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

我媽下葬那天。
宋懷璟去陪他的白月光了。
他們在樓下擁吻。
而我目睹了這一切。
我還聽見他跟那個女人說:「我一直愛你。」

-1-
我媽死了。
死在了一個寂靜的深夜。
這些天,我忙着處理她的後事。
等到她下葬的那一刻,我虛脫地坐在地面上。
坐在地面上緩了很久,眼淚才從指縫中流出。
這幾天,我一直在等宋懷璟。
我媽死前,一直有話要跟宋懷璟說。
可他到底是沒有出現。
連消息都沒回我。
我在墓地等到晚上八點,見他的確是不會來了。
才扶着墓碑站起來。
緩緩朝着馬路走去。
我走了十公里,加上這幾天一直沒閤眼,身體極度疲憊。
就想衝個澡,好好睡一覺。
卻在小區門口,看見宋懷璟懷裏摟着一個女人。
看到的那一瞬間,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連我媽葬禮都來不了的男人。
此刻正在小區門口,和別人卿卿我我。
那人踮起腳來,吻在他的脣邊。
我現在不想與他發生衝突,索性將羽絨服上的帽子戴上。
從他們面前路過。
沒人發現我。
這幾天擠壓的所有情緒,此刻似乎是要宣泄出來。
我狠狠地咬着手,纔沒有哭出聲來。
痛意讓我更加清醒。
小區門口那一幕,一幀又一幀地播放。
我輾轉反側,聽見門外一陣聲音。
是宋懷璟。
他沒有回主臥,應該是去了側臥。
這樣也好。
現在我不想見他。
將情緒整理好,闔上眼。
夢裏,有我媽的囑託,她說:「醉醉啊,你要和懷璟好好的。」
「醉醉啊,不要走我的老路了。」
我想抓住她,可我看不見她。
只能聽見她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早餐就擺放在了桌面上。
我怔愣地看着,倏地宋懷璟從我身後環住我。
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醉醉,對不起——」
手中的杯子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蹲下來撿地上的碎片,宋懷璟搶着收拾。
爭奪之時,玻璃碎片劃破我的皮膚。
血殷殷流出來。
鮮紅的血刺激着我的神經。
我抓住宋懷璟的衣領,將他拉近我,問他:「宋懷璟,你昨天爲什麼沒來我媽的葬禮,你去哪了?你爲什麼沒有到場?」
他抓住我的腕子,解釋道:「我昨天凌晨到家的。」
謊話張口就來。
如若昨天我沒有在小區門口看到那一幕的話,我會信的。
可是我都看到了。
我低低笑出聲,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宋懷璟將我擁進懷裏。
我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宋懷璟,我沒有媽媽了。」
他說:「沒關係,你還有我。」
哄人的話張口就來。
昨天那一幕,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咬在他的肩膀上,良久才問道:「宋懷璟,你有沒有愛過我?」
這句話問出口。
他沉默了有好幾秒。
才接話道:「不愛怎麼會和你結婚呢。」
可昨天,我聽見那個女人問宋懷璟:「你還愛我嗎?」
他說:「時夏,我一直愛你。」
聲音雖輕,卻一字不差地落入我的耳裏。
也許是沉默的幾秒。
也許是昨晚的話。
我才知道,原來宋懷璟他不愛我,他愛的一直是那個叫時夏的女人。

-2-
時夏只在那一晚出現過。
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彷彿回到了從前。
那晚的小插曲,像是我精神恍惚,看錯了人。
我也想,如果宋懷璟真的是出軌的話。
那應該每天晚上不會那麼早回家。
這一晚,宋懷璟說他要去外地出差幾天。
讓我去朋友家蹭兩頓飯,他就回來了。
可那一晚,我在老城看見了他。
他與時夏手挽着手,走過安瀾湖。
站在正中央接吻。
我直勾勾地看着不遠處的人。
心口像是被堵住了,喘不過氣。
我慌張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了宋懷璟的電話。
那頭便接起來,問我:「醉醉,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呢?」
「你在做什麼?」我問道。
「剛纔在開會,剛散,這就準備回酒店了。」
我從對面繞過去,站在他的身後。
輕聲問道:「你是準備和女人去開房嗎?」
他的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來,對上我的眼睛。
而後便是道歉。
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
聽得我耳朵發膩。
我和宋懷璟是高中同學,大學又都在北城。
所以一直有聯繫。
一開始只是互相約着,放寒暑假一起回家。
慢慢地,他就開始約我喫飯。
彷彿在一起,都是水到渠成。
至今,我們認識十餘年。
戀愛到結婚,也有六年。
從一開始的熱戀,慢慢變成了平淡的生活。
原本我還以爲,愛情漸漸消除,變成了親情。
可如今看來,是他愛上了別人,所以對我早已沒了愛意。
我呼出一口又一口濁氣。
整個人都在發抖。
可我講不出話來,因爲我一說話就會掉眼淚。
宋懷璟語無倫次地解釋。
他說這個女人叫顧時夏。
是他的客戶,只是他的客戶。
「宋懷璟——」我低聲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眼淚從眼眶裏滑落。
我推開他的手,一字一句說道:「我媽下葬那天,我看見你們在小區門口接吻了。」
他沒講話。
我便繼續說道:「今天,我也看見你們接吻了。」
「我還聽見,你說你一直都愛她。」
他一步一步地往後退。
我從沒想過宋懷璟會出軌,還一直給自己找藉口。
以爲是我精神緊繃,看錯了人。
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自己。
可最終是我錯了。
我走到顧時夏面前,執手甩了她一巴掌。
她輕輕笑出聲來,說道:「陳最,人要分一個先來後到,是我和懷璟先戀愛的,而當時你只是他的高中同學。」
顧時夏往前站了一步,低聲給了我最後一擊,她說:「我們的孩子都兩歲了,你纔是那個第三者。」
她的話,一字一句擊中我。
在我的心上,要穿出幾個窟窿。
我很喜歡小孩。
剛結婚的時候我忙着升職,宋懷璟則是在忙着創業。
下班之後,我還要給他做飯去送飯。
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個小時。
所以根本就沒有考慮孩子的事情。
三年過去,事業漸漸穩定下來。
我跟宋懷璟說過,我想要一個孩子。
而且我媽一直重病,想讓我生個孩子。
伏在我身上的宋懷璟一怔,低聲跟我說:「醉醉,再過兩年好不好?現在我們沒有條件給孩子很好的生活條件。」
他的話,還徘徊在我的耳畔。
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他不是不想要孩子。
而是不想跟我要一個孩子。
我喘不過氣,直勾勾地盯着宋懷璟。
他極其平靜,情緒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即便是被拆穿了,也不覺得難堪。
他的目光投向我,說:「醉醉,不是這樣的,我們不能離婚,現在公司的事情太複雜了——」
解釋的聲音,像是蒼蠅嗡嗡地在我的耳邊飛。
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不斷地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3-
回家之後。
我換掉密碼,將宋懷璟的東西收拾好,拎到門外。
而後就坐在沙發上出神。
牆上那一張婚紗照,像是一根針一樣,扎得我生疼。
我們結婚的婚紗,是宋懷璟親手設計的。
他白天在公司上班。
晚上就伏在桌前,畫這張設計稿。
他知道我不喜歡繁瑣的婚紗,覺得累贅。
就儘可能地,化繁爲簡。
我依偎在他的懷裏,笑着問他:「你累不累啊?」
他低頭看我,嘴角還噙着笑。
滿眼皆是寵溺。
而後在我的脣上一吻:「快去睡,已經十二點了。」
「哦。」我抓着他的衣服,將他往前一拉,「我等你哦,你快點來。」
這些回憶,如今看來已然成了一個笑話。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緩緩走上前,倚靠在門上。
宋懷璟的聲音傳來,他說:「醉醉,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敢出聲,因爲一出聲眼淚就會掉下來。
就聽着他自顧自說話。
他說孩子不是他的。
他說那天是顧時夏主動的,而他是被動的。
宋懷璟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彷彿我今天沒有看見他摟着顧時夏的腰。
聽着聽着,我緩緩笑出聲來。
我問他:「宋懷璟,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門外又是一陣沉默。
隔了良久,我才又說道:「我們離婚之前,先把財產分割清楚,一人一半誰都別多拿,我媽的那份也要轉到我名下。」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直到我聽到離開的腳步聲,眼淚才從眼眶中滑落。
我緩緩坐下來,冰涼的地面似乎在提醒我。
這一刻,我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母親,沒有父親,現在就連老公都背叛了我。
我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就僵直地坐着。
唯一清晰的是,我的心好似被掏了一顆大洞,正呼呼地往裏灌着冷風。
不算疼,但冰徹心髓。

-4-
日子慢慢回到正軌。
我開始正常地上下班,儘量不讓工作出現任何錯處。
宋懷璟一直沒有聯繫我。
不說離婚也不說不離婚,就一直拖着。
就像是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
我約了律師,給他發了離婚協議書。
可他失聯了。
聯繫不上他,我只能去找他。
乘坐電梯上去的時候,我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
不斷地告訴自己,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着急。
手抬起又放下,最終還是將門敲響。
裏面是一陣哄孩子的聲音。
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我婆婆的聲音。
溫柔的語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
她說:「來人了啊,奶奶來開門。」
拉開門的時候,她的懷裏還抱着一個孩子。
看見我的那一瞬,徹底愣住了。
她懷裏的孩子長得並不像宋懷璟。
目光移開,我看向宋懷璟他媽。
她也看着我,將孩子放在地面上。
和我打哈哈:「醉醉啊,這是鄰居家的孩子——」
可不等她講完,顧時夏就從廚房裏出來。
喊了一聲:「媽,喫飯了。」
親熱之意難以掩蓋。
我別開眼,看向顧時夏。
她的確是個賢妻良母。
不過一眼,我看見她的脖子上還有草莓印。
片刻,她往上拉了一下衣領,欲蓋彌彰。
原來不想和我離婚的宋懷璟,在和她夜夜笙歌。
我垂下眸,含着體面的笑。
低聲問道:「宋懷璟呢?」
「懷璟去出差了,醉醉你快進來——」
我撫開她的手,目光看向她:「我進去做什麼,看你們婆媳和睦嗎?」
隨即向後一退,看向顧時夏:「這套房子屬於我們的婚後財產,媽,你和你的兒媳婦最好儘快搬出去,不然我會找人來請你們離開的。」
我呼出一口濁氣,款款離開。
站在電梯裏,垂着眸,笑出了聲。
我從不知道,宋懷璟他媽原來這麼好說話。
她一向看不上我,覺得我咋咋呼呼的,不穩重。
對我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
當時我媽跟我說,又不跟她過日子,沒關係的。
加上我媽身體不好,所以我與宋懷璟一直住在我那邊。
這一刻我覺得挺沒勁的。
也明白當初宋懷璟爲什麼看上我了。
或者說,他看上的哪裏是我啊。
分明是看上我媽手裏的資源和錢了。
可我想清楚了,也晚了。
在我去宋懷璟那第三天,宋懷璟就把離婚協議給我寄了過來。
隨後,我又與他敲定了去民政局的時間。
那天宋懷璟來接我。
我穿了一件紅色大衣。
和我結婚那天穿的是同一件。
緩緩走到宋懷璟跟前,沒着急上車。
將行李箱推上去:「宋懷璟我送你一件禮物——」
我拉開拉鍊,將裏面的婚紗拿出來,扔在他身上:「宋懷璟,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看着這婚紗我就在想。
宋懷璟在設計的時候在想什麼。
是不是在想,能不能在我媽手裏拿到更好的資源。
在我想清楚那天,我特別想問問他。
他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媽?
現在我也不想問了,只覺得沒必要。
我坐在副駕駛,閉口不言。
宋懷璟頻頻看我,半晌才說:「醉醉,該你的我都給你,房子我也會折成現金給你——」
看了他一眼,索性將眼睛閉上。
如今,我看他就覺得噁心。
他髒,我感覺自己也髒。
拿着離婚證出來的時候,我看向他。
彎了彎脣,低聲道:「你和顧時夏結婚那天一定要請我,到時候我送你一份大禮。」

-5-
果不其然,宋懷璟是要和顧時夏結婚的。
下半年,在我忙完手裏的項目的時候。
聽見同事在茶水間裏議論我。
他們說我不要臉。
之前插足人家的戀情,所以才成了宋太太。
現在嘛,終於各歸各位了。
這些話從哪裏傳出來的我必然是知道的。
宋懷璟將顧時夏安排在他的公司。
雖然與我不是同屬一個公司,但都是樓上樓下的關係。
他們是在故意給我難堪。
同事的笑聲穿透我的耳膜,心裏堵得很。
站了好半晌,我纔回了工位。
將空着的水杯放在桌面上。
「你知道不知道顧時夏和宋總下週二結婚——」
「噓,小點聲,別讓陳最聽見——」
他們繞過我,走到工位上。
我睜開眼,對上他們的眸子,和善地笑了一笑。
而後又拎起桌面上的水杯,去了茶水間。
宋懷璟結婚那天,我去了。
臺上的人沒有穿我的那件婚紗。
而是一件符合她的氣質的婚紗。
應當是宋懷璟又給她設計了一件,畢竟宋懷璟的靈感不要錢。
她含着笑,滿眼都是幸福。
不知爲何,我心還是一痛。
緩緩去了樓上,從包裏掏出打火機。
在我摁下那刻,看見一個人匆忙跑進來。
他抓住我的手,眸子裏帶着凌厲:「陳最,你要做什麼?」
「殺人,放火。」我不帶任何情緒地回答道。
我看向他,低低一笑:「怎麼,程總也想做一個死的人嗎?」
他捏得我的腕子有點疼,掙扎不開。
還不等我將打火機扔出去,他就搶走了。
將我拽出婚禮現場。
我現在應當很像是一個瘋婆子。
可我想讓他們和我一起下地獄。
因爲活着太難了。
直到離酒店很遠,他才鬆開我,又一次問道:「陳最,值嗎?」
看着他,我忽然就笑了。
值得啊,怎麼不值得。
當我一次又一次地站在窗口的時候。
我就在想,我讓他們都給我陪葬。
要死,那就一起死。
倏地,我被程硯初擁進懷裏。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我的後背,替我順着氣。
伏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陳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聽見他的話,我又笑了。
我問他:「怎麼纔會好起來?」
他的手在我的背後一僵,不再言語。
見他不講話,我說道:「程總,死了應該會好起來吧。」
那樣,不用一個人在冰冷的屋子裏,度秒如日。
也不用聽他們的議論聲。
如果好的話,或許還能遇見我媽。
眼淚從我的眼角順着流下來。
這一刻,我沒有生的信念。

-6-
我往後退了一步,與程硯初拉開距離。
「您忙您的,少管我。」
他伸手要抓我,結果抓了個空。
上前走了兩步,攥住我的腕子:「我是不會讓你回去的。」
我彎了彎脣,要掙扎開。
可男女的力氣有很大的懸殊,只能任由他拽着我走。
程硯初跟一個聾子一樣,他聽不見我讓他鬆開我。
將我塞在後座,鎖了車門。
索性我就一直坐着,不喜不怒。
隨後,他從手套箱裏拿出一包餅乾和一瓶奶。
遞到我面前:「你早上沒喫飯吧?」
我沒接,將眼睛閉上不想看他。
而他卻將東西扔給了我。
一路沉默,直到將車開進別墅區。
「程總,我要回家。」我看向程硯初,「你將我帶這裏來有什麼用,該跑我還是會跑的。」
車子穩穩停在車位上,駕駛座的人也不講話。
就盯着後視鏡看着我,讓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將我帶回了他家裏,特意派人盯着我。
生怕我會做什麼事兒一樣。
我知道程硯初是一個好領導,好上司。
可我倆並沒有什麼私交。
甚至是,都不熟。
我混我的日子,他做他的老闆。
這一天,他早早下班回來。
做了一桌子菜,將我拎上桌。
看着我蓬頭垢面,又去臥室裏拿了梳子和皮筋出來,將我的頭髮梳起來。
他自顧道:「陳最,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十歲那年我見過你,你跟我說,你叫醉醉,醉生夢死的醉。」
是了,我的小名叫醉醉。
在沒遇見宋懷璟的時候,我的人生目標就是醉生夢死。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可不能浪費我媽給我起的小名。
有一個穩定的工作,揮霍着我媽給我攢的財產。
偶爾談幾場戀愛。
這樣的日子好不快活。
可我就是喜歡上了宋懷璟。
所以我纔會這麼痛,痛得喘不上氣來。
程硯初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又說道:「你想扳倒宋懷璟,我可以幫你。」
我彎了彎脣,抬頭對上他的眸。
繼而站起身,吻在他的脣上。
不過一瞬,我就站直了身體,問他:「所以代價是什麼呢?」
程硯初將我摁在椅子上,而他坐在對面。
我並不知道程硯初是什麼意圖。
他是圈子裏數一數二的人物,想幹倒宋懷璟,自然是不在話下。
可他想要什麼,他不說我也知道。
做生意是要有籌碼的。
現在的我除了錢和人就什麼都沒有了。
程硯初自然是不缺錢。
那自然就是我了。
「程總——」
他抬頭看我,用公筷夾了一個雞翅放在我的碗裏:「食不言。」
一頓飯,喫得我不上不下的。
程硯初說他見過我。
我早已不記得他了。
用餐時間過了,阿姨將桌上的餐具收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程硯初站起身,朝我這裏走來。
我下意識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
他朝我一笑,跟我說:「去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去看煙花。」
這句話像是我媽跟我講的。
很難過很難過的時候,我媽就會帶我去看煙花秀。
她跟我說:「醉醉啊,煙花雖然稍縱即逝,但至少美過了對不對?」
那個時候我不懂什麼意思。
可如今我懂了。
她在跟我說,她會離我而去的。
人和煙花沒什麼不同。

-7-
週五那天。
程硯初沒加班,帶我去看煙花秀了。
臨近過年,這邊的遊樂場熱鬧起來,人擠人。
我被程硯初抓着腕子走,他好似生怕我走丟。
看着他的手,我一笑,嘲諷道:「怎麼?程總怕我去殺人?」
沒想到,他真的嗯了一聲。
我倆擠過人堆,站在前面。
煙花砰的一聲響,在空中炸開來。
很多人拿出手機,想記錄這一瞬間的美。
一個小孩拉住我的褲腿,踮了踮腳。
程硯初正想給他抱起來,就見顧時夏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看見了程硯初,她腳步一頓,而後抱過孩子。
聽見她的聲音,我回頭看了一眼。
她也看向我,嘴角扯出笑來,還哼了一聲。
我上前兩步,問她:「你哼什麼?做小三上癮?」
她不甘示弱地看向我:「那你又是什麼,無縫銜接?」
聽見她這話,我實在沒忍住,我笑出聲。
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程硯初只當作沒看見,手裏拿着電話,往一邊接電話去了。
也不知道是真來電話,還是假的。
我看了他一眼,將目光放回到顧時夏臉上。
輕笑道:「顧時夏,擺好你的立場,別出來犯賤。」
她懷裏的孩子,怔怔地看向我。
這一次我看清了。
這孩子,長得不像宋懷璟,但他像我曾經的一個合作商。
許是時間過於久遠,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宋懷璟從遠處走過來,看到我止住腳步。
隔了兩分鐘,他才緩緩走上來。
先是衝着程硯初點了一點頭。
又跟我打招呼。
他問我:「過得還好嗎?」
我抬眸看他,嘖了一聲:「沒你,難不成我會死嗎?」
程硯初含笑看着我,走上前抓住我的手。
衝着宋懷璟點了一點頭:「宋總帶老婆孩子來看煙花?」
宋懷璟直勾勾地,盯着我與程硯初交疊的雙手。
看不出喜怒,眸子裏也沒有任何情緒。
反倒是顧時夏着了急。
走上前挽住宋懷璟的胳膊,不知道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他便和我們告別。
看着他們的背影,我的心依舊是隱隱地痛。
從程硯初手裏抽回手,自顧自往下走。
程硯初就在我的身後,笑了一聲,問我:「你是害羞還是覺得宋懷璟會喫醋。」
我扭頭看他,反問道:「程總這麼做,是不是有失身份?」
「我是什麼身份?」
他看着我,一本正經。
沒了以往的嬉笑。
深邃的眸子裏,帶着隱隱的慍怒。
倏地,他抓住我的手將我往前一拉,再一次問道:「你說,我是什麼身份?」
「你當然是老總啊。」
我甩開他的手,向後一退。
與他拉開一定的距離。
他就靜靜地注視我,良久纔跟我說:「陳最,我受到過你母親的照拂,我們應當可以做朋友。」
受到過我母親照拂的人很多。
在我母親離世後,那些來往密切的也斷了來往。
誰都沒有真正地關心過我的死活。
我沒講話。
他又說道:「別怕陳最,你不是什麼都沒有。」

-8-
路上我一句話都沒講。
就看着窗外的繁華。
程硯初將車停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 U 盤遞給我。
我看向他,問道:「這是什麼?」
「打開你就知道了。」他如此說道。
好奇心充斥着我。
跑到程硯初的書房,將 U 盤插在主機上。
打開後,顧時夏的那張臉映入我的眼簾。
她與別人擁吻。
那個人的手不太老實,在她的屁股上。
還有一段視頻,是進入酒店的視頻。
很難想象,顧時夏這樣的人還有這麼嫵媚的模樣。
程硯初倚靠在門框上,含着笑問我:「這禮物,還滿意嗎?」
我將 U 盤拔下來。
走上前,站在他面前:「程硯初,你到底要什麼?」
天上掉餡餅這件事,我從來都不信。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將手中的熱牛奶遞給我,跟我說:「下個月二號,是他們孩子的三週歲生日宴,要大辦。」
雖然他沒有點明,但我懂了。
那天,我買通服務生,將照片在大屏幕上循環播放。
宋懷璟的臉,由青變紫。
慍怒之意很是明顯。
顧時夏一下就慌了,切斷了電源。
向着朝外走的宋懷璟追了過去。
我拍了拍手,去了樓上。
果不其然聽見了他們倆的爭吵聲。
倚在牆上聽了一會,覺得沒勁透了。
顧時夏哭着解釋,宋懷璟也沒說什麼重話。
但我知道,他心裏很介意。
他這個人,眼裏揉不得任何沙子。
程硯初走上來,將 DNA 鑑定書遞到我手裏。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什麼時間出來的結果?」
「剛剛。」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手中的報告,問我,「你去還是我去。」
這事怎麼能勞煩別人。
我將門輕輕推開,看見抱在一起的人。
心裏隱隱發笑。
我走上前,站在宋懷璟面前。
跟他說:「宋懷璟,你之前跟我說顧時夏的孩子不是你的,是真的嗎?」
聽到這句話,顧時夏就變了臉。
她推了我一把,瞪大了眼:「陳最你在胡說什麼?是不是阿璟不要你了,你就要開始造謠。」
我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報告。
將它遞到宋懷璟手裏,笑道:「恭喜你,說得很對,顧時夏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的眼尾發紅,雙手緊緊握着拳。
顧時夏看看我,又看看宋懷璟。
她抓住宋懷璟的胳膊不斷地求饒。
一遍遍地說,讓宋懷璟信她。
只是可惜,宋懷璟並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他一把將她推開。
她的頭撞在牆面上,血潺潺流出。
程硯初依舊是含笑看着這一齣戲,不參與這場戰爭。
我走到顧時夏面前,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手帕紙,遞到她面前。
見她不接,索性就收了回去。
「哦,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轉身,對上宋懷璟的眸,「現在樓下的賓客已經盡數知曉,抓緊安排公關吧。」
講完這句話,我朝着門外走。
還不等邁出去。
就被宋懷璟抓住,他急促地喘着氣,問我:「醉醉,公司裏面也有你的心血,你就這麼毀了它,你不會難受嗎?」
我一怔,笑了一聲。
他不說我都忘了。
公司剛剛成立的時候,我媽給了他兩百萬的啓動資金。
如果不是那兩百萬的話,他哪裏會有今天。
我回過頭去,低聲說道:「宋懷璟這只是開始。」
遠遠還沒有結束。

-9-
程硯初許是看我穿得少。
垂眸問我:「冷不冷?」
還不等我講話,徑自將外套搭在我的肩上。
他挽住我的手,帶着我往下走。
去了地下車庫,才問我:「解氣嗎?」
「還成。」我回答道。
看到顧時夏的頭撞出血來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解氣。
甚至,有一點難受。
我當然知道顧時夏該死。
可她死了,孩子會怎麼樣呢?
我想都不敢想。
在我休完假回公司的時候。
各種話題依舊是圍繞着我與顧時夏。
他們說,顧時夏被宋懷璟趕出來了。
說,顧時夏因爲插足別人的婚姻,被毀了容。
聽見這些的時候,我腳步一頓。
找人打聽了顧時夏的住處。
是老城區的一處合租房。
人多人雜,路也不好走。
我聽見門內孩子的哭聲,和顧時夏扯着嗓子,嘶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她的鄰居跟我說:「這個女人啊神經病,每天晚上都這樣。」
良久,我纔將門叩響。
她拉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嚇了一跳。
她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痕,有些猙獰。
見到我的那一瞬間,突然就瘋了。
上來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跟我說:「陳最,我這樣都是拜你所賜,你應該跟我一起下地獄。」
許是孩子的哭聲將她的良知喚了回來。
她跌跌撞撞地坐在地面上,那雙眼睛不聚焦。
而我大口呼吸。
等到平靜下來,才從包裏拿出兩萬塊錢的現金,放在她的桌面上。
開口道:「你這樣不是我造成的,是你罪有應得。」
見她不講話,我想着自顧自離開。
可她突然拉住我的褲腿,跟我說:「宋懷璟從來沒喜歡過你,他只是看上你的家世了。」
「我知道。」我低聲回應。
過後,她突然哭了。
哽咽地跟我說:「對不起啊,是我錯了,對不起——」
一聲又一聲,不停地重複。
可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我嘆了一口氣,沒再看她:「你可以道歉,但我不會接受。」
她依舊是沒有鬆開我。
隨即,我又補充道:「你得好好活着,至少要把孩子養大。」
我緩緩走出去。
走出衚衕,看見程硯初倚在車上。
他依舊是用他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盯着我。
看到我脖子上的傷痕,他的眼神暗了幾分。
我走上前,問他:「你怎麼過來了?」
他執手撫摸那道痕跡,不言語。
「是顧時夏掐的。」我如此說道。
「爲什麼讓她掐你?陳最你又不想活了嗎?」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怒氣快要從眼睛裏冒出來。
看到他如此,我低低笑出聲來。
隔了幾秒纔回應道:「你想什麼呢?走吧回家了。」
直到說完我才意識到不對。
我與他,回什麼家?
可他倏地笑了,笑意深了幾分。
替我拉開副駕駛,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走吧,回家。」

-10-
聽說顧時夏回老家了。
我時不時地能收到幾千塊錢的打款。
想來是顧時夏打的。
宋懷璟的生活,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又交了新女朋友。
時不時地,還來我這裏刷一波存在感。
去逛街的時候,我和程硯初又遇上他了。
他從錢夾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櫃檯上,要給我結賬。
程硯初鐵青着一張臉上前,看了宋懷璟一眼,笑道:「宋總還是仔細着花吧,不然我怕你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隨後掏出銀行卡,遞給服務人員:「用這張卡結。」
我走上前,拎東西,看了宋懷璟和他的小女朋友一眼。
笑道:「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
前段時間,我查了宋懷璟公司的賬。
果真有問題。
賬面上虧空得厲害,還做假賬。
不查根本不會知道。
我怕這些事情牽扯到我。
索性將手中的股票盡數拋出,換了錢。
宋懷璟又買入。
來來回回,全都到了他的手裏。
我知道他沒有錢,全都是動用的公司的資產。
見他如此,第二天我就打了舉報電話。
很快,他被查了。
做假賬不說,還挪用公款。
他被帶走的那天,我去辦公室喊了程硯初。
我倆坐電梯去了一樓。
看着宋懷璟從我們面前路過,嘖了一聲。
他的腳步一頓看向我,笑道:「陳最你果然了不起,能利用程硯初幫你。」
我緩緩走上前,輕蔑地笑了一笑,跟他說道:「宋懷璟,你太噁心了。」
隨後,又補充道:「你放心,你的財產被查封之後,我肯定會將你爸媽送回老家的。」
我朝着他揮揮手。
看着他被帶走,心情好得不得了。
程硯初站在我身邊,問我:「這麼開心?」
「我真的開心死了,宋懷璟這人死有餘辜。」
我看着警車沒有影子,纔跟着程硯初上了樓。
程硯初對我好,從來不加以掩飾。
甚至是在公司也依舊如此。
公司裏各種風言風語,所以我提交了離職申請。
離開程硯初家的時候,我給他發了短信。
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
我收拾東西,準備回一趟老家。
還沒走,就被程硯初截在了小區門口。
他敲了一下我的車窗,我緩緩落下來。
倏地,他扣住我的腦袋,深深地吻了下來。
男女力氣本身就懸殊,我根本推不開他。
好半晌,他纔將我鬆開。
聲音有些嘶啞,他問我:「我幫你那麼多,你得拿東西交換。」
我仰頭看他,微微蹙眉:「用什麼東西交換,你缺錢我給你錢,你要我媽公司的股份我也能給你兩分股,我——」
話還不曾講完,他拉住我的腕子,嘆了一口氣:「你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你。」
我慌亂無措地盯着程硯初,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而他也是神情緊繃,緊緊蹙着眉。
額頭上甚至是冒出一層層細汗。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拉開副駕駛坐上來。
低聲說道:「走吧,我是不會下去的。」
他閉上眼,雙手交疊在小腹前。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無賴。

-11-
我和程硯初回了老家,去了老房子裏。
這裏一直有人打掃。
這是我媽生前最喜歡的一套房子,因爲這裏有我父親的影子。
可是,他們只住過十四天。
我父親就跟人跑了,不見了蹤影。
所以我媽一直說,是她太強勢了,把他嚇跑了。
她一直跟我說,千萬千萬不能走她的老路。
也用實際行動,將我打造得溫柔體貼,知書達理。
甚至是壓抑我的天性。
我的性格很像她,可她不願意讓我像她。
我將這些話講給程硯初說,他挽住我的手,不言語。
推開那間從來沒有使用過的兒童房。
裏面是黑白色調。
不是傳統的公主房。
「這間房我從來沒有住過。」
我走到櫃子前,從裏面拿出那本影集。
翻開第一頁,就是我爸和我媽的合影。
「你看,他們裝修的時候看上去還很恩愛。」
所以至今我也不能理解,爲什麼他會失蹤。
程硯初與我翻看着我爸媽的過往。
他擁着我,跟我說:「說不定,他是有什麼苦衷。」
我搖了搖頭:「程硯初,我不信,不管他有任何苦衷,都不能將一個女人獨自丟下,這太不道德了。」
「醉醉,我不會的。」
聽到他如此講,我沒再開口。
因爲我很明白。
我配不上程硯初。
他今年不過三十幾歲,年輕有爲。
另一半也不應該是一個有離婚史的女人。
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與程硯初在這裏住下了。
又去了我曾經的學校。
程硯初說,他以前也是在這裏唸書的。
可我並不認識他。
我偏頭看他,打趣道:「說不定當時我認識你的話,就喜歡上你了。」
程硯初笑了,他說:「陳最你不會喜歡上當時的我。」
我沒問爲什麼。
因爲我知道,程硯初如此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在這裏待了十多天。
程硯初白天陪我到處逛,晚上熬着處理工作。
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所以這幾天就光顧着盯着他發呆,想這件事情了。
他看着眼前的空杯子,喊了我一聲。
我走上前,給他續了杯咖啡。
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同樣的話,他反問我。
「我不會回去了。」我如此說道。
他點點頭,笑着說:「我那一攤子事,有我沒我都成。」
這一待就是半個月。
這裏比北城好一些。
節奏沒有那麼快,日子過着也舒坦。
我看着廚房裏收拾東西的程硯初,倚在門框上,跟他說:「程硯初,你會後悔的。」
「不會。」他擦了手,走到我面前,「我永遠不會後悔的。」
他垂下頭來,吻在我的脣上。
輾轉反側。
他喘着粗氣,在我耳邊說道:「陳最,讓我試試好不好?」
「好。」
程硯初擁着我,說了一句雲裏霧裏的話。
他說:「我當時來晚了,就差一點點,還好這一次沒有錯過。」
我不懂。
程硯初也沒有跟我解釋這件事。
直到後來,我看見了他與我們一家的合影。
那個乾瘦乾瘦的男孩,我始終不能將他和現在的程硯初匹配上。
他抵在我的頭上:「還好現在也不晚。」
春來夏往,秋收冬藏。
我們來日方長。
番外:程硯初篇
我認識陳最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的母親一直在資助我。
直到我考上高中,說是將我接到城裏去玩一玩。
那是我第一次來到城市裏。
這裏有我沒有見過的繁華。
陳阿姨給我安排了住處,卻並不是在她的家裏,而是在另外的地方。
她派人帶着我逛,隔了好幾天,纔想起我來。
將我接到家裏,喫一頓便飯,與我嘮嘮嗑。
陳最就一直安靜地坐着,不言語。
直到她母親去外面接電話,她跟我說:「哥哥,我買了一個可好看的本子,我等會兒給你看,我生日的時候,我同學還送我一個娃娃,我也送給你,還有——」
話一直不停。
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
見她母親進來,她下意識住了嘴,偷偷地跟我做鬼臉。
陳阿姨問我想去哪一所大學,如果能考上的話,她依舊會資助我。
臨走的時候,小姑娘給我塞了很多東西。
雖然很多都是姑娘家的玩意。
她跟我說:「哥哥,下次還來啊。」
像是一個小太陽。
我讀高中的時候,她還在上小學。
時不時地會在門口,查人家有沒有戴紅領巾。
後來我去讀大學了。
再次見到她,她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
匆匆地跟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根本沒有看見我。
而我這次回來,是和她母親談融資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的事業剛剛起步,缺一筆資金。
陳阿姨衝着我笑了笑,跟我說:「我也算是從小看你長大的,我知道你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她把錢給我,並不是白給。
而是讓我替她盯着她女兒,陳最。
因爲她現在就讀的學校,和我之前讀的是同一所。
我同意了。
但我只是每天偷偷地看她一眼,只一眼。
她和同學相處得很好。
有時候會丟三落四。
也會去外面買一些小東西。
每天過得都很開心。
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動的心。
我的事業開始起步,每天國內國外地跑。
也不再顧得上陳最了。
我給自己安排得很好。
等我事業成功了,我就去她的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到時候再向她求婚,和她結婚。
最後,還會有一個小孩。
可事業剛剛有了成果。
我就聽聞,陳最要結婚了。
我手中的筆一頓,墨水在紙上暈開。
看着面前的請帖,我都忘記了呼吸。
助理問我:「程總,你沒事吧?」
我將情緒調整好,搖了搖頭,讓他出去了。
春招的時候,陳最來我們公司應聘。
她的經歷很豐富,成績又好,沒有刷下去的可能。
來了之後,我都繞着她走。
一年又一年,我看着宋懷璟對她很好,也就夠了。
而我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地過。
時間過得很快,陳阿姨生了重病。
我去探望的時候,她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囑咐。
幫她照顧好陳最。
我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可我仍舊沒照顧好她。
陳阿姨去世那天,我正在國外出差。
等我回去,才聽人事說陳最母親離世,請了長假。
助理還說,宋懷璟要再婚了。
我急急忙忙趕到現場,詢問了陳最的去處。
就看見她想放火。
她的眼睛裏沒有想生的意識。
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心在痛。
我着急地給她拉上正軌。
她卻誤以爲,我想要她。
不過這也沒錯。
還好啊,這一切都不算晚。
都還來得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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