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梨不知春

我暗戀男神八年,他因疫情被隔離,物資短缺。
我連夜把家裏的大半囤貨打包,想送給他。
他卻跟我說,讓我把物資給他正在追的女孩子…..

-1-
我看着男神陸臨發過來的門牌號,耳機裏是他緊張的聲音,「陳歲,你要是真喜歡我,你就幫我照顧好我女朋友。疫情鬧的人心惶惶,她一個人隔離在家,又沒喫的又沒人陪,她肯定害怕。」
我看着手機,眼淚直接掉出來,砸在屏幕上。
不是……前幾天纔跟我說,我有機會的嗎?
怎麼突然就有女朋友了呢?
陸臨的聲音又傳過來,「陳歲,你在聽嗎?」
「在。」我緩了緩情緒,低聲回道,「會送過去的。」
陸臨似乎還是不放心,「她最近在減肥,你別送什麼可樂,還有她不怎麼會做飯,歲歲,你要是在家裏沒什麼事的話,就做好了飯一起送過去。」
「陸臨….」我終於沒忍住,對着電話裏的男人道,「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對我啊?」
陸臨那邊短暫的沉默兩秒,「算了,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找小區物業吧,我看她跟在同一棟樓,才找你幫忙的。」

-2-
電話被掛斷,陸臨又發過來一條信息:「你沒必要覺得委屈,我以後不找你就是了。」
我翻着聊天記錄,上面兩條消息一條是我發的物資照片,問他需不需要。
再上面一條是陸臨發的:「你挺可愛的,有機會的話,真想讓你當我女朋友呢。」
委屈嗎?
是挺委屈的。
暗戀陸臨的這八年,他不拒絕我,也不接受我,心安理得的將我當成備胎。
也總在我要放棄的時候給我希望,等我的世界裏全部都是他了之後,他又把我狠狠推開。
我深吸一口氣,將眼淚擦乾淨,沒再給陸臨回消息。
但是還是按照他給的門牌號來到了那戶人家。

-3-
陸臨的女朋友居然和我住同一個樓層。
就在我家走廊的另外一頭。
我反覆確認陸臨發的地址,然後將物資放在門口。
我沒有卑微到要給自己的情敵送東西。
但是疫情當前,有困難能幫就幫。
至於剩下的可樂…..
我也沒心情把給陸臨準備的東西帶回去,於是將可樂放在了過道上,拍了張照片發在了業主羣裏:「放了一箱可樂在 4 樓過道,有需要的可以來拿哦,都用酒精消過毒了。」
然後想了想,我又@了陸臨女朋友的戶主號,「受人所託,送你一些物資,記得拿。」
我忍不住想點開陸臨女朋友的頭像,想看看陸臨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但是我又怕看到一組情侶頭像,最終還是沒點,疲憊的回了自己的家。

-4-
等我再看手機的時候,微信消息已經 99+,
居然是業主羣裏都在誇我。
「謝謝@2 棟 3 單元 406,我拿了瓶酸奶,換了你兩瓶可樂哦~」
然後從這一條信息開始,全部都是大家置換物品的信息。
每個人都@我,還表達了感謝。
我點開羣裏照片,短短几個小時,我的那一箱可樂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的東西。
從酸奶到蔬菜一發不可收拾,大家都不空手拿,全部有來有往。
羣裏還有大家互相鼓勵的留言:
「疫情會過去的,加油!」
「之前隔離還很害怕,現在發現原來大家這麼暖心,我一點也不怕了!」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
所有的信息翻完,我的眼睛已經溼潤,那種剛失戀的痛苦被大家的溫情沖淡。
好像和大災大難相比,小情小愛也沒什麼令人難過的了。
正當我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微信通訊錄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通過羣添加,戶號是 2 棟 3 單元 416,陸臨女朋友。

-5-
頭像是一張貓咪照片,名字就是一個字母 J。
背景圖也是咧着嘴的貓咪,朋友圈僅三天可見。
她這是…..
我還沒想到她加我的目的,陸臨女朋友就發來一條信息:給你送了一些水果,敲了門,你沒應,只好加了你的微信。
然後配圖是一張我家門口的照片。
我心情微妙,起身開門。
門口真的放了一框水果,裏面還有一張便籤。
便籤上的字跡力透紙背,非常有風骨:謝謝你的蔬菜還有零食,送了你一些水果,表示感謝。
我看了看水果又看了看陸臨女朋友的字跡。
忽然間覺得,我好像輸了。
陸臨這個渣男,居然能有這麼好的女朋友。

-6-
我捧着那框水果進了屋,然後給她發了消息,「謝謝。」
小貓咪頭像沒再回復。
臨近飯點,隔壁飯菜香飄來,我想起陸臨說的話,他女朋友不會做飯。
我想了想,還是打開冰箱拿了一些食材。
簡單做了兩個菜,然後分盤,接着拍張照片發給陸臨女朋友:「我做多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分你一半?」
小貓咪頭像正在輸入中,然後回了一句話,「那太不好意思了,我來拿吧。」

-7-
要和陸臨女朋友見面了,我突然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要是陸臨女朋友知道我是暗戀陸臨八年的人,她還會接受我的菜嗎?
她會不會覺得我處心積慮?
要是….
啊,好煩躁,我應該化個妝再見情敵的!
「叮咚——」門鈴聲響起。
我故作鎮定的走到門邊打開門,卻直接呆住。

-8-
眼前的男人比我足足高了一個頭,身高腿長不說,還長了張極其好看的臉。
眉眼乾淨,笑起來有個小小的酒窩。。
他衝着我揚了揚手機,上面是和我頭像的聊天界面,「謝謝你的物資。」
他說着修長的手指從我手裏接過分裝好的餐盒,「辛苦小姐姐了。」
我腦子有點懵。
他拿着飯菜走幾步又回頭,「對了,我叫江年,小姐姐你叫什麼?」
「陳、陳歲。」我舌頭打卷。
江年衝我點頭,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喊着我的名字,「陳歲,我等會喫完,洗乾淨再給你送過來。」
然後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去了 416 號。
我趕緊拿起手機翻到和陸臨的聊天記錄,反覆確認好幾次。
沒弄錯啊,確實是陸臨發的地址啊。

-9-
我想跟陸臨再確認一下。
萬一物資沒送到,把人家女孩子餓到了怎麼辦。
所以我又準備了一些東西,在臨出門的時候,我點進陸臨的朋友圈,就看到他發的最新一條動態,「原來你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發佈時間是六個小時前,我剛跟他掛完電話的時間。
我沉默的看了好幾分鐘,隨後給陸臨發道,「我上午的時候送過去了,但是你是不是給錯地址了?」
陸臨回覆:「不用了,我找物業解決了,以後不會麻煩你了。」
我拿物資的手一僵,他這話什麼意思?是覺得我故意送錯?
我心臟的鈍痛感傾襲四肢百骸。
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心痛。
如果我在陸臨眼裏就是這樣的一種人,他還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

-10-
我將拿出來的物資又一一塞回去。
正準備將麪條大米再放進櫃子裏的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我起身去開門。
江年站在門邊,一手拿着清洗乾淨的飯盒,一手拿着一盤切好的水果,還插了牙籤。
他挑着眉眼看我,「在忙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大米,「我想整理一下放櫃子裏的。」
江年隨着我的視線看過去,「介意我進去嗎?」
我愣愣的搖頭,讓開位置,「你進來好了。」
他把水果塞我手裏,「給你的,謝謝你的飯菜。」
然後又低頭問我,「我需要換鞋嗎?」
他靠近我,睫毛卷翹,眼神裏都透着溫柔。
我從沒跟男人靠得這麼近過,只感覺耳朵根都在發燙,趕緊說道,「不用換了。」
而且我自己一個人住,也沒準備男士拖鞋。
江年便徑直進來,直接扛起幾十斤重的大米放在櫃子上,還順帶幫我把米麪什麼的都歸類好。
我端着果盤,不好意思在一旁站着,洗碗池裏還堆着我剛喫完的碗筷呢。
他擼起袖子,「你去喫吧,我幫你打掃乾淨。」
「那怎麼好意思?」
江年已經伸手去拿洗潔精,「不用不好意思,以後還要經常跟你蹭飯呢。」
他說着好像怕我拒絕,又聳聳肩,「小姐姐,我做的飯太難喫了,你能可憐可憐我,給我蹭點飯嗎?」
他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往下彎,竟然顯得委屈兮兮的,「平時要給學生上課,我也沒時間去學習如何做飯……」
「啊…你…是老師啊?」
「對啊,大學數學系教授。」他轉而一笑,衝我眨眨眼睛,開玩笑道:「小姐姐,考慮一下我這樣的男朋友嗎?有利於下一代基因哦。」
我面上發燙,趕緊別過視線,「你以後一日三餐,隨便來喫就好了。」
他勾脣,燦爛的眸子裏好似綴了星辰,「謝謝歲歲,那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隨叫隨到。」
我慌忙點頭說好,拿起一塊哈密瓜塞進嘴裏,清甜爽口的哈密瓜居然甜的我牙疼。

-11-
晚上 10 點,我拿了本書在沙發上看。
窗外一片漆黑,樓道里有人受不了無聊在吶喊,「有沒有人一起聊個天啊?我快憋死了!」
還有人在嚷着,「今日核酸正常,溫度正常,但是精神失常。」
我噗嗤笑出聲來。
手機振動,我拿起手機一看,笑容止住。
陸臨的消息又發過來,「歲歲,最後一次幫我個忙好嗎?許瑤好像摔倒了,我給她打電話,她突然驚叫一聲,我聯繫不上,你能幫我看看嗎?」
許瑤應該就是他的新女朋友吧。
我一如既往說不出拒絕的話,放下書讓陸臨把地址發過來。
這次是正確地址:2 棟三單元 418。
也和我在同一個樓層。
我輕釦門,裏面傳來一道年輕女聲,「誰啊?」
「我是陸臨的朋友,他聯繫不上你,讓我過來問問你。」
「咔噠——」門打開。
我終於和陸臨的女朋友碰面了。

-12-
面前的女人長髮,妝容嫵媚,正在打電話。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對電話裏的人說道,「看到了,你朋友?」
然後根本不搭理我,輕嗤一聲,「男女之間可沒有什麼純友誼,陸臨,你以前怎麼樣我不管你,但是和我在一起,你就得跟外面不清不楚的人斷個乾淨。」
我聽到「陸臨」兩個字呼吸一窒,接着再聽到她後面說的話臉上一陣難堪。
電話裏陸臨似乎在解釋,「瑤瑤,你別生氣,我都認識她十幾年了,真跟她有點什麼早就發生了也不會等到今天。」
許瑤不以爲意,「你是不喜歡她啊,但是不代表她不喜歡你,現在疫情這麼嚴重,你一個電話她就過來看我?難道不是因爲你?」
許瑤說着,臉上的輕蔑更甚。
電話裏,陸臨的聲音緊張又急切,「陳歲,你在聽嗎?你幫我跟瑤瑤解釋一下!」
然後又軟着聲音跟許瑤道,「瑤瑤,你把電話給陳歲,我跟她說。」
許瑤冷笑,把電話拿到我面前,「說吧,我看你們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脣角泛白,垂在一邊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陸臨怎麼能將我置於如此難堪的境地。

-13-
我沉着呼吸,剛想從許瑤手裏拿起電話,一隻大掌從我手中將電話截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指當着我們的面按了擴音鍵。
「解釋什麼?」江年冷着臉,低沉的嗓音裏也透着陣陣寒意,「我說是哪個不長眼的在我哄我女朋友睡覺的時候把我女朋友喊走呢,原來是你啊。兄弟,大半夜我女朋友勉爲其難過來幫你照看你的巨嬰女朋友,你沒謝謝就算了,還在這裏刁難我女朋友?」
一段話從江年嘴裏蹦出來,砸的我是猝不及防。
就連許瑤也愣住,神色僵硬的看着江年。
電話裏的陸臨也是萬分震驚,語氣不可置信,甚至還帶了幾分不快,「歲歲的男朋友?」
「歲歲是你能叫的?」江年單手捏着手機,另外一隻手將我攬進他懷裏,將許瑤剛剛刁難我的話全部還回去,「雖然我家歲歲對我是別無二心,不會喜歡別人,但是不代表外面不會有別的狗惦記她,所以這位兄弟,以後別叫歲歲,我喫醋可就不好了。」
然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將手機扔給對面的許瑤,接着佔有慾極強的攬着我,「許小姐還有事?」
許瑤扶着門框,剛剛在我面前飛揚跋扈的模樣消失不見,臉色一陣慘白的看着江年,「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

-14-
「嘖,才追到的。」江年單手搭在我的肩上,說着低頭看我一眼,「費了好大心思呢,所以許小姐,我心眼小,容不得任何人欺負我女朋友。」
許瑤扶着門框幾乎站立不穩,似乎欲言又止。
江年卻根本不給她一個眼神,摟着我的肩膀轉身就走。
爲了將戲演足,我開了門,江年跟在我身後。
他在玄關處停下。
我腦子還有點懵。
腦海裏還在想着剛剛的場景。
當時許瑤一副快哭了表情,江年摟着我的肩膀沒放,懶懶的接了一句話,「我們家歲歲心地善良過來看你一眼,許小姐,不要不識好歹。」
他低沉的嗓音咬着「歲歲」兩個字。
我思緒還停留在這一幕,耳根發燙,手裏擰着瓶蓋也沒用心,「你和許瑤…」
江年挑眉看我一眼,「怎麼?」
「啊,沒事。」
他替我解圍,我打聽他八卦好像也不太好。
於是我又將注意力放在瓶蓋上。
江年卻徑直走過來,拿走我手裏的礦泉水,擰開之後又還給我,「我和她沒關係,就以前認識。」
頓了頓,他又問我,「你還想知道什麼?江年,29 歲,A 大數學系教授,高中談過一個女朋友分了,目前單身……」
「打,打住。」
我背靠在身後的冰箱上,盯着他那張臉。
這個時候跟我說這個,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嗎?
我心臟跳的飛快。
江年輕笑一聲,恢復了正經的模樣,以爲人師表的口吻叮囑我,「以後大晚上的別出門,尤其還是爲了那種渣男,還有…男人跟着你進屋也得當點心…也不是誰都像我這麼…嗯…正人君子。」
他說着,輕輕的戳了戳我的額頭,「真是人傻好騙。」
我臉頰微紅,卻還是認真的說道,「我不傻,就算沒有陸臨求我幫忙,讓我知道獨居女孩有危險,我也會過去看一眼的。而且…你…你也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江年聞言,抬頭,狹長的眸子閃着細碎的柔光,「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啊?」
我懵了。
江年卻已經轉身往回走,臨走到門邊,回頭看了我一眼,「晚安,陳歲。」

-15-
翌日。
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豔陽高照。
手機振動,我下意識的點擊接聽,男人清冷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過來,他喊我,「陳歲…」
「嗯…」我還沒睡醒,腦子一片混沌,聲音帶着無意識的嬌軟,「怎麼了啊?」
隔着電流,男人的呼吸微微有些沉。
我腦子裏還在想昨天和陸臨之間的事情,根本沒意識到這是江年的語音電話。
江年頓了幾秒,「還沒醒嗎?」
「沒…唔…好睏…」
他低笑一聲,「還挺可愛。」
陽光太刺眼,我閉着眼睛把臉埋進枕頭裏,又沉沉的睡過去。
等我徹底睡醒已經是下午五點,天都有些黑了。
我揉着睡的發漲的腦袋找到手機,視線停在和江年的聊天頁面。
通話時長十分鐘。
我什麼時候和江年打過電話?還打了十分鐘?
我發了個問號過去。
江年秒回,「睡飽了?」
「嗯。」我敲着鍵盤,「我看到通話記錄,才知道接了你的電話,你找我有事嗎?」
江年回,「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做的飯真的很難喫。」

-16-
我纔想起來,我昨天答應了給江年管飯,頓時十分不好意思,「你不會今天一天都沒喫吧?」
江年發了張泡麪的照片,「靠泡麪撐了一頓,但是還是想念陳歲做的飯。」
我內疚更甚,「你稍等啊,我等會做好飯給你送過去。」
「不用不用,我去給歲歲打下手可以嗎?」
這個歲歲叫的可真順口!
我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家裏沒雞蛋了,你有嗎?」
「有,我給你帶過去。」
晚上 6 點,我和江年一人處理食材一人準備炒菜。
我正準備開火,江年喊了我一聲。
我疑惑的回頭,他擦掉手上洗菜的水漬,拿過一旁掛着的圍裙。
「你圍裙忘記繫了。」
我伸手去拿,他卻直接將圍裙套上我的脖子,輕聲喊我,「轉過來。」
他低頭看我,眼神清澈又幹淨。
我彷彿聽到心臟加速跳動的聲音。

-17-
江年溫熱的手掌擦過我的耳尖,整理好我的圍裙,然後打個結,「好了。」
他輕輕拍拍我,溫熱的呼吸就在我耳後。
我心頭一悸,扭頭猝不及防的和他碰上。
四目相對,只有正在燒水的熱水壺發出熱水沸騰的聲音。
「Your fingertips across my skin…」
來電鈴聲打破這一刻的旖旎。
我反應過來後立馬紅着臉推開江年,「我去接電話。」
江年點頭,讓開位置,柔聲道,「好。」

-18-
電話是陸臨打來的,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還有微信裏的數十條消息,都是問我,「陳歲,你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
我都沒回,覺得他這樣挺沒意思的。
但是打個不停,我只能接了求個清靜。
陸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陳歲,如果你因爲喫醋,想隨便找個男人來氣我,那你沒必要。」
「陸臨。」我拿着電話,看着廚房裏忙碌的江年。
江年好像察覺到我的視線,扭頭衝我勾脣一笑,用口型說道,「我先洗菜。」
我又收回視線,跟陸臨說道,「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喜歡,沒關係,但是你沒資格詆譭我質疑我。」
包括他發的那條朋友圈。
「你不能拒絕我,又想肆意的吊着我。男人再渣,也不能像你這樣。」
陸臨呼吸沉了沉,「所以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我抿脣,「嗯。」
那邊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直接掛了電話。

-18-
我丟開手機,走進廚房。
江年已經洗好菜,他將土豆放在砧板上準備切,一邊切一邊隨意的問道,
「前男友打來的電話?」
我失神中,也沒注意到江年切菜的動作利落的根本不像他口中說的不會做飯,只搖搖頭,「我沒有前男友。」
暗戀陸臨的這八年,我眼裏從來沒出現過別的男人。
江年手一頓,「你不會沒談過戀愛吧?」
我閉嘴不說話,算是默認。
江年把切好的土豆放在水裏泡着,修長的手指好像在玩一個藝術品。
他緩緩的說道,「陳歲,外面的世界比你眼前的精彩多了,抬頭看,也許有更好的在前面。」
我抬頭,對視上江年那雙乾淨的眸子,真誠又溫柔。

-19-
喫完晚飯,江年自覺承擔打掃的任務,還照例給我準備了水果。
出門之前還幫我把垃圾歸類好,「明天樓下喇叭喊的時候我去丟。」
我看着樓下忙碌的大白,嘆氣,「也不知道隔離什麼時候結束。」
上海的疫情又嚴重了,解封遙遙無期。
江年回頭看着我,輕聲道,「歲歲,一切都會好的。」
會嗎?
我收回視線,看着樓下的大白各個滿身的疲憊。
現在已經快 7 點了,他們好像還沒喫晚飯。
隔壁小區又有了新增,大白的工作更加忙碌。
我腦子裏陡然有個想法,「江年,我去做志願者好不好?」
江年一愣,我立馬起身,「每天在家裏待著也無聊,不如做點貢獻也好。」
而且這樣,我就不用天天想着陸臨。
也能更快將陸臨從我的腦海裏抽出去。
江年單手提着垃圾袋,抬起眼皮看着我,「你去做志願者…我也去。」
「不行。」我趕緊打斷他,「你不是還得上網課?你去做志願者,你的學生怎麼辦?」
他蹙眉,「可是你做志願者…」
「沒關係的。」我衝他微笑,「江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就只能沉浸在對陸臨的幻想中,也想知道,是不是沒了陸臨,我的世界真的就是一片灰暗。」
江年看着我,良久點頭,「那你要照顧好自己,以後我給你做飯。」
我趕緊擺手,「算了,就你那廚藝。不過我做志願者,你就喫不到飯了怎麼辦?」
江年輕笑,「我會去學,歲歲,我可以做你堅強的後盾。」
他眼神太溫柔了,我慌不擇路的別開視線,「你快回去吧。」

-20-
決定做志願者之後我就馬不停蹄的報名,然後按照要求定點定時去收挨家挨戶的垃圾以及登錄信息。
工作和生活都忙碌又充實,以至於整整七天,我居然一次都沒有想過陸臨。
以前三天沒跟陸臨說話我就受不了。
可是現在,七天過去,直到採集信息到許瑤那戶,我才恍惚間記起來,上次聯繫陸臨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前了。
我登記好許瑤的信息,讓她明天記得下樓做核酸。
許瑤認出我來,問我旁邊的同伴,「你們志願者整個小區都要去採集信息嗎?包括 6 棟?」
6 棟是陸臨在的小區樓層。
同伴點頭,「按照人數分配採集,6 棟和 2 棟都是我們的採集範圍。」
許瑤點頭,「這樣啊。」
然後看向我,語氣嘲諷,「你可真是癡情,爲了陸臨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朝我靠近一步,「你真和江年在一起了?」
同伴奇怪的看我一眼。
我面不改色,將許瑤的體溫記錄在冊,然後才道,「我要做的事情很多,許小姐,麻煩你按照防疫要求,居家隔離。」
許瑤冷冷的看我一眼,勾脣一笑,「行,不回答我就算了。那志願者可以幫我把樓下的快遞給我送上來嗎?都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他心疼我沒物資,早早就給我準備好了。」
現在已經是晚上 9 點,我們的採集工作還沒做完,我猶豫了一下道,「明天可以嗎?」
許瑤雙手環胸,「那怎麼辦啊?我已經在樓下放了半個月了,你們志願者這點忙都不能幫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來當志願者的?」
她眼裏的譏誚明顯,我收起筆,「今天會給你送上來,但是可能會有點晚。」
「不着急,辛苦志願者了呢。」許瑤笑,嘲諷意味更濃。

-21-
「這人什麼素質啊。」出了許瑤的家,同伴忍不住吐槽,「志願者再志願,也有輕重緩急吧,她都放了半個月了,非要今天拿?」
同伴是 00 後的大學生,天天在家裏黑白顛倒,被她媽拉過來報名當志願者。
我搖搖頭,「沒關係,我們趕緊把 6 棟弄完,我再給她送過去。」
「算了,我跟你一起吧,搞不好她很多東西。」
「沒事,要不你先去採集剩下的,我給她搬一部分過去,然後過去找你。」
「這樣也行,節省時間。」同伴點點頭,朝 6 棟走去。
我按照許瑤發的取件碼,去快遞點幫她拿快遞。
「姑娘,你是志願者吧?」我正在拿快遞的時候,一個帶着口音的農民工大叔喊住我。
我循着聲音抬頭,就看到旁邊正在裝修的那棟摟三樓,一個戴着農民工頭盔的男人看着我。
晚上很黑,大叔眼睛很亮,「志願者,能給我點喫的嗎?俺就只要一袋鹽巴。」
我鼻尖一酸,「大叔,你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從封小區的那天就來咧。東西都快喫完了,實在莫辦法了。」
我趕緊道,「你等我啊,我去給你拿點東西過來。」
「誒,姑娘,俺就要一袋鹽就好咧,俺知道物資緊缺,俺不給你們添亂。」
「沒事的,我儘量給你拿過來,大叔你等我。」
我慌忙抱着許瑤的快遞衝回去。
因爲太急促,我直接按了門鈴,將快遞放在許瑤的門口,接着又趕緊去給大叔拿物資。
居委會一個星期就會送一次物資,大叔估計沒記錄在冊。
我又回家拿了家裏的東西,急急忙忙的要給大叔送過去。
隔壁的江年聽到動靜走出來,「陳歲,你忙完了?我給你留了夜宵。你到現在都沒喫飯…」
「還沒忙完呢。」我一邊消毒一邊將東西塞進袋子裏,「江年,你記得消毒,我等會再回來。」
江年想拉住我再說些什麼我也沒聽清,急急忙忙的又跑去快遞亭。
大叔不知道我給他帶了那麼多東西,一個勁的推辭,「不要咧不要咧,我就要鹽巴就好咧。」
「沒事的,這都是我自己家的。」我把物資全部塞給大叔,「大叔你拿好,沒有了我再給你送過來。」

-22-
大叔抹一把臉,混濁的眼睛裏閃着淚光,「物資多短缺咧…我還以爲政府不要我了…」
「不會的!」我趕緊又塞一包口罩和一瓶酒精給他,「大叔你記得做好防護,疫情總會過去,政府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的。」
大叔抱着那些物資,疲憊的眼裏又充滿了希望,「志願者好啊。」
我又趕緊起身,跟大叔告別。
後續的工作乾的更有勁頭,就連採集到陸臨那邊我也能波瀾不驚的處理完所有工作。
倒是陸臨緊緊的盯着我,「陳歲…」
我沒什麼表情,按照流程處理完所有的事情。
陸臨接了個電話,扭頭看我,「陳歲,你做志願者就做志願者,爲什麼要對瑤瑤區別對待?」
我一身疲憊,精神高度緊張,聽到陸臨的這句話抬頭看他。
陸臨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嫉妒瑤瑤,但是你不能把她的快遞都摔碎吧?你這樣,配得上你身上的防護服嗎?」

-23-
許瑤的那些快遞我雖然沒有親自交到她手上,但是我都有好好放在她門口。
我將筆蓋蓋好,然後纔對陸臨說道,「陸臨,我喜歡你八年,這八年的時間裏,我可以用任何手段,但是我都沒有,你知道爲什麼嗎?」
陸臨一愣,旁邊的 00 後也是怔住。
我繼續說道,「因爲我覺得愛應該是真誠和坦蕩的,當然,不愛也是。」
陸臨神色一僵。
我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每家每戶都有監控,你要是真覺得我摔了許瑤的快遞,你可以拿監控去投訴我。不然,憑着一面之詞就質疑我,會讓我覺得我以前是瞎了眼才喜歡上你這種人。」
我說完,扭頭走了出去。
我走之後,00 後對陸臨道,「這位大哥,別怪我多嘴,我們當志願者就算是小孩子都會說聲謝謝,你那個女朋友刁難姐姐也就算了,還不知好歹。你是瞎嗎?」
說着,00 後很鄙視的比了箇中指,「一個人八年的青春,不喜歡也該尊重。」

-24-
等我全部忙完,已經是夜裏 12 點,我沒想到江年居然還沒睡。
他在我開門的時候走出來,「陳歲,你還沒喫飯。」
「啊…我忘了。」
我累的兩條腿都抬不起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喉嚨很癢,乾咳也咳不出來,腦袋昏沉沉的。
我抖着手去拿鑰匙,卻沒拿穩,鑰匙掉落在地上。
江年皺着眉頭走近我,「你這樣,累壞了自己怎麼辦?」
我靠在牆上,嗓音也啞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江年修長的手指替我開了門,然後牽起我的手要一起進來,我閃身想躲過,卻被他按住。
我只能道,「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你別碰。」
「小區沒有病例,不會有事。你累的鑰匙都拿不住了,還不讓我來?」
江年動作熟練的給我全身噴了消毒水,然後纔給我的防護服脫下,接着又把地面和鞋底都消毒了一遍,才扶着我走進來。

-25-
他扶着我坐下給我倒了杯水,「餓不餓?飯菜還給你溫着,我給你拿過來。」
「還好。」我點頭,喝了水之後好多了,趴在桌子上喘口氣。
志願者的工作雖然累,但是我卻感到快樂。
喜歡陸臨的那八年,我卑微成了習慣,除了工作就是圍着他轉。
我以前甚至不敢想,離開陸臨的時候我會是什麼樣的。
後來才發現,真不喜歡了也就那樣。
忙碌的生活和工作讓我根本無暇去想那些愛而不得。
江年拿着溫好的飯菜過來,看着我疲憊的筷子都拿不穩,眼裏劃過一絲心疼,「陳歲,太辛苦了我們就不做了。」
我搖搖頭,「江年,總有人要做的。」
我喝口湯,疲憊的感覺少了不少,也沒想起來問江年怎麼會做出來這麼好喫的飯菜,只忍不住道,「你知道嗎?我今天做志願者的時候,幫一個老大叔送物資,他說他快失去希望了。是我來了。」
「還有隔壁棟的一戶人家,有個小學生自己被隔離在家裏,但是他很乖,他還給我畫了幅畫,說謝謝我。」
「還有…我認識了個很有活力的 00 後,特別會懟人,誰惹她不高興她就罵人,對,她今天還罵了陸臨那個渣。」
我說着,衝江年一笑,眼裏閃着光,「你說的對啊,這個世界精彩的東西太多了,我以前把目光放在陸臨身上太久了。」

-26-
我碎碎念念了好久,最後累的直接睡了過去。
江年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我迷迷糊糊之間記得,他好像給我擦了臉,好像還動作溫柔的把我抱上了牀。
第二天醒來,我收拾好準備去工作。
居委會給我打了電話,「陳歲,有人舉報你濫用職權,私吞物資。」
我穿鞋的動作一頓,立馬反駁道,「我沒有。」
居委會沒說別的,只道,「你先休息幾天,我們查清楚了再說。」
我腦子有點漲,扶着牆蹲下來,「我真沒有…」
但是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我感覺腦袋像是一個沉重的鉛球,鼻子裏也彷彿塞了兩團棉花根本不通氣。
我只能退回去又躺在牀上,連翻看手機的動作都做不了。
沉沉的又繼續睡去。

-27-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了。
腦袋越發的沉,我伸手摸了摸額頭的溫度,心頭一跳,有點燙。
我不會發燒了吧?
手機裏有好多電話,還有許多人發的信息。
其中也有居委會的,我點開一看,居委會負責人發來消息,「陳歲,查清楚了,是個誤會,你家裏的那個物資是你的追求者送你的,恭喜啊。」
我腦子有點懵,點開業主羣。
一個晚上沒看,裏面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原來昨天我睡着的時候有人拍了張我家門口的物資照片。
每一家,每一份物資都有編號,我家門口居然有兩份。
我腦子沉沉的,實在也沒理清爲什麼我家裏有兩份物資。
然後繼續往下翻,就看到許瑤發的,「她作爲志願者我們應該尊重她,感激她,但是她卻以權謀私,這難道不該跟我們解釋一下嗎?」
物資本來就緊缺,許瑤這段話一發出來,大家都在紛紛質疑我。
也有其他人爲我辯解,「不會吧,406 小姑娘挺善良的,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
「對啊,而且上次還是她自發把可樂拿出來給大家呢。」
「我知道,可是有人拍到了兩份物資都在她家門口,她至少得出來給我們個解釋吧?」
「就是就是,我還聽說她這個志願者也不是真心想當,她是想追 6 棟的一個男人。」
這段話發出來,爲我辯解的人也沒了聲音,等到再有記錄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後了。
許瑤還在問,「我就是想爲大家要個解釋而已,過分嗎?」
她的擁護者又跟着發言,「她這麼久不敢出來是心虛了嗎?」

-28-
所有人都沉默,許瑤分外得意。
然而不一會,一個貓咪頭像突兀的跳了出來,發了四個字:「我在追她。」
我看着江年發的那四個字,臉上更燙。
下面的聊天記錄裏,江年又道,「她昨天忙完所有的工作已經晚上 12 點了,一天沒喫飯,剛從家裏把自己的物資給了個大叔,回來的時候累的連鑰匙都拿不穩。她的第二份物資是我給的。她做志願者七天瘦了八斤,我心疼她。」
「當然,她也從沒喊過苦。這是她做志願者該承擔的責任,但是這麼一個努力善良的人,要被你們這樣詆譭嗎?」
「還有,她已經睡了,睡之前還在想明天工作。我剛照顧好她從她家回來,也沒及時看手機,各位還有別的問題嗎?有問題的話,衝着我來。」
江年發的是語音,清冷乾淨的嗓音帶着毋庸置疑的維護和心疼。
沒人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羣裏的消息才又添了一句,「你就這麼喜歡她?」
許瑤發的。
江年的回答就一個字,「嗯。」
但只那一個字,我居然看的眼眶發熱,心口也跟着發燙。
那些原先質疑我的人一一跟我道歉。
00 後在中間又發了一句話,「哥,我還有一個問題。」
江年言簡意賅,「說。」
00 後麻溜的打字,「方便透露一下你追到哪一步了嗎?」
我不敢再往下翻,臉頰也是越紅越燙,喉嚨裏更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只能強撐着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後還是沒忍住又翻開下面的聊天記錄。
江年發道,「正準備告白,但是沒勇氣。」
「臥槽,小夥子我見過你,你這麼帥還沒勇氣?你可是我們小區一枝花啊!」
尷尬的氣氛忽然又活躍起來。
大家道完歉之後,又聊到小區裏最帥的男人都有哪些。
最後總結出「416 的男人是無人能比但是 406 那姑娘還沒接受說明 406 根本就不可能爲了追一個男人去做志願者」。
然後又是滿屏的@我的消息記錄。
就連江年自己也私聊了我,「明天一起喫飯嗎?」

-29-
我沒敢吭聲,拿着手機萬分忐忑,一顆心不斷的打鼓。
手機裏還有陸臨發來的道歉信息。
我都沒回,只怔怔的盯着江年的消息看。
江年的頭像又彈出一條信息,「醒了嗎?」
我拿起手機想回復,卻沒拿穩,手機掉在了地上。
我伸手去撿,小區裏同時響起一陣突兀的急救車的聲音。
掉在地上的手機也振動起來,是居委會打來的電話。
我撐着點擊接通,居委會大媽的聲音傳來,「陳歲,小區發現一例疑似陽性,是快遞站的那個大叔,你跟他接觸過?」
我捂着腦袋,頭痛的厲害,開口是沙啞的嗓音,「我昨天給他送過物資。」
居委會大媽沒了聲音。
我狼狽的又倒回牀上,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江年的消息又發過來,「歲歲,你看到羣裏的消息了嗎?」
我艱難的拿起手機給江年回道,「江年,我有可能感染了。」

-30-
江年比工作人員來的還要快,他語音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敲門聲剛好響起。
短短五分鐘整個小區都在通報這則疑似病例,防疫工作又嚴格起來。
我迅速把我之後接觸過的人員名單發給工作人員。
江年扣着我的門,低沉的嗓音隨着電流同時響起,居然有種遠隔天外的虛幻感。
他喊我的名字,「陳歲,開門。」
我沒動,許瑤的尖叫聲從門口和電話裏也同時傳進來,「江年!你瘋了!她是密接!密接!」
江年似乎沒理睬她,又撞了我的房門,「陳歲,你不開門,我就從旁邊的陽臺穿過去,搞不好會掉下去摔死。」
我心頭一跳,託着沉重的身子踉蹌着摔到門邊,「江年。」
我嗓子啞的快要冒煙,艱難的開口道,「許瑤說的對,我昨天接觸了那個大叔,是密接…」
江年不說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捏着手機,手背上都是青筋,他柔聲問我,「陳歲,害怕嗎?」
我搖頭,卻發現搖頭的力氣都沒有,「江年…我等大白過來…你回去吧。」
「陳歲,我數到三,你不開門,我就真從陽臺跨過去,我還沒娶老婆,你忍心嗎?」
「江年…」我低低的喊他的名字,鼻尖痠軟,「可是我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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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沉默了幾秒,說道,「快遞站的那個大叔只是核酸檢測異常,並沒有確診。陳歲,你開門,我給你帶了自測包,如果真的有,你再聽大白的自己去隔離好嗎?」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萬一真的確診…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我強撐着說道,「江年,你把自測包放在門口,你消毒好,你回去,我自己拿。」
「好。」江年輕聲應道,然後門外就沒了聲音。
我站起身,想了想,又回去再套了手套和衣服。
我不想有任何將病毒傳染給別人的可能性。
做好一切,我纔打開門,門口放着一盒自測包。
我伸手去拿,然而一道修長有力的手臂拽住我。
許瑤驚叫一聲,「江年!」
而我根本沒有力氣反抗,江年就抱着我關了門。

-32-
「江年…」門外傳來許瑤哭哭啼啼的聲音。
江年摟着我,伸手探探我額頭的溫度,「陳歲,你發燒了。」
我氣急,捶着他,「你知道我發燒了,你還跟着進來?我和大叔接觸過,萬一大叔確診,我真是密接怎麼辦??」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江年又將我按回懷裏,「不會的,大叔已經被拉去做核酸了,如果真有,我和你一起隔離,照顧你也好。」
「你……」
我還說些什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人將我拖起來,給我嘴裏塞了藥。
然後又拿毛巾擦了擦我的額頭。
意識混沌中,中途好像還有別的人進來。
後半夜我睜開眼睛,腦子被燒糊塗的感覺好像少了一點。
我想抬手探探額頭的溫度,卻感覺到阻力。
江年在我旁邊趴着,我一動,他就醒過來,急切的看着我,「好點了嗎?」
我看着江年憔悴的俊臉,張了張脣,想罵也罵不出口,最後只能急急的掉眼淚。
江年一愣,伸手將我扶起來,「怎麼了?還是頭疼?」
「不,好點了。」我吸着鼻子,被江年照顧了一晚上,頭重腳輕的感覺好多了,但是說話還帶着鼻音。
我看着江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你個笨蛋,萬一我確診了怎麼辦?」
「不會的,上天不會虧待善良又努力的人的,陳歲,你會好的。」
「可是我運氣不好。」我淚眼朦朧的看向江年,「我從小到大,喜歡的人不會喜歡我,想要的東西得不到,買彩票從沒有中獎過。但倒黴的事情一發生,肯定就會輪到我。」
「我運氣好。」江年牽起我的手,捏捏我的手心,「我不信我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子會確診,歲歲,你只是太累了抵抗力下降纔會發燒,你的燒已經退了,你知道嗎?」

-33-
「可是我還是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生病,情緒就會被無限放大,我忍不住拽着江年的手嚎啕大哭。
「江年,疫情三年了,多少人被疫情影響啊…那些想見的人,那些想去的地方,都被擱置…」我說着,眼淚簌簌的掉的更厲害,「更有些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他們再也看不到想看的風景,見不到想見的人了。我害怕……要是真確診了,我還要連累你。」
「陳歲。」江年溫熱的指腹擦掉我眼角的淚水,嗓音低啞的安慰我,「害怕是正常的,但是你要相信,沒有一個冬天不能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
我還是哭個不停,「可是有些人就是這麼不幸運,永遠留在了寒冷的冬天。萬一…」
「沒有萬一。」江年站起身,替我把被子掖好,「如果老天爺真的要這麼安排…那我陪你一起扛。」

-34-
天光大亮。
我的燒居然奇蹟般地退去。
屋子裏飄蕩着鮮美的粥香,令人食指大動。
折騰了一天一夜,我終於感覺到了餓。
我抬頭望過去,虛掩的房門裏可以看到客廳外江年忙碌的身影。
他圍着我先前的粉色圍裙,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高大的身影,動作利落的在餐桌上擺上餐具。
我昨晚燒了一晚上,身上都是粘膩的汗意,意識也跟着清醒過來。
我昨晚好像…一直抱着江年哭…
太丟人了…
我吸了吸鼻子,翻看手機。
陸臨發了好多條信息,「陳歲,我錯怪你了,你原諒我好嗎?」
「陳歲,你是密接嗎?」
「陳歲,你回我消息啊,你現在怎麼樣?」
「我錯了,歲歲,我認識你這麼久,我終於知道我不回你信息的時候你是什麼感受了。」
「歲歲….你是不是跟別人隔離在一起了?」
我看着看着,他的消息又發過來一條,「你真的…和別的男人隔離在一起了?同一個房間?」
我忍着心裏的厭煩,給陸臨回,「和我男朋友,不是別的男人。」
陸臨許久沒說話,過了一會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我還沒開口,他就一副受傷的表情,「所以我還是遲了?」
我不明白陸臨爲什麼這麼一副後悔的樣子。
只是覺得厭煩至極。
「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他….」陸臨嗓音艱澀的開口,「你們真的要一起隔離 21 天?」
我看着江年的背影,耳尖發燙,然後跟陸臨說道,「不止是 21 天,以後有可能的話,會是一輩子,這不正常嗎?」
雖然我還沒跟江年在一起,但是我實在是噁心陸臨的態度。
把我當做備胎的是他,現在又這麼一副怕我被人搶走的樣子,惺惺作態幹嘛呢。
陸臨失魂落魄的還想再說什麼,我忍着噁心,「沒什麼好說的,掛了。」
我退出和陸臨的聊天頁面,又看到 00 後發的消息:大叔沒事,核酸陰性。
只是都要居家隔離,小區的封鎖也更嚴重。
而江年也因爲照顧我,不可以回自己的屋子裏。
也就是說,未來 14+7 天,他都要和我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微囧,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面對江年,跟陸臨說的都是氣話,真要面對江年….我心口發燙,根本不敢多想。
腳步聲靠近,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男人的溫熱的手掌探上我的額頭,好像確認燒已經退了之後,淺淺的鬆了一口氣。
我以爲江年要走,結果過了一會,房間裏又響起動靜。
江年的聲音傳來,「歲歲,不餓嗎?」
我睜開眼睛,對視上江年溫柔的眼神,他輕笑,「裝睡?眼睫毛還眨?」
我臉紅,不想說話。

-35-
「好了,不逗你了,給你熬的粥。」
他扶着我坐起來,我雖然燒已經退了,但是身體還是綿軟無力。
江年把碗筷放在我面前的懶人桌上,「要我餵你嗎?」
「不,不用。」我低着頭,拿起勺子,「我自己可以。」
江年便打開電腦在一旁辦公。
「江年。」我喝口粥,忍不住看他英俊好看的側臉。
江年扭頭,和我對視上,「在呢,怎麼了?」
「如果我真確診,你就這麼跟進來,不太好。」
他是大學教授,難道不知道資源緊缺,這種無意義的犧牲根本沒必要嗎?
江年低下頭,繼續敲擊電腦,十分篤定的語氣,「陳歲,你不會確診。」
「爲什麼,我發燒,喉嚨癢,大叔又是疑似病例,你就沒有想過萬一?而且當時,許瑤還哭的那麼慘。」
我昨天腦子快燒成一團漿糊,也知道許瑤在關心江年。
江年輕笑一聲,很有耐心的跟我說道,「小區密封了 20 天,不可能有確診。昨天你太緊張了。」
「可是許瑤哭的那麼慘…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人在緊張和意識薄弱的時候會放大自己的感官,救護車確實來了,不過不是因爲確診,是隔壁棟大爺的心臟病突發。至於許瑤…她故意的…」
「啊?」我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江年皺着眉頭說道,「她說她喜歡我,自然不想我跟你呆在同一個空間。」
我張了張脣,萬萬沒料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麼個淵源,「那我豈不是…鬧了個大烏龍?」
「倒也沒有。」江年嗓音低沉的很是好聽,誇讚我,「歲歲作爲志願者,防範意識很強。」
「……」
丟人丟到家了,我趕緊轉移話題,「江年,有個問題。」
「嗯,你說。」他認真的看着我。
我伸手指着面前的粥,「你不是說你不會做飯嗎?」

-36-
「關於這個問題….」
江年修長的手指合上電腦,走到我面前,然後看着我,兩隻手臂撐在我身後的靠枕上,「我覺得有必要好好跟你回答一下。」
他靠的太近,我手裏的湯匙掉進碗裏,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不知道是不是我嘴角上沾了什麼東西,男人溫熱的指腹輕輕的摩挲着我的脣角,啞着嗓音看着我,就連眼神裏都是誘惑,「歲歲,你做我女朋友,我就會做飯,你不做我女朋友,我就不會做飯。」
這個回答,算什麼回答啊?
還能以我的意願爲轉移?
我剛要反駁,就發現我和江年靠的極近。
我幾乎能看清他捲翹的睫毛,還有瞳孔的顏色。
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更是挑撥着我的神經。
我輕咳一聲,趕緊別過視線,「我還病着呢,你別靠我這麼近。」
江年卻不退反進,逼近我,「我想要一個答案,所以歲歲是喜歡我做飯還是不喜歡我做飯?」
我心口燙的厲害,臉紅着別過視線,「我,我得考慮考慮。」
和江年聊的每一個話題,他都在給我挖坑。
我快招架不住了。
我下意識的只想把話題跳過去,慌不擇路的說道,「你爲什麼要把自己的物資給我?」
話音剛落,我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我這不自己送上門了?

-37-
果然,江年勾起脣低低的笑。
「歲歲小朋友。」他喊我,「你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有價值。」
他目光幽深,嘴角淺淺的酒窩也撩的我心癢,「男人追女人,難道不應該什麼都給她嗎?」
我緊張的咽咽口水,這回是真的腦子宕機了。
江年倒也不急,就這麼靜靜的看了我幾分鐘之後緩緩的說道,「隔離期 21 天,希望歲歲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問題。」

-38-
江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已經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好幾次了。
他坐在旁邊玩電腦,卻沒看手機一眼。
我精神好多了,剛做完核酸自測,看着測試版上的陰性鬆口氣,然後忍不住提醒江年,「好像有人一直給你打電話。」
「我知道。」
江年抬起修長的手臂,將電話又掛斷。
然而對方還是鍥而不捨的打過來。
我喝口水,「你還是接一下吧,你不接,估計會一直打。」
江年捏着眉心,「我等會要上網課,歲歲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忙?」我怔怔的看着江年,江年拿起手機,「充當一下我女朋友,幫我打發走。」
然後他的手機就交到了我手裏。
電話已經接聽,我纔看清來電顯示是許瑤。
「江年…」許瑤開口,聲音裏都是委屈,我看了一眼江年,「那個,江年在忙。」
許瑤愣了幾秒鐘,聲音歇斯底里,「陳歲,你憑什麼和江年在一起?我喜歡江年那麼久,你憑什麼一出現就奪走他?你是不是報復我?報復我搶走你的陸臨?」
她又在喊,「江年,陳歲根本就不喜歡你!她騙你的!」
江年皺着眉頭,聞言要把手機從我手裏拿走。
我輕咳一聲,對着電話裏的許瑤道,「江年現在在洗澡,許小姐,你要不然等會再喊?」
許瑤那邊的電話直接掛斷。
江年轉而挑起眉梢,嘴角的酒窩淺淺的,「女朋友應付的很好。」
我頓時滿臉羞澀的把手機塞回去,「我只是幫你忙。」
江年低頭倒也沒說什麼,然後開始對着電腦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東西。

-39-
我獨自看了會書覺得肚子餓了,又起身去倒了兩杯牛奶。
回頭看一眼江年。
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說話,我有些內疚。
又想起許瑤說的話,便端着牛奶,走到江年旁邊,「喝牛奶嗎?」
江年面色劃過一絲不自然,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但是還是沒說話。
我有點急,「那個,我只是不想被人誤會纔跟你解釋一下的。」
江年抬頭看我,按着鼠標的修長手指頓住。
我鼓起勇氣小聲說道,「我其實對你也有好感,但是不是爲了報復誰…我很清楚我想的是什麼…我…我有點喜歡你…但不是因爲任何人。」
我說完,心情忐忑的等着江年的反應。
江年沒說話,緩緩摘下耳機,眸色亮如星辰。
我才注意到他戴了耳機,頓時懊惱,「啊,你沒聽見就算了。」
我狼狽的轉身就走,江年卻伸手拉住我,開口的嗓音低啞,「聽見了。」
然後下一秒,電腦裏就傳來不同的聲音,「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
「哇!師孃告白了!」
「不是吧不是吧!A 大最年輕有爲,顏值最高的教授,師孃只是一點點喜歡?」
「啊啊!我是來上課的,不是來被虐的!」
「師傅師孃!什麼時候可以喫喜糖?」
此起彼伏的年輕男女的聲音從屏幕裏傳出來,我紅的臉都冒煙了,推開江年就躲回自己的房間。
江年看着我的背影寵溺的笑,又看向屏幕,「好了,課就上到這裏,我去哄你們師孃了。」
「咦~~」

-40-
「陳歲。」江年敲了我的房門。
我靠在門後,根本不敢去聽江年的聲音。
「你在害羞嗎?」江年繼續說道。
我連忙反駁,「我纔沒有。」
江年「哦」了一聲,語氣失落,「那你就是騙我的了?」
他聲音漸漸消沉,「原來歲歲也不是真心待我…」
我慌的不行,「江年我沒有。」
結果一打開門就被江年撈進懷裏,他哪裏還有半分失落委屈的神情,眼裏都是狡黠的光芒,「所以是真心的?」
我惱羞成怒,「江年,你居然騙我!」
「不算騙,情趣而已。」他說着,摟着我的腰,「陳歲同學,我們班 56 個同學都聽到你對我表白了,你再拒絕我,我會很沒面子的。」

-41-
隔離期逐漸接近尾聲,我自測了好幾次都是陰性,心情逐漸放鬆。
還有兩天,我們就可以解封了。
隔離的這二十天,羣裏面每天都有人關心我。
00 後也給我帶來消息,說大叔有政府安頓,外面一切都好。
許瑤不再給江年打電話,消失了一段時間。
陸臨給我發了一次消息,約我解封之後出來見一面。
我再一次拒絕了他。
廚房裏是江年忙碌的身影,他廚藝極好,在他的照顧下,我居然胖了兩斤。
我抬頭看向外面明麗的春光,確實如江年所說,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
萬物復甦。
又是一個春天。
但只是解封,疫情結束遙遙無期。
一批又一批的志願者踏上征程,樓下大白握拳吶喊,喊着口號相互鼓勵。
一切剛剛開始,一切還沒結束。
「解封之後有想過去哪裏嗎?」江年給我盛了碗湯,低聲問我。
我喝口湯,思緒飄遠,想起很久以前沒有疫情的樣子,「晚風,夕陽,小喫街,火鍋,烤肉,熱氣騰騰的煙火氣息…春天過去,生機勃勃的夏天也快來了…江年…」
我抬頭對視上江年的視線,繼續說道,「其實去哪裏都不重要,和喜歡的人在夕陽下散步,窩在房裏喫西瓜,都挺好,只是我快記不起來不戴口罩是什麼樣的了,要是疫情遲遲不結束…青春就幾年啊…」
好像因爲疫情,大家都很浮躁,也透着一層蔫蔫的氣息。
只是解封,疫情還遠沒有停止,大家都很喪氣。
「陳歲。」江年喊我,將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放在我碗裏,嗓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寒冬阻止不了春天的來臨,黑夜遮不住黎明的曙光,愛和希望,總比病毒蔓延的更快。」

-42-
小區徹底解封,江年也要搬離我家。
門打開的時候,許瑤就在門口守着,又癡又怨的看着江年。
江年蹙眉,「你來這裏做什麼?」
許瑤不說話,目光又怨恨的看向我,「陳歲,你應該感謝疫情,我追了江年六年,爲了他搬到他旁邊住,如果不是因爲疫情,你以爲你有機會跟他在一起?」
我終於沒了耐性,嚴肅而又認真的跟許瑤說道,「我從來不感謝疫情,那些失去的生命,舉步維艱的苦難,每一個都值得我們去沉思去反省,去更努力的適應這個時代。至於我和江年在一起…」
我回頭,握住江年的手,「他真誠待我,我就真誠待他,你有意見?」
許瑤終於繃不住,狼狽的看着江年,「我呢…我守了你六年,我不夠真誠嗎?」
她伸手要去拉江年。
江年不動聲色的退開,冷着臉說道,「許瑤,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一次戀愛都沒斷過,這就是你的真誠?」
許瑤臉上都是難堪,「我只是…我…」
「你只是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有面子,追到我值得你炫耀,但是你又放不下外面的花花世界,許瑤,愛不是你這樣的。」

-43-
我在江年家裏站了十幾分鍾也沒搞明白,隔離已經結束,我怎麼又從自己家跑江年家了?
我不是送他回去嗎?
江年給我拿了一堆零食,「你自己玩會,我去做飯。」
我抱着零食,看着他冰箱裏的囤貨,都挺多的。
而且刀具餐具什麼都很齊全。
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江年,你那個時候不缺物資還會做飯,你…」
我後面的話不好意思說出口。
江年打開冰箱拿出兩個雞蛋,「你想說什麼?」
他眉眼溫柔的看着我笑。
我抱着零食轉過身去,耳朵根都紅了。
身後腳步聲靠近,江年從背後抱住我,「歲歲,我確實從第一天就覬覦你了。」

-44-
江年說,我第一天給他送物資的時候,他想還回來的。
但是又看到羣裏的消息,忽然起了想認識我的念頭。
於是以送水果爲理由,加了我的微信。
後來準備做晚飯,又看到我要給他送飯,頓時十分好奇。
疫情如此嚴重,大家都自身難保,哪個人會傻到考慮別人?
他便收起準備好的食材,過來找我。
「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傻。」江年勾着脣慢悠悠的說道。
我揮起拳頭,「你好好說話。」
他笑着攔下我,「確實傻啊。」
就在我快要發怒的邊緣,江年低頭親親我的額頭,啞聲道,「傻的讓人心疼,所以當時就想,把你拐來做我女朋友,這樣就不用擔心你老是做不考慮自己的蠢事了。」
「這不是蠢。」我爭辯。
他又親親我,「嗯,是善良,善良的歲歲小朋友,明天出去看夕陽嗎?」

-45-
今日天氣極好,暖陽,微風。
我把櫃子裏放了好久的連衣裙找出來,配了件毛衣外套,精心化了妝。
江年在門口等我,我出門的時候,他動作自然的給我戴上口罩。
精心塗過的口紅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來一雙眼睛,我嘀咕一句,「好不容易化了這麼好看的妝,都沒人看了。」
江年給我口罩遮的嚴嚴實實,牽起我的手,「我看到了,我們歲歲是最美的。」
我抿脣,幸虧戴着口罩,不然我一定笑得咧不開嘴。
我跟着江年下樓,他快一米九的身高,高大而挺拔,乾淨的風衣穿在他身上,氣場更足。
走出小區的那一刻,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我的白裙子上,流光溢彩。
周圍的路人都貪婪着陽光,雖然還是摘不下口罩,但是已經很滿足了。
有歡快的小朋友飛奔而來,江年轉身將我拉進懷裏,牢牢的護着我。
陽光落在他頭上,將他溫柔的側臉鍍上一層溫柔的光芒。
我對視上他淺色的瞳孔,靠着他的懷抱,「江年,我突然不害怕疫情了。」
江年扶好我,我的裙襬擦着他的褲腿,朦朧又美好。
「不管何時何地,我都會好好成長,老天爺給了我什麼樣的環境,我就順應而爲,積極向上,總能長成我想要的樣子的。包括…決定放棄陸臨之後。」
「陳歲。」我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抬頭,陸臨就站在不遠處,戴着口罩,看着我的目光微沉。

-46-
陸臨站在我面前。
江年在不遠處,安靜的等着我。
兩人隔空對視,誰也不讓誰。
我跟陸臨道,「介紹一下,那是我男朋友,江年。」
陸臨不可置信,腳步踉蹌後退一步,「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我不打算跟這些人反覆證明我和江年的關係,只道,「你還有什麼事嗎?我要跟我男朋友去約會了。」
「不,你不能跟他在一起。」陸臨突然伸手要拉住我,「你離開我了,我怎麼辦?」
我趕緊後退,「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那邊江年眉頭皺的極深,但是還是耐心的等着我。
陸臨臉上都是悔恨,「我不能沒有你…歲歲,我怎麼這麼蠢,許瑤拿我當備胎,她一開始給我的地址就是她喜歡的男人,我錯了,我不該不珍惜你…你還願意再給我…」
「不願意。」我沒等陸臨說完就打斷他,「陸臨,江年就是許瑤喜歡的人,當然,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說我爲了報復你和許瑤纔跟江年在一起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是你把我推到江年身邊的。」
陸臨這回更沒繃住,整張英俊的臉都帶着悔恨和痛苦,反覆呢喃道,「是我親手把你推出去的?」
「對,所以我應該謝謝你,沒有你,我怎麼可能遇見江年。」
陸臨痛苦的閉上眼睛,幾乎站立不穩,「歲歲…」
「別這麼叫我。」我冷冷的打斷他,「我男朋友會喫醋。」

-47-
我和江年去看了日落。
他拿着手機給我拍照,微風吹起他的風衣,他修長的手指按下快門。
我飛奔過去想看,江年卻抬手,不讓我碰,低頭問我,「聊了什麼?」
「你是問我和陸臨聊了什麼嗎?」
我偷笑,還以爲這個男人能憋到什麼時候呢。
江年應了一聲,算是承認,「嗯。」
我歪着腦袋衝他眨眨眼睛,故意說道「我跟陸臨說,我還喜歡…唔…」
不等我說完,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已經靠近。
江年霸道的隔着口罩親了我一口,然後迅速拍了照。
照片上,我和他都戴着口罩,只露出彼此的眼睛。
他幽深的眸子裏都是我,我化了精緻眼妝的眼裏是錯愕,也是小鹿懵懂般的青澀心動。
「知道嗎?」江年看着照片,狹長的眸子染上點點笑意,「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歲歲,你喜歡我,別不承認。」
我不反駁,大方的打開朋友圈發了一張合照,並配文:歲歲年年。
不一會就有好多點贊,然後我再刷新,就看到江年萬年不更新的朋友圈發了一條動態。
他截圖了我發的朋友圈,給我的備註是歲歲。
發的內容是:歲歲平安,歲歲年年。
(全文完)
作者署名:九尾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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