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一年,我懷孕了,趁着午間休息的空當,來到老公的企業,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卻看見一個女人和我老公緊緊相擁。
我退縮了,就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畢竟那個長的和我一模一樣的女人,纔是我老公真正的妻子。
而我是一個冒牌貨。
-1-
前腳剛回到我和姜彥的公寓裏。
周幸雅,長的和我一模一樣的攣生姐姐,就迫不急待打來電話。
「姜彥晚上要應酬到 10 點,趁他不在,我們抓進時間換回來。」
不等待我開口,她又說。
「快給我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門口的她提了兩個超大行李箱,滿臉通紅。
「快,搭把手,累死我了。」
說完,她就撂下兩個行李,自顧自往裏頭走去。
顧忌到懷孕,我盯着她走進廚房的背影。
「姐,我提不動。」
周幸雅頭都沒回,聲音從廚房裏傳來。
「黎松,我怎麼發現你自從嫁給姜彥之後就嬌氣了點。」
「以前,見你拎着 10 斤重的水桶,從一樓爬到十樓,也不見你說什麼。」
「鬆鬆啊,不是我說你,嫁給姜彥後,他是寵你,但你不能恃寵而驕啊,況且,我纔是姜彥真正的老婆,你別忘了。」
周幸雅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喝着冰酒,大有非得我親自幫她把行李提進來的架勢。
我只能走到門口,試提了一下,差點沒提動,因爲懷孕吧,總感覺自己軟綿無力。
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喫力地把大行李箱一個個搬到屋內。
累得我扶着門框休息的時候,眼前有什麼東西在打轉,黑漆漆一片。
等我緩和差不多的時候,就看見被周幸雅打開的行李箱裏面,各種名牌包、衣服,化妝品雜亂無章堆積在一起。
在衆多物品中,我一眼就看見縮在行李箱角落的一件大紅色情趣內衣。
就像是什麼髒東西礙了我的眼,我繞過她,在沙發上坐下,語氣有自己察覺不到的慍惱。
「姐,突然換風格,會被姜彥發現的。」
我指着她行李箱一大堆和我截然相反的生活品味,尤其特指那件礙眼的內衣。
「到時候,你怎麼跟姜彥解釋,突如其來的大變。」
周幸雅不以爲然,削尖的手指挑起那件內衣,在我眼前晃了晃。
「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最講究的就是刺激,還有就是新鮮感。」
「到時候,他要是問起,我就說,給你換了個新風格老婆你不喜歡嗎?」
「你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姜彥。」
我盯着她,語氣說不上的好。
周幸雅把手中的東西一扔,隨地而坐,紅脣露笑,似是嘲諷。
「跟我談男人,鬆鬆你還是多喫幾年的飯吧。」
周幸雅是一家小夜店的老闆娘,所以她身邊並不缺少男人,閱男無數的她,自以爲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德性,貪財好色,尋找刺激,大玩情調。
我沒理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姜彥下班回家還有 4 個小時。
周幸雅抽空瞥了我一眼,看見我此番舉動,催促道。
「趕緊的,收拾東西去,別讓姜彥撞了個正着。」
我起身環顧看一下四周,走到臥室也不知道該收拾些什麼。
好像我應該帶走的東西從來都不是這些身外之物。
行李簡單收拾了一下,實在帶不走的,就留在那,就當送給周幸雅了。
和她交換了身份證後,我叫了我閨蜜來接我。
閨蜜是一家 4S 店的老闆,家裏給開的。
和她會認識也是機緣巧合,我們都是性格坦然之人,所以認識哪怕不超過 2 年,我們也足以深交。
不遠處的大街傳來一陣陣破耳的引擎嗡鳴,一輛紅色捷豹唰的停在我眼前。
閨蜜摘下酷帥的墨鏡,替我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視線下移,見我手裏有行李箱,才下車,幫我把東西放進後備箱。
她一邊打着方向盤,還不忘嘮叨我。
「黎松,你夠窩囊的,別人一句話,你就把你男人拱手讓人。」
「我多想給你豎個大拇指,一百年間都出現不了你這樣的大聖母。」
窗外呼嘯而過的風颳擦着我的臉,我觸手摸了摸那,有點生疼,我關上車窗,轉移話題。
「我餓了,帶我去喫宵夜吧。」
閨蜜看了我肚子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油門放緩了些。
「行,之後有你後悔的。」
見她臉上都氣黑了,我開玩笑道。
「跟你過,也是可以的呀。」
閨蜜轉頭看我,嘆了一口氣。
「養你,我也不是不可以。」
我並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只是我還沒想通,該如何解決我們三人之間的彎彎繞繞。
周幸雅的突然襲擊,一時半會我束手無策。
最重要的是,姜彥從頭到尾愛的是她,結婚證上也是她周幸雅的名字,而我纔是那個第三者。
-2-
我是被一個孤寡奶奶收養的,因爲家境貧寒,我比一般同齡孩子早熟,也早在高中輟學出來貼補家用,給我那經常生病的奶奶賺取醫藥費。
我 21 歲那年,在一家火鍋店當服務員,在後廚幫忙上菜。
我推着小車把一碟碟肉蔬丸擺放到顧客桌子上時,離我最近的那個女人忽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兇相畢露。
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我就被那個女人發狠地推倒在地上。
緊接着是她咆哮般的謾罵。
「臭不要臉的死婊子,還敢出現在我眼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話落,她肥胖的身子撲過來,接二連三的啪打聲響徹在喧嚷人沸的火鍋店裏。
她鉚足了勁,把我往死裏打,臉上的兇狠,像一隻隨時要喫人的野獸。
嘴裏的唾沫星子橫飛。
「叫你勾引我丈夫,叫你跑到我家裏耀武揚威,叫你把我兒子帶走。」
我的左右臉被扇的火辣辣,腦頭懵懵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甚至感覺我頭髮被她薅下一大塊,頭皮那裏是被撕扯的疼。
看熱鬧的食客,圍成一圈,在我們周邊指指點點。
聞訊趕來的經理一羣人連忙動手拉人。
「別碰我,誰碰我,我連他一起打。」
「我叫你們放開我,耳聾了嗎?」
幾個大男人制止住那個張牙舞爪的暴躁女人,我這才得以呼一口氣,在女同事的攙扶下緩慢站起身。
而那個女人的視線一直燒在我身上,我抬起頭,壓制住委屈,對她說。
「你搞錯了,我不是什麼小三。」
女人不屑嗤笑一聲,「你這張臉就算化成灰,我都記得。」
經理走過來,問我女人話裏的真實性,我搖了搖頭。
「賤人,你還狡辯,要不要臉。」說着,女人就要前來打我,但被工作人員攔住了。
爲了不耽誤店裏的生意,經理好話對那個女人說。
「這頓飯,算我們店請你,看在我們做小本生意不容易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在店裏折騰。」
「我差這錢嗎?」女人抱臂,下巴看人。
經理矮了矮身子,「那……」
「辭了她。」
「這……」
女人拉開一條椅子,蠻橫不講理地一屁股坐下,「那今天我就不走了。」
經理左右爲難之際,最終還是把目光投向了我,那表情再明顯不過。
「經理……」我紅着眼睛看他。
那個女人姿態高傲起身,看了看經理,「飯我沒心思喫了,但這個女人我下次來的時候,我不希望看見她。」
經理點頭哈腰說是。
臨走前還不問對我說,「別以爲這事從此翻篇了,你給我等着。」
隔天,辭退結算的時候,經理多發了一個月的工資給我,拍着我的肩膀說。
「年年輕輕,腳踏實地有什麼不好,非要好逸惡勞,總想走捷徑。」
我猛地抬頭,紅了眼眶,「你們都不相信我是嗎?」
經理不願意多說,以藉口去忙走了。
心不在焉回到家,卻發生家門口,我的行李箱、一些生活用品全被人扔到了門外。
我家門還大敞着,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房東拿着我的畫框在門口與我撞了正着。
我連忙搶過我的畫框,質問他。
「這個月的房租都交清了,爲什麼要趕我出去。」
房東一臉爲難看着我,在我的接連追問下才說出實情。
「上午一個女人帶了一幫凶神惡煞的高壯男人堵在我家門口,叫我別把房子租給你,否則,就要拆了我的房子。」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五口人,全靠我養活,實在逼不得已,你也別怪我。」
我氣笑了,「可以報警啊。」
房東眼神閃躲,聲音低如蚊蟻,「她給我一筆錢。」
哦,懂了,在金錢面前,講不來道理。
我嘆了一口氣,無奈道,「至少今晚讓我住下吧。」
至少給我一個緩衝,另尋他住的時間。
房東哪裏管我這些,生怕給自己惹禍端,幾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哀求道。
「那幫人我得罪不起,你就…..,就今晚搬走行嗎。」
我張了張嘴還未開口,房東就先行一步鬆開了手,然後只剩下他逃離的背影。
那晚雨偏偏下的很大,我提着一個大行李箱,夾着一個畫框在雨中徒步。
尋着一個公交站避雨,近處的路燈明明滅滅,飛蟻的翅膀被打的很溼,可還是死死扒在微亮的燈泡上,貪戀那最後的餘熱與微弱瓦光。
最後的避難所只能是醫院,我趴在我奶奶病牀邊將就了一晚。
那個女人,可真真把我的生活攪的一團遭。
本來還好說話的醫院,卻因爲我遲遲交不上醫藥費,讓我奶奶的牀位移到外面的走廊裏。
走廊裏人來人往,人聲吵雜,加上我奶奶喜安靜的性子,怎麼能養好什麼病。
我當然不同意,衝到醫生辦公室去說理。
結果就是我被威脅,再鬧,奶奶連醫院都住不下去。
奶奶摸着我的頭髮,笑着對我說,「鬆鬆,不礙事,奶奶沒這麼嬌貴。」
但再怎麼不嬌貴,醫藥費還是要付的。
那時候,就業不景氣,沒學歷的我很難找到工作。
所以,只要來錢快,一些髒活累活,我都接。
那天,我往一個小區送完桶裝水,蹲在街邊,就着礦泉水,啃饅頭。
一雙紅色高跟鞋毫無預兆闖入我的視線,我一抬頭,就愣了。
等我站起身,她才伸出一隻手,笑意岸然。
「認識一下,你的雙胞胎姐姐周幸雅。」
-3-
咖啡館,周幸雅坐在我對面,摘下墨鏡,露出精緻得體的妝容。
聊到最後,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只有我能幫你,擺脫那個女人。」
我代替她遭受了莫須有的罪名,她卻跟我說,她是我的救世主。
但爲了奶奶昂貴的手術費,我願喫下這個虧。
的確,我們是一母同胎的親姐妹,我們去做了親自鑑定,白紙黑字錯不了。
至於我們爲什麼會分開,還得從二十幾年說起。
親生母親出生在一個沿海的小鎮子。
她生的美,鎮上好幾個單身男青年追求她,可她獨獨對街邊一個不成氣候的混混情有獨鍾。
肚子一不小心有了動靜,母親找到混混家討要一個責任。
可家徒四壁的房子哪裏還有混混的身影,因爲怕擔責任,混混早就跑路。
在那個年代,那個思想不開放的小鎮,未婚先孕,是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這些污言穢語把母親的父母搞的唉聲嘆氣,倒黴怎麼生了這麼個女兒。
就在母親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準備打胎的時候,一個經海路過的落破商人一眼就看中了我母親。
並且不在意她肚子裏孩子,願意娶她,然後就把母親帶離了那個小鎮。
沒想到,我母親生的是雙胞胎,商人養不起,說只能要一個。
自打生下來,我就和姐姐不太一樣,我瘦不拉幾,她白白胖胖。
權衡利弊之下,母親把我扔在了孤兒院,帶走了姐姐。
她還告訴我,生我們的爸媽早就不在人世,親戚什麼的也早就沒聯繫了,所以只有我們兩姐妹相依爲命。
她確實對我好過一陣子,只是這份好是有所圖謀。
周幸雅是一家夜店的老闆娘,背後的金主衆多。
在她第五任金主厭倦她的時候,她的夜店終於支撐不下去面臨倒閉。
然姜彥的出現,燃起了她希望的火光。
學聰明的她,這次不打算自己上陣,所以她費盡心思找到我,讓我成爲她的替代品。
以便於,撈完錢之後,她還不需要負責任。
當然,這些我並不知情,知道我肯定不同意。
記得那天,她哭的肝腸寸斷。
「姜彥一直在追求我,哪怕我身份不清白,他都說願意娶我,可我……」
她的眼淚大把大把掉,臉上的妝全被哭花。
「可是我有不孕症,就算嫁過去註定被他家人嫌棄,爲了照顧我的感受,他肯定會跟家裏鬧矛盾。」
「可眼下,如果我跟他提分手,我怕影響到他的事業,現在是他事業的關鍵期,我不能害了他。」
「所以……」她摸了一把淚,淚眼汪汪看着我
「所以,你能不能,代替姐姐和他相處一段時間,等我調整好情緒,我會和他說清楚。」
當時,我雖是可憐她,可我有自己的原則,當機立斷拒絕的乾脆。
聽見我這麼說,她也不再強求,只是低着頭,聲音哽咽。
「是我糊塗,這事確實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
後來知道真相的我只能說一句,周幸雅演技真好,把莫須有的感情演繹的跟真的似的。
-4-
那天,周幸雅突然要求我和她一起去她的工作場所,那家牛鬼蛇神都有的夜店。
當我被她推進男人堆,慘遭鹹豬手的時候。
姜彥一身白色休閒裝,手肘搭在二樓的廊沿上,居高臨下睥睨那一羣酒囊飯袋。
「我的女人,你們也敢碰。」
他的聲音就算是在喧騰哄亂的夜店裏,也依舊震懾有力。
那天,圓月懸掛蒼穹、繁星點點,我就坐在路邊的擋車石上,眼框紅紅。
姜彥曲着大長腿蹲在我面前。
面對我,他居然有點手足無措,和夜店裏人人爲之懼怕的姜氏集團繼承人,恍然不是一個人。
我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彷彿還沒從剛纔的驚嚇中緩過來。
蹲在我面前的姜彥,想握我的手又不太敢。
在身上摸了幾下後,猶豫了幾秒,直接把袖子往我眼前一送。
「忘記帶紙了,你要是不嫌棄,往我這裏擦。」
對上他呆呆又深沉的視線,我莫名其妙笑了。
沒笑多久,我把他的手推開,「你的衣服很貴,我賠不起。」
「誰說要你賠,我自願的。」
說出這話,他臉就紅了,怕讓我不自在,連忙解釋。
「我是說,其實我這件衣服就是從網上 9 塊 9 淘的,不值錢。」
信他的鬼。
我拿起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對他說,「你想和我做朋友嗎?」
我在這個城市沒有一個朋友,所以一點溫暖就足以讓我淪陷。
他愣了一下,隨即猛地狂點頭,眼神炯炯,好好的一個帥哥整的跟二愣子似的。
我並不知道他就是姜彥,周幸雅故意不告訴我,對於姜彥來說,我是以周幸雅的身份,所以是熟人,就沒必要把名字掛嘴邊。
直到第二次,他邀請我出去玩,喫飽喝足,我纔想到人家的名字我還沒問。
「你叫什麼名字,說來慚愧,我居然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點着方向盤,臉上的笑很是迷人。
對於我迷惑的提問,不無奇怪回答我。
「姜彥。」他說。
眼尾的痣藏在濃翹的睫毛下,加上臉上散不去的笑,多了幾分魅惑,好看到過分。
可我當時卻無心欣賞。
忖度覺悟,周幸雅好手段。
因爲姜彥真的是那種,一旦去接觸,就會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的男人。
跟他每見面一次,就會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所以,我中招了。
-5-
存着私心,和他約會了一次又一次。
姜彥真的很好,好到我有點嫉妒周幸雅,感嘆,怎麼會有如此好的男人圍在她身邊。
那天,我姨媽痛的在牀上打滾,不小心被姜彥知道了,本來還在外地出差的他,幾個小時後出現在我臨時租的家門口。
光滑的額頭上沁了密密麻麻的汗,扶着門框喘着粗氣,見我沒事,他說了句。
「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我住在一個破舊的老房區裏,有二十層,而我住在十八層,時常出故障的電梯剛好在維修,他就那樣一口氣跑了上來。
我連忙扶他進屋,給他倒了一杯水。
順着他的背,叮囑他慢點喝,見他緩和下來,我才說。
「傻瓜,姨媽痛,又不會死人。」
我起身跨坐在他大腿上,捏了捏他的鼻子,「況且,你來了,我姨媽痛也不會緩解啊。」
姜彥替我揉着肚子,耍賴,「我不管,以後你姨媽痛,時刻需要與我報備。」
見我不應,他捏我肚子上的軟肉,不滿道,「聽見了嗎。」
「好啦好啦。」我勾着他的脖子,貼進他溫熱的胸膛。
我們就在沙發上面對面抱了許久,萬籟俱寂的室內,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在縈繞交纏。
偶爾牆上的壁鐘準點報時,才意識到。
哦,這個點了啊。
這個時候,我就會笑着輕錘他,「姜彥,跟你在一起真的費時間耶。」
他纔不理我的埋怨,嗅着我身上的味道,悠悠道,「你時間多少錢,我買了。」
-6-
我和姜彥結婚的時候,周幸雅找了一個女孩代替她,和姜彥講禮金。
一開口就是一千萬。
常坐職場的姜彥,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獅子大開口他見多了。
我嚇的手中的咖啡杯都端不穩,假裝平靜對那個陌生女孩說。
「姐,這也太訛人了吧。」
沒想到,姜彥輕握住我的手,面上淡定從容,不見絲毫波瀾。
「除去這一千萬,外加商業區那棟房子怎樣。」
據我所知,商業區那棟海景房,價值五千萬。
我顫抖的手被姜彥按住,拇指在上頭細細摩挲,好似在安撫我。
陌生女孩早就被周幸雅灌輸能宰點就多宰點的思想,這樣她被僱傭的價錢也更大。
所以,她嘴巴差點咧到耳根,忘了演戲。
「哇喔,還是姜總大方。」
「錢明天就會到賬,房子我會叫助理跟進,隨時辦理手續。」
姜彥拉起我的手,站了起來,聲音冷了好幾個度。
「但我就只有一個要求,以後我不希望有你這樣的姐姐和我老婆來往。」
陌生女孩當然不在意,只需要把話原原本本傳達給周幸雅,她就可以拿到一筆不菲的錢,瀟灑快活去。
車內,放着輕音樂,姜彥揉着眉心,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一旁的我卻如坐鍼氈,害怕姜彥因此看輕我,原來我的親人是個金錢屠夫。
-7-
害怕他覺得我的人品也是如此,害怕他對我失望。
思索幾秒,盯着他的俊朗側臉,聲音柔軟的不像話。
「姜彥……」
他輕嗯了一聲,卻沒看我,我吊着膽,吞嚥着口水,繼續喊。
「姜彥……」
他這會乾脆不理我,然後我就急哭了,眼淚比我預料中的兇猛。
「姜彥,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好,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要和我結婚。」
說着,我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開始噼裏啪啦往下掉。
姜彥猛地睜開眼,慌了,掰近我的身子,揩着我的淚,哄我。
「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我又沒說啥。」
「可你……」
我哽咽着,從未覺得我也有如此矯情的一面,真是彆扭透了。
「可你,生我氣了。」
他嘆了一口氣,雙臂微微用力,收我入懷,淡淡的清冽氣息闖入我鼻尖。
「不是生你氣,我只是心疼你。」
我不解啊了一聲。
「之前,你跟我說過,你有一個姐姐,因爲從小分離,所以感情不深,不久前才相認。」
「只是我沒想到,她是那樣的世儈,你還待在她身邊一段時間,這樣的人,怎會對你付出真心。」
我明白,姜彥是覺得我對於周幸雅來說,就是金錢交換的籌碼,沒有親情可言。
沒來由,我鼻子更加酸澀。
想找張紙擦一下眼淚。
我推了眼前人一下,沒讓我推動。
「姜彥,你再不放開我,我鼻涕眼淚都要蹭你衣服上了。」
身前的人,非旦沒放開我,還把我揉的更緊,親暱喊我。
「老婆。」
我下意識應了。
「怎麼啦。」
說完,我才反應過來,臉紅心跳。
他硬短的頭髮在我頸邊蹭了蹭,似乎很開心。
「我發現你,總在給我省錢。」
「在夜店那次,你也說襯衫很貴,不能拿來擦鼻涕。」
我的嘴角彎了彎,趁他鬆懈一把推開,從中控臺上抽了幾張紙,擦好鼻涕我才說。
「這次不一樣了。」
「恩?」
後一句話我說的很輕。
「因爲這次我要給你洗。」
身邊的人沒了半點動靜,只是那雙好看的眼一眨不眨黏在我身上。
「你怎麼……」
我剛抬頭,一道陰影就蓋了下來。
鋪天蓋地的吻毫無章法在我脣上碾過,姜彥來勢兇猛,扣住我後腦,嘖嘖品嚐脣中的甘甜。
他的舌探入前所未有的深度,把我嘴裏的氧氣盡數捲走,如癡如醉。
我的手緊攥着他白色的襯衫,如同溺水在一片汪洋裏,尋找最後的支撐。
片刻,便體力透支軟在他懷裏。
渾身戰慄,呼吸不顫,我舉白旗求饒
「嗚嗚嗚……姜彥。」
姜彥終於放開我,鼻息都灑在我的脖子,低沉的嗓音通過耳骨傳來。
「不用你洗,但我喜歡。」
「喜歡這樣的你。」
什麼樣的我,會說情話的我嗎?
-8-
婚後,我去找過周幸雅,想叫她把錢還給姜彥。
但我沒想到,喫了閉門羹。
那家夜店早就被她盤給別人了,至於她去那裏,沒人知道。
「咚。」
一碗牛肉麪被人不太友善放在我眼前的桌子上。
閨蜜在我對面坐下,陰陽怪氣。
「某人,一直說沒事沒事。」
然後她臉臭哄哄的,把一次性筷子包裝給扯了放在碗上。
「你倒是喫啊,三天油鹽沒進,想餓死誰呢。」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手覆上我的肚子,「現在就喫。」
剛吞下一口面,胃裏就在翻騰,一股噁心直衝腦門。
我推開椅子,扭頭往衛生間裏跑去。
之後衛生間裏傳來一陣陣嘔吐聲,閨蜜扒在門框上擔心道。
「反胃這麼嚴重,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搖了搖頭,無力地坐在地毯上,「休息一會就好了。」
閨蜜脾氣徒然暴躁,「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就算是綁,我都要把姜彥那小子給綁到你面前。」
我無力笑着,看她,很篤定,「你不會。」
閨蜜一甩門。
「你看我會不會。」
後又輕嘆了一口氣。
「你這是何必呢,你實話跟姜彥說得了,是死是活,總比你現在行屍走肉強。」
別人不懂,我不懂嗎,姜彥最討厭別人騙他,我一旦把話挑明,或許我肚子裏的孩子他也會叫我打掉。
這個孩子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亦是我和姜彥最後的回憶,我不能冒這個險。
又過了幾天,周幸雅再一次聯繫我。
剛下到公交站,就被人一把拽住,周幸雅拉着我左拐右拐到了一個死衚衕。
鬆開我的手後,神色慌張地往衚衕口張看,一隻橘貓從屋檐躥下來,把她嚇了一大跳。
「沒有人跟來。」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在緊張什麼,但我是下意識說了句。
她重重鬆了口氣,抬眼詢問道。
「你和姜彥是不是在我來之間就已經關係破裂了。」
「沒有,怎麼了。」我幾乎沒猶豫,因爲那天早上,我們還在牀上酣暢淋漓,糾纏不休。
「那就怪了。」她默了會,繼續說,「那天你走後,我穿着睡衣在房間裏等他到十點,回來後,他似乎喝的很醉,我想幫他脫衣服洗澡,沒想到他吼我吼的很大聲,還叫我別碰他。」
喝醉?姜彥雖然不存在於十個總裁九個有胃病的名單中,可畢竟喝酒傷身,只要我嗅到他身上有濃烈的酒味時,我就會生他一天的氣,不讓他進我房間。
後來,他就真的把酒戒的差不多,但應酬難免要沾酒,只要不喝醉,我都可以接受。
我想了想說,「可能是最近工作上遇到什麼鬧心的事,心情不好。」
「可能吧,自那天起,他就沒回家過,一直待在公司。」她將信將疑。
「不過,話是這麼說。」周幸雅抱臂看我,不加掩飾話裏的奚落「丈夫寧願待在公司都不回家,十有八九是厭倦了家裏的妻子。」
我剛張開口,她就打斷我,「好了好了,這事我有分寸,下次再聯繫。」
她轉身,在衚衕口左顧右盼了一下,才抬腳走出去。
直覺告訴我,她八成惹禍上身。
-9-
只是沒想到,事情來的那麼迅捷。
週末,我去菜市場買了條魚,打算熬成湯,補補身子。
剛走出擠擠插插的菜市場,就發現後頭有人尾隨。
本來打算走街穿巷繞暈他們,可他們完全沒給我這個機會,追我追的很緊,根本沒有擺脫他們的可能。
思及此,後背霎時冰寒。
就在身後的腳步越趨越近,像是有一隻手要伸過來時,卻迎頭撞上個人。
我一抬頭,就被他裹着身子往一個深巷裏帶。
姜彥的手掌在我後腦,我的頭低低埋在他富有節湊的胸膛裏。
我就這樣縮在他懷裏,貪戀般嗅着熟悉的味道。
依稀聽到外頭,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然後幾句啐罵,之後便沒了聲響。
頭頂上的人沒吭聲,我也就不太敢輕舉妄動。
良久他才說,「好了,人走了。」
我紅着臉離開他,又倒退了好幾步,依舊低着頭,思索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也就過了幾秒,姜彥就開口問我。
「他們爲什麼跟蹤你。」
「啊……」我猛地抬頭,對上他凌冽的眸子,支吾道,「我,我也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心中那股害怕是由什麼起,以前,他從來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沒得罪人,他們犯得着追你追的那麼狠嗎?」
姜彥語氣裏帶了嗔怒,還有非同尋常的狂躁。
我縮着肩膀居然害怕的抖了幾下,快速瞥了他一下。
果然,他臉上都氣紅了。
結婚後,我們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其實更多的是我單方面的發牢騷。
比如,「姜彥,你變態啊,洗我內衣褲。」
「姜彥,我真的服了你,絲襪不能用晾衣架撐開來曬。」
「警告你,姜彥,未經允許,不能親我。」
我負責兇,他就負責哄。
現如今,我拿捏不準,姜彥是不喜歡周幸雅了,還是不喜歡扮演周幸雅的我。
一股煩悶自心臟起,堵在喉口,久久吱不出一聲。
「算了。」他說,「我叫張助理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連忙擺手拒絕,又怕引起他懷疑,補充道。
「我的意思是,我等會還有事,就不麻煩張助理了。」
姜彥幽幽地看了一眼我手提袋裏的魚,隨後邁開步子,往外走,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隨你。」
我怔在原地,一時消化不了,姜彥對我冷峻疏離的態度。
口袋的手機震動好幾下,我才接起。
「通知你一下,我和姜彥離婚了,別到時候撞見他,你還傻傻的喊他老公。」
-10-
周幸雅的聲音通過電磁波傳到我耳邊,聲音不大不小,卻震的我啞口無言。
這下合理了,姜彥那態度就是遇到前妻,不爽的表現。
趕在她掛電話之前,我着急蠻荒地問,「爲什麼和他離婚。」
周幸雅在電話那頭,哼笑了一聲,「不懂唄,是他自己提的,我說行啊,給我五千萬,我就離。」
砰噔一聲,我的魚掉到地上,「五千萬,我和姜彥結婚的時候,不是給了你很多錢麼?你憑什麼還敢向他要。」
我氣的渾身發抖。
在那一刻,我知道,在姜彥苦心經營的美好形象,因爲她周幸雅轟然倒塌。
「哎呦,你那麼兇幹嘛,我想到你了,給你留了一半,就當做這兩年來,你的辛苦費。」
「再說了,他那麼有錢,我沒叫他分割婚後財產就不錯了,而且,是他自己開的口,我可沒有逼他哦。」
周幸雅說的頭頭是道,我深吸一口問她。
「之前給你的錢呢。」
那頭突然噤聲般,沒了動靜。
「問你話。」我幾乎是吼的。
「事到如今,跟你說吧,那些錢我賭博賠了,還欠了一大筆債。」
「所以,你這次回來,並不是想和姜彥在一起,而是想他的錢是吧。」我壓制住怒火,淡淡問。
「我也是沒辦法,那些要債的人三天兩頭堵我,他們說,我要是再不還,就送我去坐牢。」
周幸雅的語調軟了幾分,「鬆鬆,你不會眼睜睜看着姐姐去坐牢的是吧。」
我不想再聽下去,掐了電話,把地上弄髒的魚丟進垃圾桶裏。
風在我臉上吹,可怎麼吹,都吹不散,我眼角的猩紅。
一切都清晰明瞭。
衚衕那次,周幸雅慌張是因爲,在躲避要債的。
還有剛纔跟蹤我的人,他們的目標是周幸雅,誤把模樣相同的我當成了她。
周幸雅把姜彥送給她的房子變賣後,帶着錢跑到澳門地下賭場去賭博,起先運氣是很好,只賺不虧。
但沾染到這些東西的人,利益燻心,貪得無厭就會纏在他們身上。
所以再多的錢,也經不起她的糟蹋。
在大街上沒走兩步路,我驀地彎下腰緊捂住肚子,劇烈的疼痛自腹部傳來,疼的我牙齒直打顫。
眩暈之下,便不醒人世。
「孕婦的丈夫呢,過來把字籤一下。」
牀邊傳來椅子因人站起而猛然向後退的刮擦聲。
我居然有些期待,但失望來的也很快。
「我是她朋友,我代替他丈夫籤。」
是我閨蜜的聲音。
「什麼丈夫啊,妻子差點流產,都不來看一下。」
一睜眼,就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護士在不遠處宣憤。
閨蜜見我醒來,跑過來扶我。
「昏倒在路邊,好心人按照你手裏最後的聯繫人通知了你姐,你姐不接,就把電話打到了我這。」
我嗯了一聲,視線不自覺往門外掃去。
閨蜜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我嘴邊,「沒你意思,我不敢通知他,如果你想……」
「不想。」我打斷她。
「你姐和我說了,她和姜彥離了。」
閨蜜接過我手裏的空水杯。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溫熱的水給乾澀的嗓子潤通不少,我清咳了幾聲,「找到我姐,讓她把嘴裏的錢吐出來,姜彥不欠她。」
閨蜜速速領會,無奈道,「可姜彥欠你,欠你肚子裏的孩子一份父愛。」
……
-11-
醫生說我胎心不穩,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透過病房裏的窗戶望外看,乾枯的白楊抽出嫩芽,水池潭內蛙叫聲陣陣傳來,冷清蕭肅的冬日終於結束在那明媚的驕陽下。
掐着日子一算,寶寶會在夏季出生,會是獅子座的寶寶,還是處女座的寶寶呢。
想着,我已經下了牀,打算去院子裏走走。
可我剛走出病房就頓住了。
拐角處,姜彥半個身子都倚靠在牆上,清冷的眉眼微微低垂,指尖夾着一根香菸,半截菸灰掉在他西裝褲腿上,煙霧繚繞之下,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我下意識就準備逃,卻被他堪堪喊住。
「站住。」
好傢伙,連名字都懶的叫,可如果他喊的是周幸雅的名字,我大概會沒出息的難過。
我被迫回頭,笑了一下,「好巧。」
他把煙掐滅在垃圾桶上的,大步流星走了過來,眉頭幾不可察蹙起。
「怎麼了,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哦,他擔心的還是周幸雅。
「就腸胃不好,喫壞了肚子。」我小聲解釋。
他眉頭蹙的更深,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白皙修長的指節往我肚子裏探。
我跟炸了毛的兔子似的,往旁邊閃躲,他的手就那樣尬在原地。
過後,他收回手,插在褲兜裏,似是自嘲,「抱歉,忘記我們早就離婚了。」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確實過於偏激,但總比被他瞧出端疑好。
「那你呢,來醫院幹嘛。」我反問他。
姜彥不緊不慢地說,「家裏有一個老人住院。」
姜彥口中的老人應該是他爺爺,以前聽他提過一嘴,而且我和他的婚事,要不是他爺爺去做姜彥父親的工作,我們也不會那麼順利就結婚。
不過通情達理的爺爺,在我們婚禮上並沒有出現,聽姜彥的解釋,去奶奶的故鄉緬懷去了。
或許是去告訴奶奶,孫子結婚了吧。
想着,我沒過大腦道,「我想去看爺爺可以嗎?」
話裏落掉了某個稱呼,我不覺,姜彥卻愣了,半天沒說話。
看他沒表情的樣子,思覺,畢竟離了婚,這樣說會不會唐突到人家。
「我就隨口一說,別介意。」
「沒說介意。」
姜彥下巴示意了下。
「這層的 305 房,你先去,我下樓幫老頭子買個東西。」
不等我反應,他繞過我,留下一個寬厚的背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沒有不去的道理。
前腳剛邁進去,一道慈祥的聲音就響起。
「是幸雅嗎?」病牀上一個鬍鬚很長的老人家朝我招手。「快到爺爺這來。」
我滯了一瞬,才走到病牀邊。
一時沒改掉稱呼,乖巧喊人,「爺爺,我來看你了。」
爺爺見過我和姜彥的婚紗照,所以他認得我。
爺爺拉着我坐下,因爲我身上穿的也是病服,我免不了和他解釋。
「沒事就好,我剛纔還敦促姜彥那小子,趕緊和你生個孩子,好讓我有生之年,享受重孫之樂。」
啊這,姜彥難道沒跟家裏人說,我們離婚了嗎,不,和周幸雅離婚了嗎?
可能姜彥不說有他不說的理由吧,但我不能霸佔這個名分啊,也不想騙爺爺。
「爺爺,其實我們離…….」
「叩。」清脆聲驟然響起。
姜彥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手背還抵着門板,另一隻手提了兩份粥。
「不是生病了嗎,怎麼話那麼多。」
姜彥往爺爺那個方向走,話卻是對我說的。
爺爺臉色拉了下來,重重地拍了一下姜彥剛低下來的肩。
「混賬,有你這麼跟自己媳婦說話的嗎,快道歉。」
姜彥放下粥,揉着肩膀,儘管他面上無波,但我知道很疼。
之前我站在板凳上收被風吹遠的衣服,不小心打翻了腳下的凳子,連人帶凳摔下去之際,是衝過來的姜彥接住了我。
只是沒想到,身體的重量全壓在了他的左肩,導致他當場傷及到骨頭。
距離那次,不過個把月而已,傷筋動骨一百天,他的傷應該還沒好。
「爺爺,姜彥開玩笑的呢。」我笑道,「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小把戲。」
「是嗎?」爺爺半信半疑瞪着姜彥。
注意到姜彥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望過去時,他又急速的低下眼睫。
「爺爺,趁熱喝粥。」
姜彥掀開蓋子,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百合蓮子粥,香氣撲鼻,對於最近沒胃口的我,都吊起十足的饞意。
爺爺把那碗粥往我面前一推,「孫媳婦,沒喫飯吧,這碗給你。」
我剛想開口拒接絕,姜彥不鹹不淡說。
「爺爺你喫你的,還有一份。」
說着,打開另一份,是一碗放了蔥的魚肉粥。
我的手伸過去接,「謝謝。」
「等會。」他又把碗往他那邊移。
我的眼睛不自覺跟着他的動作轉。
他手指捏着湯勺,在粥裏慢條斯理翻攪着。
姜彥的手很好看,細而不柴,修長有力,白皙的手背隨着攪粥的動作青脈擴張。
如此好看的手,做起什麼事來都賞心悅目。
「好了。」他手腕使力,把碗端在我面前。
「哦,好。」我心虛地收回視線,接過碗。
舀了一口進嘴裏,溫度剛剛好。
中間的爺爺眼睛在我們身上來回往返,笑的臉上褶子頗深。
須臾,孕吐又開始鬧騰,我幾乎是衝進衛生間的,在裏面一陣陣乾嘔。
難受到顧不得姜彥他們還在外頭。
還聽見爺爺壓抑不住的喜悅,「還愣着幹嘛,快去看孫媳婦是不是有了。」
我孕吐很嚴重,常常食不下咽,每次喫什麼東西下去,就吐什麼出來,導致我這段時間極度低血糖,動不動就昏倒。
這次也不列外。
神志尚存之際,我似乎聽到姜彥慌亂的語調,幻聽他喊我鬆鬆。
再次醒來時,沒見到姜彥,我閨蜜在我牀邊埋怨。
「我就一個下樓買東西的功夫,你就昏倒,你可真行。」
我連忙爬起來,詢問,「他知不知道。」
閨蜜把我摁回牀上,替我掖好被褥,「可別說了,差點露陷。」
「我一上樓,就看見姜彥抱着你,在護士站喊人,得虧我箭步衝過去,把你從他手裏搶過來,我急中生智說,你有婦科病,男人去不方便。」
「他信嗎?」我扶額,「我跟他說的是我胃腸不舒服。」
「啊……」
閨蜜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急急道,「那怎麼辦。」
我拍拍她,「不礙事,胃腸病和婦科病可以一起犯,不衝突。」
安慰的話是說給閨蜜聽的,我心裏面完全沒底,慌的一批,我那架勢,過來人都知道是有身孕。
只能慰悅自己,姜彥不是過來人,所以他不知道。
閨蜜碰了碰我的臉蛋又說,「講真的,我剛纔看姜彥那神色,着急的不得了,他鐵定還愛着你。」
我撇過頭,笑笑,「就算他還有愛,那也不是我黎松的。」
-12-
好在除了孕吐外,我肚子裏的寶寶很健康。
爲了防止第二次碰見姜彥,在醫生准許下,我立馬辦理了出院手續。
俗話說,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當我躺在沙發裏,看母嬰書的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
對方居然是姜彥的爺爺。
當我打開車門準備坐進車裏,發現司機是姜彥的時候,我大喊蒼天。
「孫媳婦,別站那,快進來坐。」後座的爺爺拍了拍皮椅。
我只能硬着頭皮坐進去,要不是爺爺在電話那頭苦苦哀求,我是萬萬不會來的。
車子發動出去,爺爺拉着我的手,說長說短。
「爺爺,我們要去哪裏喫飯啊?」我往窗外瞧了一下,發現車子往商業區開。
「食來孕轉。」
姜彥不冷不熱插話。
我的頭一轉就在後視鏡裏和姜彥的視線狡然相匯,沒來由的,我右眼皮突突的跳。
本是在普通的一句話,卻嚇的我魂不附體。
食來孕轉是專門爲孕婦、備孕媽媽、出月子的媽媽量身定製的餐飲品牌,以獨特的風格和標榜女性偉大的主題得到大衆一致認可,可謂是商業區最紅火的餐飲品牌之一。
我磕巴地接着問下去,「那,喫,喫完飯呢。」
爺爺剛想說話,被姜彥冷淡的嗓音打斷,「醫院。」
「……」
從姜彥缺少溫度的支言片語中,我掐不準,他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飯中,姜彥起身去衛生間,我起身跟爺爺說了聲,也跟了去。
等他一從男廁出來,我就攔在他面前問。
「你是不是沒告訴爺爺我們離婚了啊。」
姜彥低下頸看我,而後推了我一下,走到盥洗池,擰開水龍頭,滿不在意的口吻。
「哦,忘了。」
我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
「這事,你怎麼能忘啊。」我靠近他,急急道。
走了兩步,他的手伸進烘乾機裏,呼呼的響聲擾的我心神不定,焦灼地等他開金口。
「放心。」他說,「等安穩好爺爺的情緒,我會告訴他的。」
爺爺生病剛好,確實不能受刺激,我如是想着,退讓一步。
「好吧,那你儘量快點。」
話落,姜彥突然欺身逼近,強烈的壓迫感擊我連連後退,直到後背貼上冰冷的瓷磚。
姜彥赤裸裸的視線在我臉上掃蕩,我的手緊緊抓着瓷磚,一時間竟忘了呼吸。
視線下移,他盯着我肚子看,姣好的脣漾出碎笑,過後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
「可我告訴爺爺,我們夫妻倆正在備孕。」
哦,還好還好,他尚且不知道我懷孕的事,不過……
反應過來的我,一把推開他。
「你……你……你」
氣的我夠嗆,一句話都沒能拼湊出來。
他後退了幾步,朝門外走,笑的無恥。
「所以,要讓你失望了,你沒那麼快脫身。」
姜彥他變了,變得欠揍了,難道是和周幸雅的離婚給他太大刺激嗎?
-13-
剛坐回飯桌上,爺爺笑眯眯往我碗裏夾了塊金槍魚,」孫媳婦,多喫點,這個對懷寶寶有好處。」
我扯了扯嘴角,在爺爺滿臉期待下,細嚼慢嚥喫下魚肉。
而坐我對面的姜彥,端起一杯咖啡,姿態閒散地朝我這邊看。
他是如何做到還能和前妻心平氣共處一個空間的。
反正我做不到。
等他們說下一站是去醫院時,我胡謅了一個藉口逃了。
隔天,我剛從一家藥店出來,車水馬龍的路邊停了一輛車牌號爛熟於心的邁巴赫。
車裏的人正在打電話,半隻胳膊搭在車窗上,修長的指節夾了一根點燃不久的煙。
他磕了磕菸灰,送到嘴裏猛吸了一口,動作熟練到像個老煙槍。
和煦的春風掠過他,細碎的頭髮在前額晃盪了幾下,幾根調皮的翹到頭頂。
我捂着嘴笑了一下,然被他逮了個正着。
手機還擱在他耳邊,他脣沒怎麼張,似乎是對方跟他報備什麼。
他一雙黑眸打在我身上,朝我勾了勾手指。
纔不,我提着東西,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身後的車門聲關的很急很大,我不由加快腳步,姜彥步子邁的很大,他從後攥住我的手腕,一個打轉。
就險些跌進他的懷裏。
「跑什麼。」姜彥語氣不太友好。「是裝作沒看見,還是故意躲着我。」
「哈?」
我站穩腳跟,偷偷摸摸把手裏的醫藥袋往身後藏了藏。
「就,看你在忙,沒好意思打擾。」
姜彥臉上的表情沒半點緩和,顯然不信我鬼話。
「手裏提了什麼。」他突然朝我身後探。
「沒,沒什麼。」我眼神躲閃,醫藥袋被我揪成一團。
「沒什麼,藏起來幹嘛。」說着,姜彥長手一伸,輕輕鬆鬆順走我的醫藥袋。
我身高不夠,跳起來也勾不着,主要是姜彥把手往頭頂舉,拉下眼皮,看我在他面前耍雜技。
掙扎好一會,我就近在一花壇沿坐下休息,指着他手裏的東西說。
「幫同事買的。」
「幫同事買葉酸?」姜彥打開袋子瞅了一眼,之後無情拆穿,「你和我結婚後,沒去工作,哪來的的同事。」
姜彥說的煞有其事,是因爲他說,嫁給他,我只要負責當他妻子就好了,什麼都不用我管,什麼都不用我操心。
爲了打發無聊的貴婦生活,我重拾了高中的繪畫特長,大把大把的時間投入,我進步很快。
因爲發表和創作商業插畫五幅以上,我申請考了一本插畫師資格證。
如今,我算是自由插畫人。
他知道的。
不等我狡辯,姜彥長腿一邁,利索地打橫抱起我,「走,去醫院。」
突然其來的失重,我尖叫了一聲,手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脖子,心卻跳到了嗓子眼,惶急吶喊。
「我不去,你放我下來。」
身前的人無視我的掙扎,驅車直奔婦幼醫院。
-14-
姜彥冷着臉,把那張診斷我懷孕四個月的診斷單橫在我面前。
「你沒嘴是嗎?這麼大的事,不跟我說。」
我撇過臉不去看他,委屈的感覺再次襲來。
「說話啊。」姜彥聲音很大,走廊路過的人都朝這邊看。
「那麼大聲幹嘛,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怎麼過的嗎?還大聲吼我。」說完,我就委屈哭了。
天底下哪個妻子倒黴成這樣,本來滿心歡喜告訴丈夫懷孕的喜訊,然而看見丈夫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是他名義上真正的妻子,而我只是個替代品罷了。
怕丈夫生氣,怕丈夫因此不要孩子,更怕他徹頭徹尾愛的都是原來那個她。
我還一邊學習胎教,摸着肚子跟寶寶說對不起。
「媽媽不能給你一個爸爸,不能給你完整的家。」
一個人去做產檢,沒人陪同,護士醫生都會問一句,準爸爸在哪,每每這個時候,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不興撒謊,可我又怕實話實說會得到他人的同情。
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更不是一個弱者,我想告訴寶寶,就算沒有爸爸,媽媽也可以爲他撐起一片天。
妊娠早期,我不但噁心嘔吐,還頭暈乏力,胃腸脹氣,折騰我半條命的時候,可我感知到小東西心臟跳動,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姜彥愣了一下,腳步放緩走近,嘆了一口氣,語氣放軟。
「是我混蛋,沒早點察覺出來,醫院你暈倒那次,我就應該明白的。」
「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姜彥在我臉上一直擦着眼淚,手覆在我的腹部。
「別哭了,壞情緒會影響寶寶成長的。」
我拍開他的手,淚眼汪汪看他,「那還不是因爲誰。」
「是我是我。」姜彥認錯態度明顯,「要不你打我一頓,這樣你氣就消了。」
說着,他握着我的手朝他臉上放,他的臉很燙,靠近下頜處冒出新的胡茬,有點扎人。
我瞬速抽回手,哼哼道,「打你,怕我手疼。」
「打完,我給你揉揉就不疼。」姜彥蹲在我面前,似哄似誘。
我站起身,往前走,「流氓,誰要你揉。」
姜彥三兩步追上來,「老婆,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腳步一頓,我仰頭望向姜彥過分迷人的臉,很認真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姜彥彎下腰,同我平視,「不是正好嗎。」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眉眼彎彎,「帶上你黎松的身份證和戶口,下午我們去領證,嗯?」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
原來那次在醫院暈倒,我不是幻聽,他喊的就是我黎松。
可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追問他,他笑着在我臉上啵了一口,打啞謎。
「你猜。」
-15-
夏日炎炎,柳枝折腰,蟬鳴聒噪,但一切都剛剛好。
我挺着九個月大的肚子,在閨蜜的陪同下,準備在商城買寶寶的衣服。
「不是我說你,明明姜彥可以打點好一切,你非要折騰自己出來。」
閨蜜一邊數落我,一邊小心攙扶。
「等你當了媽媽就懂啦。」我笑笑。
說話間,迎面急急慌慌跑來一個人,她帶着鴨舌帽,時不時朝後看。
就在要捱到我時,閨蜜腳一橫,那人喫痛撲在地上。
「什麼人啊,走路不看人的嗎,沒看見……」
那人一抬頭,我愣了,閨蜜也愣了。
周幸雅慘白的臉赫然出現,她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我,愣了一秒,突然扒拉着我的褲腿哭訴道。
「鬆鬆,我求你,你讓姜彥放過我好嗎?我真的沒錢了,我不想坐牢。」
我一時間沒明白,抬頭一瞥,就看見遠處幾個黑衣壯漢朝這邊跑來。
地上的周幸雅以極快的速度爬起,窘急地狼狽逃竄。
閨蜜和我交換神色,兩臉懵逼。
晚上睡覺前,我坐在沙發上翻開母嬰報紙。
姜彥從浴室出來,轉頭又進了廚房,把一杯牛奶放在我眼前的茶几上。
杯底着桌的聲音驚醒了我,對上姜彥探究的視線。
「老婆,二十分鐘我進浴室之前,你手上的報紙就在這頁。」
我低頭一看,還真是。
他走過來,將我放在他大腿上,摟住我的腰。
「今天遇見什麼事了,跟我說說。」
果然,我的心不在焉逃不出姜彥的法眼。
我隨口一提,「我姐很久沒跟我聯繫了。」
姜彥硬短的頭髮蹭在我頸窩,脣輕輕流連在我的肌膚,在那留下蜜嘖,直到我的頸處被他嘬出一抹紅。
他滿足似的,嘆息了一聲,「說吧,問出你想問的。」
「我姐說,你要把她送進監獄。」
姜彥臉上沒什麼波瀾,彷彿預料到我會問。
「老婆,你只要相信我,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爲了你。」
我揉緊他的脖子,「不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和周幸雅,雖然有血緣關係,但沒感情。」
「以前,我一直忍讓她,是因爲她給奶奶出醫藥費。」
「但現在,她做了那麼多錯事,不僅傷害了我,還傷害了你,我是不可能再原諒她了。」
「她如今淪落這般下場,也是她罪有應得,就算她把牢底坐穿,我也不會去可憐她半分。」
我低頭摸了摸我隆隆的肚子,感嘆道。
「姜彥,你知道嗎,我的人生經歷使我囂張跋扈不起來,總是被人欺負,可自從有了寶寶,爲母則堅,以後我不可能再讓別人欺負我,欺負寶寶。」
姜彥漆黑的眼睫下眸色極深,隨後一笑。
「鬆鬆,你能這樣想,我真爲你開心。」
我和姜彥坐在沙發上緊緊相擁,我很享受此刻的溫馨寧靜。
可姜彥又開始在我身上弄來弄去,我推他,「你忍着點,寶寶快出生了。」
「你還沒跟我說你的事呢。」我摁住他的額頭。
「你快告訴我。」
他閉了閉眼,喉結翻滾,緩了還一會,才說。
「你還記得十四歲那年,你把一個打架受傷的男孩帶回家嗎?」
我認認真真回想了一下。
我奶奶心善,經常會把流浪在街邊的貓貓狗狗帶回家。
給它們治傷,養回氣色,然後送到動物救助站。
潛移默化,我也時常會把街邊瘦到只剩骨頭的小貓帶回家。
某天,我放學經過一個衚衕口,聽到深巷裏傳來打鬧聲。
我好奇地往那邊張望,就看見一個挺高挺清瘦的男孩被一夥人摁在地上打。
他倔強地護住頭,一副就算是死也不肯屈服的樣子。
這條街挺亂的,這樣的事,我沒少見過。
我奶奶說。
「遇到這種事最好報警,但儘量你不要出面,你還小,被那些凶神惡煞的人報復就不好了。」
此刻,我知道,我報警是來不急了,不過我自有辦法。
我掏出老人機,裏面有我錄製的警鈴聲。
鈴聲一響,果然那羣人屁滾尿流跑了。
我慢慢挪步過去,那個人傷的好重,臉上青一紫一塊。
還很瘦,跟可憐的貓沒啥區別。
然後我就把他當成受傷的小貓帶回了家,給他治傷,他在我家待了幾周,不過後面他就走了,走的很乾脆。
只是要了我的名字去。
「所以,那個瘦巴巴的人是你。」
我詫異又驚喜地搖晃姜彥的胳膊。
姜彥眉宇一蹙,擰了我臉蛋一下
「對啊,我可傷心了,在夜店那次,我一樣就認出了你,你居然不認得我。」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不是不知道我有些臉盲,再加上那時候你真的瘦不拉幾的,一副街邊混混的典型形象,還留了個殺馬特的造型,比起你的五官,你張揚的打扮確實比較吸引我的注意力。」
姜彥臉色一黑,斜眼看我
「那現在呢。」
我憋住笑,撲進他的懷裏。
「當然是帥氣無比啦。」
我在他身上亂摸了幾下,評價道。
「瞧瞧,現在哪哪都是肌肉。」
「別亂動。」他驀地扣住我手腕。
我後知後覺,他異樣的生理反應。
不敢動了,再惹他,哭的可是我。
「不動啦。」
姜彥看我的雙手雙腳,像被捆住了一樣窩在他懷裏,調侃我。
我用力搖了搖頭,以示我乖巧。
「所以,不會是,你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吧。」
我靈光一顯,連忙爬起來問。
姜彥輕挑一側眉,算是默認。
「你好變態哦,我那時候都沒成年。」
「嘶…..」姜彥擼起袖子,要來收拾我。
我被他撓的咯咯笑,只能求饒。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姐姐的事你還沒說呢。」
姜彥無奈,把我的身子扶正。
「你姐啊,離婚不是要了我五千萬嗎,後來又順走我一張無限金額的卡。」
「數額加起來巨大,你說說,我該不該送她去喫勞飯。」
我姐怕是徹底走上歧途了,無可救藥。
我默了一會,嚴肅道。
「姜彥,我姐的事,我不會再管了,所以你想怎麼樣就去做,完全不用顧忌我的感受。」
「那什麼時候,應該顧忌你的感受,嗯?」
好好嚴肅的話題,又被姜彥帶偏了,我一把推開他。
「再不正經,你給我睡客臥。」
「別,老婆我錯了。」
我邊說邊往主臥走。
「錯那了。」
「不該對你耍流氓。」
我站在臥室門口,擋住他進來的腳步。
「還有呢。」
「還有?」姜彥撓着後腦勺。
我見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沒了耐心,扶上門把就要關上。
「我想起來了」姜彥一手抵住門,不讓我關。
「我愛你。」
我望着他,不自覺嘴角微勾。
「那你進來吧。」
姜彥跟在我後面,反手把門關的緊實。
「晚上可以嗎。」
「不可以。」
「老婆,你好絕情。」
「行,那你睡客臥。」
「老婆….」
我坐在牀頭瞪他。
「撒嬌沒用。」
後來姜彥老老實實抱着我不敢撒手,在黑暗中我問他。
「你喜歡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其實我肚子裏是男寶寶。
「我比較喜歡女寶寶。」
他毫不猶豫說,我翻了身問他。
「爲什麼。」
姜彥抵着我的額頭。
「因爲女寶寶可以長的像你一樣可愛。」
「哦,那可惜了,我肚子裏的是男寶寶。」
「不可惜,我們可以有二胎、三胎。」
「算了,一胎就好。」姜彥突然改口。
「爲什麼啊。」
「因爲我捨不得你疼。」
(正文完結)
番外:男主視角
不隱瞞,我向來不是什麼好人。
高中,父親的出軌,母親的離世,痞烈的性子勾兌壞根,就那樣一觸即發。
我差點把一個人打死過,因爲他的嘴太啐太髒,誰叫他在外面到處散播我爸聯合外面的女人設計害死我媽。
那人也不是喫素的,夜黑風高的某天,帶了一羣人圍毆我。
就在我以爲我要被廢手廢腳的時候,巷外傳來警鳴聲,那些人嚇的半死,連鞋都不要了。
沒等來警察,倒是等來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估摸着比我小個三四歲。
她是初中生,一個足以定型模樣的年紀。
手裏攥着一個老式手機,我的臉貼在地面上,笑了,這就破手機救了我的命。
我向那女孩朝手,「過來,給哥搭把手。」
真是低估了那羣人,腳筋要斷不斷的,我沒能站起來。
那個女孩,眼睛溼漉漉的女孩,胳膊細成那樣,卻把我從地上扛到她瘦弱的肩上。
MD,丟臉是這個女孩給我的,但佩服也存在。
她把我安頓在她家中,是一個比我家廁所還小的地方,她也不害羞,給我脫衣服,認真處理上面的傷口。
弄到疼處,直接喊出聲,女孩倏地湊到我跟前,離的好近,一個拳頭的距離,我可以看見,她眼底最純粹的光。
「噓,我奶奶在睡覺。」她的手指比在脣角,長而捲翹的睫毛一閃一閃的,「我奶奶明天要去餐廳幹很累的活,你別吵她睡覺。」
她一邊碎碎念念,一邊給我上藥,她說她是被領養的,家裏很窮,但她很快樂,因爲奶奶會給她買水彩筆畫畫。
真搞不懂,這個小女生和我講這些幹嘛,神奇的是,一向沒耐心的我,居然願意聽她說下去。
難道是因爲小女生的嗓音比較甜?
或許是吧,甜到我賴在她家住了一週,學都沒去上,天天在家等她放學回家,然後去郊邊的溪流裏擲石子。
我從來沒玩過這種,但我擲一下,那小石子可以跳十幾下,主要是因爲她教的好。
和她處久了,我發現我心思變的很是齷齪,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喜歡上一個比我小那麼多的女孩。
理智告訴我,不能再待下去,離別那天,我懷揣着小心思問她。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話止,她捂住嘴靦腆一笑,差點把我魂勾走。
「我喜歡溫柔的大哥哥。」
她調皮的笑彎了嘴角,挪出小手指說。
「你沒機會嘍。」
可我心裏的想的是:那不一定,哥哥有無限可能。
後來的我,變了,我跟着我父親學經商之道,我領悟的很快,不久後掌控了姜氏。
但在寂寥的深夜,我動不動就會想起那個女孩,甚是離譜。
那天,被狐朋狗友忽悠去一家夜店嗨。
一個和她長的極爲相像的女人,衣着暴露在一堆男人間舉杯歡笑。
從她的眉眼,舉止,神態,我就斷定她不是那個女孩。
而且她叫周幸雅,我的女孩叫黎松,那是刻在我心裏的名字。
但兩個人是什麼關係,爲什麼長的那麼像,都是未解之謎。
然後我時不時出現在那家夜店,觀察周幸雅,周幸雅偶爾會發現我的視線,然後害羞地低下頭。
讓她失望了,我壓根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黎松什麼時候出現。
黎松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是久久緩不過神來,她的胳膊依舊那麼細,背依舊那麼單薄。
那些男人的手也非常的讓我暴怒,我恨不得下去,直接廢了他們的手。
但我不能,因爲黎松喜歡的是溫柔大哥哥。
她不記得我,我沒有生氣。
她說她叫周幸雅,我沒生氣。
她用周幸雅的身份證跟我登記結婚,我也沒生氣。
可她,居然和周幸雅換回身份,我是真的非常生氣。
她怎麼可以容忍一個陌生女人親密靠近我,她怎麼能那麼殘忍把我從她的世界剝離。
後來,我在醫院見到生病的她時,什麼氣都瓦解雲散,我圖什麼,不就圖她健康喜樂。
從周幸雅跟我離婚,敲詐我五千萬,還捲走我一張無限金額的黑卡開始,我就在背後調查周幸雅。
周幸雅除了行爲不端,舉止輕浮,好賭成性外,還有對黎松實在不好。
對黎松的態度不好,還讓黎松置身於夜店那樣魚龍混雜的鬼地方,還讓黎松受委屈。
單憑這幾點,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會弄死周幸雅,但看在黎松的面子上。
我只是告周幸雅偷竊罪,送進監獄喫幾年勞飯,好好被人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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