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如砒霜,永不錄用

反省大會上,身爲唯一功臣的林楚舟被女友當衆羞辱,
還被直接革職,永不錄用。
只因女友的白月光在救援任務中擦破了一點皮,
女友就毫不猶豫取消了幾天後的婚禮,她冷冷看着他,
「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阿宇的人,你好好反省,婚禮之後再說吧。」
女友以爲林楚舟還會像以前一樣卑微求全,
卻沒想到,他只是安安靜靜站在一邊,語氣平淡道:「好。」
女友更加想不到的是,
早在她爲了白月光將林楚舟的救援繩剪斷的時候,
林楚舟就認清了她的真面目。
當邊防救援名額下來的時候,林楚舟毫不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無情的女友,他不要了。
……

-1-
許沁茹一巴掌呼過來的時候。
整個救援隊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從來沒見過許沁茹對林楚舟發這麼大的脾氣。
病房內,她眼眶發紅着怒斥「你爲什麼不保護好阿宇,林楚舟你還配不配做這個隊長?」
她眼底的埋怨和指責,像一把尖刀狠狠紮在林楚舟心頭。
衆所周知,救援隊的首要任務是救援。
在任何情況下,救援隊隊員都應該做好犧牲自己的覺悟。
可在許沁茹的眼裏,林楚舟有錯,竟是因他沒有保護好程宇?
林楚舟目光失落,喃喃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失職!」
許沁茹仍然不滿意,橫眉冷對。
「林楚舟,我知道程宇回來,你看不慣他,但他起碼是個新人,你怎麼能處處針對他?還讓他衝鋒在前導致受傷?!」
不僅如此,幾個和程宇一起入隊的新人也聯合起來責難林楚舟。
「什麼狗屁隊長,這不是欺負我們新人嘛!」
「我要向上舉報,他不顧新隊員安危,讓新人打頭陣,害程宇受傷,害救援失敗,我們要換隊長!」
「對,我就是死也不在這種敗類手底下做事!」
一道道鄙夷的神色,將林楚舟釘在罪責板上。
彷彿他犯下滔天罪孽,死不足惜。
可他們都忘了,行動失敗後,是林楚舟一人爬上頂樓,力挽狂瀾擊敗窮兇極惡的歹徒。
正因爲他,那羣被劫持的孩子才能平安獲救。
至於程宇,他爲了表現自己,不顧林楚舟的指揮,翻牆衝進二樓,導致歹徒情緒激動,手裏的自制土槍走火,這才受了傷。
林楚舟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可許沁茹一巴掌,狠狠擊碎了他的心。
他突然意識到,即便自己再怎麼解釋,也都是無用功。
許沁茹怒意滔天,爲程宇鳴不平。
此時此刻,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是程宇。
而自己則只是動了一個小小手術。
所以他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的。
「林楚舟,你真的讓我很失望,這隊長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勝任嗎?」
林楚舟沒有過多思索,深深看了許沁茹一眼。
隨後,他卸下自己的配槍,將隊長警徽放在桌上。
「是我失職,我自請辭去隊長職務,深刻檢討!」
此話一出,辦公室死一般寂靜。
人人都知道,林楚舟從入職到現在盡職盡責,是救援任務幾乎零失敗率得光榮榜首。
他在工Ṱů₁作上,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即便是那年闌尾炎病發,接到緊急任務,他都要拖着痛苦的身軀進行指揮。
現在卻親口說出自請撤職的話來。
許沁茹啞然,意識到自己剛纔過於激進傷了林楚舟的自尊。
她緩了緩神色,「你有這種覺悟是挺好的,但不至於……」
林楚舟苦笑,語氣滿是失望,「不管怎樣,程宇確實受了傷,我作爲隊長理應負責。」
「林楚舟,你知道的,他是新人,應該多加照顧。」
一口一個照顧新人。
她難道不知道,救援隊是和時間賽跑的組織,越是新人越應該盡力提升自己,追上別人的步伐嗎?
記得林楚舟第一次入隊的時候,前隊長就將他的訓練任務增加到其他人的兩倍。
他深知救援任務的艱辛和困難,拼了命的追趕進度,練到膝蓋挫傷,雙手都是水泡。
那時的許沁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每晚給他送藥,爲他準備各種手套、護膝。
明明他們纔是救援隊裏,從搭檔到情侶,一路相互扶持走過來。
程宇這竹馬一出現,許沁茹的偏心就再也沒有落在林楚舟身上。
此刻,他只覺得眼前人無比陌生。
他緩緩往外走去,腹部傳來難以抑制的痛楚。
應該是搏鬥時受的傷。
每次救援,林楚舟都衝在前面,以至於經常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
他愛惜許沁茹,以前做搭檔的時候,他將許沁茹的生死看的比自己都重要。
總是護她周全。
所以,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勸她轉入負責部門,不用在外面身先士卒。
現場救援,一切有他就好!
但終究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林楚舟輸得徹底。

-2-
林楚舟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步往外走。
他好累,只想回去休息一陣。
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沒人關心林楚舟顫抖的身體和萎靡的精神。
許沁茹第一時間撲到醫生面前,林楚舟看到她淚水溢滿眼眶。
一瞬間,他意識到,這一走或許和許沁茹就真的再也沒有以後。
但愈發虛弱的身體催促着他。
半個小時後,林楚舟獨自離開醫院回到家中。
他剛躺下,衣兜裏就傳來急促的鈴聲。
許沁茹的聲音溫和了不少。
「楚舟,你怎麼沒有做完檢查就回去了?」
救援隊下了任務,按照慣例都要全方位檢查一遍身體。
以防施救過程中受內傷之類的。
但林楚舟累的不行,今天的事更是讓他心力交瘁。
他覺得腹部的痛楚,只不過一點小傷罷了。
可許沁茹的態度卻有些堅決。
「楚舟,你快點回來,做檢查,我放心不下。」
林楚舟一陣恍惚,彷彿曾經那個滿眼是他的女人還在身邊。
「算了,我來接你!」
林楚舟還沒來得及拒絕,許沁茹就掛斷了電話。
沒多久,她的車停在樓下。
見到林楚舟第一眼,她眼底閃過一絲內疚。
「楚舟,剛纔是我太激動了,你別往心裏去。」
林楚舟點頭,勉強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心裏還是忍不住騰昇絲絲暖意。
或許,她還是念着他的。
直到兩人抵達醫院,他才知道爲何許沁茹短短几個小時對他的態度如此天差地別。
「楚舟,程宇需要輸血……」
……
林楚舟那一閃而過的暖意,徹底化爲冰棱直戳他的傷口,疼的他鮮血淋漓。
他怔怔的看着這個親密無間的戀人,絕望溢滿心臟。
「許沁茹,你知不知道?我也會痛?」
許沁茹片刻猶豫,咬着脣不知所措。
半晌,醫生的催促聲傳來。
她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死死抓住了林楚舟的手腕。
「楚舟,我知道這讓你很爲難,但血庫告急,只有你和阿宇是一個血型,就當我求求你好不好?往後你要什麼?我都補償……」
林楚舟心如死灰。
他揚面看着純白的天花板,淚抑制不住的奪眶。
救援隊的同事也都沉默不語,目光都不敢看他。
那幾個新人,竊竊私語。
「他是隊長啊,給阿宇輸點血怎麼了?扭扭捏捏的,是不是個男人?」
「再說了,阿宇受傷也是他害的,他自己都說了會承擔責任吧!」
許沁茹顧及林楚舟的感受,厲聲呵斥那幾個新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這事還得看楚舟自己的意思!」
可許沁茹看着他的目光是從未見過的希冀。
她爲了別的男人,這樣祈求他。
林楚舟喑啞着嗓子,妥協般垂下了腦袋。
「我給他輸,抽吧!」
可他的心底裏,卻在說。
「許沁茹,我欠你的,還了!」
林楚舟從病牀上下來時,血色盡失,足足六百毫升,幾乎要了他的命。
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而此時此刻,程宇那邊迎來好消息。
有了林楚舟的血,他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傷情也得到了控制。

-3-
林楚舟在家休養了整整一個星期。
期間,許沁茹來過一次,但只不過看望了他一眼就被醫院的電話催促着離開。
估摸着時間。
程宇該出院了。
整個救援隊都洋溢着喜悅,許沁茹邀請林楚舟一起參加程宇的接風宴。
他板着臉拒絕。
「楚舟,你還在爲輸血那個事情耿耿於懷嗎?他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我做不到見死不救,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你如果非要喫這種醋,我只能說你想多了,我們要是有什麼早就有了!」
林楚舟無力和她談論程宇,脣角勾起一絲淡漠的弧度。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太舒服,想再休息幾天。」
許沁茹不依不饒,聲音陡然提高。
「林楚舟,你都休息多久了?這點面子都不給阿宇,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
林楚舟無語至極,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行,我去!」
就當是離別前,最後一次相聚吧。
畢竟隊裏還有不少自己難以割捨的好兄弟。
接風宴上,許沁茹難得沒有坐在程宇身邊,而是一直照顧着林楚舟。
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別的。
林楚舟垂眸,默默接受,心裏卻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程宇見他臉色不好,湊到跟前,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林隊,要不是你,我就沒了,以後你就是我哥,我親哥。」
「我敬你一杯!」
突然,許沁茹「噌」一下站了起來,小臉因爲激動,微微發紅,「阿宇,你身體剛好,不能喝酒。」
說完,她接過程宇的酒杯一飲而盡。
而那個杯子剛纔還被程宇用過,她竟然絲毫不避諱。
她更忘了,林楚舟也受了傷,脾臟差點破裂,喝不了酒。
桌上的人,面面相覷,氣氛瞬間凝固。
程宇露出尷尬的笑容,沒有猶豫就拉住了許沁茹。
「別鬧了,沁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別老是護着我了,我不會被欺負的。」
林楚舟淡淡抬眼,無盡諷刺。
一杯酒而已,竟成他欺負他了?
他下意識的聯想到,他是在暗示救援那事呢!
許沁茹也發覺自己的立場有些尷尬,連忙解釋,「程宇從小跟着我,我都拿他當弟弟,寵習慣了,他身體剛好,大家多擔待。」
挺好的,自己的女朋友寵着護着別的男人,還是當着林楚舟的面。
林楚舟重重擱下杯子,一言不發的離開包廂。
走到門外,他抽出一根菸,緩慢的點燃。
這時,手機有電話進來。
是總局那邊的邊防救援名額下來了。
「就,我去吧,他們都還年輕,我無牽無掛的。」
電話那頭,副局無比驚訝。
「小林啊,你和許隊不是都要結婚了嗎?怎麼能參加這種行動,這次救援很有可能有去無回啊,你不要家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透過煙霧繚繞的薄幕,眸光盡是失落。
「不要了,說起來也不算家,是我自作多情了。」
「副局,就讓我走吧!」
這時,許沁茹不知道何時追了出來。
她疑惑探頭,「楚舟,你和誰講電話,什麼讓你走,你要去哪裏?」
林楚舟飛速踩滅了手裏的煙,淡淡道。
「沒什麼,我想退隊,去過安穩日子。」
許沁茹良久沉默。
隨後聲音軟軟的,帶着撒嬌。
「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共事,以後一起退隊嗎?」
林楚舟看着許沁茹的神色,心頭一動。
可下一秒,她再次狠狠紮了他的心。
「還有那些新人,你走了誰來教他們,誰帶他們上道?」
……
「呵,說到底,還是爲了程宇……」
林楚舟自嘲的笑,心徹底涼透。
他那點觸動,就這樣一點點化成灰燼,隨風而逝。
許沁茹,我們沒有以後了。

-4-
因爲一個緊急救援,林楚舟提前結束休息。
這次,隊裏不允許他衝在前面,將他安排在後排。
可救援任務遠比想象中困難,是一場煤氣泄漏引發的爆炸。
一棟樓幾百號人,消防隊的人手不夠,他們就都出動去樓裏救人。
林楚舟抱着最後一傷員走出滾滾濃煙時,整個人臉色都是煞白。
腹部的傷口再次撕扯出劇痛。
他將人輕輕放在地上,默默退到角落,手抖着按住自己的腹部。
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天色漸晚,只要再處理一下收尾工作就結束了。
「堅持住,林楚舟!」
這樣想着,林楚舟摸了一把汗水,又強撐着身體站直。
這時,他後背突然一暖,一塊絨毛毛的毯子蓋在身上。
一張陌生的面容出現的眼前。
「你沒事吧大哥?我看你有傷在身還來出任務,你應該好好休息的。」
女生眸子清澈,雖然部分臉都被濃煙燻黑了,但依稀看得出底下白皙的肌膚。
林楚舟愣了愣,隨後笑着扯過毯子塞在她手裏。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你趕緊離開,這裏很危險。」
說完,林楚舟毫不猶豫的再次衝進幾乎焚燒殆盡的大樓。
那個女孩在身後想要叫住他,終究是晚了一步。
身爲救援隊的一員,其實他經常會遇到這樣感謝他們,關心他們的人。
他已經見慣不慣了,可這個女生是怎麼看出他有傷在身的?
他脾臟手術,傷口很小,只是出院後有些貧血。
即便救援任務繁重,自己的表情應該也沒那麼差吧?
林楚舟甩了甩頭,自動忽略了這個小插曲,繼續手裏的收尾工作。
等他弄完一切拿到手機時,才發現,上面幾十個許沁茹的未接來電。
這次救援行動,他沒休息好就參與進去,還是瞞着許沁茹來的。
想必,她這會已經知道了。
林楚舟是拼命三郎,爲了工作不顧身體的傷就參加救援。
她打電話來,也許是擔心着他的身體?
他一邊想,一邊忍不住勾了勾脣角。
無論許沁茹之前做得多過分,他是男人,更深愛着他的未婚妻,一想到她還關心自己,就心生了絲絲暖意。
聲音都柔和了幾分。
「喂?!沁茹,我在……」
「林楚舟,程宇出院聚餐,你怎麼都不來?」
一句話,僅僅一句話。
林楚舟瞬間心情跌落谷底。
他沉默良久,表情肉眼可見的垮塌。
許沁茹的埋怨像一根尖刺狠狠紮在心頭,鮮血淋漓。
「林楚舟,你聽見我說話了沒?你怎麼能這麼不給我面子?」
林楚舟苦澀的張了張脣,甚至因爲吸入濃煙嗓子有些嘶啞。
「沁茹,我真的有事……」
「行了行了,我Ṫū¹還不知道你嗎?不就是因爲程宇回來,我對他比較在意,你就這樣喫飛醋。」
「但我告訴你,我和程宇要是有什麼,怎麼還會輪到你!」
……
林楚舟冷笑。
「原來,你還想和他有什麼啊?」
隨即電話裏爆發一聲怒吼。
「林楚舟,你不要太過分了,這樣惡意揣測我和阿宇的關係,有意思嗎?」
確實沒意思,所以林楚舟沉默下來。
許沁茹冷哼了一聲,「啪」一下決絕的掛斷了電話。
……

-5-
「林隊,救援任務都圓滿完成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對了許隊怎麼沒來接你?」
是啊,以前她都會來接他,但現在她沒來,她忙着給程宇慶祝呢。
怎麼可能會有空顧及到他。
林楚舟渾渾噩噩的離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當司機問道去哪裏,他鬼使神差的報了聚餐的地址。
下了車,林楚舟甚至都來不及換掉滿是灰塵的衣服。
就這樣推開了包廂的門。
然後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兩個相擁接吻的身影。
起鬨的人羣頓時鴉雀無聲。
程宇和許沁茹吻得情動,一直沒注意到他的出現。
直到小劉小聲的提醒,「林隊,你來了!」
許沁茹這才慌亂間鬆開了攢緊程宇衣角的手。
他愣怔在原地。
沒多久彷彿被抽乾了氧氣般窒息,胸口疼的不行。
「林隊,你怎麼來了?今天你不是有救援任務……哎,你別誤會,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就是。」
有人幫腔,但尷尬的氛圍一在凝固。
幾分鐘後,所以人都看着林楚舟不敢講話。
程宇端起一杯酒,訕笑着湊了過來。
「隊長,就是個遊戲,我和沁茹從小一起長大,穿開襠褲就睡一起的,你不會介意吧?」
噁心,林楚舟只感覺胸腔翻湧着濃濃的噁心,幾乎下一秒就要噴湧而出。
他看向許沁茹。
可對方卻心虛的躲開了林楚舟質問的視線。
「砰!」一聲。
程宇敬酒的玻璃杯被林楚舟一巴掌拍在地上,應聲碎裂。
許沁茹眉頭緊鎖,第一個撲過來拉住了即將爆發的他。
「楚舟,你別生氣,有什麼事後面再說。」
林楚舟忍的夠多了,身爲一個男人,她不僅讓他顏面掃地,還如此偏袒別的男人。
他冷冷的甩開了許沁茹,死死盯着滿眼挑釁得程宇。
語氣冰冷到髮指。
「程宇是吧,既然你們那麼要好,那就你們在一起好了。我退出!」
許沁茹瞳孔放大,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
「楚舟,你在說什麼?就是個遊戲,至於嗎?」
至不至於,林楚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受夠了。
「別鬧了行不行?你一個大男人斤斤計較些什麼?都說了是遊戲而已,有不是真的!」
許沁茹的臉色漸漸染上不耐煩。
就連那幾個後生也對他嗤之以鼻。
「林隊未免也太小氣了,誰不知道程宇和許隊青梅竹馬啊,都說是玩遊戲?沒勁!」
「我看啊,程宇和許隊更般配,不如離開林楚舟和程宇在一起呢。誰要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做對象?」
眼見事態發展得越來越嚴重。
許沁茹緩了緩怒意,推着林楚舟離開包間。
「行了行了,都繼續喫飯,別掃了大家的興!」
走出包間,她仍舊一副略帶責備的模樣。
「楚舟,你也是?怎麼能這麼幼稚?你這樣我很下不來臺的,以後結了婚還我還怎麼面對大家。」
林楚舟感到諷刺極了,直接笑出了聲。
鼻尖酸澀的要命,被他極力忍住。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過身去。
「許沁茹,沒有了,沒有以後了,你們繼續!」
許沁茹剛想拉住林楚舟,卻被程宇的聲音止住了腳步。

-6-
聚餐一直持續到深夜。
許沁茹在凌晨敲響了林楚舟的家門。
剛進門,林楚舟就被一股醉醺醺的酒氣衝了個滿懷。
許沁茹一股腦的抱住了林楚舟,她臉色酡紅,語氣充滿了委屈。
「楚舟,我爸媽從小寵愛程宇,所以一直讓我照顧好他,他在我眼裏只是弟弟……」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嘛,我發誓以後我都不會再和他有半分糾葛!」
林楚舟皺着眉推開許沁茹,豈料她直接踮起腳來吻住了他。
許沁茹深情的模樣不像作假。
看樣子也是誠心想要道歉,林楚舟十分糾結,本以爲都過去了,退了婚,自己也醒悟過來。
可是,他終究是低估了自己對許沁茹的情意。
她一哭,他就心軟了。
林楚舟嘆了口氣,將醉得像一灘爛泥的許沁茹抱回牀上。
他輕輕的給她蓋好被子,離開房間,自己窩在沙發裏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許沁茹在林楚舟的家裏醒來。
爲了討好林楚舟,她早早的準備了愛心早餐。
林楚舟捏着筷子,多日的煩悶終於有了一絲化解。
「楚舟,我知道,你之前說退婚都是氣話,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林楚舟埋頭喫東西,不想理會。
許沁茹眼見着欣喜若狂。
「我都和我爸媽說好了,今天我們回家一趟,商量結婚的事好不好?」
他喫東西的手頓了頓,抬眸認真的看着許沁茹。
「沁茹,你真的想要和我結婚嗎?」
「那當然了,喂,林楚舟,你又要反悔是不是?」
林楚舟釋然,放下筷子發自內心的笑了。
彷彿那個深愛自己的女孩回來了,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就這樣,許沁茹走後,林楚舟偷偷買了一大堆禮物還有一對婚戒。
他滿心歡喜的敲響許沁茹家的門時,來開門的卻是程宇。
「林隊,歡迎歡迎啊,快進來!」
他一副主人的模樣迎接林楚舟,林楚舟站在原地不動,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直到許沁茹過來,挽住他的手,將他帶進去。
餐桌上,程宇坐在許沁茹身邊,十分礙眼。
可看得出許沁茹的父母十分喜歡這個男人,一個勁給程宇碗裏夾菜,完全就當林楚舟是透明人一樣。
許沁茹也有些不爽,第一個開口提及婚事。
「爸媽,我們今天是談婚事的,你們別總說程宇和我小時候的事了。」
許父和許母相視,隨後淡淡的看了林楚舟一眼。
「楚舟啊,要是你和小茹結婚,我們希望你直接辭職離開救援隊……」
林楚舟錯愕,「爲什麼我要離開救援隊?」
「救援隊的任務太危險了,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我們可不想寶貝女兒每天活在那種盼着丈夫活着回來的陰影裏。」
這是林楚舟的事業,更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他不能放棄。
剛想反駁,許沁茹一把按住了林楚舟的手。
許母則是接着提出要求,「對了,彩禮必須是八十八萬,有一套房子,你們婚後呢,可能小宇會過去和你們住一段時間,他父母在國外,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我們放心不下!」
「還有婚禮必須等小宇的生日之後再辦,小茹和小宇的生日差不多,到時候我們要給他倆辦一個隆重的生日宴會,等生日之後再結婚。」
程宇和許沁茹一起辦生日宴,推遲婚禮?
而且結了婚,程宇暫時住在他們的婚房?
這都什麼邏輯?
林楚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許沁茹埋頭喫飯並沒有反駁。
許父不耐煩的瞟了林楚舟一眼,語氣都是疏離。
「不說話,我們就當你默認了是吧?有時間可以喊你父母來一趟,商量一下後續的事情吧。」
林楚舟這纔將頭抬了起來,手裏的筷子重重的擱下。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我早就沒有父母了,我看婚事還是再說吧!」
他起身離開,一場原本和諧的見面就這樣不歡而散。
林楚舟的父母,父親是消防隊隊長,母親是救援隊總部骨幹。
可惜在一場大地震中,兩個人都光榮犧牲了。
許沁茹是知道這事的,她竟然都未曾向她的父母提及。
這一次見面,對林楚舟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他原本的一希冀再一次被毀的支離破碎。

-7-
林楚舟和許沁茹整整冷戰了十多天。
而林楚舟也趁此機會辭去了隊長的職務,在家裏安心享受難得的假期。
這期間,只有小劉來看望過林楚舟。
其他人在那些後生的挑唆下,都覺得林楚舟變成了個不負責任,斤斤計較的人。
他懶得理會。
這時候,總局那邊打開了電話。
新的邊防救援名額下來了,他雖然辭去了隊長的職務。
但可以向上面推薦心目中的人選。
「總局,我去!」
此話一出,電話那頭半晌沉默。
總局遲疑了片刻,語重心長的問。
「小林,你去?你不是再開玩笑吧?這是邊防救援,很可能沒命的,你都要結婚了,家不要了?」
林楚舟諷刺一笑。
結婚?不過是個虛妄的幻想罷了。
但他暫時還沒說出原因,只是固執的申請去救援的名額。
「總局,讓我去吧!我無依無靠,父母也不在了,沒有牽掛。」
「那,許沁茹呢?你不是和她……」
林楚舟嘆息一聲,久久不能平復難過的情緒。
「我打算分手了……」
「那,好吧,我幫你把名額上報上去。」
林楚舟掛了電話,在家一覺睡到下午。
他醒來後,接到了許沁茹的電話。
她在電話裏,爲父母的言論真誠的道歉,還說她已經和父母商量過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條件還可以談。
可此時此刻,林楚舟已經覺得自己心神俱疲。
他不想再摻和這些破事了。
許沁茹想要見面聊,被林楚舟一口回絕。
「不必了,你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
許沁茹啞然,一點委屈的哭腔傳來。
林楚舟這次再也沒有觸動,面無表情的掛斷了電話。
他重新躺倒在牀上,看着手機屏保發呆。
上面兩個相互依偎的人是如此甜蜜親切。
可現在看上去,只剩諷刺和後悔。

-8-
「好的,我會按時複查身體後再過去。」
林楚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覆。
他的房子此時有些空蕩蕩的,重要的物品他直接郵遞到了新的救援隊。
隨身只帶了一個行李箱。
收拾完所有,林楚舟起身前往醫院。
趙醫生給他做了詳細的複查,確定沒有問題後開了證明材料。
林楚舟拿着手裏的資料百感交集。
隨即撥通了許沁茹的電話,他想分手還是當面說一聲比較好。
不辭而別的話,無論禮貌還是教養上都太欠缺了。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無人接聽。
直到趙醫生出來看到他尋找許沁茹,疑惑不解的說到。
「許隊不就在醫院嗎?今天早上我看她過來,還以爲是爲你來的。」
「她現在在哪裏?」
「好像是三樓那邊的檢查室,你去看看吧!」
林楚舟一刻不停歇,提腳去了三樓。
前臺的護士告訴他,許沁茹在 5 號病房,陪同的還有一個男人。
想必是她陪程宇來複查吧。
林楚舟走到病房門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
「不行,我不能告訴他。」
「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這種事情!」
林楚舟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他無意偷聽,但卻怎麼也沒有勇氣進去面對許沁茹。
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如墜深淵。
「這孩子,不知道是你的還是楚舟的,萬一生下來模樣不像他,我們就都毀了。」
……
「沁茹,你冷靜一點,那晚我們做了安全措施啊,不是他的是誰的?」
「不行,我不放心,要不我偷偷流掉算了,況且未婚先孕傳出去也不光彩!」
……
一字一句,林楚舟僵在原地,可此時他們的對話猶如一顆炸彈已經將他的心炸的四分五裂。
他忍不住捏着門框,指尖掐的發紅。
絕望的情緒瞬間蔓延整個身體,腳下像有千斤重,怎麼都邁不出步子。
「林隊?找到許隊了嗎?」
趙醫生的到來打破了林楚舟的思緒,他慌亂的摸了一把臉,這才發現手背溼了一片。
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心碎的淚水。
「哦!沒,沒呢?算了,我電話和她說,先走了!」
他落荒而逃,像個笑話。

-9-
許沁茹出軌了!
還懷了孩子,不知是程宇的還是林楚舟的。
林楚舟渾渾噩噩的離開醫院,逃命一般在馬路上狂奔。
燥熱的風撲打在臉上,風乾了他抑制不住的淚水。
他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雙腿越來越重。
「嘭!」一聲。
林楚舟重重的絆倒在一塊臺階上,他恍惚的眨了眨眼,一股黏膩的液體順着額頭淌進眼眶裏。
刺痛得讓人發抖。
不是眼睛而是心。
「喂?你沒事吧……」
「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林楚舟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嘈雜的腳步和說話聲之間。
他在醫院醒來,刺眼的燈光讓他下意識閉了閉眼睛。
隨後,一張漂亮的面孔湊到面前。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面前的女生有些眼熟,但就是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她看着林楚舟,笑着指了指自己。
「你不記得我了嗎?前不久那場爆炸的大火,是你救我出來的,今天也是我看到你暈倒打的 120 啊。」
是那個在他幾乎難以支撐虛弱身體時爲他披上毛毯的女人。ṱù⁼
她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堆感激的話。
林楚舟終於忍不住露出笑容,淺淡的說。
「我纔是要謝謝你!」
說完,女生神情欣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了眉眼。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她前腳剛走,後腳病房外出現個熟悉的身影。
許沁茹站在逆光裏,讓林楚舟感到無比陌生。
她撲到牀邊,「你怎麼會暈倒被送來醫院,要不是趙醫生,我都不知道……」
直到,林楚舟不動聲色的抽出許沁茹握住的手。
許沁茹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難堪。
「怎麼了?楚舟?」
林楚舟張了張脣,卻瞥見許沁茹後面的程宇。
他閉上眼睛,偏過頭去。
許沁茹留下來照顧林楚舟。
她趴在牀上睡着了,手卻捂住林楚舟的輸液管,爲他溫暖藥液。
這樣的她,在任何人眼裏都愛林楚舟入骨。
可只有林楚舟知道,都是假的。
她的手機在牀頭不斷震動,許沁茹緩緩睜開眼睛。
她看了林楚舟一眼,然後皺着眉掛斷。
那手機卻不想放過她一樣,一次又一次響起,良久許沁茹爲難的看向林楚舟。
「抱歉,楚舟,隊裏有點事,我馬上就回來,你等着我好嗎?」
她站了起來,走的很急,在門外撞到一個人。
是救援總局的局長。
「哎呦,小許,是你啊!」
林楚舟連忙直起身子問候,總局擺了擺手。
「楚舟啊,你可能得提前過去了。」
許沁茹急切的腳步這次停住,疑惑道,「去哪裏?楚舟,你要去哪裏?」
林楚舟看了總局一眼,勉強的扯了扯脣角。
「沒什麼,就是有個小任務。」
她思索了片刻,聲音不鹹不淡。
「那好吧,我等你回來!」
可她不知道,她再也等不到林楚舟了。
許沁茹走後,林楚舟拔掉輸液管,掀開被子。
「走吧,總局,我回去拿個行李就出發!」

-10-
林楚舟走的決絕,不帶一絲猶豫。
走之前,他將一封分手信安靜的放在自己的臥室。
隨後,挨個打電話取消了預定的婚禮套餐。
坐上飛機前,林楚舟拔掉電話卡,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就這樣,天際出現一條白線,直衝雲霄。
而許沁茹這邊。
程宇看她如此關心林楚舟,心裏喫醋的要命,就隨便扯了個慌把許沁茹叫過去。
「我傷口疼得厲害,是不是沒有長好?」
「怎麼可能呢?醫生都說了沒事。」
程宇卻不依不饒,非說不舒服。
許沁茹無可奈何,只好陪着他在醫院的閒置病房上休息。
「小茹,你真好,要是我早點回來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和林楚舟在一起。」
許沁茹削蘋果的手頓住,垂眸聲音有些疏離。
「程宇,以後別說這種話,我快結婚了。看在以前的情意上,我照顧你心疼你,但你也要知道,我們早就不可能了。」
「我愛的人是林楚舟,懂嗎?」
這一刻,林楚舟得到了那個心心念唸的答案。
可惜,他再也聽不到了!
他已經徹底徹底放棄了這段感情。
程宇自討沒趣閉了嘴。
等許沁茹好不容易哄着程宇回家後,她才知道林楚舟早就離開了醫院。
她站在冷風裏,看了眼手機。
裏面空蕩蕩的,沒有林楚舟的任何電話和消息,一時間,她心裏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於是,許沁茹就着夜色來到林楚舟的家。
「叮咚~」
無人回應,她又按了一遍,還是沒人回應。
她撥通林楚舟的電話,顯示關機。
許沁茹想到什麼,匆匆離開小區驅車前往救援隊。
林楚舟有時候不在家不接電話,很大可能是在救援隊,他閒暇的時間喜歡整理救援隊的東西,或者翻閱一些老舊的救援資料。
可今天,救援隊卻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那間小小的閱覽室,沒有像往常一樣的燈光。
無言的落寞將夜色襯的更濃。
許沁茹又打了幾個林楚舟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她心煩意亂的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她到救援隊報道,仍舊沒有看到林楚舟的身影。

-11-
林楚舟的辭去隊長職務,但假期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許沁茹卻沒見他來救援隊。
一大早,她處理完事情拉住小劉,想問一下情況。
還沒來得及開口,救援隊的警報響了起來。
「許隊,有緊急任務!」
許沁茹也不敢耽誤,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據說幾個孩子騎行到一個巖洞,因爲下雨漲水被困在洞穴裏出不來。
許沁茹ŧṻₘ連忙召集人手製定救援計劃。
坐在角落的程宇緩緩舉起了手。
「我也參加!」
許沁茹看了程宇一眼,立即否定了他的提議。
「你剛出院,還做了手術,不能參加救援。」
可程宇卻自信滿滿的向許沁茹誇耀,「許隊,我在國外的那些年也經常去騎行,跟一些朋友探險,我有經驗!」
幾個隊員都紛紛有些鬆動,覺得程宇去的話救援行動說不定會更順利。
但許沁茹還是冷着臉拒絕了他。
半個小時後,計劃敲定,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等到了現場,許沁茹才發現,困住幾個孩子的洞穴情況遠遠比想象的複雜,恐怕不是簡單就能應付的。
一隊救援兵裏,當屬林楚舟的水性最好,體力最好。
要想從洞口游泳進入被困的位置,如今看來難上加難。
因爲洞穴不僅都是積水,還有鋒利的鐘乳石,隨時都有可能劃傷。
許沁茹一籌莫展,林楚舟不在,就連她親手負責的指揮都沒了底氣。
「我們幾個先下去,我們都會游泳,我來帶頭,我玩過洞穴探險。」
程宇一臉堅定,許沁茹猶豫了一下,他剛出院,身上還有傷口。
可眼下,別無他法了。
程宇目光溫和的看着許沁茹笑了笑。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就這樣,三個人帶着氧氣瓶下水,進去洞穴找人。
一個小時後,洞口撲騰起水花,救援隊的人回來了。
許沁茹大喜過望,可還沒高興幾秒鐘,就看到渾濁的水裏,飄着些血跡。
她慌亂的讓人將隊員拉起來。
一個隊員大腿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汩汩往外冒血。
「這是怎麼回事?傷的這麼嚴重。」
只見他虛弱不堪,抬眸輕輕掃了程宇一眼就暈倒了過去。
許沁茹下意識看向程宇,「你不是說有經驗嗎?到底怎麼回事?」

-12-
原來,程宇根本就是在撒謊。
他沒有探險的經驗,幾個人進入洞穴後,因爲複雜的鐘乳石地形,救援十分困難。
程宇和那個受傷的隊員相互扶持在水中行走,他不慎踩中一塊鬆動的石頭。
危機時刻,程宇一把抓住身邊的隊員,整個人趴在他的背上,爲自己鋪路。
這才導致別人受傷,被鋒利的石壁割破了大腿,身上也摔出好幾處淤青。
「小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太慌了。」
許沁茹深深看了他一眼,心底湧起一陣反感。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急功冒進導致行動失敗了。
她之前再怎麼護着他,隊裏的人也該有意見了。
果然,另一個參加救援的同事,一看到程宇就滿臉厭惡。
「許隊,換個人進去吧,這樣得耽誤到什麼時候?」
程宇頓時又怒又氣,搶先一步抓住了許沁茹的手。
「我都說了,我當時太慌了,這次我保證能完成,那個受傷的,還不是他經驗不夠才被劃的……」
「夠了!!程宇,你撒謊說自己有經驗,救援過程中害隊友受傷,還不夠嗎?你還要逞什麼能!」
對他護短的許沁茹突然發飆,一句話將他懟了回去。
程宇委屈極了,還想爭取一下機會。
許沁茹卻冷着臉推開了他。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林楚舟離開後,救援隊的指揮就變得格外艱難。
許沁茹終於意識到,林楚舟是多麼的重要。
他在的時候,她很少這麼操心。
林楚舟業務能力超強,指揮的時候冷靜周全。
就像一棵頂樑柱一般的存在。
可他纔沒來多久啊,救援隊就彷彿天快塌了一樣。
救援任務結束後,許沁茹第一時間又找到小劉。
「許隊,你不知道嗎?林隊前天就離開救援隊去了邊防,他去邊防救援了。」
「什麼?!」
……

-13-
直到許沁茹親眼看到那份邊防救援調任書。
她抖着手跌坐在辦公室裏。
「你是說,林楚舟走了,去了邊防,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邊防?」
「沒錯,許隊,你看這簽名,還會有錯嗎?」
「許隊,你說你們都快結婚了,林隊這是什麼意思?邊防的任務很可能有去無回的啊?」
她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先前那股不安彷彿得到了應證般攪得她更加心煩。
許沁茹給總局打去電話。
總局欲言又止,「小許?你不是和林楚舟分開了嗎……所以我才同意他去邊防,我看他要求也很強烈!」
「分開,怎麼可能?我從來沒聽他說過的。」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許你可以問問他……」
她當然知道,可是現在林楚舟根本聯繫不上啊!
許沁茹下了班,一路驅車來到林楚舟的家。
他這房子是買的,但因爲他出任務經常將鑰匙放在隊裏,所以就在物業那裏留了一個。
許沁茹和林楚舟物業的人都很熟識,直接開門讓她進去。
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所有零碎的東西都被收拾起來,只剩蓋着布的傢俱。
他真的走了……
許沁茹不可置信,呆呆的看着這個曾經溫馨的地方。
她和林楚舟住過一段時間,剛談戀愛的時候。
他們像正常的情侶一樣,早起下廚,晚上互道晚安。
甚至一起收拾去隊裏上班。
可如今竟然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楚舟,你在哪裏?你出來啊,別開玩笑了!」
許沁茹推開一道道房門,衛生間,廚房,臥室。
可都沒有,他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
直到許沁茹被客廳桌子上的一封信吸引了目光。
她捏着信封,無名的恐慌蔓延全身。
「小茹,我很感激你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也深愛着你,可惜天降終究不敵初戀,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我們分手吧!」
彷彿一道驚雷狠狠劈在許沁茹心頭。
她對他,說過很多次分手!
以前鬧彆扭的時候,她賭氣就喜歡像個小女孩把分手掛在嘴邊。
「我不會分手的,寶寶別生氣了嘛,你說怎麼才能原諒我?」
「喫好喫的?還是要包包化妝品?還是讓我寫一百次我錯了?」
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哄着她,直到她消氣。
可即便如此,林楚舟從來沒冷戰對待許沁茹,更沒有說過分手這樣的氣話。
此時此刻,信上的「分手」兩個字深深刺痛她的眼睛。
許沁茹攢着信,一瞬間紅了眼眶,片刻後淚如雨下。
她哭到力竭,伏在沙發上哽咽。
許沁茹難以接受,林楚舟真的離開她的事實。

-14-
邊防的救援比以前的困難程度更大。
林楚舟剛到,雖然不是隊長卻還是竭盡全力的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務。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邊防遇到一個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人。
女生見到他的那一刻,兩個人都無不感嘆緣分的奇妙。
「你好,我叫蔣純。」
「你好,我是林楚舟。」
下一秒,蔣純握住林楚舟的手,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真的好巧啊,三次了吧?第一次你救了我,第二次我救了你,第三次我們相遇,成爲同事。」
林楚舟也感覺不可思議。
但事實就是比如,在他最糟糕的這段日子裏,竟然遇到這個女人三次。
「所以,以後我們就是搭檔了,你負責救援,我負責治療。」
「嗯,往後多多指教。」
原來,至少蔣純能看出林楚舟帶傷救援,是因爲她就是醫生。
職業敏銳讓她只一眼就發現了林楚舟的異常。
「林楚舟,如今在邊防,治療條件有限,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樣逞能了,留着命多救些人吧!」
那晚,林楚舟把蔣純的話聽進了心裏。
她說的沒錯,多救些人,這樣以後的ŧū́⁹日子纔算有意義吧。
他兩配合的十分默契。
蔣純身上一點沒有嬌氣,在邊防條件艱苦,但她跟着救援隊喫粗糧,穿布衣,從不抱怨工作環境的惡劣。
「楚舟,小純那個房間的淋浴又壞了,你要不要去幫她看看?」
因爲蔣純和林楚舟搭檔,大家自然而然的喜歡調侃他們是一對。
每次這種時候,林楚舟都笑着反駁。
「我才配不上人家。」
可蔣純卻羞紅了臉,嘟嘟囔囔的說不出話來。
他到蔣純的房間時,緊張到手心盜汗。
蔣純站在角落,又無措又可伶。
林楚舟看她一籌莫展的模樣,笑出了聲,「沒事沒事,我幫你處理,你先站過去。」
他拋了拋扳手,袖子一挽就蹲了下去。
還好只是水龍頭鬆動,加個墊圈就好了。
但到處亂灑的水還是濺了林楚舟一身。
他的襯衫被浸溼,露出裏面的白色背心和緊實線條流暢的肌肉。
蔣純看了一眼,慌亂的低下了頭。
林楚舟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以爲她是在擔心水龍頭的事。
他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蔣純的肩膀。
「你看,這不好了嗎?我做事你放心。」
蔣純肉眼可見的臉紅了個透。

-15-
林楚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許沁茹。
最近邊防救援行動中有個從市區逃逸過來的兇犯,一路劫持人質想要偷渡過境。
於是,總局派來了救援隊的指揮,畢竟救援隊那邊對這個逃逸犯更加熟悉。
有救援隊的人來,抓捕起來也會容易一些。
林楚舟剛養成任務,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出來就看到蔣純要去食堂喫飯。
他笑着打招呼,「蔣純,去喫飯嗎?一起唄!」
話音剛落,一輛車停在蔣純後面,從車上下來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許沁茹眼眶含淚,快步走到林楚舟面前。
「楚舟!」
可讓她失望的是,林楚舟眼裏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
甚至疑惑中橫生出一絲不耐煩來。
「救援隊的指揮名單好像沒有你的名字吧。」
林楚舟忍不住蹙眉。
越過許沁茹還看到了她身後下車的程宇。
一天愉悅的心情一下子就敗了個乾淨。
許沁茹急切的解釋,「是我申請過來的,我想見你……」
不等她說完,林楚舟冷嗤了一聲,神色疏離。
「我又什麼好見的,有那個時間認真點工作吧!」
說完,他眼神示意蔣純,兩人並肩就轉身離開。
許沁茹和程宇洞穴救援那次行動,導致隊員受傷,不僅如此,有一個傷員因爲時間拖的太久,救援出來後差點去世。
這事,沒傳到邊防,但林楚舟還是在總局那裏聽了囫圇。
「林隊,這事是我的問題,你別責怪小茹。」
程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截住了林楚舟的去路。
不僅如此,他一個勁的爲許沁茹說好話,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既然這樣,林楚舟也不慣着他了,冷着臉諷刺。
「你們救援失敗的事,我聽說了,你說的對,你這種人在救援隊,確實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程宇沒想到,林楚舟會這麼不顧情面譏諷他。
頓時,程宇臉色難看,委屈的看向許沁茹。
而這次,許沁茹也不再偏袒,一言不發就轉身去了報道辦公室。
獨留程宇一個人尷尬的杵在原地。

-16-
這幾天有一場重大的救援任務,蔣純和林楚舟搭檔。
許沁茹作爲指揮在總部留守,而程宇則作爲協助救援。
有人從海里偷渡過來,乘坐的貨輪遭遇海上土匪劫殺。
對方手裏大概率有軍火。
林楚舟穿好防彈衣,整裝待發。
蔣純將一個包好的藥丸塞在他的手裏。
「這個拿着,要是受傷就喫掉,起碼可以延緩一陣子。」
林楚舟心裏瞭然,嘿嘿傻笑,「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蔣純還是不放心,將林楚舟翻來覆去看了一遍。
許沁茹把兩人的動作看在眼裏,心裏十分的不舒服。
她也湊了過去,對着林楚舟伸出手。
林楚舟知道她什麼意思,以前每次出任務,許沁茹都要檢查林楚舟的隨身裝備包括自持的槍械。
她還會貼心的幫他整理裝備,看是否有遺漏。
可這次林楚舟卻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
「不必了,該檢查的我都仔細檢查過一遍了,不勞許隊操心。」
他扭頭沒有一絲猶豫就鑽進車裏。
……
救援任務很順利,但林楚舟還是受了點傷。
他手臂和胸口被割了幾刀,傷口不算深。
看到林楚舟的作戰服被鮮血染紅,蔣純頓時慌得幾乎眼紅。
血肉和布料黏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的剝離,從醫多年,她的手十分穩重,可林楚舟還是瞥見她額頭細細的汗珠。
消毒液清洗傷口時,林楚舟忍不住皺眉。
蔣純嚇的手都停住,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我輕點。」
林楚舟燦然一笑,按住了她的手腕。
「別緊張,我不疼的,早就習慣了,你心理壓力不用這麼大。」
他眉眼溫柔,在戰場上這個果敢堅毅的男人,私底下卻是又溫柔又細膩。
很難不讓人心動。
許沁茹得知林楚舟受傷,任務總結結束就急匆匆的來了醫院。
林楚舟卻全程沒什麼好臉色。
她坐在病牀邊,神色無比懊悔。
「楚舟,你還在生我的氣,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
林楚舟扯了扯脣角,淡漠的掃了她一眼。
「許沁茹,有的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沒必要再執着。」
可許沁茹聽不進去,淚眼漣漣。
「楚舟,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難道我們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我千辛萬苦追隨你來邊防,你卻和其他的女人眉來眼去,那我算什麼。」
林楚舟感到無比震驚。
這樣的話竟然會從許沁茹的嘴裏說出來,簡直天大的笑話。
想當初,她和程宇你儂我儂的時候,又何曾想過林楚舟的感情呢?
現在她反倒是指責起他來了。
真是可笑。
林楚舟閉了閉眼,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許沁茹,你有臉說這種話?我親眼看着你和程宇接吻的時候,你怎麼說的?」
「那是個遊戲,我當時已經解釋了啊!」
林楚舟自嘲着點頭,連聲說好好好。
接下來的一席話卻讓許沁茹僵在原地,無話可說。
「就當接吻是個遊戲,那上牀呢?還有了孩子,連你都分辨不了是我的還是程宇的。」
「許沁茹,你當我他媽的是綠頭王八啊,這麼耍我?」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被推開,蔣純剛好拿藥回來。
三個人就這樣面面相覷。

-17-
許沁茹含淚奔出病房。
蔣純一時間無措的站在原地,這也算是她第一次對林楚舟有些瞭解。
自從他來了邊防救援隊,向來任務爲重,從不提及自己的私事。
人人都說林楚舟是母胎單身的工作狂。
沒想到他還和許隊有着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往。
林楚舟看着蔣純窘迫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讓你看笑話了。」
蔣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位置有點尷尬,趕忙拆開林楚舟的藥轉移話題。
她覺得,林楚舟應該不想自己提及那些事。
於是,閉口不言,默默給林楚舟換藥。
事實上,林楚舟內心卻是很介意。
那段不堪的過往,雖然自己已經釋懷了,可再提,就彷彿被人揭開傷疤,仍舊會鮮血淋漓吧。
他不想如今平靜的生活再被打擾。
還好,蔣純是個情商很高的女生,性格溫柔又體貼。
和她在一起,他感到萬分欣慰。
至於許沁茹,就隨他去吧。
林楚舟看着窗外的雲,思緒萬千,離開許沁茹纔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他不可能再對這個女人有一絲心軟。
他現在都有些後悔。
當程宇第一次回來,她偏袒程宇的時候,或許他就應該離開的。
許沁茹渾渾噩噩的奔出病房,一股令人窒息的失落在心底瀰漫。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林楚舟你怎麼能變心。你說好只愛我一個人的,你怎麼能……」
她越控訴越覺得委屈。
半晌,許沁茹力竭般環抱着手臂坐在冰涼的醫院椅子上。
肩頭一暖的時候,她緩緩抬頭,看到程宇擔憂的神色。
「小茹,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他不值得,你非不聽!」
「只有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許沁茹越哭越大聲,儘管她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哽咽。
程宇垂眸抱住許沁茹,不斷輕撫她的發頂安撫許沁茹的情緒。
沒想到,許沁茹卻抹了一把淚水,猛的推開了程宇,惡狠狠的瞪着他。
「就你會說風涼話,要不是因爲你,我和楚舟也不會發展成這樣,你爲什麼會回來,爲什麼!」
她情緒激動,氣急攻心之下,一巴掌拍在了程宇的臉上。
「你滾,程宇你給我滾!」
程宇遭了一巴掌,目光愣住,從小到底,許沁茹多麼護着他啊。
爲什麼?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攢緊了拳頭,心頭憤恨四起。
「小茹,你竟然怪我?憑什麼,憑什麼那個林楚舟後來者居上,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小的時候你還說過只嫁給我啊!」
他煩躁的抓着頭髮,眼底恨意十足!

-18-
即便林楚舟對許沁茹說了很多傷人的話。
但許沁茹卻還是沒有退縮的心思,整日黏着林楚舟。
她看着林楚舟對蔣純的態度溫柔又體貼,心裏恨的牙癢癢。
但許沁茹爲了彌補自己在林楚舟心裏的形象,也只能忍氣吞聲的嚥下這份苦澀。
最近一次行動,全體集中開會。
這次的救援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救援都還要緊迫和危險。
就連蔣純這樣的特例醫生都被派上前線待命以防萬一。
這次換成了林楚舟給蔣純整理防彈衣。
「楚舟,沒那麼誇張,不會有事的。」
她生疏的拉着拉鍊。
「你記得緊緊跟着保護你們的部隊,不要脫隊,不要亂跑,即便有傷員出現也要等安全的時候再過去救治,知道了吧!」
他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串。
可手已經不自覺的幫蔣純拉起了拉鍊。
蔣純看着他操心的模樣,心裏忍不住一暖,這還是第一次林楚舟這麼關心她。
他們之間的曖昧動作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落在許沁茹的眼底。
她死死盯着蔣純,心裏的嫉妒愈發放大,恨不得這個女人現在立即消失在她的面前。
「這次救援,很可能有去無回,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林楚舟默默攢緊了手心裏蔣純給的藥。
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已經把蔣純當做是在這個荒蕪的邊防唯一值得信賴的人。
他們是搭檔,更是生死與共的好朋友。
反觀許沁茹和程宇那邊,許沁茹惦記着林楚舟,程宇惦記着許沁茹。
兩個人毫無默契可言。
救援隊伍即刻出發。
在一片深山中發現了綁架國內市民的詐騙人員,這裏不僅僅是個偷渡的交界地,還是過境詐騙團伙的駐紮地。
那些詐騙人員窮兇極惡,詐騙集團爲了利益更是不擇手段。
林楚舟掏出定位手錶看了一眼,蔣純他們的位置還算安全,於是他提着的一顆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出發,先進行圍剿。」
「注意自己的安全!」
幾個救援隊跟隨邊防戰士進行突圍,瞬間槍林彈雨,對面的詐騙集團狠毒起來竟然用屍體做爲防護。
眼看他們中領頭的男人在火力掩護下就要逃跑,林楚舟提腳追了上去。
在溼漉漉的森林裏跑了大概一分鐘,林楚舟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猛的回頭,程宇的身影緊隨其後。
「程宇?你怎麼來了?」
「快,程宇,你從右後方過去,我們包抄他。」
程宇看着滿頭大汗有些筋疲力盡的林楚舟,脣角頓時勾起無比詭異的弧度。
「林楚舟,我的好隊長,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拿隊長的架勢來指揮我?」
林楚舟沒明白他什麼意思,眸子沉了沉。
「你什麼意思?這次行動,我算是副指揮,你聽我的指揮怎麼了?」
可程宇卻露出無比譏諷的笑容,一瞬間竄到林楚舟面前,生生將林楚舟截停。
「副指揮?!哈哈哈哈,你 XX 媽的以爲你是誰!」
隨即,林楚舟還未站穩的雙腿,被程宇一個橫掃,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朝着面前的陡坡撲去。
「去死吧,林楚舟,沒了你,小茹就是我的了!」

-19-
「什麼,楚舟失蹤了?」
救援任務完成後,救援隊救傳來驚天消息。
林楚舟追捕詐騙集團頭目的時候失蹤了……
「怎麼可能啊,林楚舟的綜合能力那麼強悍,無論技術還是身體素質在我們當中都是最優秀的。」
「對啊,他一定不會出事的。」
「不一定啊,萬一是他和歹徒搏鬥中出事……這片樹林又密又複雜,萬一是失足墜落什麼的……」
一時間救援隊人心惶惶。
緊急救援任務剛結束,這邊又整裝待發投入搜索林楚舟的行動中去。
許沁茹將救援隊服套在身上,目光堅決,「我也要一起去找楚舟!」
程宇見狀一把抓住了許沁茹。
「你瘋了,你去湊什麼熱鬧,救援的事有邊防支隊和救援隊就行了?你不許去!」
可許沁茹太擔心林楚舟了,她一下子推開程宇,毫無退縮的意思。
「我必須要找到他,無論什麼結果,你要是在阻擋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事已至此,程宇也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帶許沁茹入隊。
他臉色有些憂心忡忡,不知道林楚舟被他推下陡坡以後是否還活着。
他最好是摔死了,這樣就死無對證。
程宇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和許沁茹在一起了。
與此同時,蔣純也急得差點哭起來,她求隊長帶上她一起參與搜索的隊伍。
隊長剛要拒絕,蔣純淚如雨下。
「我得親眼看到他沒事才放心,你不讓我,我就偷偷自己去找。」
隊長無可奈何。
她對林楚舟的感情,這麼久以來,說實話,大夥都看在眼裏。
這種時候,隊長也有些於心不忍。
「那行吧,小純,我派三個隊員和你一隊,我們務必在天黑之前回來知道嗎?」
「這森林,夜間到早晨會起迷霧,要是走丟了就麻煩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尋找林楚舟。
其中,程宇和許沁茹似乎心懷鬼胎一般,一直神色不安。

-20-
救援隊找了整整一天,夜色將臨。
蔣純已經在樹林裏走了快四個小時,衣服褲子都溼漉漉的,手背上和臉頰也有些輕微的樹枝劃傷。
「蔣純,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不能再繼續找了。」
蔣純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蹲在一個斜坡上,聚精會神的看着地面。
「不是,你們看,這是我給林楚舟的藥,太好了,他應該就在附近。」
一個隊員一把拉住蔣純。
「既然有線索,那我們在這裏標點,然後讓隊長派大部隊或者搜索,至於你,先回去行不行?」
蔣純心裏焦急萬分,有線索的話說明林楚舟大概率能被找到。
她不能一意孤行再往下走,不僅會耽誤了搜索,還可能導致自己受傷別人還要顧及她。
她點了點,配合隊員在這塊斜坡上標點,然後三個人掉頭往回走。
身邊的濃霧越來越來,因爲力竭,蔣純的身體有些乏力。
她很快落在後面。
等她發現掉隊的時候,眼前已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大霧徹底隔絕了她和其他人的聯繫。
「李哥,王哥!」
……
半晌,無人回應。
她心底慌亂不已,於是越走越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蔣純踩中一顆腐朽的枯樹枝,一瞬間她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撲通!」
蔣純狠狠往下方摔去,還好這個斜坡下面是一個條水溝。
她摔倒在水裏,因爲有了緩衝,腦袋沒有直接砸在石頭上。
她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一條腿似乎骨折了。
疼痛席捲全身,撕心裂肺。
濃霧四起,還伴隨着潮溼的水,她渾身溼透,冷意一下子讓她打了個哆嗦。
「我得趕緊回去,在這地方待下去很可能會失溫的。」
蔣純極力保持理智,在地上找到一根粗木棍,撐着身子往前走。
因爲霧太大,每走一步她都格外小心。
但不巧的是,她剛走了幾步,就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
手心狠狠擦在碎石堆上,鮮血直流。
蔣純坐在地上,恍惚間發現將自己絆倒的東西似乎是個人。
「啊!」她爆發一陣驚恐的尖叫。
這種荒郊野嶺,遇到的很可能是來探險的人,沒能走出去凍死的屍體。
等她穩定了情緒,先前的恐懼一下子變成了驚喜。
因爲那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竟然是林楚舟。

-21-
林楚舟醒過來時,映入眼簾一片黑漆漆的巖壁。
他連忙的扭過頭去,看到閃爍着微弱光芒的火堆。
「我在哪?」
他開口,感覺嗓子乾澀到發疼,身上也痛的不行,空氣中瀰漫着溼冷。
唯獨那個小火堆有一點點溫暖的溫度。
「林楚舟,林楚舟!」
有個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
他看到洞口進來一個人,在光影裏漸漸清晰。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蔣純有些哽咽,話也說不清楚。
林楚舟失笑,自己渾身虛弱有氣無力的還要忙着哄小姑娘?
他伸出手,輕輕撫去蔣純的淚水,語氣輕柔寵溺。
「別哭,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嗎?命大死不了。」
蔣純卻是一副完全聽不進去的樣子,越哭越兇。
她梗着嗓子。
「你還說,每次都說命大,每次你都受傷,誰像你一樣拼命啊!」
「林楚舟,你知不知道,你失血過多暈倒了,要不是我不小心摔下來遇到你,你就真的沒命了!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林楚舟手足無措,心頭卻是暖意十足。
他拍了拍蔣純的手背。
「好了好了,我不是怕你擔心難過嘛,所以裝的無所謂。」
「哎,你別說,我現在疼的要死,你再哭,我更疼了。」
他本想這樣蔣純應該會哄好了。
沒想到,下一秒,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蔣純毫無不猶豫的抱住了他。
她動作很輕,甚至還特意避開了林楚舟的傷口。
可林楚舟卻心跳漏了一拍,感覺這份感情無比的沉重。
他頓了頓,輕輕撫了撫蔣純的背脊。
她身上真的挺暖和的。
火光輕輕搖晃,兩個人圍坐在火堆邊。
林楚舟偏了偏腦袋,蔣純不安的搓了搓手心,聲音小小的。
「你,看什麼,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擔心你了,才……」
她結結巴巴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林楚舟心裏這樣想。
說完,他脣角帶笑。
「我知道,不過還好有你在,否則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目光落在蔣純替他包紮的傷口上,林楚舟心也隨即一軟,前所未有的幸福充斥着他的全身。
「這裏信號也沒有,我們恐怕明天天亮才能離開了。」
蔣純拍了拍灰塵,從火堆旁站起來,但由於她一條腿骨折,根本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
剛起身就搖搖晃晃的向前樸去。
「小心!」
林楚舟眼疾手快接住了蔣純,但傷口不小心撕裂疼得入骨。
蔣純手忙腳亂的脫離他的懷抱,擔心的抱怨,「你幹什麼扶我啊,傷口該裂開了。」
可他哪裏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倒在自己面前。
他極力壓抑住痛楚,露出爽快的笑容。
「我沒事的,你摔倒了,我不得愧疚死。」
眼見着蔣純沒說話,爲了減輕她的心理負擔,林楚舟又補了一句。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都是你啊,以後我都會好好保護你的。」
救命恩人……
蔣純眸光一下子黯淡下來。
原來,林楚舟一直當自己是救命恩人,所以纔對她這麼好嗎?
或許他一點都沒有看到她的真心和偷偷藏起來的感情吧!

-22-
救援隊找了一天一夜,許沁茹和程宇一組,回來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
隊長有一次開會分析林楚舟失蹤的路線。
這時,一個小隊員回憶到。
「我記得當時,林楚舟獨自去追捕那個頭目,後面跟着一個人……」
程宇瞳孔倏然放大,用力壓抑臉上的驚慌。
「是誰跟着他去的,你怎麼現在才說啊!」
那小隊員懊惱不已,因爲事發突然,直到現在冷靜一下他才回想起來。
可是,誰跟着林楚舟他已經不記得了,因爲當初只看到一個背影。
「到底是誰跟着林楚舟,他在哪裏走失的!」
半晌,無人應答。
與此同時,許沁茹的目光淡淡的落在程宇臉上。
他不安的握緊了拳頭。
只Ṭṻₐ能在心底裏祈禱,林楚舟就這麼摔死了。
下了會,許沁茹將程宇拉到一邊,低聲質問。
「程宇,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怎麼可能!小茹,你懷疑跟着林楚舟那個人是我,而我知情不報。」
許沁茹皺了皺眉。
「你向來和楚舟不對付,那天救援行動,你也一直和他一起行動!」
程宇自嘲般扯出一個笑容,隨後委屈的盯着許沁茹。
「我和他再怎麼不對付,他也是救援隊的一員,我怎麼隱瞞這種事?難道說你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了?」
「行,我對天發誓,我……」
許沁茹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那股懷疑也衝散了不少。
畢竟,沒有證據隨意懷疑任何人都是不對的。
許沁茹軟了軟聲,安撫程宇的心情。
「我知道不該懷疑你,阿宇,我也是一時心急,對不起!」
程宇聽她這麼說,這才心落回肚子裏。
第三天,傍晚臨近。
救援隊長無可奈何的宣佈歸隊,放棄尋找。
「我不同意,無論怎麼樣都要找到林楚舟!」
許沁茹絕望的聲音充斥着滿是濃霧的森林。
「許隊,不要意氣用事,這種時候,不能再繼續搜索了,你知不知道,醫療隊的蔣純也失蹤了,如果繼續下去,我們只會損失更多的戰友。」
聽到蔣純也失蹤了,許沁茹心裏竟然有一絲快感。
程宇看到許沁茹情緒失控,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茹,別衝動,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要是這樣過會送命的。」
「可,楚舟怎麼辦,就這樣放棄,我做不到!」
「沒事的,邊防站那裏已經增派支援,帶了警犬過來,一定能找到他的。」
許沁茹無可奈何,獨自去找林楚舟的想法只能作罷。
……
天矇矇亮,林楚舟和蔣純相互攙扶離開隨意湊合一夜的小山洞。
「林楚舟,你說我們能走出這片森林嗎?」
林楚舟伸手摸了一下身邊高聳入雲的雲杉,神色輕鬆。
「你忘了我可是救援隊長,野外生存常識雖然不全面但還是懂一點的。」
他環顧一圈,按照樹的生長方向判斷方位。
「走吧!」
他扶住蔣純的手臂,亦步亦趨的往前走去。
兩個人都受了傷,速度很慢,一路上還有不少帶毒的蛇鼠。
蔣純嚇得都快哭出來了,但爲了不讓低落得情緒影響進程,她極力忍受着,拉住林楚舟的手卻汗涔涔的。
「小純,等一下!」
「啊?怎麼了?」
她剛說完,林楚舟蹲了下來,將自己的襯衫一下子脫下來撕成兩半,然後裹住蔣純的褲腿。
「好了,這樣就不怕蛇了,你這褲管子太寬了,一走起來太熱容易吸引蛇的攻擊。」
說完,他又把外套披在蔣純頭上,把她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而此時的林楚舟,赤條條的,結實流暢的肌肉一覽無餘。
蔣純忍不住挪開目光,他溫暖的外套下白嫩的小臉漲得紅紅的。
「你把這些都給我了,你怎麼辦,都光着!」
他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胸脯。
「你放心吧,我有野外生存的經驗,有蛇一般都能察覺到的,即便被咬了不是還有你這個醫生,我可不能讓我唯一的救命之人出事。」
話雖如此,他只是看上她醫療手段。
但蔣純還是覺得心裏很感動,有種溫暖的觸動。

-23-
「小茹,依我看,林楚舟不會回來了,要不我們放棄吧!」
許沁茹和整個救援隊都很沮喪,程宇伺機抱住她安慰。
在這種時刻,許沁茹是最脆弱的,他只要給予一定的呵護,想必許沁茹會心軟,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還有可能她會放棄林楚舟這個礙眼的競爭對手。
程宇摟着許沁茹離開救援隊總部。
他們剛走到門口,隊長的呼叫器急促的響了起來。
許沁茹立即扭頭,掙脫了程宇的懷抱。
呼救器是每個隊員隨身攜帶的,遇到緊急情況就能呼救總部。
「是林楚舟的呼救器響了,有信號了快點,快點,定位!」
隊長一語驚雷,救援隊瞬間躁動起來。
許沁茹長舒了一口氣,險些激動的暈過去。
所以人都欣喜若狂,唯有程宇,無人在意的角落,他臉色發白,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
儘管他壓抑着慌亂不安的情緒,但還是怕到手腳都在顫抖。
他真的活下來了?不僅僅活下來了,還回來了?
許沁茹第一時間衝過去,看到的卻是林楚舟和蔣純手拉在一起。
她撲過去一把打落了林楚舟的手,語氣滿是失望。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你怎麼能拉着她?」
「林楚舟,你忘了,我纔是你未婚妻。你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這樣?」
救援隊的隊員都無比震驚。
林楚舟入隊邊防的時候從來沒提及自己有什麼女朋友,更別提未婚妻了。
衆目睽睽之下,他牽着其他女人,豈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臉。
事到如今,許沁茹打從心底裏就沒有分手的意思,她覺得自己都放下姿態來找林楚舟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博了她的臉面。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林楚舟被打落的手再次牽住蔣純。
他嚴肅又有些惱怒的推開了許沁茹。
神色帶着嫌惡。
「許沁茹,我們早就分手了,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十多年的感情你說忘就忘,還和這種女人勾搭在一起!我怎麼放得下?」
林楚舟幾乎啞然,沒想到,她不僅沒有意識到這段感情的結束是她的問題,站在還倒打一耙。
蔣純夾在中間也是極其難看。
她不想林楚舟遭受別人的白眼,於是忍着心痛鬆開了林楚舟的手。
「許隊,我失足滑下山崖才幸運撞見昏迷的林楚舟,他受傷了,我又腿骨骨折,所以只能相互攙扶着回來。」
「我和楚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許沁茹上下掃了蔣純一眼。
她的腿上綁着林楚舟的襯衫,肩膀上披着林楚舟的外套。
而且林楚舟是光着膀子回來的,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多想,他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純話音剛落,許沁茹氣上了頭,竟然一巴掌甩了過去。
「啊!」
蔣純被打的猝不及防甚至都來不躲閃。
生生捱了一下,臉即刻微微發紅。
「不要臉的女人,在這救援隊裏誰不知道你對楚舟的心思,真是搞笑,不是那種關係,衣服都脫了,不是那樣關係。」
她張牙舞爪,此時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
不顧一切的詆譭蔣純,謾罵蔣純。
突然,「嘭」一聲巨響,林楚舟一拳砸在許沁茹身後的牆壁上。
因爲用力過猛,他骨節瞬間擦傷,鮮血淋漓。
「許沁茹,你別逼我發火,你有完沒完,是不是我徹底消失你才滿意?」
他怒極了,咬牙切齒的死死瞪着許沁茹。
曾經所有的愛意,如今被許沁茹的無理取鬧和糾纏蠶食得面目全非。
甚至生出一股無名的恨來。
林楚舟神情冰涼,拉着蔣純一瘸一拐的離開。

-24-
林楚舟和許沁茹的事在救援隊傳的沸沸揚揚,甚至越來越偏離真相。
有人說,許沁茹和林楚舟原本是要結婚的,卻因爲許沁茹懷孕,被林楚舟拋棄。
她千里追夫,追隨他來到邊防,沒想到無法挽回心愛之人就算了。
林楚舟還和醫療隊的醫生勾搭在一起。
「林楚舟,你爲什麼不去解釋一下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人人都在背後罵你忘恩負義,是個白眼狼。」
蔣純憤憤不平。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這樣的。
林楚舟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拋妻棄子的貨色。
他在工作上負責的程度令人髮指,私底下對人和善溫柔。
而且這次他出事回來後,只當做意外處理,可蔣純總覺得其中隱瞞着什麼祕密。
林楚舟一臉無所謂。
「說了又有什麼用?大家只相信他們看到的,許沁茹確實失去過一個孩子,我也確實是拋棄了她纔來邊防救援隊。」
「可你都是有苦衷的啊!」
林楚舟自嘲一笑,「都這種時候了,大家只會相信弱勢一方,我怎麼解釋恐怕都是徒勞的吧。」
沒過多久,救援隊的和諧氛圍被這股流言打破,很多人開始排擠林楚舟。
救援任務時,對他的組隊邀請避之不及,去食堂喫飯有人故意打翻他的餐盤。
蔣純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她找到許沁茹理論。
「你就是這麼愛他的?看着他受委屈,把自己捧的高高在上?」
許沁茹目光淬了毒一般的狠。
「蔣純,那你離開他啊,只要你放手,我澄清事實,我就能重新回到林楚舟身邊。」
「所以,這樣謠言是你散播的嗎?」
她擰着眉問許沁茹,許沁茹冷哼了一聲。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知道誰說的,但我無所謂,只要你離開楚舟。」
「啪!」
狠狠一巴掌,毫無顧忌的打在了許沁茹的臉上,伴隨着驚恐的尖叫,她目眥盡裂的瞪着蔣純。
「你他麼瘋了,你打我?!」
蔣純眼眶帶淚,聲音都在發抖。
「許沁茹,你配不上林楚舟,你對他的愛真的很廉價,但是!!我如你所願,我離開他。」
……
「你不要以爲我是放棄了林楚舟,我只是不想他再次受傷害,麻煩你澄清他拋妻棄子的謠言還他一個清白,他還要繼續在救援隊走下去,不能因爲這種事毀了一輩子的事業!」
許沁茹捂着臉,怒意上湧,開始咒罵蔣純。
「蔣純,你裝什麼清高,你破壞我和楚舟的感覺,說到底你就是個插足別人的小三,還高尚起來了,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市區去,讓你再也見不到林楚舟?」
她話音剛落,蔣純從懷裏掏出一個文件。
裏面是她的調職申請書。
「不用麻煩你了,我已經申請調職,但你最好答應我,幫林楚舟澄清謠言,否則我就是死也會一輩子纏着他。」
許沁茹激動的情緒終於平復了些許。
她垂眸看着蔣純的調職文件,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25-
蔣純調職回市區,送行的時候,林楚舟感到心裏一片酸澀。
他對蔣純的情意,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了萌芽,他承認自己很捨不得這個人。
可他深知自己做的有去無回的事情,不想耽誤蔣純,她還有大把的美好時光可以浪費。
至於自己,若是哪天爲了救援犧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回去了好,回去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過。」
蔣純看着林楚舟埋頭爲她收拾行李,有些無言的哽咽。
「林楚舟,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林楚舟的手頓住,他低着頭掩蓋失落。
「小純,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太危險了,你回去了我還放心一些。」
誰知,蔣純接下就問出了個林楚舟無論如何都不想回答的問題。
「那許沁茹呢?你也希望她回去,還是讓她陪在你身邊。」
他心裏早就對許沁茹沒了感情,說白了,他無所謂許沁茹去哪裏。
可似乎他怎麼回答,都會讓蔣純誤會自己的心思。
林楚舟不安的抿了抿脣,剛要開口。
「行了,我不爲難你了,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蔣純拉過自己的行李箱,就這樣在一片冷風中跨出了那個水龍頭總是漏水的簡易宿舍。
手裏落空,林楚舟感到一陣失落,說不上來什麼原有。
他想拉住她,可理智卻告訴他夠了。
她爲他做的夠多了。
他不能再自私的留她在身邊毀了她一帆風順的前途。
蔣純離開沒多久,一次救援行動展開。
救援很成功,隊裏安排了慶祝會。
「楚舟,這次救援行動後,你就可以提拔成隊長了,恭喜你!」
林楚舟看着觥籌交錯的慶祝會,沒來由的傷感。
他笑着應酬,笑着面對所有的隊員,卻打心底裏高興不起來。
這次行動他受了一點點小傷,雖然說已經妥善處理。
但他看着包紮好的傷口,心裏很不是滋味。
蔣純的手法似乎更好,比現在這樣的好。
他心裏這麼想。
突然,一個晃晃悠悠的身體猛的撲向林楚舟,他神色頓時收緊,下意識接住了那個人。
許沁茹喝醉醺醺的,眸光渙散。
「楚舟,我好像喝多了,你送我回去好嗎?」
救援隊的人都看着他們的模樣竊竊私語。
自從許沁茹澄清了謠言,提到林楚舟是爲了工作來到邊防,她也是爲愛追隨他過來。
兩個人就成了救援隊的戀愛佳話。
所有人認定的一對。
「哎呦,哎呦,這狗糧我喫都喫飽了,還喫什麼飯啊!」
「就是就是,林隊,許隊,別秀了別秀了,受不了了!」
許沁茹小臉緋紅,林楚舟只感覺無比的窘迫。
一個隊員走過來推了林楚舟一把,笑嘻嘻的調侃道,「林隊,你趕緊送許隊回去吧啊,別辜負難得的好時光啊。」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催促林楚舟。
他長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推開許沁茹,一隻手鉗着她的胳膊。
「你們先喫,我送她一下。」
……
剛進門,許沁茹便猛的撲到林楚舟懷裏,摟着他的脖子又親又噌。
「夠了!許沁茹!」
她被林楚舟狠狠推開,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林楚舟眸子漸冷,不耐煩的移開視線。
「你休息,我走了!」
她從身後一下子抱住林楚舟,淚眼朦朧。
「你還是不肯原諒是嗎?爲什麼這樣對我?就因爲那一點事情,你拋棄我,離開我,我還要恬不知恥的追着你過來,結果你每次都不給我好臉色,林楚舟,我們這麼多年感情到底算什麼?」
空氣凝固了半晌,林楚舟用手生生掰開許沁茹的懷抱,目光平靜如水,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他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許沁茹。
「許沁茹,我們早就結束了,從你背叛我和程宇在一起的時候就結束了,還有我對你也早就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我不相信,林楚舟,你不喜歡我了,爲什麼不接受蔣純的追求?你心裏還有我,你放不下的!」
這話,聽得人想笑。
林楚舟確實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未免也太沒有自知之明瞭,我放開蔣純是不想她就在這裏喫苦,我尊重她的選擇,更心疼她爲我付出,你以爲都像你一樣?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
這番話無疑再一次重傷了許沁茹。
她這麼驕傲的一個人,爲了林楚舟低三下四,一次次不顧形象貼上去。
到頭來,竟然不如蔣純一根手指頭。
她突然表情扭曲,發了瘋一樣將房間裏觸手可及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聲音也越來越尖銳帶着怒吼。
「她蔣純算個什麼東西,她都不要你了,回去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算什麼啊?她就是個橫插一腳的小三,沒有她我們應該已經結婚了。」
……
「許沁茹!」林楚舟一個箭步,伸手就揪住了許沁茹的衣領,他眼中滿是怒意。
「我不許你這麼說她,她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反而是你,你和程宇上牀的時候怎麼沒笑死我一點好來?」
這下,許沁茹理虧,再也沒有了叫囂的勇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你,你都知道了?」

-26-
林楚舟本不想拆牀許沁茹,甚至是程宇。
多年的感情讓他覺得,哪怕做不成朋友,以後都是同事,有的事爛在心裏對大家都好。
但沒想到,她和程宇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甚至傷害到他如今無比在乎的蔣純。
林楚舟頓時覺得自己愚蠢至極。
這兩個人也是無恥至極。
那一晚,他寢食難安,第一次給蔣純發去消息。
「你,還好嗎?回去之後?」
沒想到,蔣純那邊回的很快。
「挺好的,是不是邊防出了什麼事。」
林楚舟還來不及回覆,蔣純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
他第一次如慌亂,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
「喂,林楚舟,你是不是受傷了啊?還是任務失敗了?」
林楚舟啞然失笑,這女人,怎麼一點不盼着他的好。
可換句話說,他明白她一直關心着自己,勝過她自己。
畢竟,每次他們相遇他幾乎都是處在危險之中。
林楚舟勾了勾脣,瞬間被幸福的感覺溢滿心臟。
「沒什麼事,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
電話那頭良久沉默,不一會兒聽見蔣純小小的咳嗽聲。
她怎麼也想想到,沉默寡言,性格清冷的林楚舟竟然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她不知道,這已是林楚舟最大的勇氣。
除了許沁茹,他至今爲止,還沒對哪個女人這樣想念。
她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他本該絕望的內心。
「救援隊一切都好嗎?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嗯,我明白,你也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近期發生的有趣的事。
林楚舟在邊防寂寥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
他突然很想去見見蔣純。
那個心心念念又不敢宣之於口的人。
第二天,林楚舟頂着個黑眼圈到隊上報道。
周圍的隊友一陣調侃和羨慕。
「嘖嘖嘖,不得了了,林隊,都幹出黑眼圈來了。你可真猛,一夜沒睡吧!」
對方用手肘調笑着捅了捅他的胳膊。
意識到他的話中話。
林楚舟突如其來的慍怒。
「胡說八道什麼?我和許沁茹沒有半點關係,昨天我送了她就回了自己宿舍,你們別再亂說了。」
說在,他將手裏的簽到表狠狠甩在桌子上。
幾個隊員都有些懵。
「他,什麼毛病啊?人家許沁茹都承認了,兩人昨天晚上一直在一起,我就是調侃兩句衝我發什麼火,神經!」
「哎,你別放在心上,林隊就這樣的性格,內向他準是不好意思了唄。」
一時間,隊裏充斥着尷尬的氣息。
林楚舟一頓發泄扭頭就走,根本沒有聽到後面的抱怨。
殊不知,他和許沁茹睡在一起的事已經被許沁茹在救援隊傳的沸沸揚揚的了。
她想趁機逼迫林楚舟就範。

-27-
這天,林楚舟的長假審批下來了。
他滿心歡喜的簽了字,隨後掏出手機給蔣純發消息。
「我可以回去了……」
可消息剛發了一半,他躊躇了幾秒又點擊了撤回。
他想要給蔣純一個驚喜,所以打算先不說自己回去的事情。
許沁茹依舊死皮賴臉的纏林楚舟。
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躲着她。
他總想着,休長假就好了,他回去找蔣純,和蔣純說清楚一切。
邊防救援隊的任務期也快結束了,他再幹一兩年就能退役。
這次,他真的想要好好休息,考慮考慮往後的人生大事。
然後,許沁茹好像並不打算放過他。
她在背後隨意傳播林楚舟休假回去和她結婚的消息。
除此之外,還把林楚舟躲着她造謠成林楚舟婚前恐懼症,比較害羞的情況。
林楚舟一直矇在鼓裏。
他心思都在任務和工作上,很少參與救援隊的八卦聊天,即便是聊天羣,也終年是消息免打擾的狀態。
「你真的要回去,去找那個蔣純?」
許沁茹上門質問的時候,林楚舟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他懶得搭理許沁茹,沉默着收拾自己的物品。
「林楚舟,我在問你話呢?你是不是要去找蔣純那個賤人,你迫不及待的回去就是爲了他是嗎?」
「是!」林楚舟抬眸掃了許沁茹一眼,冷淡又疏離。
「沒什麼事,你別擅自進入我的房間可以嗎?別人看到又要說閒話了!」
許沁茹被深深刺痛,心裏千瘡百孔。
她快步走了過來,將林楚舟一堆衣服扯出來,嘩啦啦全部扔在地上。
她極力嘶吼,此刻彷彿一個被拋棄的怨婦。
「林楚舟,我不允許你去找她,你不能走,我已經告訴所有人,我們要結婚了,我不許你這樣。」
氛圍頓然冷意十足。
林楚舟低垂眼皮,蹲在地上一點點將衣服收回行李箱裏面。
許沁茹過來搶奪,他也不再客氣,一把將人甩了出去。
她被猛的一推,狠狠磕在牆上,額頭腫起一個大包。
眼淚瞬間滑落下來。
她哭的撕心裂肺,不斷的咒罵林楚舟的狠心。
但這些罵聲彷彿被林楚舟自動屏蔽,他面無表情沒有半分觸動。
即便,許沁茹捂着紅腫的額頭,哭的滿臉淚花,他都無動於衷。
哀莫大於心死。
他一心只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女人。
他真的累了!

-28-
下了飛機,林楚舟特意買了一束花。
一路上,去見喜歡的人,彷彿風都是甜的。
傍晚七點,他的飛機落地,在此之前他旁敲側擊打聽到蔣純今天晚班。
於是,他頂着寒風站在醫院門外等。
醫院的醫生走了一波又一波,都不見蔣純出來。
林楚舟只好去前臺諮詢,這才知道剛送了一個緊急病人過來,蔣純在做手術。
等啊等。
花都有些蔫了,他終於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脫了白大褂的蔣純,素面朝天,頭髮隨意的挽在耳後。
她忍不住邊走邊打哈欠,看上去一臉疲憊。
「小純!」
林楚舟的步伐越來越快,見到蔣純的時候,蔣純先是大喫一驚,隨後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臉。
「你做什麼啊?是我啊,林楚舟。」
「我,我知道,你怎麼回來了?」
林楚舟以爲蔣純不想見他,心裏空落落的失望。
「你是不是不想見我?」
沒想到,蔣純「噌」一下站直了身體。
「不是的不是的,就是,我,我今天沒洗頭沒化妝,有些不好看,不好意思見你!」
林楚舟失笑,被她一下子可愛到了。
他將買來的鮮花塞在她的懷裏,然後取下自己的圍巾,溫柔的圍在蔣純的脖子上。
圍巾有些大,露出一半蓋住蔣純的半張臉。
「可以了,這樣就看不出了?走吧,你還沒喫飯吧,我訂了餐廳。」
圍巾的遮掩下,是蔣純一張害羞清純的臉蛋,她揉了揉發燙的耳尖,蹦蹦跳跳的跟上林楚舟的步子。
兩人在飯店喫飯,林楚舟話不多,一直都是在聽蔣純說。
他看着對方紅潤的小臉和欣喜的神情。
心裏只感覺無比快樂和幸福。
直到飯喫完,林楚舟送蔣純回家。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蔣純因爲一直叨叨不停,竟然沒有注意疾馳而來的小汽車。
「蔣純!小心!」
林楚舟下意識伸手,一把將她拽了過來,然後整個人抱住了蔣純。
「我,我沒事。」
蔣純立即掙脫了林楚舟的懷抱,在原地站定。
她太害羞了,低着頭生怕自己的囧樣被林楚舟看在眼裏。
可林楚舟卻不動聲色的牽起了蔣純的手。
「走吧,我想帶你去個地方,我有話對你說。」
他帶蔣純ṱúₓ來到市區最大的觀景臺,在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林楚舟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一眼手機裏的時間。
「蔣純,你申請調職是因爲我嗎?」
「是不是,許沁茹威脅你,所以你才調職回來,也沒和我解釋。」
「還是說,你並不想和我在一起?」
「不,不是的,我,我……」
聽到林楚舟的話,蔣純慌亂的開口,可她還是無法坦然說出原因。
她還有所顧慮。
林楚舟嘆了口氣,笑着安慰。
「你就回答是還是不是就行了。」
「你是不是自願調離邊防?」
「不是!」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不是!」
「你是不是被許沁茹威脅,所以回來了?」
「是!」
……
林楚舟沒再繼續,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隨後,他仰頭看向天空。
今天格外的晴朗,萬里無雲,所以現在夜幕下都是璀璨的繁星。
「十二點了!」
他的自言自語弄得蔣純有點懵,也看着撒滿繁星的夜空。
「對啊,十二點了,怎麼了嗎?」
突然,夜空裏竄出一道亮光,「嘭」一聲在漆黑的幕布下綻放。
流光溢彩的煙火,映照着城市的燈紅酒綠。
蔣純臉上,閃過璀璨的光芒。
「蔣純,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可以嗎?」
「什麼?你說什麼!」
林楚舟的聲音一下子放得很大,他站在蔣純面前使勁的吶喊。
「蔣純,我說我喜歡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嗎?」
煙火絢爛,爆炸聲不絕於耳。
在一片片花團下,蔣純難以置信的看着林楚舟。
他掏出一枚漂亮的鑽戒,神情有些害羞又有些激動。
「我這人,不喜歡磨磨唧唧的,其實這是訂婚戒指,你要是願意,我等你答應,你要是不願意,下山的路,我們各走……」
不等他說完,蔣純紅着臉,伸出手。
「林楚舟,我願意,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戒指套上的那一刻。
林楚舟有些恍惚,他壓抑不住的狂喜,把蔣純攬進懷裏。
他終於找到此生唯一的歸宿了。

-29-
一個月的假期對林楚舟來說簡直是少之又少。
他爲了能多陪陪蔣純,甚至一天到晚都在醫院裏,等她下班,偷偷看着她工作。
蔣純挽着他的胳膊調笑。
「兩個工作狂湊在一起,以後的日子恐怕都是聚少離多嘍。」
林楚舟寵溺的撫了撫她的發頂,笑意闌珊。
「你再等我一年,我邊防的任務就結束了,到時候我退役在家,天天陪着你好嗎?」
「真的?你要退役?」
他忍不住攢了攢手心。
他的夢想是報效國家,可有了牽掛的人,自然會心裏變得自私一些。
前半生,林楚舟無怨無悔的奉獻自己,後半生,他想明白了,給自己一點點時間感受幸福。
否則他可能這輩子都遺憾着去了。
「嗯,以前覺得我到死都是爲國奉獻的人,但現在我想通了,我老了幹不動了,還不如將這些重任交給新的力量,我也該享享福過過自己的生活了。」
蔣純微微莞爾,表示理解。
他太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個月後,林楚舟回了邊防救援隊。
剛到了救援隊,好幾隊員都投來羨慕祝福的目光,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爲他還沒來得及公佈自己和蔣純的戀情不是嗎?
報道結束,他下了隊伍,一羣八卦的隊友就圍了過來。
「林隊,恭喜啊,馬上當爸爸了,恭喜恭喜!」
「什麼?爸爸,什麼爸爸?」
林楚舟臉色發白,一下子想到了什麼,直衝許沁茹的房間。
「嘭!」他一腳踢開房門,許沁茹見到他回來,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悅。
下一秒,林楚舟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許沁茹,你到底在隊裏胡說八道些什麼?」
許沁茹眼眶發紅,她扯出一個笑容,此時此刻,林楚舟只感到無比的可怕。
「林楚舟,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讓我們的孩子成孤兒,讓所有人都恥笑你。」
她簡直是瘋了,像個瘋子一樣死死盯着林楚舟,那眼神滿是決絕和狠毒。
「你必須娶我,只有你娶我,才能保住你這份工作,才能維持你的臉面,否則……」
「否則……林楚舟,我死給你看!」
林楚舟不屑一顧,反手將人摔在牀上,目光冷得凍人。
「許沁茹,你死了這條心,我已經和蔣純在一起了,我還打算退役就回去求婚,和她結婚,我和你之間以後沒有任何關係。」
他摔門而去,許沁茹的房間爆發一陣譏諷的笑聲。
那笑聲越來越來,像魔鬼的利爪一樣狠狠撕扯人的心臟。
林楚舟暗自咒罵了一聲,「有病!」然後匆匆離開。
他簡直受夠了,只希望時間快一點。
他迫不及待想要逃離許沁茹這樣極端的人身邊。
沒想到,他入隊三天後,許沁茹就出了事。

-30-
「什麼?自殺?」
林楚舟趕到病房的時候,無語到極致。
爲了逼他,許沁茹竟然選擇自殺來脅迫他同意結婚。
看着尋死覓活的許沁茹,他感到一陣厭惡。
「林楚舟,你怎麼能這麼對小茹,你這個畜生!」
許沁茹的父母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見面二話不說就給了林楚舟一巴掌。
「小茹這傻孩子,爲了你千里迢迢追到邊防,你怎麼這麼對他,白眼狼。」
身邊的隊友也都竊竊私語。
「林隊這次真的過分了!許隊這麼深情的人,他怎麼能這樣?」
「就是啊,況且他們孩子都有了,不結婚說不過去吧!」
林楚舟嘴裏一股猩甜,他絕望的閉了眼,然後看向許沁茹。
他的話擲地有聲,第一次爲自己的名譽辯駁。
「許沁茹,現在你滿意了?這樣的結果?」
「楚舟,我只是太愛你了,我有什麼錯,你爲什麼就是不能理解我。」
林楚舟突然大笑,笑着笑着落下淚來。
「愛我?愛我就可以處處偏袒程宇,他受傷了,你拿我給他當血包?愛我就可以和他上牀,懷了孩子賴在我這個冤大頭身上?愛我就可以到處散播謠言說我拋妻棄子,還威脅蔣純離我遠點?」
「許沁茹,你的愛可真拿得出手?」
病房裏瞬間鴉雀無聲。
許沁茹喫準了林楚舟單純善良的性格,從小到大,他寧願自己受點委屈也不會傷害別人。
有苦有淚都是默默往肚裏咽。
沒想到,兔子被逼極了也是會咬人的。
她臉色發白,一瞬間失語,手足無措的瞪着林楚舟。
半晌,許沁茹的父母叫囂起來。
「姓林的,你 XX 媽的胡說八道,你壞我女兒的名聲,你怎麼這麼壞,你這個混蛋。」
許父抬手就要教訓林楚舟,他一下鉗住他的手腕死死不放。
「你放開我!」
「都他麼給我閉嘴。」
一聲怒吼,震懾住所有人。
林楚舟的實力在整個救援隊有目共睹,沒人敢和他叫板,這次他明顯是生氣了。
他一巴掌甩開許沁茹爸爸。
從懷裏掏出一份檢查單來。
「這是你墮胎那個孩子的親子鑑定,許沁茹,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哦對了,現在懷的這個,我覺得爲了以防萬不如也去做一下吧!」
「我倒要看看,是我的,還是程宇那個雜種的。」
他暴怒,雙眼猩紅的盯着許沁茹。
壓抑許久的憤怒在這一刻迸發出來!
這時候,病房門被推開,程宇姍姍來遲。
許沁茹的目光立即投在程宇身上。
她彷彿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絕望的Ţűₜ看着程宇。
程宇搶過林楚舟手裏的東西撕得粉碎。
「林楚舟,你血口噴人,還想誣陷我和小茹。我告訴你,我可以告你誹謗!」
林楚舟被氣笑了。
他都不知道,這人哪裏來的這麼大勇氣。
竟然還要告他誹謗?
「行啊,那就再看看這個吧!」

-31-
林楚舟掏出手機,開始播放一段錄音。
內容正是那天,程宇想要殺了他,將他推下斜坡的對話。
林楚舟自己也沒想到,當時不小心誤觸身上的救援監控頭,無意中錄下了這段對話和視頻。
他死裏逃生後,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及,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宇只是因爲許沁茹的感情對自己才存在敵意。
要是他被處罰離開救援隊,邊防救援又少了一個可以用的力量。
沒想到,程宇卻這樣死不悔改。
不僅不知道自己的錯誤,還聯合許沁茹對他無數次侮辱和傷害。
「程宇,你說是我報警告你殺人未遂,還是你報警告我誹謗?」
許沁茹和程宇頓時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他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額頭滲出汗珠。
「你們都覺得我好欺負,肆無忌憚詆譭我,中傷我。許沁茹,程宇,惡有惡報知道嗎?」
……
「楚舟,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你回到我的身邊,之前做的,我都知道錯了。」
許沁茹掀開被子, 幾乎跪在地上絕望間死死拽住林楚舟的衣服。
她哭到哽咽, 淚如雨下。
可現在後悔,什麼都晚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啊, 林楚舟, 你不是最愛我嗎?」
林楚舟拉住自己的衣服,猛的一甩,扯出來皺巴巴的衣角。
「滾!我早就不愛你了!」
這話如一記重錘, 砸得許沁茹生不如死。
她哭倒在地上,最後只剩林楚舟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
許沁茹肆意誣陷林楚舟,隱瞞自己流產的事實,被救援隊遣返市,撤職查辦。
程宇系故意殺人罪未遂, 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並永久剝奪任職資格,再也無法從事救援治安等工作。
一年後,林楚舟光榮退役。
他在曾經那個觀景臺向蔣純求婚。
兩人都熱淚盈眶,蔣純心疼不已。
「楚舟, 以後沒人能再欺負你了, 我保護你。」
林楚舟笑着將她抱在懷裏,寵溺都極致。
「傻瓜,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需要你保護,應該是我保護你纔對。」
蔣純不依不饒, 癟着小嘴反駁。
「你說的不對啊, 之前你每次受傷,都是我幫你處理的,在邊防的時候,也是我和你搭檔, 你受傷都得我在身邊。」
「所以說,是我保護你!」
林楚舟笑的甜蜜, 深知自己說不過她,只能依着。
他眉眼深情如水。
「是是是, 你保護我,其實你離開後, 我一直覺得還是你給我包紮的最仔細,縫線也是你縫的最漂亮。」
「怎麼會呢?我們醫生都是專業的,你可不能有技術歧視!」
林楚舟忍不住苦惱。這小未婚妻真是太死板了, 誇她她也不樂意了。
但能怎麼辦, 只寵着唄。
誰讓她救過自己好幾次, 還是自己認定的那個人。
「是是是,都好都好, 你們醫生超級偉大, 我們還得靠你們呦!」
「哼,這還差不多!」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有說有笑。
就像普普通通的情侶那樣, 甜蜜幸福。
那晚沒有煙火, 只有夜幕下的星河,再一次見證了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
「林楚舟,我喜歡你!」
「笨蛋,只有喜歡嗎?」
「那, 就我愛你好了!」
「嗯,蔣純,我也愛你!」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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