我媽被離婚了。
始作俑者是我小姨。
因爲只要孩子,我媽被小姨逼得淨身出戶。
法院判決當天,當着衆人的面,我表示要跟着爸爸。
那年,我 12 歲,我的復仇纔剛剛開始。
-1-
「逆襲上位」的人是我親小姨。
那年她才 26,妙容較好,身姿妖嬈,滿眼狐媚。
可惜,這樣的「美人」卻一直都沒有婚配。
大概率,是因爲她帶着一個父不詳的表妹吧。
外公外婆爲她操碎了心,臨終前還在叮囑我的母親一定要照應好「不成熟」的她。
爲了了卻父母臨終的遺願,母親好心照顧小姨,沒想到小姨卻直接爬了姐夫的牀。
一向溫婉如玉的母親根本見不得這幅場面,直接病倒了。
年幼的我至今還記得,她在母親的牀邊聲淚俱下的「慘相」。
「姐姐,我真的是情難自禁啊…….」
「而且,這麼多年來,我和楚哥……偶不,姐夫早就有感情了。」
「再說了,姐夫他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張親子鑑定,徹底毀滅了我母親殘存的愛意。
原來,我那個身世不詳的表妹,竟然就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來自丈夫和妹妹的雙重打擊,讓我的母親一病不起。
小姨還是那個小姨,不過我終於看清了她羊皮下,藏不住的狼眸。
年幼如我,似乎一瞬間就長大了。
盛夏時分,小姨每每前來,她總是聲淚俱下,要我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別太計較。
就在我媽媽以爲她尚有一絲良知,想看在我的面子上「內部解決」。
沒想到,她的想法卻是…….
「姐姐,你就跟姐夫離婚吧。」
「你的女兒已經享受了 10 年家庭的溫暖了,也該輪到我們家蘇蘇了。」
「蘇蘇,快求求你大姨!」
她拽着年僅 5 歲的表妹,貼到我媽的病牀前。
「大姨行行好,你都有姐姐了,就把蘇蘇的爸爸還給蘇蘇吧。」
表妹真是「人小戲大」,一邊對着病中的媽媽作揖,一邊竟還直接哭了出來。
呵,好不要臉。
-2-
雖然媽媽心裏彆扭,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在無賴小姨的眼裏看去,她更是就此拿捏了。
之前介紹的工作也不去了,天天守在我家,死活是要一個說法。
「反正孩子就在這兒,你們要殺要剮隨便。」
小姨反手就把表妹推了出來,一副任我們處置的模樣。
「大姨,求求您,別打我。」
小表妹更是開掛,她的雙眸就像是水龍頭,演技純熟到三秒落淚的程度。
一時間,家裏開始總是充斥着孩子的哭鬧,小姨的咆哮,真是讓人煩躁不安。
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母親真是又煩又燥。
之後的幾天,我又陸續聽見了她和父親之間的爭吵。
那些不堪入耳的真相勾畫出了一副「大人們的髒圖」。
接連幾天,只要入夜,我就睡不着,只能在家裏的老洋房裏,來回閒晃悠。
我的父親祖上一直從商,到他這一代已經富甲一方了。
自父母婚後,我就一直生活在爺爺奶奶留下的這座老洋房裏。
即使有些地方的木材出了點狀況,父親寧可封了房間,依舊不肯輕易拆卸。
「這裏都留着我兒時的回憶,拆了就沒那個味道了。」
父親是個長情念舊的人,對媽媽也很是溫柔體貼。
老實講,我曾經的夢想就是嫁給父親一樣的男人。
可沒想到,卸掉了濾鏡的父親,竟然比普通人還不堪。
樓梯下方,我瞥見了獨自坐在吧檯飲酒的父親。
母親精疲力竭的幾日,他也顯得越發蒼老。
「楚哥,你怎麼還不睡啊?」
一道柔柔的女聲傳來。
深夜,我瞥見了那道我早已經猜出來的身影。
小姨穿着淺綠色的真絲睡衣,站在燈光下舒展着腰身,婀娜旖旎。
「睡不着啊,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她一手提着一瓶酒,另一隻手被拈着細細的高腳杯。
長大了後我長想,當年的爸爸爲什麼會中招。
思來想去,唯一的答案就是——人性的脆弱。
越是精神集中的時候,越容易開小差。
世界上沒有絕對理智的人,尤其是在充滿誘惑的環境下。
永遠不要和人性作鬥爭,你必將會輸的一敗塗地。
-3-
蘇蘇的身份曝光後,小姨就堂而皇之的住進來了。
媽媽的臉色一天比一天不好,可除了流淚,似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小姨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我們家紮了根。
她陸續更換掉了傭人和司機,等媽媽反應過來,身邊已經沒有了可用之人。
爸爸估計也是「懶得吵了」,直接躲到了公司。
家裏只剩下我和媽媽。
每日在餐桌上,小姨和蘇蘇更像是這家的真正的主人,甚至連座位都被調換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
媽媽的精神近乎崩潰了,可小姨還是笑盈盈的。
「姐姐,我就是想讓蘇蘇過得好一點,你也是當媽的,你肯定懂我。」
小姨的狐狸眼笑盈盈,可那抹狠厲總是讓人不寒而慄。
不僅僅是媽媽,蘇蘇對我的「侵略」也慢慢開始了。
她說喜歡我的房間,就搬了進來。
沒有攆走我,而是非要跟我同室而眠。
每天晚飯後,她總是會給爸爸的辦公室打電話,然後在我進門後又匆匆掛斷。
「姐姐,你知道嗎,從小我就特別羨慕你,每次來外婆家,你穿的衣服都不一樣。」
「那時候我特別盼望你快點長大,那樣那些衣服你穿不了了的時候,就可以給我了。」
「不過,現在我也有新衣服了。」
她揚起一件長裙,展示給我看。
花色的長裙直到她的腳踝,分明是我的尺碼。
蘇蘇的行爲詭異又迷惑,時刻折磨着我。
終於,媽媽還是沉不住氣,跟小姨坐下攤牌了,她問小姨才能離開。
我以爲小姨會惱羞成怒,甚至撕破臉皮,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我下午就走,票都買好了。」
小姨回答的特別乾脆,別說媽媽,我都愣住了。
「姐姐,你保重。」
「你真的……」
「真的,我說到做到,就是你求我我都不回來。」
第二天,小姨果然帶着蘇蘇離開了,一切發生的如此快,但是消散的又異常輕鬆。
「深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過去了。」
媽媽安慰的笑,顯得格外無力。
回望小姨來的這幾個月,真的宛如一場噩夢一般。
秋風從窗外吹來,我感到一股蕭瑟的涼意,小姨來時送的綠植已經長了起來,葉片正隨風擺動。
她,真的會走得這麼幹脆嗎?
我的疑惑在三天後,得到了驗證。
躲了幾周的父親終於回了家,卻是爲了和我媽吵架。
原來,小姨匿名檢舉了父親。
「要不是我在股交所的朋友幫我通了氣,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你能不能別去招惹你妹妹,你真會惹事兒。」
父親是真的慌了。
以至於,他都忘記了小姨是因爲什麼纔來的。
無奈之下,媽媽還是給小姨打了電話。
整個白天,她就是不接,直到深夜,媽媽的手機才響個不停。
「姐姐,你找我啊。」
「你到底要怎麼樣啊,你現在哪,我們回來好好談談吧。」
「你要求我回來的,是嗎?那條件就要我開了,離婚吧,除了孩子,其他你什麼都帶不走。」
對比媽媽因焦慮而發澀的嗓音,小姨的聲音明顯得輕細。
在靜謐的午夜響起,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就像是陰差的催命符。
直攪得母親瀕死般的窒息。
-4-
果然,母親妥協的後果是離婚,淨身出戶。
父親也很「好心」表示,母親可以把我帶走,母子連心,他理解的。
淨身出戶?
雖然我還小,但是從旁人的提醒中我還是明白了,小姨要把母親趕出家門,那些本來有一半該屬於母親的錢,小姨一分都不想給母親。
母親也可以打官司,告我父親重婚罪,但她還是不希望我有一個污點父親,選擇了隱忍。
我想勸母親去告,父親有沒有污點我不怕。
但母親堅持說我小,考慮不夠周全。
最終,離婚調解,法庭宣判的時候,我在母親錯愕的眼神中,選擇了父親。
因爲,我想保護母親,母親絕不能一無所有。
因爲沒能拿到我的繼承權,母親這才冷靜下來和父親進行離婚調解,最終拿走了父親的小部分身家。
我在法庭上鬧的那一齣兒,屬實讓小姨慌了一陣,她的如意算盤,因爲我的驟變,打得並不圓滿,不過很快,她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你喜歡叫我小姨,就繼續叫,不喜歡的話,叫我什麼都可以。」
「家裏有家裏的規矩,該叫什麼叫什麼。」
「二婚燕爾」的爸爸是徹底中了邪,三言兩語都在維護小姨。
「那姐姐就跟我一起叫媽媽吧。」
蘇蘇也眨着大眼睛,一臉的天真。
自從媽媽被迫離開,我算是見識了小姨的手段。
在對父親的瞭解上,媽媽真的比不上這個「後來者」。
比起媽媽那種來自妻子的關切和交往,她面對爸爸更像是對老闆。
她可以輕易掌控父親的情緒,並在最適當的時機說出自己的訴求。
小姨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步步牽制住父親的情緒。
小姨對父親是提供最好的情緒價值,對我則是無盡的精神打壓。
小姨時不時就會在我面前「展現家庭溫馨」。
而父親不在的時候,則會對我各種嘲諷。
好在,已經明白處境的我學會了自我控制。
實在難受的時候,我就去見見媽媽。
只要媽媽在,我的日子就不算太難,爲了媽媽,我就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小姨會老,我也終將會長大。
到時候,我就能呵護母親周全了。
明確了目標後,我則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學習上。
我的學習一如既往的好,在各種賽會上都能斬獲名次。
但是沒過多久,小姨就以「我的健康」爲由,逐步減少了我的各種技能班。
沒有錢續費的我,只得告別了那些喜歡的東西,蘇蘇卻走上了我的舊路,成了那些老師的「愛徒」。
即使如此,小姨還是擔心我「用腦過度」。
在高一的時候,她罕見的研究其我的各項成績。
不經我的同意,她就擅自改了我的擇業反向,從我最喜歡的文科換成理科。
「我是爲了你好。」
每一次,她都會在打擊我後,再對着我盈盈的笑。
我看着她,漸漸有了魚尾紋,但是那抹狠厲只比以前更駭人。
我知道,小姨之所以在收斂,是因爲她還沒拿到最大的「籌碼」。
就在我入學半年後,我終於還是聽到了那個消息。
「姐姐,我要有弟弟了。」
蘇蘇開心的向我宣告。
這一次,她甚至懶得說「我們」,而是直接用了她一人的字眼。
離家半年,我才得知,小姨已經懷孕 7 個多月了。
縱使是大齡孕婦,她用了不少心思,胎特別穩。
-5-
得知小姨懷孕不久,我趁着週末去看了媽媽。
離婚後,拿到分紅的母親很快開始了新的生活。
漸漸有了經驗的母親開始了自己的小事業。
雖說比不上父親的產業,但是較之過往的全職太太生活,已經是「質的飛躍」了。
我偶爾還是會跟媽媽見面,她依舊溫柔,可眼中裏的光缺少了些許。
「媽媽,其實這麼多年了,要是有合適的你可以再婚的。」
這個想法我早就有了。
不過以前年紀小,不敢跟媽媽提罷了。
現如今,小姨即將母憑子貴,徹底在家裏站穩腳跟,而我,本想着羽翼豐滿後可以將這對母女趕出家門,事實上,不僅是毫無進展,甚至小姨現在是「母憑子貴」了。
「我累了,不找了。」
媽媽撫摸我的臉,很是慈愛。
「等你考上大學,可以談談戀愛哦,到時候媽媽給你把關。」
「我纔不找呢,就跟媽媽一輩子。」
我害羞的膩在媽媽的懷裏,享受着難得的溫馨時刻。
夕陽西下,我也告別了媽媽。
她站在我的身後,朝我揮手說小心過馬路。
一個懷着孕的身影在我離開後,進了媽媽的店鋪。
三分鐘後,媽媽哭着衝了出去。
她太難過了,淚水漫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當我轉過身跑上前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後,媽媽的哭泣聲戛然而止了。
而不遠處,小姨正挺着孕肚,一臉無害的看着這一切。
-6-
六年後。
望着眼前的金耀大廈,我舒心的一笑。
回來這邊已經有一週了,但是我沒聯繫任何人。
如今,我早也不是當初失母的小孤女,而是擁有 MBA 學位的耶魯高材生。
放棄了美國的高薪,我毅然決然選擇回國。
一切,都是因爲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
那人正是小姨相中的「乘龍快婿」,聽說小姨已經私下安排他與蘇蘇接觸了很久,只等着汪蘇蘇畢業,就把這事徹底定下來。
那男人神祕的很,查了半天,我知道的也不太多。
聽說,他是本省最大企業——金氏的人,比我大一歲。
「小姨,我媽媽受過的罪,你的女兒也該嚐嚐了。」
我找到父親以前的「老對手」,在他的幫助下,用一個完全乾淨的身份通過了男人公司的面試。
「楚小姐,稍等一下,總裁的會議還有半個小時才能結束。」
今天,是我面試總裁祕書的最後一關。
身後的辦公室裏,坐着我今天的考官。
也是小姨最心儀的「乘龍快婿」,汪蘇蘇未來的「未婚夫」。
自從六年前她誕下弟弟,小姨豪門太太的身份算是坐穩了。
蘇蘇也成爲了名副其實的汪家大小姐。
事到如今,萬事俱備,只差一門體面的婚事。
至於我,不僅因爲當年未到 18,遺產只能由監護人父親代爲保管,我就身無分文的被小姨「連夜送出海外深造了」。
我失去的不僅是母親,甚至連姓氏都被改成了母姓。
「我姐姐去得早,總得留個念想。」
自此,我順理成章的被踢出了繼承人的範疇。
在異國他鄉,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的我,愣是靠着在唐人街刷盤子,賺到了大學預科的學費。
六年間,我沒有聯繫任何人。
自然,他們也沒理我。
小姨不會知道,遠在萬里之外,我依舊時刻惦念着「她」。
這幾年來,爸爸和她看似輝煌,實則已經是徒有其表了,本想着根基再牢一點,我再歸來。
不過現在嘛……
算了算時間,我起了身,朝着茶水間走去。
待我拿着咖啡回到等待的地方,總裁辦公室的門恰好剛被關上。
我敲了門。
「進。」
好聽的男聲自室內響起,示意我進門。
「總裁您好,我是今天來面試您祕書的楚深深。」
咖啡杯被我放在桌子上,男人頭也沒抬。
我仔細端詳着男人的臉。
他看上去很年輕,又帶着一股子上位者的王者之氣。
實話實說,小姨選男人的眼光確實好。
但是汪蘇蘇那樣的「小白花」,真的會是這傢伙的菜嗎?
-7-
男人自顧自的看文件,絲毫沒有理我的意思。
半晌,才用指甲輕靠了下咖啡杯,這才抬眸看我。
「我不喜歡擅作主張的下屬。」
言下之意,是在下逐客令了。
「今天是週三,您想喝的應該是藍山……」
「但是我無權動用您專屬的儲物櫃鑰匙,所以只能另選了臺上最好的豆子。」
「這杯是曼特寧,提神最佳。」
網傳金氏正在和蘇迪萊化工談收購,股市更是一天一變。
想必,他最近一定是通宵忙得要命。
「你可以出去了。」
這次,他仔細打量了我一番。
關門的瞬間,余光中我瞥見了他拿起咖啡杯的樣子。
勾脣。
看來,我的面試結果應該還不錯。
……
就在我準備慶幸初戰告捷的時候,一封遲來的郵件攪亂了我的計劃。
「深深姐對不起,我給你發錯照片了。」
我找的黑客跟我一頓道歉。
望着眼前那張面帶微笑卻又十分陌生的臉,我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如果屏幕上的這個男人才是我的「妹夫」,那我今天見的又是誰?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本想撩個菜鳥,卻踩到了老鷹的膀子。」
原來,小姨的胃口並沒有那麼大。
她看中的並非金氏現在的大老闆金耀霆,而是他的外甥——金士傑。
相傳金士傑年幼喪母,也曾深陷家族奪產的大戰,險些差點兒成爲了棄子。
幸運的是,他有個厲害的舅舅。
時年不過二十多的金耀霆不僅幫他守住了母家的財產,甚至連姐夫的公司也被他坐了扣,慢慢蠶食吞併。
正是因爲年幼的經歷,金耀霆一直小心保護着外甥,並未將其深陷複雜的商場中。
只做閒職的金士傑與人爲善,性情很是敦厚。
腦海中,今日面試的那張臉顯現了出來。
看上去殺伐果決,從頭到腳都寫着「不好惹」三個字。
「真是的,明明是個大叔了,偏偏長得那麼年輕……要是你長了一張老臉,我還會這麼烏龍嗎?」
沒辦法啊,撩都撩了,爲今之計只有先留在公司了。
-8-
之後的日子裏,我一邊暴露「缺點」,一邊繼續偷偷收集金士傑的消息。
這一次,我沒有再出紕漏。
好在,金士傑也在金氏工作,只不過是在另外的部門。
我的「露拙」很快消耗掉了金耀霆最初的「好感」。
一週後,我就收到了 HR 的停職通知。
「楚小姐,從明天開始您將不再擔任總裁祕書了,如果您願意接受調配的話,還是可以留在我們公司的。」
不管怎樣,我必須先留下了。
我忍住耐心,從底層做起,也不斷關注着公司內部的調任。
在一次次的升職考試中,我終於如願當上了市場部總監金士傑的助理。
HR 也終於發來了調任令。
呵……
妹夫,見你一面真難啊。
……
就這樣,我成了金士傑的助理。
工作裏,涉及專業方面我表現的無可挑剔,但是人情事故上又不時犯點無關緊要的小錯。
「你的家人一定把你保護的很好,眼色都不太會看。」
「對不起,總監,下次不會了。」
我看上去有點懊惱,負氣的低下了頭。
但是心善的金士傑卻根本沒生氣,甚至還安慰了我。
「沒關係,下次這種應酬的場合你就不用來了。」
我剛要爭辯,反倒收到了他肯定的眼神。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你不必介懷。」
「……」
其實,金士傑纔是被保護的最好的那個。
以至於我的小套路,他一次都看不出來。
一來二去,我「糊塗精英」的人設算是立住了。
大數據盛行的今天,我也早已清楚出了金士傑的喜好。
科學表明,人們心中所謂的「夢中情人」,其實就是那個理想中未曾達到的自己。
男女藉由「戀愛婚姻」的結合,完成心中的遺憾。
我不確定金士傑是否會跟蘇蘇「湊合試試」,但是要讓他真心接受這門婚事,絕非易事。
尤其,是在我已經努力塑造出了一個無限接近他的「夢中情人」之後。
……
深秋將至,墓園也變得異常蕭條。
站在墓碑前,秋風吹起了我的衣角。
墓碑上媽媽的臉依然美麗,卻再也無法回應我的呼喚了。
「深深,是你嗎?」
父親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刻意滴入的眼藥水起到了效果,痠痛過後,淚水適時落下。
「爸爸?」
轉身,我滿臉錯愕,摘下了墨鏡。
眼前的男人早已沒了記憶中頤指氣使的神采,大腹便便,頭髮也略顯稀疏。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真的和小姨越來越像了。
-9-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聯繫爸爸?」
多年未見,他的語氣裏沒什麼思念,只剩下了不滿。
「如果您沒換電話號碼,應該早就收到我的短信了。」
在美國的時候,我也不是沒嘗試過聯繫父親,可是每一次都是小姨接的。
「你爸在休息,有什麼事兒等他醒了再說吧。」
沒錯,估計父親早已中了小姨的沉睡魔咒,要不然也不會對我遭逢的一切,視而不見。
再然後呢,那號碼直接變成了空號。
「過去的事兒,就不說了,咱們總歸是一家人嘛。」
父親尷尬的笑了:「既然回來了,也該回家看看嘛。」
「那個家裏還有我的位置嗎,對我最好的人不就在這嗎?」
我撫摸着母親的墓碑,語氣滿是委屈。
「你媽當年走的急,但是那個肇事司機也已經伏法了,深深,你要向前看啊,可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啊。」
「媽媽的死,真的就是個意外嗎?」
我盯着父親,逼迫他回憶當年的事。
「這還有假,確實是意外啊!」
或許是我的眼神才犀利,他開始躲躲閃閃的回答。
「其實吧……當年你小姨懷孕,我心思煩悶,就去看了你媽兩次,結果被你小姨知道了,就誤會了。」
「你小姨當時不是懷着孕嘛,心裏特敏感……她誤會了,去找你媽吵了幾句,誰知道你媽氣性那麼大,直接從店裏衝了出來,沒想到一下子出了事。」
父親輕描淡寫的描述着,寥寥幾句就給媽媽的死定了性。
記憶中母親被車子撞倒的畫面,通過父親推卸的言語,再次在腦中成像。
我揣在風衣裏的手捏成了拳。
雖然早已預料到了今日的會面,可直到事實完全被說出的那剎,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的痛。
半月前,我買通了經常給父親算命的相士,要他誇大其詞,將公司近來的不順都和媽媽的橫死聯繫在一起。
「你得在你前妻忌日的時候誠心懺悔,要不然我作法也送不走她。」
相士連唬帶騙,逼得爸爸不得不親自前來。
我等了快一天,就是爲了聽他親口說出一切。
「爸爸,我還想跟媽媽待一會兒,您留給號碼給我吧,我會聯繫您的。」
「嗯,既然回來了,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父親留下了名片,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話驗證了我早就猜出的真相。
媽媽的死,小姨脫不了干係!
「媽媽,您的公道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我的目光一直貪戀的留在母親的照片上,更加堅定自己心底的想法。
-10-
按兵不動的我很快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你跟我說清楚!」
昨晚,在金氏舉辦的酒會上,我看到盛裝出席的父親一家。
同樣的,他們也發現了我。
望着站在金士傑身邊的我,小姨眼底的火再也藏不住了。
「我沒做什麼啊,就是在金耀上班而已啊。」
裝無辜嘛,我也會啊。
「換個工作吧,我隨便給你找個輕巧的。」
「爸爸,這是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我幹得好好的,爲什麼要辭職啊?」
「我是你親爸,難道還會害你嗎?」
他扔來了一份入職報告。
我接過來,看到了上邊的名頭。
是家裏一間不起眼的分公司,遠離核心企業十萬八千里。
「爸爸,我不是不滿意,是不敢。」
推回了那個文件袋,我唯唯諾諾的回了話。
「當初,您把我的姓氏都改了,我就沒敢多想了。」
「您上次問我爲什麼回來了不聯繫您,其實我是怕您嫌棄我。」
「如今您的身家遠遠超過我小時候,一點點風言風語都會影響家裏的股價。」
扯出一絲靦腆的笑,我眼中的苦澀那麼真實。
「爸爸,我自知比不上蘇蘇,只想腳踏實地一點點闖。」
父親的老謀深諳,排擠打壓都被我一一美化,變成了我配不上的「恩賜」。
虛榮心大大得到滿足後,父親的話口也鬆了幾許。
「那你現在住在哪啊,爸爸想你的時候也好見見面啊。」
即使不是他的員工,他依舊還是要把我按在掌心的。
「暫時住在員工宿舍裏。」
「那你,沒有亂說什麼吧?」
一聽還有其他人,他馬上警覺了起來。
眼看他越發擔憂,我也適時下了臺階。
「沒有,大部分員工都是本地人,目前就我一個人住那裏。」
「這樣啊,我記得你媽媽生前應該有個小房子吧,你收拾收拾,搬回去住吧。」
當晚,我的「慈父」就將那棟房子的鑰匙給了我。
一週後,我就從「暫住」變成了徹底擁有。
真的要感謝小姨這麼多年來的調教,才讓父親的耳根子變得那麼軟。
也要感謝汪蘇蘇的大手大腳,要不然幾百萬的房子在父親眼中,也不會那麼的不值錢。
週末,我祕密轉移了母親的骨灰,前往外公外婆家的老宅院。
汪家即將掀起一場駭浪,我纔不要媽媽被抓狂的小姨傷及到絲毫。
老宅院沒有想象中的雜草重生,那裏似乎還有人在打理。
輾轉問了一圈,我才找到了一直幫忙收拾的人。
安置好母親的骨灰,我親自帶着禮物拜訪了人家。
「你外公外婆以前就是大好人,我們一直記得他們的恩情呢。」
對方很質樸,講了不少外公以前的事。
要告別的時候,他八卦了一嘴。
「對了,你外公收養的那個孩子後來找到親爹媽了嗎?」
「就是當年別人扔在你外公家門口的,好像是個女孩兒吧。」
「那時候正好你外婆剛生產沒多久,自己的娃沒保住,就把那個棄嬰留下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搶走自己姐夫的小姨,她竟是外公撿來的!
「恩將仇報,沒想到我竟然是東郭先生的外孫女。」
-11-
公司即將組織團建,金士傑邀我一起參加。
茶水間裏,公司的小姐妹們正在激烈的討論着。
「聽說這次大老闆也會來,我一定要豔壓羣芳。」
「我猜總裁一定喫了防腐劑,那張臉比 20 歲的明星還要嫩。」
「他這樣多金的單身漢,真想一口吞掉他。」
身邊的人各個眼冒星光,期待萬分。
可對我來說,這真不是個好消息。
那次失誤後,我越發忌憚金耀霆。
他不是金士傑那樣的「小純情」。
武能力挽狂瀾做「大佬」,文可年過 40 貌如青。
這傢伙即是商場上人人敬畏的「大資本家」,也是那個愛護外甥金士傑的「好舅舅」。
最重要的是,他纔是整個金氏最大的掌權人。
這次的活動,我準備了不少的「絕招」,誓要拿下金士傑。
而他,就像是個不定時的炸彈,成了我最大的擔憂。
好在「天降福星」,聽聞一個一直在談的客戶出了點兒問題,金耀霆連夜去「平事兒」了。
在那場精心策劃的聚會上,我順理成章和金士傑分到了一組。
騎馬,射箭,你說我猜,一個個益智小遊戲過後,金士傑看我的眼神越發信任。
尤其是在那個「默契考驗」之後,連傻子都看得出我們之間流轉的一絲曖昧甜味。
「你們是不是作弊啊?」
別的隊伍紛紛開始吐槽,我卻舉了雙手,認慫辯解。
「我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寫的,一切純屬巧合。」
題板上的問題我提前偷看過,答案自然早就爛熟於心了。
「總監,記得給我加薪。」
金士傑恍惚的握住了那個獎盃,而我也拿到我的戰利品。
他很明顯,怦然心動。
晚上,在沙灘上,大家圍着篝火開始翩翩起舞。
「你,有男朋友嗎?」
金士傑摟着我,手很老實,眼神卻慌亂又期待。
「總監,你是要查辦公室戀情嗎?」
我沒明着回答,卻分分鐘撩撥着他那顆單純的心。
「如果暗戀也算的話,那確實有啊。」
音樂完美的停住,而我也留下了那句暗示至極的回答。
……
海邊的木屋裏,我收了剛纔的臉色,仔細研究着手機上的訊息。
那些已經泛黃的收養手續,揭示出了一個媽媽至死也未曾告知我的事實。
小姨真的是收養的,而且她貌似早就知道了這個事。
「你真是壞的徹徹底底的,你特麼還想要全世界嗎?」
「那你呢,你想要什麼呢?」
一道男聲自身後響起,我只來得及暗滅鎖屏鍵。
金耀霆站在門口,嘴角噙着笑。
他依舊上下打量我,就如同初次見面一般。
「總裁。」
心撲通撲通的跳着,嘴上還是強裝淡定。
「這麼多年來,在我們面前耍手段的女人太多了。」
他朝着我走來,一身的便裝,可還是充滿了壓迫的感覺。
「不得不說,只有你特別不專一。」
那個「專一」被下了重音。
金耀霆那隻老狐狸,估計早就看出了我的貓膩。
我不敢解釋,只怕越說越錯。
「你在這兒幹多少年,才能賺回耶魯的學費啊。」
金耀霆站在我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這傢伙少說也有 188,下巴直對着我的額角。
他抽出一個信封,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機票和支票都在,換你一張辭呈,不虧兒。」
薄脣靠近我的耳畔,一張一合吐着最簡單又狠厲的字眼。
「小朋友,遊戲結束了。」
-12-
計劃無端被打斷,我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
我沒有遞辭呈,而是搞了張假的病歷單,然後就跟金士傑高告了長假。
這寫被迫「空出」的時間我並未浪費,而是專心去辦了另一件事。
即使人不在,但金士傑的事我依舊清楚。
在公司的幾個月裏,我收了不少「小眼線」,只要金士傑有動靜,我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就在我的影子慢慢的在金士傑的心中紮根發芽,小姨也終於按捺不住了。
她設了場子,安排了金汪兩家的正式會面。
宴會上,金士傑努力維持着涵養,金耀霆則是一臉的漫不經心。
「士傑啊,聽說你最近特別忙,蘇蘇都找不到你。」
小姨先發制人,汪蘇蘇則一臉的不高興。
「按理說,你和蘇蘇也處了這麼久了,有些事可以進一步了。」
「汪太太急什麼啊,聽說令愛的畢業又要延期了,二位是不是應該多操心這個事兒啊?」
金耀霆是個刺頭兒,哪壺不開就愛提哪壺。
「金老弟,時代不同了……孩子們自己喜歡,咱們就別管太多了。」
縱使老謀深算,可面對金耀霆,父親依舊要讓上三分。
「金汪兩家是有婚約,但是如果令愛的程度太差,估計跟我外甥也沒什麼緣分。」
面對金耀霆再直白不過的嫌棄,汪氏夫婦也只能自顧自的尷尬一笑。
這場聚會,他們最終鎩羽而歸。
汪家人離開後,金士傑終於鬆了口氣。
「臭小子,不喜歡就直說,爹媽是命中註定,但是女人一定選自己鐘意的。」
「舅舅,我其實確實不太喜歡那個汪小姐。」
金士傑的話說的很委婉了。
這半年,他確實有跟汪蘇蘇好好接觸。
不過,不處則以,一處就「顯了真身」了。
汪蘇蘇從小就愛耍小聰明,上的課程不少,但是沒一樣精通的。
那些花架子騙騙門外漢還湊合,要蒙金士傑這樣「真正的世家子弟」,簡直東施效顰。
「行,你的事都隨你。」
果不其然,得到了金耀霆的暗示之後,金士傑對我的問候信息從矜持的關切變成了深切的思念。
愈發濃烈。
抓住時機的我,又一次適時出現在了金士傑的面前。
偌大的網球場裏,場上的男女技藝懸殊,男方明顯沒有性子。
穿着球服的我和一個男人,走到了一邊的空場。
金士傑一眼就發現了我,並完美錯過了蘇蘇好不容易纔打好的一個球。
「你不是在養病嗎,爲什麼會和別人來打球?」
他攔住了我,在我和男人之間看來看去。
當一向溫婉的男人動了心,斯文也都會被扔到天邊。
「不好意思總監,這是我的私人時間。」
我得體的走開,卻在上場前忍不住回了頭。
金士傑眼裏的憤怒在那一刻化作驚喜,將他的心思展露無遺。
適量的妒忌,永遠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劑。
在我和男人打球的時候,金士傑再也沒有完整的接到一個球。
-13-
蘇蘇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端倪。
這麼多年,她早就認可了自己的「金士傑未婚妻」的身份,哪能受得了這份冷落。
她在球場大吵大鬧,質問我的身份,甚至直接朝着我砸了球拍。
金士傑也不再維持體面,和她吵了起來。
「受了驚嚇」的我在男伴的攙扶下,適時退場。
「跟我談談。」
走出球場,金士傑再也沒有放開我。
他拉着我進了他的車子,卻只知道漫無目的的開着。
「總監……前邊地鐵站放我下來吧,我想回家了。」
「你到底怎麼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爲什麼不回?」
金士傑慌了,傻子都聽得出來。
「你裝病,失聯,請假都是因爲這個人嗎?他這麼重要嗎,連工作都不要了?」
嘴上說着工作,但是車裏全是酸味。
「我不喜歡被人用球拍打。」
我出了聲,一句話就讓金士傑無地自容。
「對不起,今天的事……」
「如果我們還在見面,今天的事就還會發生,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小透明,但是我也有尊嚴的。」
言罷,我別過頭開始抽泣。
「你的頭怎麼樣了,給我看看好嗎?」
金士傑靠了邊停車,再也沒有收斂,想要探尋我的傷痕。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前……之前都是我癡心妄想了,現在夢醒了,我會都放下的。」
他越是愧疚,我就越有勝算。
果然,我還沒開口,金士傑就主動交代了自己和汪蘇蘇之間的全部細節。
「我跟她沒什麼的。」
「都是以前我媽在世的時候定下的,兩家之間有些生意,我也是這幾年才和她熟悉上的。」
「真的,我跟她其實一點兒也合不來,外邊的話都是瞎傳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粲然一笑,充滿了無奈的自嘲。
無限留白,纔是最好的傾訴。
他越說越激動,直到把我送達家門口,就差把銀行卡號都告訴我了。
這小子,未免也太好騙了吧?
要我是金耀霆,估計早就要親自下場幫他站崗了。
「那晚在海邊,你說的那個暗戀的人我認識嗎?」
金士傑還是沒忍住,正式跳入了我的陷阱。
「事到如今,還重要嗎?」
夜風中,我只捨得留個背影給金士傑。
僅有的動心並不足以讓金士傑徹底沉淪,我還需要最後的一劑猛藥。
小姨那麼仔細的人,很快便會猜出球場上的人是我。
留給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有個人,差不多也該登場了。
-14-
監獄門口,一個男人吐着髒話,一瘸一拐的走着。
我開着車子,遠遠的尾隨着他。
當年,他踩下油門衝向我母親的時候,不知道是用的哪一條腿呢?
很快,男人的面前出現了一部車子,他也坐了上去。
車牌號十分好記,我再熟悉不過了。
幾分鐘後,男人提着一個黑包,從車上走了下來。
包看起來不輕,男人單手根本提不動,只能扛到肩上。
「當了闊太太就是不一般啊,出手這麼大方。」
可惜,那錢男人根本還沒捂熱乎兒,就被一羣做局的賭博躥子騙走了。
禍不單行,他以前欠下的高利貸也找上門來。
對方毫不留情,二話不說,就給他狠狠地揍了一頓。
「大哥別打了,我還,我還!」
男人被揍得血肉模糊,意識也不太清醒了。
「高慶,以前你說這話,老子信,畢竟,你也是這一帶最紅的鴨仔,可是現在,你又瘸又醜,你拿什麼還啊?」
帶頭的大哥,不懷好意的戲謔着男人。
「求求你了大哥,就三天……我有個老相好,她現在富貴了,她一定會幫我的!」
「呸,哪家富太太那麼眼瞎啊,還能給你錢?」
男人吐了口血,滿臉慘相。
「我曾經爲她犯過殺人的罪,她不念着我的恩,也得忌憚我的嘴啊!」
「真的,您也知道我進去過,就是爲她犯得的事!」
「當時我裝酒駕,其實我心裏都清楚的,我就躲在附近的巷口,等着一個女人出來,好一下子撞死她……」
錄音筆的開關被我按下了,我真的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如果這是個故事,我或許還能按下暫停鍵。
但是……
「楚子璇,我發誓,我要把我媽媽受過的罪一萬倍的還給你!」
這是我第一次連名帶姓的詛咒小姨。
呸,她哪配姓楚,她壓根兒就是個沒人要的白眼狼!
-15-
金士傑許是真的動了心,他主動告知我,自己已經和汪家說清楚了。
「真的,我發誓,我和汪蘇蘇現在就是普通朋友,深深,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做戲做全套,要是不答應金士傑,那我之前的一切行爲就解釋不通了。
直到真的在一起後,我才發現原來我竟然是金士傑第一個正式交往的女朋友。
「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儘管說,我一定努力改。」
這次,我反倒有些猶豫了。
他是無辜的,而我真的很卑鄙。
對金士傑短暫的羞愧,很快就被「一定要爲母親復仇」的心情衝散了。
爲了避嫌,我讓金士傑給我換了職位。
可就算如此,他那「情有獨鍾」的關注還是讓我們的關係變成了公開的祕密。
所以,當我看見金耀霆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並未有多大驚訝,甚至眼底還有一絲興味。
「我警告過你的。」
他一上來就是指責,聽上去我就像個任性的孩子。
雖然明白他的輩分和年歲,可一看那張過分年輕的俊臉,我還是有些出戏。
「對不起,舅舅,感情的事我真的控制不住。」
我故意給了他尊稱,希望他「老人家」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別惹我大外甥,他受了太多傷……」
什麼意思,難道我就是安然無恙的長大的嗎?
金士傑再慘,還有你這個好舅舅來護他周全,我有什麼?
聽不得金耀霆的話,我準備反嗆。
「……他腦子是廢的,跟不上你的節奏,你很快就會厭煩的。」
沒想到,這傢伙畫風一轉,竟然直接吐槽起了自己的親外甥。
「能跟你玩下去的,不是他。」
金耀霆的話似是而非,說完便離開了。
帶着一腔疑惑,我找到了自己停在地下停車場的車,坐了進去。
「別動,否則我現在就捅了你。」
才繫好安全帶,後座上的男人就起了身了。
明晃晃的匕首直壓在我的喉管邊,彷彿只要大力呼吸一點,就會被割破一般。
後視鏡裏,高慶的眼神冰冷異常,和錄音筆裏的他截然不同。
他說了個很偏僻的地址,叫我開過去。
萬種思緒在腦海中飄過,我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兒裏了。
放在副駕的皮包早就被高慶扔到了後座,除了開車,我似乎沒有任何選擇。
「大哥,你不過是求財,我多給你點,凡事都能商量。」
「呵,老子已經是亡命徒了,錢不錢的,我不在乎。」
這一次的高慶似乎變了模樣,決心十分堅定。
難道,楚子璇把全部身家都給了他嗎?
爲什麼他彷彿真的要跟我拼命一樣?
還是說,高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就在我心裏一片迷茫的時候,側邊忽然闖出了一輛車子,朝着高慶的位置狠狠的撞去。
彈出的安全氣囊護住了我。
匕首受到了衝擊,從高慶的手中掉落,插破了另一邊的氣囊。
恍惚間,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楚深深!」
緊接着,我被男人一把攬入溫熱的懷抱中去。
視線有些模糊的時候,我抬頭看去。
赫然是金耀霆……
-16-
高慶受了重傷,在 ICU 足足躺了十五天,不治身亡。
這件事,隨着高慶的死,也被當做出獄後的打擊報復,蓋棺定論。
「沒人動手腳,他從進醫院開始,就已經是重度昏迷了。」
金耀霆的話,讓我不得不死心。
難道,這就是命嗎?
錄音並不足以作爲呈堂證供,況且高慶全程都沒有提及小姨的名字。
縱使真相就在眼前,我竟也無力揭穿。
這件事後,金士傑更是對我「如珠如寶」。
他變着法的哄我開心,甚至還好心的帶我參加發小的婚禮。
在宴會上,他頗爲正式的介紹了我的身份。
沒想到,更大的驚喜正在等着他。
新娘正是我在耶魯時候的學姐,一眼就認出了我。
「你明明那麼優秀,爲什麼……」
金士傑的眼光幾乎匯聚了一切的美好,我敢打包票他已經徹底被我迷死了。
「落難的鳳凰而已,還有人在乎她的羽毛是否光亮嗎?」
這些天,金士傑對我家裏的事業知曉了一二。
他也算是跟我同病相憐,對我的心境自是能體會幾分。
「週末,我們一起去拜會伯父吧。」
金士傑握住我的手,一股暖流自手心傳來。
理智告訴我該停止了,可心中的惡魔又在催促着我前行。
約定的日子如期而至,我和金士傑沒有打招呼,直接回了家。
小姨再也維繫不了貴婦的矜持,當着傭人的面就罵出口來。
金士傑看不下去,跟她們爭辯了起來。
蘇蘇在哭,小姨在吼,父親則是一臉的失望。
我在心裏狂笑,看着他們三人如跳樑小醜一般在我面前。
「楚深深,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連妹妹的男朋友都搶!」
小姨纔不管真相是什麼,反正她就是咬定我了。
「小姨,我跟士傑的認識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蘇蘇的存在啊……再說了,我在金耀工作的事,從一開始爸爸就知道了啊!」
我滿臉無辜,也把裝好人的父親拉到了戰局之中。
小姨馬上對着父親怒目而視。
父親也是不會演戲的,他那尷尬的神情,很快就把自己給賣了。
小姨開始把矛頭指向父親,吵的好不熱鬧。
懶得看他們狗咬狗,我打算和金士傑一起離開。
這時,一個小男孩衝了出來,想要拉開焦灼中的小姨和父親。
「媽媽,爸爸,不要打了。」
他哭的悽慘,大大的眼睛留着淚。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小姨的孩子。
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我一直沒有多想。
可是此刻,我卻忍不住的盯着他看。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孩子是個「少白頭」。
小小的腦袋上,黑髮混着白色,圓寸的造型也擋不住那星星的白點。
別說是父親和小姨,沒有這樣的病,就連我後來查到的小姨生父母也未曾見過「少年白」的現象。
等等,有個人好像是這樣的……
趁着大人們在在爭執,我快速走到弟弟的面前。
「我叫深深,是你姐姐,你叫什麼啊?」
不經意間的,我摸了好幾下他的頭。
待小姨反撲過來之時,我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
當天下午,我去了維修廠。
那輛被金耀霆撞壞的車子還躺在角落裏,等待着我給它定一個歸處。
翻了半天,我終於在後座找到了高慶留下的頭髮。
一樣的淺灰白色,彷彿雙生子一般。
「呵。」
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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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報告的時候,金士傑帶我見了更多的人。
雖然跟父親的關係並不好,但是他同親奶奶家的親戚還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尤其是他的親姑姑,對金士傑一直疼愛有加。
當年金耀霆幫忙奪產,也要謝謝這位姑姑的「大義滅親」。
在飯桌上,姑姑一家對我還算滿意。
尤其在得知我明明成績優異,還願意從基層做起,更是給了我很大的肯定。
對於長輩們的誇獎,我謙遜的回應着。
「士傑是個單純的孩子,以後你一定多幫着他啊。」
士傑的姑姑話裏有話,我聽得出來。
作爲輔政大臣的金耀霆遲遲不肯退位,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金士傑跟舅舅感情深厚,自然也不會想到這層尷尬的關係。
他是真的要的不多,可他奶奶家的人卻不這樣想。
他們能接受把錢留給大哥的孩子,卻絕對不會甘心看着嫂子的弟弟「漁翁得利」。
一個有商業頭腦,又沒有雄厚孃家的賢內助,絕對是金士傑的首選。
在這一點上,我這「下堂妻之女」的身份竟然還成了加分項。
就在一切漸入佳境的時候,小姨卻忽然帶着蘇蘇「閃亮登場」了。
金士傑已經和姑姑們說了我家的事,所以小姨起先的說的那些話並沒有撼動什麼。
「汪太太,感情的事都是緣分,再說深深也是汪家的骨肉啊,如今老天非要她和士傑湊成一段,也算是圓了我大嫂的遺願。」
「逝者已逝,我們這些人就隨着孩子吧。」
姑姑體面的下了逐客令,算是表明了金家的態度。
「呦,我知道你們想的是什麼,是,我家蘇蘇是沒這個好姐姐學識好,但是至少我們家蘇蘇清白!」
小姨畫風一轉,直接從包裏扔出了一摞照片。
「前段時間,我這大外甥女差點出了事兒,要不是士傑的親舅舅捨命相救,她可沒機會坐在這兒跟你們閒話家常了。」
那些照片上全是當時的車禍現場。
即使撞壞了保險槓,金耀霆的車牌號還是看得清晰。
「士傑,你可真好命,有着天下第一好舅舅啊……你可得好好孝順你舅舅,能捨命救你媳婦,多大的恩情啊。」
金士傑的姑姑早已變了臉色,連帶着看向我的眼神也複雜了幾分。
自小姨出現,我就知道她一定帶着什麼大招兒。
我的心從起初的慌張,到最後的釋然,竟沒有我想象中的難過。
大概,是因爲金士傑小心翼翼問出的那句話吧。
他說……
「舅舅說,當天他是偶然經過的,是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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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信任,都是經不起推敲和試探的。
前腳還在飯桌上爲我爭辯的男人,隔天便沒了音訊。
在這個手機不離身的年代,三天不聯絡,已經是非常體面又明顯的「分手宣言」了。
我還沒來得就悲傷,就有人坐在我的面前主動安慰了我。
「白瞎我教了他這麼多年,一點兒我的風采都沒學到。」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在罵人,我卻聽不出任何唾棄的滋味。
「被人冤枉的感覺,不好受吧?聽舅舅的話,忘了士傑那個小死孩子吧!」
他看着我,眼中沒有試探,只有關懷和篤定。
「你可別倚老賣老,還舅舅呢……現在你可連我半個長輩都不算了。」
我撇嘴,不肯賣金耀霆這個面子。
「不當長輩,當平輩啊。」
我轉頭,疑惑地看向金耀霆那張過分好看的臉蛋。
他看着我不明所以,最終嘆了一口氣。
「算了,送你個禮物。」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在我面前揚了揚。
「你會那麼好心,我纔不信。」
這就是隻老狐狸,跟他我可佔不到什麼便宜。
20 歲的容顏,30 歲的魅力,40 歲的睿智,60 歲的身家。
幸虧當初小姨沒有「自不量力」,給我選了個容易的「獵物」。
要是我需要蠱惑的人是眼前這個「老怪物」,誰被拿下還真不一定!
「你啊,算計別人的時候什麼都懂,怎麼到自己就……」
他沒說完,最後輕拍了我的頭,隨後就把盒子塞到了我的手裏。
迫不及待的打開蓋子,裏邊是個車鑰匙形狀的 U 盤。
「什麼嘛,我還以爲你真送了我一輛法拉利呢!」
我裝作不滿的嗔怪,心裏卻已經是歸心似箭。
「一輛法拉利而已,你就這麼沒出息?」
懶得跟他繼續爭辯,我急急告別,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開 U 盤裏的祕密。
而在我的身後,那個一直注視着我的男人則不滿得嘟起了嘴。
「切,小孩子就是不識貨,老子不比法拉利值錢!」
-19-
手裏已經有了不少證據,足以讓渣男社死,罪人伏法。
可我還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將所有的事搞到一天,製造一個叫他們終生難忘的「修羅場」。
沒想到,這個機會很快就到了。
金汪兩家忽然宣佈了兒女要訂婚的消息,時間就定在三天後。
我倒沒有因爲金士傑的「變心」而難過,反倒是做着更加大膽的猜測。
小姨這一定是「狗急跳牆」,又下大招了。
我想要去找金耀霆,驗證這個猜想。
不知爲何,自那天的會面後,我竟然不自覺的把他歸到了自己的「陣營」。
其實,我心裏也有疑問。
就算是他發現了什麼不對,大可以報警,爲何要撞車呢?
怎麼說,他也是個身家過億的大老闆,無兒無女的就爲我「以身犯險」,別說金士傑的姑姑起疑,就是我,也猜不透。
難道,他真的對我……
「楚深深,你是不是裝深情裝多了,你以爲誰都那麼容易愛上一個人啊!」
何況,金耀霆纔不是普通人呢。
還沒進門,我就聽見了金耀霆滿嘴的火氣。
「你們都是蠢貨嗎,事情還沒查清楚呢,你幹什麼要答應他們?」
看着我進了門,他才平了口氣。
沒等我開口,他就開始吐槽那幫「糟心的敗家親戚」。
原來,在見過我之後,金士傑的奶奶家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一波波給金士傑做「思想工作」,試圖讓他遠離我這個「不簡單的女人」。
心情鬱悶的金士傑喝了不少酒,竟然迷迷糊糊的和前來安慰他的汪蘇蘇發生了關係。
事後,汪家人不依不饒,非要金士傑給個說法。
相較於「不清不楚」的我,他們矮子裏拔大個,還是選了汪蘇蘇。
「一幫蠢貨,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兒。」
金耀霆早已看穿,無奈利益面前,金士傑的姑姑林欣早就把他當做了「侄子最大的對手」,根本聽不進勸。
「你那麼生氣幹什麼,難道是因爲不想隨份子嗎?」
我裝作十分認真的一問,逗樂了金耀霆。
「你是又要出什麼鬼點子了?」
「別冤枉我,我只是想去湊湊熱鬧。」
我坦白了自己的想法,要金耀霆帶自己前往婚禮現場。
婚禮準備的這麼倉督,小姨一定害怕節外生枝。
沒有金耀霆的幫忙,估計我也就只有變成蒼蠅,才能飛進現場了。
「你的心真大,前男友的婚禮,你也喫得下飯嗎?」
「誰說我是去喫飯的,我是去送瓜的。」
看來,最後的大戲就要開場了。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收到請柬第一時間告訴我啊,我先走了。」
我站起身,就要朝門口走去。
金耀霆卻直接從辦公桌的後邊一躍,跨過一米多寬的桌子,自背後箍住了我。
「怎麼,指使完我就想走?」
媽的,他是哪裏來的老妖精啊,身手要不要這麼矯健啊!
「怎麼,就是帶我去參加個婚禮,總不會要我幫你出份子錢吧。」
那種熟悉的感覺襲來,我不由地崩住了神經。
「既然那麼多人認定了咱們倆纔是一對兒,那我們就滿足大家的期待吧。」
-20-
婚禮當天,高朋滿座,整個城市裏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這裏一大半,肯定都不是衝着汪家。
直到看見了來接我的金耀霆,我才發現他給我的禮服造就暗藏玄機。
「不用穿得這麼明顯,只要我和你一起進門,大家就會開始瘋狂議論了,沒辦法,油膩的中年人就喜歡炫耀。」
他攤開手,毫無廉恥的承認了。
我懶得理他。
這個人,越熟悉,就越跟第一次見面的形象分崩。
直到看見了酒店門口的結婚照,我才意識到有些事真的要在此刻完結了。
果不其然,一走進大廳,人們的目光就都被我和金耀霆牢牢吸引。
他是向來的老臉皮厚,直接帶我做到了主賓席上。
林欣頗爲不滿,話雖體面,可言語間都是對金耀霆的不滿。
她說他「爲老不尊」。
金耀霆卻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直接回了句「女人越老話越多」。
小姨的眼睛從我進來那刻就一直盯着我,生怕我會輕舉妄動。
直到婚禮即將「完美禮成」,她才終於舒了口氣。
「哎,能看到自己的女兒出嫁,我死而無憾了。」
她幸福的淚水滑下,任誰看過去都是一個善良溫和的母親形象。
臺上的汪蘇蘇就像是得了勝利的母雞,高傲的仰着頭。
至於金士傑,他倒是全程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
緊接着,主持人畫風一變,忽然邀請神祕嘉賓登場。
「下面有請新娘的姐姐,送來一份特殊的禮物。」
在小姨和父親錯愕的瞬間,我已經接過了主持人的話筒,站在了舞臺的中央。
「不行,必須要拉她下來。」
不僅僅是小姨,林家的人也都慌了神。
可一些穿着便裝的賓客忽然從四面八方走來,控制住了想要拉我下臺的人。
林欣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一下子就懂了。
「金耀霆,這可是你外甥大喜的日子啊,你這樣讓士傑丟臉,是要作什麼啊!」
「要是士傑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娶了個殺人犯的女兒,那纔是真的丟臉。」
小姨像是摸了電門,渾身戰慄。
「親家,你們哪裏聽到的謠言,是不是深深瞎說了什麼?那孩子對我們有恨,她的話聽不得的。」
父親急忙出來打圓場,這場婚事對於汪家的意義遠不在於嫁女。
當初,他可是以要告「強姦」爲由,得到了林欣允諾的注資。
要知道,現在的汪家早就因爲前幾年的大量囤地,債臺高築。
要是再還不上銀行的貸款,他可真連個空殼子都剩不下了。
「汪老闆,你還是好好聽聽你女兒要說的話吧。」
握住麥克風,我望着臺下一張張充滿了不同表情的臉。
這一刻,我等了何止六年啊!
本在播放現場錄像的大屏幕被切走了,圖片一張接着一張張的播放。
從最初的收養報告,到之後的親子鑑定。
從高慶對着混混頭目的許諾,到汪蘇蘇唸書期間和別人大尺度的色情錄像。
短短十幾分鍾,在座的各位見證了汪家,楚家糾纏了三代人的故事。
他們接收的信息太多了。
有的人在笑,父親戴了綠帽不自知的愚蠢。
有的人在哭,爲失了母親,被丟到國外掙扎求生的我。
有的人已經開始破口大罵,小姨的惡毒甚至超過了電視劇裏杜撰的情節,
更多的人拿出手機,拍下了這足以壓過每一條熱搜的「名場面」!
最先反應過來的父親死死抓着小姨開始抽嘴巴,一副要魚死網破的模樣。
「賤人,你自己就是個野種,居然還想讓老子也給你養野種!」
嚇傻了的小姨顧不上痛,面對血淋淋的罪證,她使勁的搖着頭。
「我沒有,我沒有僱兇殺人,我沒有!」
可惜被打的頭破血流,都沒人聽她的辯解。
「汪老闆,你這樣的家庭太複雜了,我們士傑高攀不起。」
林欣則拽着一臉懵的金士傑,起身就要走。
「士傑,那些錄像都是假的,你不要信啊!」
汪蘇蘇死命地抱着金士傑的大腿。
她已是狼狽不堪,花容失色。
臺上臺下已是衆人紛相,唯有金耀霆一臉的雲淡風輕。
他護着我,遠離人羣的喧囂。
「白期待了,我還以爲你要當場官宣呢。」
「算了吧,一聲舅媽我可擔不起,我還不想漲輩分呢。」
他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就想逗逗他。
警車的鳴笛離得越來越近,我知道善惡終將到了要報的時刻。
-21-
沒過多久,汪家的事就徹底落幕了。
我那享福幾十年的小姨,沒有律師幫忙,也沒人打通關係保釋,直接叛了「買兇殺人」的罪行,二十年有期徒刑。
汪蘇蘇,因爲失去了金士傑這個乘龍快婿,自己又沒任何能力,豔照一事也斷絕了她再嫁豪門的可能,每日只能靠陪酒爲生,後來聽說被一個家暴卻有錢的老男人娶了,每日傷痕累累。
而我那風光一世,出軌後還縱容小三買兇殺人的父親,因爲失去了金家的幫忙,公司資金鍊斷了,填補過後只靠一些老本勉強活着。
不過這男人,倒是做了這麼多年唯一硬氣的事。
強行跟小姨離婚,與蘇蘇斷絕父女關係,再把那綠帽來的兒子送回了高家。
他似乎醒悟了,也沒臉來找我。
我聽過後就笑了笑,沒再花心思去理會這關係破裂的一家三口。
因爲……
「粉墨登場,又閃亮謝幕,你的人生是不是該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金耀霆又扯着笑,開始每日例行的對我展開進攻。
這段時間,和金耀霆交往越密切,他的一些過往我也越熟悉。
原來,不僅在國外我們是校友。
甚至於之前外公外婆在世的時候,他還有幸一塊兒用過餐。
因爲很久之前就見過我,也瞭解過楚家的一些事兒,因此他在我回國後便第一時間認出了我。
他知曉我所有行動的目的。
用他的方式和我打着配合。
「反正我已經是晚節不保了,要不你就收了我吧。」
「做夢,你還沒好好的追過我呢!」
我挑釁的看着金耀霆。
「幹嘛,老得追都追不動了?」
趁着他不注意,我一把搶了他的車鑰匙,飛奔着朝那輛紅色的法拉利跑去。
「小狐狸,等我追到你的,讓你看看什麼才叫老當益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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