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回國了,我們到此結束吧。」
韓嘉年給我一大筆分手費,我照單全收,不亦樂乎。
自始至終,我不過是一個靠賣閨蜜信息發家致富的打工人。
當韓嘉年重新找上門時,我微笑回應:「韓總,不遵守商業規則的商人,會輸得很慘。」
-1-
在我向韓嘉年賣掉沈文琪最後一個信息後,我就知道這場商業交易,該結束了。
他迎着自己純潔無暇的小公主回家,而我這個合約女友,自然應該騰地方。
然而沈文琪卻氣勢洶洶地擋住了我的路。
兩年不見,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柔弱動人。
只是下一秒,她就指着我的鼻子罵:「簡聲!你這個賤人!靠着賣我信息爬上嘉年的牀,你要不要臉!」
果然她那副羊皮,只有在有男人的時候,纔會披的。
聽完她咆哮,我反而感到氣定神閒,縱然韓嘉年再喜歡她,也不敢告訴她全部。
我雙手環胸,反問她道:「你真的清楚我跟韓嘉年交易的內容嗎?」
沈文琪有幾秒鐘的錯愣。
我微微一笑接着我的話題:「當年你甩了韓嘉年出國,當晚他便找上了我。我這個人見財起意,他用很多錢來買你的消息和我的身體,我沒有理由不接受。」
沈文琪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你說嘉年主動買了你的身體?真是無稽之談。」
「信不信隨你。」我懶得再跟她周旋。
沈文琪冷哼了一聲:「你不要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歸根結底你還是靠賣我信息才上位的,自輕下賤的東西,我真是瞎了眼跟你這種人做閨蜜。」
沈文琪這幾句話給我整笑了。
看來沈文琪真是不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撇到外面隱在牆側那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我頓了頓,朝着沈文琪說道:「我記得當年你也是靠賣我信息,纔跟我初戀混熟,把人搶走的。我只不過是禮尚往來,這是最基礎的人情世故。」
「更何況……」
我上下瞄了沈文琪一眼:「這兩年你其實一直都知道我在向韓嘉年透露你的消息,否則以我們這塑料閨蜜情,你怎麼會事無鉅細還專挑你歲月靜好的一面,告訴我呢。」
被我戳破了心思,沈文琪明顯氣急敗壞了,她吼着:「簡聲你真的太賤了!」
我沒有被她的吼聲打亂思緒,不遠處那抹身影有明顯地顫動,我心裏莫名地燃燒起一絲異樣情緒。
原來這兩年在不知不覺中,我也丟掉了心。
-2-
沈文琪有個祕密。
從前我沒有跟韓嘉年說,因爲我始終將我們的關係看作是利益夥伴,我也得幫沈文琪維持她在韓嘉年心目中的形象。
畢竟只有韓嘉年心裏一直對沈文琪有感情,我纔有錢可賺。
然而現在,我卻突然想賭一把,賭這兩年所有的溫存,究竟是不是夢。
我不假思索地問沈文琪:「怎麼樣我的好閨蜜,這兩年在國外治病還順利嗎?」
沒想到我也走到了算計人的這一步。
「你閉嘴!」
這是沈文琪的禁忌,我將她最難以啓齒的一件事暴露出來,她像失去理智般瘋狂朝我撲來,而我反手就是一耳光,結結實實地甩在她的臉上。
韓嘉年從牆側緩緩走出,他嘴脣緊抿,面色凌厲,強大的氣場令我和沈文琪兩個剛剛激戰過的人,不自覺地收斂起身上的戾氣。
沈文琪確實比我更加懂得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她瞬間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柔弱地倒在韓嘉年懷裏,而後者則是很配合地將其環抱胸前,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強勢對抗着我這個入侵者。
他們的樣子,扎的我眼睛生疼。
韓嘉年目光寒冷,看着我說:「你不應該打她。」
他冰冷的語氣和居高臨下那副充滿審判的表情,讓我這場盲賭輸得徹底。
很早之前他就在了,也許已經將我跟沈文琪的對話全聽了去。
沈文琪是個怎樣的人,似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韓嘉年很愛她。
我輕輕一笑,收起了自己短暫的天真:「只要你的女人不找我玩麻煩,大家都會相安無事。」
韓嘉年瞳孔輕微地閃爍了幾下,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反而是沈文琪從他懷裏掙扎出來,臉上已然掛了淚:「小聲你說得對,是我一聲不吭離開在先,這兩年是你一直陪在嘉年身邊,我這次回來只是想看看嘉年過得好不好,今天是我唐突了,我這就走。」
說着沈文琪就要往外面走。
其實從韓嘉年得到消息去機場接她,再到剛纔韓嘉年的反應,沈文琪就已經知道她還是贏了。
然而她偏偏就是想上演這樣一個她逃他追的戲碼,來噁心我。
果不其然,韓嘉年拉住了她。
輕聲安慰:「我不怪你,我說過會照顧你一輩子,就算你不在我也會等你。」
沈文琪哽咽着將頭埋進韓嘉年頸間,那是在這兩年間,專屬於我的地方。
交易就是交易,認真你就輸了。
我已然輸得徹底。
「簡聲」,他很久沒有直呼我的全名了:「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我微垂下頭,將快要溢出眼眶的液體生生忍了回去。
長舒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韓總放心,做生意誠信至上,我很懂的,晚點您結好尾款,從此便兩不相欠。」
韓嘉年抱着沈文琪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我在他的注視下,大步走出了別墅。
身後傳來沈文琪嗚咽的聲音:「嘉年你弄疼我了。」
弄疼了嗎?
我的心更疼。
-3-
當晚,韓嘉年如約而至。
見面的地點是兩年前我們達成交易的酒吧。
不同的是這次他推到我面前的,是交易終止的合同。
伴着酒吧裏七彩斑斕的氛圍燈,我將合同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確認無誤後簽上了我的名字。
「韓總,您過目。」
我將合同推到他面前,無意間瞥到他隱藏在衣領下,脖頸上深深淺淺的吻痕。
心裏一陣刺痛,那是沈文琪在囂張地向我宣誓主權。
感受到我的目光,韓嘉年提了提衣領,深沉地看向我:「至於這麼疏遠嗎?」
我輕挑眉毛,沒有躲開他迎面撞來的眼神:「韓總,我只是在遵守商業規則。」
韓嘉年是商業天才,韓氏家族企業交到他手上不過三四年光景,就已經不知道比從前更上了多少層樓。
他果敢狠絕,在商場上「喫人」不眨眼,多少人的利益都被他吞併收入囊中。
在這兩年的時間中,我已經有所見識。
只不過那時我是陪在他身邊的親近之人,而現在的我與他毫無關係。
我要細心留意着他的每一句話,他是一個合格的商人,萬一趁我不注意挖一個陷阱誘我跳,我豈不人財兩空。
感受到我若有若無的挑釁和防備,韓嘉年嘴角不自覺地溢出了笑容。
我短暫地錯愕了一下。
「原來我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你影響得這麼深。」他喃喃地嘟囔了一句,隨後拿起一杯酒直接飲了下去。
我緊鎖着眉頭看他,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一邊對着沈文琪百般維護,一邊又在分手之際來跟我說這些。
說實話我看不懂韓嘉年,我現在只想能夠痛痛快快地拿到自己應有的報酬。
看到手機上兩百萬已到賬的提示,我心滿意足地放下了心。
韓嘉年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再過幾天,我和文琪就要訂婚了。」
我端起酒杯,主動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那我祝韓總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韓嘉年冷哼一聲:「早生貴子嗎?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早就有孩子了。」
他的話又扯出了一段我們共同的回憶。
在這兩年中,我曾意外地懷過一次孕,這是合約上沒有的義務。
我想打掉,韓嘉年卻極力想留下孩子,爲此還囚禁過我一段時間,不過最後還是被我得逞了。
韓嘉年終究還是不夠了解我。
爲了錢我可以放棄自己的身體,但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降生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中。
認清了事情的本質,我殘存的期待也早已在今天被粉碎。
我笑着搭他的話:「韓總不必介懷,我只是在遵守商業規則而已。」
「簡聲!」
我的話激怒了韓嘉年,他一直都對我打掉孩子這件事耿耿於懷
韓嘉年起身將桌子上的酒全部推倒在了地上,雙手越過桌子撐在我兩側,將我禁錮在座位上。
「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捏着我的下巴,將我們的距離拉得很近。
我愈發覺得他跟沈文琪兩人真是一路的貨色,自己做過什麼轉身就忘,且可以十分理直氣壯地質問別人。
我將他的手拍開,露出我的招牌式微笑:「韓總,我只是識趣一些罷了。」
韓嘉年放開我,重新回到座位上。
只是他一直低着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唯能看到韓嘉年手中的酒杯,被他不停地旋轉把弄着,這是他玩弄心計慣用的動作。
半晌過後,他卻什麼也沒說,起身離開,沒有再看我一眼。
這樣也好,彼此間斷情斷念,從此毫無關聯。
-4-
我沒敢多做耽誤,很快便向市立醫院匯了款。
在那裏的病牀上,正躺着一個身上插滿各種管子的植物人,便是我的父親。
原本我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雖然母親早逝,但有了父親的庇護,我無憂無慮地長大,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父親在家中突然墜樓,監控幾天前損壞,也沒有目擊者,家裏的傭人也在那幾天因爲節日放假回家。
警察只得判定爲意外墜樓。
等我回來的時候,父親已經躺在病牀上,被醫生判定爲植物人。
爲了能夠維繫父親生命,我瘋狂賺錢,爲此沈文琪沒出國前,經常羞辱嘲諷我。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爲了賺錢,我可以失去很多東西,所以當韓嘉年找上我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
兩百萬,已經足夠支撐醫療費很長一段時間。
但我想讓父親能儘快醒過來,想好好地照顧他一輩子,所以我還需要賺更多的錢。
跟着韓嘉年這兩年,明裏暗裏地,我學習到他很多經商手段和經驗。
雖然我知道比起真正的商人,我還差不少,但爲了父親,我已沒有退路,無論如何也要搏上一搏。
韓氏作爲本市數一數二的頂尖企業,公司股份很有價值,相當值錢。
我備好事先準備的股權轉讓合同,撥出了一個電話。
對面人是韓嘉年長期的合作伙伴,手中握着韓氏集團很多股份,在我還跟着韓嘉年的時候,見過幾次面,垂涎我已久,也暗示過我很多次。
條件談罷,我掛掉電話,出門啓動車子,準備赴約。
生活嘛,不就是出賣靈魂,去換取碎銀幾兩。
成年人的世界,早已被錢財沖淡了很多東西。
早在父親出事那年,我就已經看明白了。
-4-
盛世酒店,總統套房。
我來到約定好的地點,房間門沒有關,半敞着歡迎我進去。
房間像是長期包下來了,裏面生活設備一應俱有。
我踏進房間,卻空無一人。
正當我以爲被耍了,準備轉身離開,房間門「啪」地一聲被關上。
我看到韓嘉年面含怒氣,陰沉沉地站在玄關處,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之所以分手費我沒有直接索要股份,就是爲了不讓韓嘉年知道我的心思,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怒氣衝衝地走向我,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便已經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推倒在牀上。
他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想要韓氏集團股份?爲什麼不來找我!」
脖子被他掐地生疼,有些難以喘息。
我不停拍打他:「你先放開我!」
韓嘉年聞聲鬆開了手,但依然維持着將我壓在牀上的姿勢,沒有起身。
我調整了下氣息,平靜看着他:「合作終止書籤下,你我已再無瓜葛。」
韓嘉年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那你就準備轉身投向別人的牀,以此來達到目的?」
我沒有接話,直接以我的招牌式笑容回答了他的問題。
韓嘉年有些氣急敗壞,他惡狠狠地警告我:「簡聲我不許你這樣!」
我輕蔑一笑:「韓總,您現在最應該管的是您的未婚妻,您只需要保證她從此以後是純潔無暇的就夠了,而我是真不想再跟您二位產生關係,實話告訴你,今晚你真是壞我好事。」
「壞你好事?」
韓嘉年微挑眉,他換了姿勢單手撐在我旁邊看着我,另一隻手則是圈起我的一縷頭髮不停地把玩着。
他說:「你怎知我不是來成全你好事的。」
「那就請您……」說着我便準備起身,卻被韓嘉年一把拉拉回來。
他再次將我牢牢地壓在身下,面含微笑地看着我錯愕的表情。
「想請我離開?嗯?」韓嘉年靠近抵着我的鼻尖,不斷地摩擦着。
我再遲鈍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驚恐地想要推開他。
「韓嘉年!你已經有了沈文琪,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交易你懂嗎?難道我就是要如螻蟻般,被你玩來玩去嗎!」
伴隨我話音落,韓嘉年停止了手上解我衣服的動作。
他深深地看着我,正欲說什麼,身旁的手機突然響起,他起身去接。
電話一通,那邊便傳來了沈文琪嗚咽的聲音。
韓嘉年輕聲安撫:「好別怕,我馬上回去。」
我望着他這幅溫柔的樣子,心底一股酸澀翻湧而起,但被我以極快的速度壓了下去。
他掛掉電話之後,我故意挑釁他:「韓總還要繼續嗎?」
韓嘉年撇了我一眼,許是看到我身上剛纔被他撕壞的衣服,有點走光。
他迅速脫下外套,給我披上,並警告我:「一會兒老老實實穿着回家。」
我低頭淺笑,目送他從我身邊走過,臨關門前又甩下了一句話:「明天來公司拿股權,這是最後一筆分手費,也是我欠你的。」
我知道韓嘉年現在是有些優柔寡斷的,他糾結於我和沈文琪之間,難捨難離,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感情。
我還有父親要照顧,沒有時間陪他去做隨心情而定的選擇題。
我只有保證自己乾脆利落抽身而去,才能相安無事過得長久。
我穿着韓嘉年的衣服走出酒店,隨後便將衣服脫下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
只有遵守規則,纔不會輸。
-5-
我覬覦韓氏股份的心思已經被韓嘉年窺得,之後通過其他途徑再想獲得就難了。
既然韓嘉年說這是最後一筆分手費,那我自然也沒必要再矯情。
第二日清晨,我便來到了韓氏集團大樓。
裏面的人還在畢恭畢敬地叫我簡小姐,我一路順風順水,走完股權轉讓流程。
隨後一份助理聘用的合同被送至在我面前。
我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大體總結六個字:不幹活,躺掙錢。
呵,韓嘉年還真會給我安排。
「你們韓總呢。」我問送來文件的人。
他支支吾吾地表示,韓總很忙,無暇顧此。
我點頭表示理解,接着在微笑中將這份助理聘用合同撕毀。
走出大樓那一刻,我打開文件重新查看了一遍。
百分之五的股權,比我預想的份額要高許多。
包裏的手機適時震動,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簡小姐,簡先生出現輕微反應!」
我欣喜若狂,掛掉電話之後,一路開車狂飆到醫院。
這是三年以來父親第一次出現反應,從護工口中得知,父親在前幾分鐘手指輕微地跳動了一下,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但這個消息已經足夠讓我看到希望。
「麻煩你們了。」我在跟醫生護工們交流着父親這段時間的情況,身後突然傳來沈文琪的聲音。
「簡聲,你果然在這兒。」
走廊上,我和沈文琪靠牆對立着,一如我們現在的關係,爭鋒相對,劍拔弩張。
「你跟蹤我。」我的語氣中充斥着不友好。
沈文琪冷哼一聲:「那又如何,我想跟便跟,憑你還沒有資格質問我,快說,你剛纔去韓氏集團做什麼,拿了錢就應該立即滾蛋,這點道理你不懂嗎。」
看來韓嘉年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我調整了一下站姿,一字一句說道:「我作爲韓氏集團的股東,難道進公司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你似乎更沒有資格來質問我,爲什麼去那裏。」
沈文琪表情僵硬,聲音在咆哮着:「你撒謊,你怎麼會有韓氏集團的股權!」
我輕挑了下眉毛:「這個問題,你得回去問問韓嘉年,是他自願轉讓給我的,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簡聲你這個賤人!」話罵着,沈文琪抬手就要打我。
我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拔高了聲音:「沈文琪!你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這裏可沒有人再護着你,你若還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麼做什麼,我絕不客氣!」
許是被我的樣子嚇到了,沈文琪有所收斂。
她用力抽出手,用極其輕挑的語氣對我說:「你不要以爲自己很重要,股權一定是嘉年看你可憐,施捨給你的。」
緊接着她向我靠近,一邊對我說話,一邊看向病房裏的父親:「簡聲,做人不能太賤,你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哈哈哈……」
沈文琪大笑着離開。
我待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慢慢握緊。
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不停地衝擊着我,韓嘉年和沈文琪真的會就此從我的世界裏消失嗎,我究竟還要跟他們糾纏多久。
正當我出神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6-
「誰?」我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臨要撞上牆,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擁住我的腰,將我帶向他懷裏,旋即一個轉身,他替我擋了這撞牆之痛。
「先生,您先放開我。」
久久不見他動作,我忍不住提醒。
「抱歉。」他笑着放手,嘴角兩邊的酒窩很是引人注目。
我不經意地打量他,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身黑色西裝,領口未打領帶,兩顆鬆散的紐扣,將鎖骨暴露得恰到好處。他長得是一副帥氣又極帶攻擊性的臉,一雙瑞鳳眼總給我一種陰美的感覺,讓我本能地不敢靠近。
「你好簡聲,我叫霍思誠。」
他伸出友好之手,懸在半空中,等待我的回應。
我下意識地回握:「你好,我叫……」
在兩隻手碰到的那一刻,我後知後覺,剛纔這個叫霍思誠的男人,似乎已經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瞬間提高警惕,畢竟我從未見過他。
「你認識我?」
霍思誠低頭淺笑,復又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向我。
「準確地說,我認識你父親。」
霍思誠稱其多年前曾受過父親幫助,這次特意來到這裏探望父親,並帶來一份禮物。
他湊近我,慵懶又隨性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簡先生,是被人推下樓的。」
我震驚地看向他,霍思誠也同樣注視着我,似乎是不想放過我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
我雙手緊握,強裝鎮定:「我憑什麼相信你。」
霍思誠微微勾起脣角,親暱地幫我撥弄了下額前細碎劉海,他說:「小聲,你會相信的。」
而後便大步離開,留我一人在原地凌亂。
之前從未在父親那裏聽到過霍思誠這號人物,事隔三年突然出現,非但直接認出我,還帶來這樣一個消息。
我有足夠理由懷疑他是不是別有所圖。
然而父親已然如此,曾經的生意也早就被同行瓜分殆盡,霍思誠還有什麼可圖的呢?
不過他的話,倒是加劇了我的懷疑。
若父親墜樓不是意外,哪怕傾盡所有,我也要抓住幕後黑手!
-7-
有了韓氏集團股東這個身份,周旋於生意場便容易多了。
我借談生意投資爲由,接近曾經跟父親生意上有所往來的老闆,特別是產生過間隙摩擦的,我都暗地裏調查過,但礙於沒有證據,無從查起,遲遲沒有進展。
就在我苦惱之際,那日之後再未聯繫的霍思誠突然打來電話,邀我到某別墅參加宴會,聲稱會告知我想要的一切。
我深知此人的有意接近必是帶着某種目的,但爲了父親,我決定去會一會他。
我到了以後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個有一定規模的商業聚會。
場上雲集了各路商人,韓嘉年也在,而沈文琪更是作爲他的女伴,參加了這場宴會。
我眼睛微眯,撇了他們一眼,這下子可熱鬧了。
霍思誠坐在演廳 c 位最佳位置,他如衆星捧月般地被一波接一波人極力奉承着。
沒想到霍思誠實力如此強大,這可是連作爲韓氏集團掌門人韓嘉年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我眉頭緊鎖,不禁對霍思誠的目的又多了一分揣測。
「簡聲。」
我下意識地回頭。
「果然是你啊,我還以爲我看錯了呢。」
我特意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沒想到還是被沈文琪發現了。
她帶着三個年輕女孩,瞬間圍住了我。
沈文琪雙手環胸,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這種場合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沒人要的小三。」
她話一出,三個女孩同時露出一副譏笑的表情看着我,似乎都在準備看我出醜。
我不怒反笑:「沈文琪,飯能亂喫,話可不能亂講。若是按照你這個邏輯來,你當小三的次數,兩隻手能數得過來嗎?是不是還得算上腳趾頭呢,如果都數不過來,我還可以借你。」
我伸出雙手虛晃了幾下,笑着看她。
沈文琪惡狠狠地瞪向我:「簡聲你別囂張!」
其中一個女孩忙幫她出頭:「早聽文琪姐說她交友不慎,有一個綠茶閨蜜,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呢。」
其他兩個女孩十分贊同地點頭,沈文琪也得意地看着我。
看來她還真是深記我上次對她的警告,這一次直接帶了三個幫手來找事。
我笑了,手捏着下巴,看着她們認真思考:「讓我想想沈文琪之後會帶着你們去搶別人的男朋友呢,還是她會親自下場,搶你們的未婚夫呢。」
沈文琪臉氣得通紅:「簡聲你找死!」
說着她便要抬手打我,我下意識的閃躲,卻被身旁的女生拉住,巴掌就這樣結結實實地落在我的臉上。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在看向這裏。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向我湧來,斷斷續續地耳鳴令我短暫地愣在原地。
待我反應過來,同身旁女生拉扯着想要還了沈文琪這一巴掌時,我看到韓嘉年正行色匆匆地朝這邊走來。
「啪!」
又一個巴掌聲響起,沈文琪應聲倒地。
然而我卻並沒有碰到她。
我的目光緩緩上移,霍思誠不知在何時,悄然無聲地來到我身邊,他一把抱住我腰間,將我拉進懷中,目光凌厲地注視着韓嘉年將沈文琪扶起來。
「韓總,你的人?」
霍思誠眼睛微眯,語氣也帶着幾分玩味,雖然他此時是不計後果不問緣由地站在我這邊,但我還是本能地感覺,他很危險。
韓嘉年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霍思誠擁在我腰間的手,他瞪了我一眼,而後看向霍思誠說:「沒想到以霍總的身份地位,還會動手打女人。」
「哈哈哈」,霍思誠狂妄大笑:「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認我心愛之人爲女人,至於其他的,不重要。」
韓嘉年似乎並不想跟霍思誠起衝突,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打,我以爲以他的脾氣,會直接衝上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韓嘉年在公共場合沒有佔據上風,準確地說甚至還處在下風之勢。
然而沈文琪卻並沒有看出這其中的名堂,她一邊指着我一邊向韓嘉年撒嬌:「嘉年你把她趕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裏見到她。」
霍思誠專注地看着我,覆在我腰間的力道不斷收緊,似乎是在無聲表達他的立場。
韓嘉年深深看了我們一眼,而後輕拍沈文琪的肩:「你先去客室休息一下吧。」
「可是……」沈文琪有些不死心,被韓嘉年一個眼神嚇了回去,灰溜溜地向客室走去。
霍思誠擁着我向韓嘉年微微頷首,也揚長而去。
這好像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在韓嘉年面前全身而退,又不失狼狽。
「一會兒帶你看場好戲」,霍思誠輕聲對我說。
想到他叫我此行的目的,我朝他擠出來個招牌式微笑。
霍思誠反而怒了,他輕輕拍了下我的腦袋:「不許再這樣對我笑,我喜歡看你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底一絲異樣情緒劃過。
-8-
沒想到霍思誠最終帶我來的地方,竟是別墅的監控室。
他將我輕輕按在椅子上,專門調出了休息室的監控。畫面上,沈文琪正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
我疑惑地看向霍思誠,後者則是露出一個十分具有安撫性的笑容,他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
就在這時,畫面上突然多了一個人,沈文琪也被這個突然闖進的人嚇了一跳。
「怎麼是你!」沈文琪驚恐地看着這人,隨後她便迅速起身,將休息室的門關上。
來人是一個老婦人,我仔細辨別,驚訝發現她居然是三年前在我家做活的廚房幫傭。
袖中的雙手慢慢收緊,我神情凝重地緊盯畫面,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沈小姐!」老婦人跪倒在沈文琪面前:「求求您幫幫我,我兒子出了車禍,治療需要很多錢,我門這種人實在承擔不起,求求您幫幫我沈小姐……」
老婦人帶着哭腔,哀求地實在令人動容。
然而沈文琪只是冷哼一聲:「我記得當初爲封口已經給過你一筆不菲的費用,怎麼,你覺得我這裏是做慈善的嗎,沒錢就找上門?」
不菲封口費?看着畫面中的兩人,我好像已經明白了霍思誠這份禮物的意思。
下一秒老婦人果然變了臉脫口而出:「沈小姐您可能忘了,當初我爲您隱瞞的可是足以讓您做牢的事,做人不能太絕情,狗急了還會跳牆,您就不擔心我反撲嗎?」
沈文琪臉色突變:「你!」
還未等這場戲表演完,霍思誠便關掉了監控。
失去監控微弱的光源,整個房間瞬間暗了下來。
「喜歡這個禮物嗎?」霍思誠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我猛然起身,內心還在持續震驚着。
沒想到將父親推下樓的人,竟然就是沈文琪!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我疑惑不解。
沈文琪本是孤兒,受父親資助才得以能夠讀完大學,她與父親之間並無衝突啊。
霍思誠爲我解答了疑問:「因爲沈文琪嫉妒你,只要你父親在,你就可以一直過着比她優渥的生活,她心有不甘,想把你拉下泥潭。」
我艱難地消化着霍思誠的話,無法想象沈文琪心思竟然恐怖無恥到這種地步。
霍思誠靠近我,將我逼到桌邊:「小聲,如果我說我會幫你讓那些人得到懲罰,你會怎樣感謝我。」
果然,他要提出目的了。
我不假思索問道:「你想要什麼?」
霍思誠伸出手指,緩慢地在空中虛晃,而我警惕中又帶着緊張的神情,全被他看在眼裏。
手指緩緩停下,他指向我:「我想要你。」
「要我?」這樣的目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有點不知所措。
剛纔在宴會上,我聽說過不少有關霍思誠的閒話。
他生意主要遍佈國外,是近幾年纔回國發展。事業上做的十分成功,家財萬貫,雖然一直沒有結婚,卻不能稱之爲黃金單身漢。
因爲他所到之處,都有數不盡地紅顏知己,是名副其實的花心大蘿蔔。
就是這樣的人,費盡心思調查父親墜樓真相,目的只是想要一個我?
心底情緒複雜萬分。
霍思誠目光幽深地看向我:「不過這個不急,等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接下來,霍思誠爲他第二份禮物總結了一句話:「要想讓沈文琪得到懲罰,就必須扳倒韓嘉年。」
-9-
韓氏樹大根深,扳倒韓嘉年談何容易。
雖然霍思誠儼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我本能地不想跟他有過多牽扯,更不想坐以待斃。
我設計收買了沈文琪這兩年在國外勾搭的外國男人,由他們出手瓦解沈文琪和韓嘉年的關係。
卻沒想到沈文琪已有身孕,正是韓嘉年的孩子。
計劃失敗,還被霍思誠嘲笑了一番。
「笨死了。」霍思誠將我拉到他腿上坐着:「你難道不知道想要瓦解他們二人的關係,沒有什麼是比你自己更有用的了。」
他竟還知曉我和韓嘉年複雜的關係。
我掐住他脖子,威脅道:「你到底瞭解我多少。」
霍思誠將頭埋在我的頸肩,是很親暱的姿勢。
他似乎頗爲舒服,喃喃道:「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
我內心一怔,幽幽開口:「霍思誠,我有點怕你。」
這是實話,從我第一眼見到霍思誠起,就覺得每一次他的出現,都是有備而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感覺到自己的生活似乎在被他完全窺探。
這種感覺十分糟糕,也讓我本能地感到害怕。
霍思誠身體一震,緩緩看向我,語氣中似是帶着央求:「小聲,不要怕我,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我們四目相對,我毫無防備地撞進他滿目真誠地雙眸中,心似是被一頭調皮的小鹿猛然撞擊了一下。
我慌忙別開眼,掩飾自己內心的悸動。
-10-
本以爲扳倒韓嘉年,會是好幾年的持久戰,然而事實證明,我着實低估了霍思誠的實力。
不過幾月光景,他便搶下了韓氏集團生產公司未來近十幾年的訂單,接着又拿下了韓嘉年覬覦已久的大招標,隨後又以極短速度幹掉了韓氏集團下屬好幾家分公司。
有了這幾個波折,韓氏集團瘋狂走下坡路,彷彿是一夜之間,風光不再。
而韓嘉年,再也沒有能力庇佑沈文琪。
「簡聲!」沈文琪不知從何處打聽到我的行蹤,找來了盛世酒吧,罵罵咧咧地闖進了我的包廂。
自從得知父親出事真相後,我還從未找過沈文琪,她倒是不請自來了。
看到包廂裏只有我一個人,她更加肆無忌憚:「簡聲!霍思誠無緣無故攻擊嘉年公司,是不是你這賤人從中作的梗!」
我低眉淺笑:「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答案,何必來問我。」
「真的是你!」沈文琪拔高了聲音,「你就這麼嫉妒我?」
喝下的一口紅酒差點沒噴出來,我好笑地看着她,真是令人無法理解的腦回路。
接着沈文琪冷哼一聲,「我可以不再找你麻煩,但霍思誠必須收手!韓霍兩家再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原來她是來替韓嘉年求和的,爲了自己的幸福日子,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我抬眸看着她,目光中帶着狠戾:「不好意思,現在是我要找你的麻煩。」
遭到挑釁,沈文琪氣急敗壞:「簡聲你別太得意!像霍思誠這種花花公子早晚甩了你!」
「沈小姐未免太不瞭解我了。」正在我起身準備回懟之際,姍姍來遲的霍思誠推門而入,繞開沈文琪,走到我身邊,手極其自然地搭在了我腰間。
霍思誠衝我微微一笑,而後說道:「霍某整日過得提心吊膽,生怕小聲甩了我,沈小姐怎能說這種話呢。」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這傢伙真是將陰陽怪氣演繹得淋漓盡致。
沒想到霍思誠也會來,沈文琪臉上生了幾分畏懼,但很快便被憤怒掩蓋。
她惡狠狠地瞪着我們,冷哼一聲:「霍先生,你如此幫簡聲,就不怕到最後自己會落個傾家蕩產的下場嗎?」
「憑韓嘉年嗎?」霍思誠笑着挑眉:「他還沒那個本事。」
「你!」沈文琪被堵得說不上話,憤怒道:「狼狽爲奸的狗男女!」
霍思誠微微勾脣:「放心沈小姐,你的幫手馬上就到。」
他話音剛落,韓嘉年便推開包廂門走了進來。
他怎麼來了?
我疑惑地看向霍思誠,後者一臉壞笑。
見到來人,沈文琪立刻失去力氣般得向其倒了過去,「嘉年!就是簡聲讓霍思誠對付你的,你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韓嘉年扶住沈文琪,深深地向我們這邊看了一眼。
本以爲接下來又得是針鋒相對的場景,然而他咬了幾下後槽牙,緩緩說道:「霍總,我們之前聊得合作,麻煩您再考慮一下。」
沈文琪撒嬌的表情僵在臉上,她一臉震驚地看向韓嘉年,這個她一直引以爲傲的男人,竟然爲了一個合作在低聲下氣!
「嘉年你怎麼了?」沈文琪無法接受,「就是簡聲和霍思誠在搞你!我們爲什麼還要跟他們合作!」
「別說了!你能不能懂點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韓嘉年吼沈文琪。
順風時男人對你的撒嬌百依百順,逆風時便心生厭惡,如此變化,令人唏噓。
沈文琪離開韓嘉年的懷抱,吼道:「你就是怕了他們,我可不怕!」
「是嗎沈小姐?」霍思誠把玩着我的頭髮,「三年前你可還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話說到這裏,我大概知道霍思誠姍姍來遲,今晚又將人都齊聚在這裏的目的了。
沈文琪瞳孔瞬間睜大,倒吸一口涼氣,「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淡笑起身,走到沈文琪面前,「請問,你是如何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推下樓的?」
話一出,沈文琪驚恐地看着我,連連後退。
韓嘉年眼見情況不對,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對我說,「小聲,我爲文琪之前的所作所爲向你道歉,如今她懷有身孕,你……」
我大笑:「韓嘉年,你知道什麼你就代替她道歉,三年前沈文琪將我父親推下樓,致使他癱瘓在牀失去意識三年!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韓嘉年目光中充滿震驚,他緩緩看向懷裏的沈文琪。
「嘉年我沒有,是簡聲在陷害我!她父親曾資助我完成學業,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傷害他!」
沈文琪轉而又看向我,惡狠狠道:「沒想到爲了對付我你連這種理由都能編造出來!」
看來她是一心認爲我們找不到證據。
韓嘉年頓了頓,看向我說道:「簡聲,這中間應該是有什麼誤會,文琪不是那樣的人。」
這一句話讓我徹底對韓嘉年失望透頂。
倒不是在情感上的,而是在作爲人最基本的判斷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韓嘉年和沈文琪,真是絕配!
霍思誠輕笑一聲,「不承認也沒關係,那位老婦人想必此時已經在警察局錄完口供了,事情很快就會有一個了結。」
「什麼!」沈文琪瞬間變了臉色,她慌了,「嘉年你快帶我回家,我們快回家吧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沒想到沈文琪這種反應,韓嘉年眼神複雜地看着這個自己愛了很多年的人。
「嘉年快帶我回家吧求求你了!」
韓嘉年又看向我,但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東西。
「嘉年!」
面對沈文琪的苦苦哀求,儘管他內心已有思量,但最後他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好,我帶你回家。」
然而正在兩人開門之際,一羣警察突然湧了進來,從韓嘉年懷中一把拉出沈文琪,不由分說地給其反銬上了手銬。
「你們幹什麼!」韓嘉年也慌了。
「據我們掌握的可靠證據,沈文琪與三年前的一起蓄意行兇案有關,需要她配合調查!」
警察不再囉嗦,直接將沈文琪帶了出去,韓嘉年回頭匆匆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追了上去。
「簡聲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
臨走之前沈文琪還不忘罵我。
我緊緊凝視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一雙手溫柔地覆上我肩膀,正將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我身上。
我知道霍思誠就陪在我身旁。
我似乎也知道,他會永遠陪在我身旁。
-11-
有了老婦人指證,和其提供的視頻證據,沈文琪鈴鐺入獄,異常狼狽。
她因生孩子被監外執行了一個月,但孩子剛生下來便驗出了非韓家血脈,被韓嘉年祕密送人,不知所蹤。
聽說她趾高氣昂的脾氣在監獄裏仍舊沒能改了,瘋瘋癲癲地說自己是總裁夫人,太多人看她不順眼,被打到住院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霍思誠盡心盡力爲父親討回公道,不計後果地幫我,當他再次提出「想要我」的要求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然後這一次卻無關商業合作,是我自己已經不可遏制地愛上了他。
本以爲這輩子都會跟韓嘉年死不復見,沒想到他卻找上了門。
「小聲,最近你過得好嗎?」
「比你過得好。」
韓嘉年伸手想摸我頭,被我快速躲了過去。
「韓先生,我認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韓嘉年一臉心痛地看着我:「小聲你知道嗎,是我自己一直不敢承認,其實從我們交易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愛上了你!爲了逃避自己的感情,我一直在傷害你,對不起。」
我淡笑着搖搖頭,「你的對不起,太遲,我不需要了。」
「別這樣小聲,」韓嘉年不知哪來的自信:「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和霍思誠在一起也是爲了對付我,他是圈裏有名的花花公子,不會爲哪朵花停留太久的。」
他目光堅定,一片深情:「所以小聲,你回頭看看,我一直在原地等你。」
或許曾經的我還會爲他這副樣子心動,現在的我只感到厭煩噁心,關鍵是他居然還不忘詆譭一下霍思誠。
「你知道你現在茶氣逼人嗎?」
「嗯?」韓嘉年一臉疑惑。
算了,我欲結束對話,「別再糾纏了。」
誰知他還不死心,「小聲……」
「別叫我!」現在被他叫聲名字我都感到渾身不舒服,「韓嘉年你現在裝出這副悔不當初又深情的樣子給誰看?」
他怔怔地愣在原地。
我繼續道:「我不是沒有幻想過我們的未來,但都被你親手捏碎在了那一次又一次地相信沈文琪中。」
「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她是如此不堪……」韓嘉年痛苦辯駁。
「不重要了」,我說,「我們已經結束了,請遵守商業規則,別讓我看不起你。」
說完我便轉身離開,毫不留戀。
韓嘉年嘴脣鬆動了幾下,終究沒再說什麼。
-12-
霍思誠爲父親請來了很多醫學專家和專業護工,在大家齊心協力的精心照料下,父親終於大有好轉。
在父親甦醒那天,我和霍思誠都在場。
看到父親緩緩睜開雙眼,我喜極而泣。
「哭啥,要笑。」霍思誠輕輕用屁股撞了一下我。
通過跟他並肩作戰的這段時間,我才發現,他真的不是像傳聞中那般,他並沒有紅顏知己,有的都是妄想靠近他的女人。
而他並沒有放在眼裏。
他對我非常好,好到讓我感覺上輩子他欠了我一樣。
我白了他一眼。
「爸。」我握住父親的手。
「小聲。」父親笑着看我,他的視線慢慢向我旁邊移着:「思誠?」
霍思誠笑着回應:「簡叔。」
原來他沒有騙我,還真認識我爸。
父親望着我們,心滿意足般地點點頭:「你跟小聲在一起了,太好了。」
嗯???
我疑惑看向霍思誠。
他勾脣,笑容深邃:「不好意思了老婆,其實我對你蓄謀已久,老早就算計你了。」
爲了不影響父親休息,我揪着霍思誠的耳朵離開了病房。
「爲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嗯?」
他委屈巴巴的樣子:「若我不做好充足準備,怎麼把你搶過來。」
我雙手揮舞着拳頭瞪他:「還敢狡辯!」
霍思誠傻笑着,突然一把將我抱起,衝向天台,向着天空大喊:「對不起老婆,我來晚啦!」
我笑着學他的樣子,也喊道:「原諒你啦!」
多希望我能早點遇到你,但我更希望,往後餘生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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