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狐狸獸人撿的人類。
剛辦完領養手續的狐狸獸人擰眉揪着我的衣領,打算給我洗澡。
我死命掙扎。
無奈,他發了求助帖:「養的小人兒十分抗拒洗澡怎麼辦?」
有獸人回答:「這種人類最好色了,你脫衣服進浴缸就願意洗了。」
狐狸獸人思索一番,選擇全部脫光。
-1-
養我的獸人是隻憂鬱狐狸。
據他所說,「本來那天我想要自殺的,沒想到遇見了你。」
「當時你滿身是血,手上還提着一團可疑物,看起來茫然無措還想着喫一口。」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太髒了。」
「我覺得死之前,可以先把那一團東西丟掉,還有將你洗乾淨。」
「至少不要那麼有礙觀瞻。」
我被狐狸給帶回了家。
我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只覺得荒謬。
誰能想到,這隻看起來十分矜貴疏離的狐狸,其實背地裏竟然喜歡自虐。
手腕上的幾道乾脆利落的劃痕,凝成了猙獰的疤。
見我盯着他的手腕,他默不作聲地將長袖往下拉,「別看,很醜。」
「等我將你洗乾淨,考察好飼養者,我就把你送走。」
沒有猶豫地,我點點頭。
狐狸看起來有些不開心了,一言不發地盯着我。
我十分坦誠,指了指他的傷口:「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當回事,我也不指望你能將我當回事。」
「要真跟了你,指不定我得喫很多苦。」
狐狸惱火。
冷着臉將手上的菜刀剁得震天響好一陣子,然後端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人類飯菜。
我很有眼色不去觸他黴頭,安靜喫飯。
坐在飯桌另一邊的狐狸氣得頭頂上兩隻耳朵都在抖。
「你喫了我的飯。」
我頭都不抬:「你撿的我,得負責。」
我不理解他的情緒到底爲什麼這麼不穩定。
被狐狸撿到的第一天,我識趣地蜷縮在沙發上,睡得很好。
結果半夜,狐狸頂着青黑的眼圈將我搖醒。
「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我爲什麼睡不着?」
只要他一閉眼,腦海裏全是我蜷縮在沙發上的可憐模樣。
我茫然。
「你睡不着關我什麼事?」
狐狸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一會兒。
忽然他張開雙手將我抱在懷裏,埋在我脖頸處使勁兒吸了吸。
還趁機把我抱到他房間裏的牀上,我掙扎。
「你變態啊!」
「剛纔在喫飯的時候你說過了,我不準隨便進入你的私人領域,現在你在做什麼?!」
狐狸捂住我的嘴,不准我說話:「我反悔了。」
隨後將下巴搭在我肩膀上,閉上眼。
沒一會兒,身後傳來了睡着後輕微地綿延呼吸聲。
我麻木地任由他抱着,睜眼看着天花板。
「我真服了……」
狐狸,毫無信任可言。
-2-
我是在一週前穿進的獸人世界。
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茫然地抬頭看着眼前的賽博朋克風格大樓。
甚至手上還捏着剛做好的煎餅果子。
猶豫了兩秒,我果斷走到旁邊的綠化帶上,打算喫完早餐再思考自己在哪這樣的嚴肅問題。
因爲在我綠燈過斑馬線模糊的記憶中,好像被東西撞了一下。
結果剛坐下,腰間一緊。
「不準喫,髒。」
下一秒,冷淡平靜的聲音傳來,我脖頸邊湊過來毛茸茸的腦袋。
「一個……野人?」
「唔,一股小人兒味。」
他嗅了嗅,順手將我的煎餅果子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了。
我下意識抬手,給了這個人一巴掌,把頭都扇偏了。
「你有病啊?!」我掙扎着腰間的禁錮,低頭一看,是條蓬鬆的白色毛茸茸尾巴。
頭上冒出兩隻耳朵的男人眯着眼,回味似的Ṭüₜ抬手撫摸着自己的臉。
然後。
他歪了歪頭,將另一邊臉也給我遞了過來。
我呆呆地愣住,伸手摸上那會顫動的雙耳。
溫熱的、會動,透過光好像還能看到因爲充血變得粉紅的顏色。
我愣了一下,視線落在自己沾滿血的手上。
腦子裏猛然閃過自己過斑馬線被車撞飛的畫面。
緊接着兩眼一翻,暈了。
閉眼的瞬間,耳邊傳來男人驚慌失措的喊叫:「人兒你別死——」
天殺的,我大抵是上班上瘋了。
我竟然在一個人身上看到了狐狸的影子,這太詭異了。
狐狸獸人抱着我去了人民醫院檢查。
原本,狐狸警告我說將我渾身的血跡處理乾淨了就給我找個飼養者,將我送走。
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傷疤,坦然地點頭答應了。
結果一晚上過去。
狐狸辦了領養人類證明。
-3-
於是,我就這麼被狐狸獸人收養了,成了他的家庭成員之一。
經過一晚上的思考,狐狸決定先不死了。
他將我領回了家裏,一路上故作高冷,裝作毫不在意地開口:「你有名字嗎?我給你取一個好不好?」
「你喜歡我叫你乖人兒,還是人寶?」
這跟人類在大街上看到小貓夾着嗓子喊咪咪有什麼區別?
我冷漠臉,拍掉他牽着我的手:「都不要,我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宋錚。」
狐狸獸人沒計較我冒犯的舉動,反而是很好脾氣地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叫安觀書,是隻狐狸獸人,你現在是我養的小人兒,知道了嗎?」
我停下腳步,強調反駁:「我不是你養的寵物,我是人。」
狐狸獸人歪着頭輕笑看我。
「你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的很可愛,想親。」
從昨晚抱着人類聞着一股小人兒味睡覺的時候他就想通了。
如果他不管我的話,這個小人很大可能性會死掉的,所以他必須得活着。
猝不及防地,臉上傳來溫潤的觸感。
與此同時,我高揚起的巴掌落下。
狐狸獸人捂着臉,給我開門的時候小聲嘟囔:「還是有點痛的。」
我的表情嚴肅,再三強調:「都說了,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我是真的會打人。」
狐狸獸人低垂着眼眸,看我的眼神憐憫且關愛:「可我不是人啊,我是獸人,這兩者是不同的概念。」
「我該不會撿了個智障小人吧?」
「不過沒關係,我可以養,小人負責身體健康、心情愉悅就好了。」
我:「……」
-4-
領養我的狐狸說現實生活中的我已經是死亡狀態了。
我一臉地不相信。
結果腦中電光火石,猛然閃現出我拎着煎餅果子被車撞飛在半空的畫面。
到嘴邊的話愣是被我嚥了下去。
我好像真的有點死掉了……
他解釋:「這裏是獸人世界,每個死於意外的人類都會隨即出現在這裏,獸人會趁機撿不定時掉落的人類回去飼養。」
「來到這裏的都是需要登記的,方便後面統一進行人類社會羣體安撫化訓練,防止應激。」
「唔……撿人的性質有點像是你在路邊看到一隻髒兮兮還有點慘的小貓想養它一樣。」
「但又有所不同,因爲這裏獸人和人類是可以在一起的。」
「而且來到這裏的人類有種奇特的安撫能力,能夠防止獸人暴躁。」
「雖然我是第一次養人兒,但我在網上做了很多攻略。」
我閉上眼,不敢想以後我被一隻狐狸獸人飼養的場景。
安觀書用抱小孩兒的方式一把將我抱起,往浴室裏面走。
語氣溫柔又寵溺:「好了,現在你該洗澡了。」
我驚恐地瞪大眼,死命掙扎扯着門把手。
「我自己來,不用你洗!」
安觀書耐心地哄我,一點點掰開我的手:「乖小人兒,不要亂動,待會兒掉下去了。」
「你纔剛來,這裏的東西你還不會使用,還是我來給你洗澡吧。」
我尖叫:「人類有自主能力,可以自己洗澡,我真不用你幫我——」
我在他懷裏拳打腳踢,掙扎ŧű̂⁻得恨不得立即陰暗爬行,比過年的豬還難摁。
-5-
沒一會兒,他側臉上多了個鮮紅的巴掌印。
不得已,他坐在馬桶蓋上,單手抓穩我的雙手,雙腿夾着我下半身不讓動,努力騰出一隻手用手機發出求助帖:
【養的小人類十分抗拒洗澡怎麼辦?】
飼養人類在獸人世界熱度一直都很高。
頃刻間,評論區裏五花八門的獸人熱心分享它們的養人心得。
【可以試試甩一沓人類的通貨用幣,反饋程度依次爲藍色系十元,棕色系二十元,青色系五十元,親測最好用的是紅色系一百元。】
【這個我知道!給人類紙幣的時候還得哄一下,先給一點點,不能太多,有些人類比較安逸,拿了錢就跑,澡也不洗。】
【可以試試跟人類友好溝通啊,據我所知,很多人類喜歡自己洗澡,大多數人類只有在確定伴侶關係的時候纔會同意獸人幫洗澡。】
……
其中,被頂得最高的一條獸人回答是:【這種人類最好色了,你脫衣服進浴缸就願意洗了。】
我甚至都來不及伸手搶走他的手機。
「人類的通用貨幣家裏現在沒有,你乖一點,我陪你洗澡。」
狐狸獸人思索一番。
將浴缸放滿水後,選擇將自己全部脫光。
我眼睜睜看着,緩緩流下兩行鼻血。
整個人都直接傻眼宕機了。
狐狸獸人驚慌失措:「人兒你怎麼流血了?!」
安觀書想要低頭看我的情況,我一抹鼻血,抬手示意他穿上褲子說話。
「我們還是先談談飼養人類的基本注意事項吧,比如——不要隨意在人類面前脫光衣服。」
他一動,明晃晃地實在有礙觀瞻。
說完,我同手同腳走出了浴室。
-6-
狐狸獸人是個很聽勸的飼養者。
因爲我很嚴肅地告訴他,在人類面前脫光衣服是件很不禮貌的事之後。
他後知後覺燥紅了臉。
立馬手把手給我做好示範,順帶砰地給我關上浴室門。
「人類的學習能力很強,而且需要隱私,你只需要教會我該如何使用物件就好了,我會操作。」
「別這樣……一言不合就脫光衣服。」
安觀書不敢抬頭,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抱着自己的尾巴擋在身前,侷促地小聲道歉:
「明天我再去熟讀一遍飼養人類守則。」
「抱歉,今晚嚇到你了。」
我擺擺手,大方地選擇不計較。
狐狸知道了自己的行爲有多離譜,整個人都紅得快燒起來,頭頂上顫動的耳朵尤爲明顯。
解決完洗澡這件大事之後,我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好像沒拿那隻狐狸獸人給我準備的換洗衣服進來……
與此同時,浴室響起敲門聲。
安觀書害羞的聲音傳來,「人兒——你的換洗衣服我掛門把手上了,我走了。」
說完,像是故意一般,發出很重的腳步聲。
我安靜了一瞬,告誡自己這是在獸人世界。
他們看人類的目光就像是人類看小貓一樣,小貓洗澡越是羞澀,越會觸發人類瘋狂親親。
同理,獸人也一樣。
他的腳步聲走遠,我躲在門後,迅速打開一條縫伸手撈衣服進來。
某隻變態狐狸蹲在不遠處角落用手捂着臉。
他視線透過指縫盯着我迅速伸出一隻手拿衣服的動作,情不自禁露出癡漢般笑容,還喃喃自語:
「好羞恥,剛纔被自家的小人兒看光了。」
「嘿嘿……人兒迅速伸手拿衣服的舉動好可愛,她應該也在害羞!」
-7-
洗完澡之後,我盯着房間內並排一列兩張大小不一的牀,嘴角抽了抽。
「真的不能單獨給我個房間嗎?」
已經緩過來的狐狸獸人微笑着拍拍牀邊,「不可以哦~」
人類的獨立性特別強,要想得到一個黏獸小人,就得要從撿到帶回家的時候就開始培養親密度。
我以爲這是飼養人類的方式,咬咬牙,走了過去。
雙手放在肚子上,安詳地閉上眼。
身後窸窸窣窣地,狐狸獸人放出自己碩大的尾巴,掖了掖我的被角。
「晚安,小人兒。」
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然睜開眼。
到底誰能在晚上八點就睡着啊?!
我的突然睜眼把湊過來的狐狸獸人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嗎?」
難道他想偷偷趁人類睡着之後捏捏她的手,摸摸她小臉蛋這樣的想法這麼容易就暴露了?!
我坐起來,嘆了一口氣。
「明天你能給我整個人類上網拿在手上的黑色小方塊不?晚上不玩手機我睡不着。」
狐狸獸人支支吾吾:「不行,人類的眼睛很脆弱,會患上【近視】的。」
我抿脣,面無表情地撒嬌。
「求你。」
狐狸獸人明顯一震,身後的白色毛茸茸尾巴輕微晃動。
看起來大概是暗爽到了。
「可以給你玩手機,但我有個要求。」
「從我將你帶回家到現在,我一共捱了你三次巴掌。」
「我要討回來。」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我眼前晃動。
寄人籬下,不得不看他臉色。
我以爲他要算賬,於是將臉遞了過去,閉眼:
「你打吧。」
-8-
狐狸獸人瘋狂親人的舉動在我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
我整個人一臉生無可戀地被他抱在懷裏狂吸,我的臉,我的手,還有我高貴的頭顱,現在全都不乾淨了。
「寶Ṱŭₗ寶,你身上有一股洗完澡後的人兒味,好香啊!」
「你的臉好軟……muamuamua——」
「我再也不是一隻沒人要的野獸了!」
「養過人類的都知道,就算你僅僅是坐在那裏我都好喜歡。」
「每看一眼,都覺得好可愛好想抱着猛猛狂親。」
狐狸獸人陶醉於吸人的樂趣當中,絲毫不管臉頰肉都被Ṫũ²吸癟的我有多想再給他一巴掌。
我對被人類抓住後瘋狂親以及掏褲襠的小貓感同身受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瘋狂貼貼的狐狸獸人,「好了,三個巴掌,你親了不止三次。」
「不準再親了。」
撅着嘴的狐狸獸人短暫停下了動作,然後抱着我直接一個史詩級過肺!
我:「……」
-9-
第二天,狐狸獸人帶着我出去買了手機。
還買了很多衣服和裙子。
僅僅一個早上,我對狐狸獸人突如其來的親親已經習慣了。
因爲我知道,如果不滿足的話,這隻狐狸獸人是真的會躲在角落陰暗掉眼淚,哭到呼吸鹼中毒。
安觀書大概陪了我一週左右,我也逐漸適應了自己現在被一隻狐狸飼養的身份。
期間好像有檢查的人上門,大概是來走訪調查登記領養人類的,被安觀書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除了有點煩狐狸獸人的過分黏人之外,我過得很開心。
「過來,我幫你粘毛毛。」
我拿着粘毛刷子,狐狸放出自己白色毛茸茸的尾巴半圈過來,十分自然地半搭在我身上。
狐狸尾巴尖上的小小一抹火紅我覺得好看,但他好像不怎麼喜歡,每天都拿染毛劑染白。
但不知道爲什麼,染毛劑對它起的作用不大。
「你最近掉毛得好像有點嚴重。」
我擰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
還指了指旁邊桌上的圓滾滾、軟乎乎的小胖球:「你看,今天收集家裏的狐狸毛做成的毛氈狐狸球,給你。」
安觀書先是抱着我左邊親親右邊親親,過了一遍人癮後才後知後覺。
他抱着自己的尾巴大驚失色,嗓音都變了調:「怎麼掉這麼多?!」
我隨口道:「唔……應該是身體的正常新陳代謝吧,當然,不排除是你用太多染毛劑的原因。」
「不過你的尾巴最近確實掉毛掉得厲害。」
「晚上我枕着睡,醒來身上全是你的狐狸毛。」
狐狸沉思了。
然後當着我的面,一聲不吭喝了兩劑固毛藥水。
今晚我痛失一條蓬鬆且香香茸茸的尾巴可以抱。
-10-
第二天的一大早上,我被狐狸鬼鬼祟祟的動靜給吵醒。
我探頭湊過去:「你揹着我在偷喫什麼呢?」
狐狸手一抖,藥片灑了一地。
我捏起一片端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吞安眠藥?」
對上我坦誠的眼,狐狸張了張嘴,囁嚅着想解釋。
我煩他磨磨唧唧這幅樣子,趁機抓起一把就往嘴裏塞。
嚇得狐狸連忙扣我嗓子眼。
「吐出來吐出來,不準喫!」
「那是獸喫的東西。」
狐狸都快哭了,他說:「我沒有想吞安眠藥,我不敢死家裏嚇你。」
相比之下,我還算冷靜地嘔出藥片。
「哦,那就行。」
狐狸情緒穩定後,後知後覺今天要送我出門。
於是他給我背上挎包,在手機上發了個地址,一臉認真地說:「乖乖,今天你要獨立出趟遠門去上班。」
「去到那裏之後,你要聽從安排完成任務,熬到下午六點就可以了。」
「另外你記住嗷,任務是永遠排不完的,你要學會渾水摸魚。」
狐狸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了很多注意事項。
而我在聽到他說的話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抬頭質問狐狸。
「我不是你養的小人嗎?爲什麼我還要去上班?!」
-11-
狐狸一臉不捨,說出的話卻十分殘忍。
「這件事昨天晚上我忘記和你說了,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
「由於人類是羣居動物,獸人飼養人類的同時得滿足人類對社會貢獻的特殊需求,否則會導致人類患上社會價值感缺失症。」
他不放心地叮囑道:「而且你們人類一直都有【人往高處走】的說法,人人都去工作,就你不去,別人會排擠你的。」
「這是進行人類社會化訓練的第一步。」
「好了,來,再抱一下你就該出門了嗷,不然上班得遲到了。」
話到嘴邊的我又咽了下去,忍了忍,終於在狐狸拎着我讓我騎上那輛酷似現實世界的小黃車時,我憋出一句:
「人爲什麼一定要往高處走呢?人其實可以四處走。」
狐狸歪了歪頭,給我戴上安全帽。
「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在我們獸人眼裏,粑粑餡的人類每天忙來忙去纔是常態。」
我一臉茫然:「嗯?」
這形容對嗎?
我眼巴巴地看着狐狸轉身上樓,直到他出現在窗口上,將窗簾毫不留情地給拉上。
就這樣,本該在熱愛裏徜徉生長的靈魂困在了方寸間的工位上。
我的意思是說,我去上班了。
-12-
獸人世界的規則很神奇。
我到了手機上按觀書給我發的地址,排隊領取了個號。
人類生前是幹什麼工作的,來到這裏之後依舊會繼續延續原來的工作。
而我原來的本職工作——是一名寵物店店長。
我原以爲,這裏雖然是獸人世界,但應該也會有普通的小動物。
沒想到上班第一天。
普通小動物沒見着,來的全是各種不同類型的獸人。
而幫小動物看病的我,只能按照來看病的獸人開展很奇怪的治療手段。
第一位客人,是一隻很有氣質、十分驕傲矜貴的孔雀獸人。
他進來捂着肚子就說心口疼。
「很抱歉打擾到你了,但我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大概,得要一個人類揉揉才能好。」
他十分虛弱地抬起頭,睨了我一眼,脣色蒼白。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做好登記後再三確認:「您確定您的心臟是長在肚子上的嗎?」
孔雀獸人堅定地點頭。
「是這樣的沒錯。」
一番檢查下來,我發現只要我一靠近,孔雀獸人就特別緊張,眼睛瞪得溜圓,手腳頓時有些無措。
驀然,我好像懂得了剛纔帶領我熟悉環境的人類工作人員說的那句——
【獸人有專門的醫院供他們治病,你這裏的話在他們眼中相當於是出來ṭù₋營業的貓咖。】的意思了。
「別緊張。」
我朝孔雀獸人張開雙臂,輕聲問:「需要一個人類抱抱嗎?」
孔雀獸人驚喜,幸福地大鳥依人並且深嗅一口:「好滿足……」
然後,他蹭掉了裝病必備的蒼白口紅色號。
我呆了好一會兒,有些艱難地將他摟在我懷裏,抬手拍拍他後背。
我好像明白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治療來我這裏喊疼的獸人了。
他們是來吸人的。
-13-
憂鬱狐狸不再四十五度抬頭仰望天空難過了。
因爲上班的我帶回了一條小蛇。
安觀書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再三確認我的態度:
「你要養它?!」
我點頭,脖子上還掛着歪着腦袋的遲鈍小蛇。
小蛇快要蛻皮了,但有點黏人,不願意下來。
另外我一手拎着剛下班順路買的保溫箱,一手提着買的菜,站在門口仰頭看着堵在門口的狐狸。
而且只是養一晚上而已,人家給錢了。
我爲自己辯解:「嗯,這條蛇不一樣。」
「今天我去上班,所有獸人都藉口各種理由讓我抱抱或者貼貼他們,獸人們在滿足地人癮之後,只有蛇問我累不累。」
就衝這一點,所以在小蛇提出想花錢來家裏呆一晚安全完成蛻皮的時候,我是願意的。
狐狸氣急敗壞,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因爲激動的情緒而變得紅潤。
「它是條蛇獸人,我不同意——」
「況且我還沒死呢,你就想着找好下一家了,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讓這條蛇進門,不可能!」
-14-
領養的人類要養一條蛇,這個認知簡直讓狐狸不能接受。
我不理解他怎麼扯到這個方面來了。
但他既然提到了,我覺得也有必要將心中的想法與狐狸坦陳。
「可你吞藥想死的時候也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啊……至少得把後事安排好,比如跟我解除領養關係,把你的財產無償轉贈給我。」
上班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
雖然狐狸現在有意識地在控制自己的自虐行爲,至少不再當着我的面割腕了。
但他每天晚上待在浴室的時間很長,出來時身上還有股淺淡的血腥味。
更別說今早他還偷偷摸摸在房間裏吞藥。
「你想死,我總得爲自己以後考慮一下吧。」
「我只是先帶小蛇回來熟悉一晚環境Ťũ⁾,又不是搶你的錢來養蛇,你不要總是這麼一驚一乍。」
「既然你現在不能接受小蛇,那我就在外面將它安置好了。」
說完我剛走出兩步,身後傳來狐狸隱忍的聲音:「站住。」
狐狸都快氣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我的腦袋,「誰告訴你我想死的?今天往嘴裏塞的一把藥,你就沒嚐出味道?」
我回憶了下,沒想起味道。
「忘了。」
狐狸被我溫吞且老實巴交的回答又給氣到了:「那是我喫的固毛片!!」
-15-
真相大白了,我恍然大悟。
「那你在浴室那麼久身上還有股血腥味?」
狐狸閉了閉眼:「那是金屬鐵鏽味的香水……」
狐狸最喜歡的模擬捕獵狀態香水,專門在洗完澡後特意噴的。
結果沒想到養的小人兒是個榆木腦袋!
但我轉念一想,喫固毛片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爲什麼要做得那麼偷偷摸摸?
像是知道我內心想法一樣。
狐狸無力地捂着臉解釋。
「人不會掉毛,狐狸害怕人會嫌棄。」
我:「但人會掉髮啊,你會嫌棄掉髮的人類嗎?」
安觀書搖頭。
我放下兩隻手上拿着的東西,狐狸從指縫瞧見了我的動作,以爲我要給他一個安慰的擁抱,於是很矜持地向前邁了一大步。
我齜牙咧嘴地甩了甩手:「嘶……重死了,早知道應該放下東西再跟你說話的。」
與此同時,掛在我肩膀上的小蛇很有眼色地用尾巴摸了摸眼前的狐狸頭,小聲且憐憫道:「你別難過。」
狐狸表情猙獰,拍掉小蛇尾巴:
「滾。」
-16-
縱使狐狸千般不願,但還是拗不過我。
小蛇被我帶進門了。
狐狸冷哼了一聲,將手上拎着的東西重重放下。
「這條蛇,剛纔對我翻白眼。」
小蛇委委屈屈地將自己盤成一團,腦袋靠近我輕貼着解釋:「我沒有。」
我低頭看了看小蛇灰灰有點發藍的眼睛,整條蛇都處於「失焦」狀態,有點不安地貼着我,還小聲地哼哼。
乖乖的,小小的一條蛇,任由我怎麼上手 rua 也不會生氣,情緒穩定。
我忍不住爲小蛇解釋:「你應該是看錯了,小蛇現在是矇眼期。」
哪裏就給狐狸翻白眼了?
狐狸瞪了一眼小蛇,嫌棄地拎着它丟到保溫箱裏調好適宜溫度,又給放了一根小棍子。
被捏住七寸的小蛇不敢反抗,弱弱地喊:「姐姐,我好痛……」
我頓時有些心疼,一個箭步衝上去端着蛇放好,扭頭衝狐狸有些不滿:
「你別那麼大勁兒,人家現在準備蛻皮,別亂來。」
狐狸氣得眼睛都紅了。
扭頭只給我炒倆菜,不煲湯了。
還有晚上睡覺的時候破天荒地沒再強制抱着我,給我留下一個冰冷的後背。
整個狐狸身上都充滿了要人哄纔好的意味。
-17-
我原本是打算洗漱完再去哄他的,誰知等我出來的時候,狐狸正抱着我平時睡覺蓋的被子在哭。
語氣還十分委屈地哭訴:「嚶~纔出去上班第一天,就帶回了一條蛇,今天還兇我。」
「照這麼下去,以後這個家肯定雞飛狗跳。」
他還打被子,忿忿不平地出氣。
「死蛇,裝貨!」打完了又重新摸摸:「人兒喜歡那條蛇,還是不打它好了,不然人兒要傷心。」
「嗷——可是我好難過,人兒還不來哄我!!」
狐狸大概是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走到跟前都沒發覺。
猝不及防地,狐狸被我摁在懷裏抱着。
安觀書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掙扎道:「你起開,我不要你哄,你跟你的小蛇過去吧!」
狐狸埋在我肚子,不動聲色地使勁兒狂吸還梗着脖子嘴硬:「我不要你抱。」
「放開我!」
見他推開的動作不像是裝的,我遲疑地緩緩鬆開手。
結果察覺到我不摁着狐狸頭了,安觀書反手自己壓着我不讓離開。
他小聲地嘟囔:「怎麼說不讓抱就不抱了呢,不準。」
說完,這回不掙扎了。
我說呢。
那麼大一隻狐狸,我一摟他就捱上來了。
死傲嬌。
-18-
「不生氣了?」
狐狸悶悶地應聲。
安觀書頭頂上的狐狸耳朵冒了出來,一顫一顫地晃動,我抓在手裏輕輕地把玩。
「那就來聽聽我的解釋。」
「我帶小蛇回家是爲了讓他能夠順利蛻皮,不是真的要養它。」
「另外帶小蛇回來的目的,是因爲它想感受一番家的味道。」
「他給了錢,很多,多到我完全不能拒絕。」
「我給他提供情緒價值,我們之間是交易關係,所以你不用擔心小蛇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狐狸開心了,身後的尾巴翹起來愉悅地輕微晃動,眉眼彎彎。
然後毫無防備地我被他捧着臉,狐狸瘋狂貼貼誇讚:「宋錚~你對我解釋的認真模樣好可愛好可愛!!」
「來,嘴一個——」
說完,狐狸以迅雷不掩耳速度摁着我到牀上猛嘬一口我的臉頰,吸出紅印子ţŭ⁸。
我不理解狐狸爲什麼會對我這麼狂熱。
狐狸的動作愈發過分,我有點受不了他吸人時發出的死動靜,忍不住提醒:「夠了夠了。」
狐狸頂着亂糟糟的耳朵抬頭,一臉茫然地徵求意見:「可以再吸一會兒嗎?就一會兒。」
狐狸這副模樣有點勾引人,我翻身跨坐在安觀書的腰腹上,學着他吸人的模樣對他一頓狂親。
「我這樣吸你,你煩不煩?煩不煩?!」
結果一抬頭。
狐狸一臉滿足迷離,還輕喘着氣:「呃……不煩的,多來點,狐狸被自家小人兒吸了,好幸福!」
我頓感不妙。
我無比慶幸生而爲人,第二天還要上班。
所以狐狸勉強剋制住自己想要將人從頭舔到尾的行爲,最後狼狽地跑到浴室洗冷水澡冷靜。
我問狐狸爲什麼這麼喜歡人類。
狐狸難得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是我喜歡人類,是因爲我喜歡的你恰好是人類。」
「所有意外死亡的人類都會來到這個世界延續他們的生命,但能精準出現在獸人身邊的人類還被撿到且見到的第一面就無比歡喜的,那是伴侶。」
說完,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
我就知道狐狸平白無故改變主意飼養人類是有原因的。
原來他是惦記上了我!
-19-
上班第二天,狐狸對我有分離焦慮症了。
他做不到昨天那樣轉身就上樓,還狠心拉上窗簾只敢躲在背後陰暗窺視了,和人兒分離的每一秒都十分煎熬Ṭū⁴。
狐狸哽咽地拉着我的手罵道:「什麼破班,竟然要讓我的人兒親自去上。」
「退一萬步說,就不能來上我嗎?!」
我連忙捂着安觀書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小蛇幽幽地向我們投來一個譴責的目光。
周圍同狐狸一樣來送自家小人去上班的獸人相互交換眼神,十分贊同地點頭。
大家七嘴八舌:「就是就是。」
安觀書彎彎眉眼,掌心傳來溫熱濡溼的觸感,我瞪大雙眼。
這個變態狐狸!!
「你、你回去吧,不用你送。」
我連忙收回手,步伐都走得有些驚慌無措。
小蛇掛在車頭上,它忽然輕嘆了一聲,語氣溫吞:「真是讓蛇嫉妒。」
「蛇也想要有一個光溜溜,身上長了四根肢體,並且在肢體上分別長了五根手指頭,還會扒其他動物的皮毛當衣服的小人啊。」
「如果蛇有一個小人養……蛇的身上就會染一股小人類味兒,冬天可以人暖蛇的被窩,夏天蛇可以給人降溫。」
經過一晚上完成蛻皮的小蛇頂着自己的蛇蛻,一路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沒想到昨晚還有點病懨懨的小蛇竟然是個話癆。
到店之後,小蛇付完尾款,索要了一個人類抱抱,有些不捨:
「你可以等等我嘛?」
「蛇還有一次蛻皮就成年了,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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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沒說完。
店裏的監控傳來狐狸氣急敗壞的聲音:「給完錢你滾!」
小蛇被嚇得躲進我的懷裏,尾巴纏繞上我的手腕:「姐姐……我怕。」
在我看不見的視線盲區,小蛇毫不掩飾地衝監控翻了個白眼。
然後裝作瑟瑟發抖,將後半句補充完:「蛇成年了,到時候找你買一個人類貼貼。」
「不過……我只是想買一個人類貼貼而已,讓姐姐出來工作的狐狸幹嘛那麼大脾氣呀?」
小蛇天真的語氣,說出的淨是往狐狸心上猛戳的狠話。
監控安靜了一瞬。
隨即傳來狐狸咬牙切齒的聲音:「裝貨,我現在就出門,你給我等着!」
這下小蛇嗖地鬆開了纏繞在我手腕上的尾巴,有些訕訕。
它仰着頭,有些忸怩看我:「昂……好像不小心玩大了。」
「姐姐,你不會忍心看我變成一條死蛇的,對吧?」
我輕笑一聲,被小蛇的茶言茶語給可愛到了。
「快走吧,不然我要另外收錢了。」
小蛇離開後,氣勢洶洶說要來算賬的狐狸沒來。
打電話過去,那邊不接。
我等了一天,隱約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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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狐狸出事了,正想着將店門關了去找。
結果狐狸喫力地抱着一簇鮮豔的花束進來,語氣歡快:
「宋錚,你等久了嗎?
「抱歉啊,我剛纔繞路去給你買花了。」
可我卻看到安觀書臉上細小的血痕,身上衣服也重新換過了,還噴了香水。
他在掩蓋什麼?
狐狸放下花束,好奇地打量我這個店裏的東西,東摸摸西碰碰。
十分反常地沒有第一時間過來與我貼貼。
我到門口將營業中的牌子翻過去,將門一關。
狐狸被我的動靜給嚇到了,「你關門做什麼?不是還在工作嗎?」
我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狐狸毫無防備猛地被我抓住了胳膊,臉上的表情頓時維持不住,疼得齜牙咧嘴。
「嗷——疼疼疼!」
我擰着眉頭,轉身找出醫藥箱給他處理:「怎麼弄的?」
狐狸心虛地摸着鼻子,別過臉不敢看我,小聲道:「來的路上,不、不小心摔了。」
我冷笑一聲,安觀書頓時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平地摔出爪子的抓痕?再給你一次說真話的機會。」
狐狸沉默半晌,低垂着頭坦白。
「跟幾個藏狐打架了。」
「他們笑我明明是隻白狐,可尾巴上卻長了一撮紅毛。」
「還說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我纔會剛成年不久就被家族給趕了出來獨立生活。」
「可明明每隻狐狸成年後都會自動脫離家族獨立生活一段時間纔回去的,愣是被藏狐們說成了見不得人的私生子一樣。」
安觀書有些失落地說着,我給他包紮好手臂,揉了揉他頭頂上耷拉着的耳朵。
「還有呢?」
他仰頭,對上我認真看他的眼睛,忽然別過臉,顫着聲小心翼翼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宋錚……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身上有股味道?
「性格還特別執拗,一點都不好相處,還十分潔癖而且事多?」
安觀書的情緒明顯不對。
他抿脣,紅着眼眶強行忍住眼淚不讓掉下來,語氣哽咽。
這樣子的情況,大概是狐狸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很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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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答話,掰過他的臉。
輕柔珍重的吻落在安觀書的脣邊,這下整個狐狸都懵了。
他吸了吸鼻子,茫然地嗯了聲,顯然還在狀況之外。
「沒有這麼覺得,明明我的狐狸最香了。」
「那羣大方臉藏狐就是嫉妒你,懂嗎?」
「但是因爲你各方面都太優秀了,他們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所以他們造謠你身上有味兒,就連漂亮還蓬鬆的尾巴也被他們胡說八道了。」
我親親他的臉,抬手將眼睫毛上的淚珠擦掉。
「我跟你喫喝同住,難道藏狐比我還了解你?」
「還有以後不要憋着事情不說,我們之間要坦誠,我討厭說謊的獸,嘴巴除了用來親親之外,溝通也很重要。」
「所以別難過,也別因爲外界的聲音傷害自己,我不想變成一個沒有狐狸的人,好嗎?」
狐狸嗷地一聲哭了。
他抱着我,壓在心裏的酸澀一下子就有了宣泄口,哭得委屈極了。
「對不起嗚……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的飼養者,我讓人兒擔心了。」
大概是因爲心虛,他老實坦白了之前撿到我時說的話是騙人的。
「還、還有,我騙了人,其實最開始撿到你的時候我不是去自殺,我是剛從醫院出來。」
「當時狐狸只是去體檢,手腕上的傷疤其實是打碎玻璃瓶,撿起來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
「我沒想騙你,可是……」
狐狸生得一副好皮囊,哭起來鼻尖紅紅的,聲音有點啞。
這副脆弱的模樣很少見,看得我心蠢蠢欲動。
好爽的一張臉,哭起來更好看了。
我接過他的話, 「可是你太喜歡我生怕你尋死覓活的偷偷關注了,所以你放任這個誤會。」
安觀書下意識抱緊了我,小聲地嗯了下, 語氣可憐:「坦白完了, 我沒有任何瞞着你的事了。」
「宋錚……你別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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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笑一聲,早就看出來了。
狐狸跳脫的性子根本不是他故作憂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所能掩蓋住的。
有時候他臉上面無表情地盯着刀,假裝有心事。
結果在我看過去的時候, 自己頭頂上的耳朵愉悅地顫動,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都不知道。
裝都裝不像。
但做錯事的狐狸要有所懲罰纔會長記性。
我捏着安觀書的下巴抬起, 垂眸看他:「看你表現。」
狐狸有些忐忑地歪頭蹭我的掌心,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只要別討厭我。」
他這副模樣太乖了。
看得我莫名想要做些什麼緩解。
於是我推倒了狐狸, 「撒謊的狐狸得要被他養的小人懲罰, 你認不認?」
安觀書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語氣艱澀。
「認。」
……
最後整個狐狸失神地抬頭看着天花板, 憑着本能去尋找我的吻。
甚至還主動要求將懲罰得再重一些。
「我做錯了,得罰。」
我真的很喜歡他這副任人索取、茫然歡愉卻毫不吝嗇的模樣。
接着以懲罰的名義將狐狸親得更加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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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喜歡狐狸。
原本想着等明天, 或者後天,反正等我買好一束花之後再跟安觀書表白的。
結果當天晚上下班回到家, 這隻狐狸有些心不在焉, 一連打碎了五個碗碟。
我以爲他是不小心。
直到我進入廚房, 才發現這隻狐狸是故意的。
安觀書無辜地看着我, 手上拿着最後一個完好無損的碟子,我眼睜睜看着他挑釁似的鬆開手。
我看得火冒三丈。
狐狸眼前一亮。
「哎呀……怎麼辦,摔碎了。」
「你要懲罰我嗎?」
我:「……」
完蛋, 怎麼把狐狸調成這個樣子了?
安觀書想要的懲罰沒有得到, 還捱了一巴掌。
委委屈屈洗完澡後窩在牀上, 等着人哄。
我跟他講道理:「你想要親親, 可以直接跟我說, 不能故意做錯事索要那種懲罰。」
狐狸背過身,留給我一條蓬鬆的大尾巴。
半晌, 他憋出一句:「明明是你導致我將懲罰的含義混淆的, 你還打我。」
「這下沒有十個親親是不能好的。」
我心累, 不想哄了。
於是拍拍牀邊,「過來給你吸人,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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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沒說完。
我已經被狐狸給抱住了。
「我不想在下面被吸,我要在上面。」
安觀書吸人的時候恨不得將我整個人都嘬上一遍, 在他身下被抱住的感覺太恐怖了。
我怵得慌。
狐狸尾巴圈着我的腰讓我跨坐在他身上,他的語氣逐漸興奮:「那我在下面?!」
我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面無表情。
「不準說有歧義的話。」
狐狸頭一回梗着脖子跟我作對:「不管現在上面還是下面, 以後我想在你裏……」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防止從他嘴裏說出更多上不得檯面的話。
我有些羞惱:「好了,安靜!」
狐狸安靜了, 但他舔我掌心, 眼神勾人。
這副模樣一點都不安分。
我差點就被勾得犯了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誤,幸好我意志堅定!
我頂着一臉的紅印子,與他十指相扣。
「晚安, 我的狐狸。」
安觀書抱着自己尾巴,幽怨地盯着我。
半晌,他憋出一句:「我要抱着你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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