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顧言曖昧十二年，談戀愛三年，彼此還沒走出最後一步。
這天他家抱養的侄女顧惜惜來電，她哭着求我立刻去他家。
「晨曦姐，你快過來吧，小叔……我……快撐不住了……」
電話那頭還有顧言細碎的呻吟。
眼前忽然湧現一排彈幕：
【老天啊，男主被下藥了，女配現在過去，就成了男主的工具。】
【女主寶寶明明喜歡小叔，還要忍痛叫女配過去成全他們，好心疼妹寶啊！】
【小叔，你啥時候才能認清你愛的是妹寶。】
我心尖一顫，這不是小叔文學的經典情節嘛。
【呵呵，男主跟女配做過後對她負責，以後又要對妹寶追妻火葬場，屬於沒苦硬喫。】
【樓上答對滿分，後來女配還因爲不想放走當時已經成爲老公的男主，把妹寶趕走。好狠心的老女人！活該她最後破產，流落街頭。】
我低頭欣賞着自己剛做好的真鑽美甲，麻利開口：
「撐不住就幫你小叔打 120 啊！醫院又不是我開的！」
-1-
我還在爲彈幕喊我老女人，氣得跺腳。
顧惜惜愣了一下，遲疑開口：
「晨曦姐，你不是一直想跟小叔結婚嗎？
「他被下藥了，你現在來當他解藥的話，他會立刻娶你的。
「我、我會祝福你們百年好合。」
她的語氣委屈，說完還小聲抽泣起來。
任誰聽了都以爲我欺負了她。
我在電話這頭聽得皺眉。
果然彈幕對她的心疼快要滿溢。
【妹寶的小珍珠讓我好難受啊，女配明明就想跟男主做恨，還假惺惺推辭，死裝姐真噁心。】
【大膽猜測一個，這藥是女配下的，她算準妹寶人美心善，會喊她去給男主瀉火。】
【你看男主快憋不住啦，愣是這樣他還是不捨得碰妹寶，他超愛！】
【便宜女配了，街邊的狗都看得出來，她想睡男主很久了。】
嗯，我的確想推倒顧言。
談戀愛三年，我們除了脫衣服那點事，其他都做過了。
我問過顧言，遲遲不打全壘是嫌我身材不好，還是我魅力不夠。
他當時沉吟片刻，嚴肅回答：「等我們訂婚了再做，我要對你負責。」
我恍然大悟，差點想爲自己的齷齪好色道歉。
沒想到古板的顧言和小侄女之間還有這種曖昧糾纏！
要是早知道他倆的小心思，我一定離顧言遠一點。
我不喜歡三角戀。
下藥的事更是沒譜。
先不說顧言是我名正言順的男朋友，睡他是天經地義。
就憑我堂堂首富家的獨生女的身份，放着千億身價我不去繼承，爲了男女那點事去違法亂紀等着坐牢？
太奶怕要半夜從墳裏出來扇我巴掌！
「NONONO，我不會乘人之危。」
我打斷顧惜惜的演講：「現在當務之急是打 110 和 120。你趕緊收線報警吧。」
她沉默了，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說，再開口時有些迷惘。
「晨曦姐，你真不來嗎，小叔現在很需要女人，只要你來了……」
我打斷她，嚴肅告誡：
「顧惜惜，你好歹是考上 985 的高材生，怎麼還是物化女性那一套。
「他需要女人，我就要立刻屁滾尿流衝過去滿足了？
「老師有沒有告訴你，使用藥物使人喪失意識發生性行爲，是犯了《刑法》第 237 條，強制猥褻、侮辱罪。
「這些年你的道德與法治課白上了嗎？這種犯罪行爲我們應該舉報！
「電話你不打，那就我來打。」
-2-
救護車把顧言送進醫院。
幸好下的藥不重，我趕到醫院時，顧言已經洗完胃被送進普通病房。
他看見我進來，連忙拉起我的手。
坐在他牀邊的顧惜惜表情一僵，侷促地站起來給我讓位。
我沒有推辭，笑眯眯坐下。
彈幕開始咒罵我。
但我絲毫不心虛。
那咋了？我是正牌女友，這個位置不就應該我來坐嗎？
顧言轉頭對她說：「晨曦來了，有她照顧我就行，你先回去吧。」
我的笑容沒減，餘光瞥向顧惜惜，她似哭非哭地點點頭。
彈幕心疼得要命。
【呵，男主你就繼續死裝吧，明明是你不想面對自己心動的時刻，把妹寶罵哭趕跑。】
【沒事，下藥情節雖然被女配強行改了，但死裝哥一定會迎來他的報應，追妻這事，雖遲但到。】
【劇透一下，男主馬上要跟女二求婚，妹寶又要被虐了。】
我困惑地眯起眼再看一遍，確定自己看到的彈幕不是因爲精神分裂。
按他們說的，哪怕情節被我強行扭轉，顧言現在看起來再愛我，最後他依然會爲了顧惜惜和我離婚鬧翻。
難道顧言最愛的真是顧惜惜嗎？
-3-
正當我走神，顧言溫潤的聲音響起：
「晨曦，ṭū́₌我想好了，等我出院了，我們就訂婚。
「爸媽那邊我和他們說了，陸叔叔和阿姨也很支持，我覺得是時候了。」
我猛然看向顧言，對上他無比深情的雙眸。
此刻，我的內心複雜無比。
我該相信相愛多年的男人，還是看起來會預知一切的彈幕？
顧惜惜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小叔，晨曦姐，你們結婚後還住在現在的別墅嗎？
「我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我和顧言齊刷刷看向她，顧言皺起了眉頭。
她低頭擦眼淚：「或者我自己搬出去，實在不行，我申請出國讀書也行。」
彈幕對我一片謾罵。
明明是顧惜惜自己提的建議，彈幕卻怪我是惡毒女配，要逼走他們的妹寶。
顧言首先開口了，語氣裏滿滿是心疼：
「你說什麼傻話？我家永遠是你家，你是我養大的，誰也不能把你趕走。」
顧惜惜滿懷感激地看向顧言，但頃刻又深呼吸一口氣，強裝出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小叔，你和小嬸新婚燕爾，有我在始終不好。
「我沒關係的，沒有小叔照顧的時候，我也Ťü₌可以自己一個人住，這點孤獨沒關係的。」
她淚光盈盈地看向我。
我內心冷笑。
我就說，爲什麼忽然提起這事了，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
顧惜惜是看準了顧言不捨得送她走，才把球踢給我。
她一定以爲，像我這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大小姐，會要求她搬走。
這樣我和顧言就會有矛盾，她順便給自己立個可憐人設，一舉兩得。
我剝起一個橘子，悠悠開口：
「倒也不必，你喜歡在本市讀大學就讓你讀嘛。別搞得好像我把你逼走那樣。
「換個更大的別墅就行了，兩千平那種，我就不信還能互相打擾。」
多大的事？
砸錢買個大房子不就解決了？
怎麼說都是霸總小說啊，區區一個億又不是拿不起！
顧言放心笑了：「還是晨曦想得周到。」
【服了服了，明明是她霸佔了妹寶的男人還有房子，怎麼還誇起她了。】
【女配太婊，受不了。】
【可憐我們女主，男主什麼時候才醒悟啊！】
我滿意地哼起歌，不去看滿屏對我輸出的粗言穢語。
倒也不是非嫁顧言不可。
雖然十五年的感情放手一定會很疼，但如果我倆之間真的出現裂痕，我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我可以接受顧言深思熟慮以後，發現自己愛的是別人，最後和我分開。
但我絕對不允許自己不戰而敗！
-4-
備婚的事很多，顧言出院後，我們馬不停蹄訂酒席，買鑽戒，通知親友。
週三我們約好了去試婚紗。
不得不說，顧言是真的疼我。
他特意請國外的設計師飛過來給我訂製，全手工真鑽，每一寸蕾絲都是一級工匠手工縫製。
單單這條婚紗的價格，就能買起一套房子。
顧言說：「只要晨曦喜歡就行，價格無所謂。」
婚禮策劃師提議跟拍顧言看到我第一次穿婚紗的花絮，到時候可做個 MV 播放，顧言爽快答應。
「沒問題，我也想記錄被老婆驚豔的瞬間。」
但沒想到週三那天，顧惜惜也來了。
顧言說讓她過來幫幫忙，我們都是女孩子，始終方便一點。
我想反駁我帶了三個生活助理，根本不需要再有人搭把手，但看見顧惜惜莫名嬌羞的樣子，我沒有再說話，和大家一起進門了。
花了大半小時，我才穿上了那條價值連城的婚紗。
化妝師幫我弄好頭髮的那一刻，她的眼神都亮了。
「不愧是陸家大小姐，你一走出來，就是妥妥的女王範！」
顧言定定地看着我從長長的樓梯緩緩走下，他眼裏的亮光恍若星辰。
他摟上我的細腰，「晨曦，你太美了，我差點忘了怎麼呼吸。」
攝像師一頓猛拍，嘴裏不忘跟我們商量這段視頻能不能授權他放在公衆號上，郎才女貌，一定是漲粉的大爆款。
只有顧惜惜在旁邊哭紅了眼睛。
我在心裏重重地嘖了一聲，雖然這些年見慣了顧惜惜整天悲春傷秋，但今天是我試婚紗的日子，她整這一出，真的讓我很膈應。
但我的臉上還是掛着屬於長嫂的溫柔微笑。
「惜惜怎麼哭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顧言聞言，也關切地看向她。
她忽然被 cue，嚇得驚恐地瞪大眼睛，強顏歡笑：
「我、我只是看小叔小嬸找到自己的幸福，替你們開心。」
我內心一沉，這模樣哪裏是高興了？
「傻瓜，你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顧言看她梨花帶雨Ṭũ̂ₔ的樣子，不由得心疼了，語氣溫柔地安慰起她，「以後你要嫁人，小叔小嬸也陪你試婚紗。」
她悲傷地搖搖頭：「但是我愛的人……」
話說一半，她抬頭看向顧言，目光悽婉，過後賭氣地說：「總之，我以後不會愛人，也不會結婚了。」
我和顧言臉色大變。
她深呼吸一口氣，用極小的聲音說：
「晨曦姐，我有個請求。
「能不能讓我試試你的婚紗，和小叔一起拍個照？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這輩子可能也不會嫁人了，就是想試試穿婚紗的感覺。
「晨曦姐，可以嗎？」
我帶來的三個助理，還有策劃師聽了，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穿別人定製的婚紗，挽着別人的未婚夫拍照，她的小心思誰都看懂。
只有彈幕一如既往在維護她。
【穿！穿！女主寶寶換上婚紗，男主就會發現自己嬌養的玫瑰不知不覺變成大美人啦！】
【希望女配別擋道，她的婚姻只是讓男主後悔的道具，炮灰最好有炮灰的自覺。】
【女配的晚娘臉真難看，讓妹寶穿一下怎麼了，是怕被妹寶比下去，讓男主發現自己人老珠黃嗎？】
我想也沒想，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我胸比你大，這種低胸款你穿了會往下掉的。
「何況這是爲我們婚禮訂做的婚紗，你又不是新娘，穿不太好吧。」
顧惜惜羞紅了臉，她咬咬牙，用求助的目光盯着顧言。
顧言摸摸我的手，「要不讓她試試？多叫幾個人進去幫她試穿，小心點，不會弄壞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又冷冷地說：「要不你倆原地結婚吧？婚紗我直接送她當賀禮。」
「晨曦，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衆人見氣氛不對，都不敢吭聲。
只有設計師趕忙過去拉她的手打圓場：
「我們還有很多不同風格的婚紗，顧小姐要不跟我過來挑挑，有些款式更適合您。」
顧惜惜依然一動不動，靜靜看着顧言。
我冷笑一聲，立刻起身換衣服離開。
顧言追了出來，見我打開車門，他連忙接過鑰匙，坐進駕駛座。
「晨曦，惜惜只是年紀小不懂事，不是說女孩子都有新娘夢嗎？
「她也只是貪玩想試試，你沒必要跟一個小孩置氣。
「你今天是不是——太敏感了點？」
-5-
彈幕又開始罵娘。
【男主你瞎啊！你幹嘛哄她，作精煩死了。】
他還在絮絮叨叨。
我平靜問道：
「她是真的好奇，還是想做你的新娘？
「顧言，你比我清楚。」
他忽然一踩剎車，我和他ŧŭ̀ₙ差點雙雙磕到頭。
但他顧不上其他，漲紅了臉，急急忙忙向我解釋：
「晨曦，別胡思亂想，我和她只是叔侄關係。」
「是嗎？」
我一字一句問他。
「顧言，你發誓不知道她喜歡你，而你心裏沒有她？」
【我去，女配太多嘴了，這件事不能等男主自己慢慢發現嗎？】
【被她戳破了劇情要怎麼發展啊，好討厭啊，我要看虐女配，看男主追妻火葬場啊！】
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非常精彩。
他百口莫辯的樣子，我內心已經明瞭。
我以爲自己已經被彈幕鍛鍊得心態強大，但真正直面他的猶豫時，內心還是輕易被他戳傷。
「顧言，在這裏下車吧，我想冷靜一下。」
接下來幾天，我和顧言都沒聯繫，備婚的進度被擱置了。
彈幕也沒再出現。
我發現只有顧言和顧惜惜出現的時候，彈幕纔會出現，大概這就是主角的力量。
正當我琢磨顧Ṱŭ⁼言是不是要悔婚時，他來電了。
「晨曦，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這幾天我認真想過，我沒有愛她，我愛的是你。
「惜惜那邊，我會讓她自己處理好，等婚禮過後我立刻讓她搬走。」
沉寂的彈幕又熱鬧了。
【男主爲什麼要向女配道歉啊？你要跟隨你內心的想法！】
【明明自己糾結得要命，在家失眠三天三夜了，喜歡女主就大膽追啊！】
【男主爲了別人的眼光，非要洗腦自己愛女配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回應。
他等了片刻，又試探性地問：
「晨曦，今晚我約了大學的同學，他們說要來給我倆辦婚前派對。
「9 點我過來接你，好嗎？」
我正愁怎麼跟顧言開口，他倒是提供機會了。
「好啊。」我爽快回答。
顧言在電話那頭輕快地笑了，如釋重負。
-6-
這次聚會顧言沒有帶顧惜惜出來，他似乎真的下定決心了。
他摟着我的腰，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祝我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酒，很快有點醉意。
觥籌交錯之間，他湊在我耳邊輕聲呢喃：「老婆，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我不置可否，一直等着 12 點的到來。
忽然外面響起一陣年輕男女的喧譁，一個尖細的女聲尤其明顯。
一聽就是顧惜惜的聲音，她在尖叫。
我和顧言聞聲探頭出去。
只見顧惜惜被一個高個子男孩子強抱着。
男孩子扶着她的後腦勺，正在喂她喝下一大杯啤酒：
「小妞一個人喝酒多無聊，哥哥陪你玩，保證玩得開心。」
顧惜惜拼命掙扎，嘴裏一直大叫「小叔救我」。
顧言立刻鬆開了我，臉色陰沉。
我在心裏重重呵了一聲，顧惜惜有點東西啊，這「碰巧」也太巧了吧？
顧言說了句失陪，立刻拿着酒瓶衝過去。
這個陣勢，在場的同學面面相覷。
氣氛詭異，我只能硬着頭皮跟上也走了出去。
顧惜惜像是這纔看到我倆，驚恐大叫：
「小叔，晨曦姐，你們怎麼在這！」
我翻了個白眼，明明剛纔還在大叫小叔救命，這孩子的演技有待提升。
顧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護在身後。
另一隻手拿起酒瓶就往對方頭上招呼。
我想制止顧言，勸他冷靜行事。
但沒有用，他早已被憤怒衝昏頭腦，手裏的酒瓶在男孩的腦殼上開花，爆裂的玻璃碎片飛濺。
一片拇指大小的玻璃碎片飛到我鎖骨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鮮血和疼痛一起噴薄而出。
「晨曦，你流血了！」參加派對的女同學驚呼，我伸手捂了一下，溫熱的血流了一手。
助理手忙腳亂跑上來給我止血。
我看向顧言，他像進了一個讓我完全陌生的精神狀態，聽不見周遭發生的事，只是臉色鐵青地看着倒在地上慘叫打滾的男孩。
懷裏緊緊護着縮成一團的顧惜惜。
在場的朋友看看我，又看看顧言，一時不知所措。
他把顧惜惜擁在懷裏：「沒事吧？小叔在，不要怕。」
【男主這下終於發現自己真愛是女主了吧！】
【雖然女配無辜受傷，但我好爽啊，誰也無法阻擋男女主發現自己的真心。】
【哇！！！好霸氣！！！愛了愛了。】
站我旁邊的女同學小聲問：「這英雄救美真的是，不知道的以爲那個纔是顧言的未婚妻！」
我內心重重嘆了一口氣。
本來想着等散場了再跟他說分手。
因爲過了十二點，剛好是我倆談戀愛三週年紀念日，算有始有終。
沒想到我只是想矯情一下，居然變成一輩子的黑料。
在衆目睽睽下，未婚夫Ťųₜ護着其他女人，對我受傷視而不見。
我恨死自己的儀式感。
捱打的男孩子捂着頭，痛苦大叫：
「兄弟，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看她自己跑出來喝酒，以爲她在找一夜情。」
顧言紅着眼轉向顧惜惜，眼底像要噴火。
他厲聲質問：「翅膀硬了，誰讓你自己跑出來這種地方喝酒的！」
顧惜惜聽見顧言沒有否認他們的關係，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她滿腔委屈看向顧言：
「我不開心，想出來喝酒。
「小叔，你不是要結婚不管我了嗎？
「是你說的，我是成年人了，跟誰喝酒，這是我的自由！」
顧言靜靜佇立在原地，眼角泛紅：
「惜惜，我說過小叔會永遠護着你。」
顧惜惜眼裏湧起期盼。
周圍的人尷尬地低下頭假裝聽不懂，不時用八卦的餘光看向我。
助理湊過來低聲問我：「小姐，要搖人嗎？」
我搖搖頭，「別妨礙顧公子英雄救美，我們去醫院包紮傷口吧。」
-7-
幸好只是皮外傷。
從醫院出來，我一覺沉沉睡到天亮。
一醒來，就看到關於顧言的八卦鋪天蓋地。
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顧家二公子，爲了爭女人在會所和別人打了一架。
圈子裏都炸了。
本來他把顧惜惜養在身邊，就有人明裏暗裏揶揄他喜歡揚州瘦馬。
現在等於坐實了這個傳聞。
果然，熱搜都是#顧二少衝冠一怒爲紅顏#、#顧言玩養成系玩脫了#的話題。
我和顧言一向低調，知道我們戀情的人不多。
本來打算趁着訂婚官宣一波，公司公關部還憂慮到時候流量太大，集團賬號會不會癱瘓。
沒想到我的未婚夫率先上了熱搜。
爲了其他女人，爭風喫醋夜店打架的熱搜。
看着網上繪聲繪色渲染顧言和顧惜惜的養成繫戀情，我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分辨，是昨晚劃傷的傷口疼一點，還是我的心臟疼一點。
門鈴響起，顧言一臉憔悴，鬍子拉渣地站在門口。
「晨曦，昨晚的事我可以解釋。」
彈幕出現，爲他叫冤。
【男主解釋什麼呀，你就是愛我們女主啊！】
【男主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真心，好氣人啊！】
我沒有讓他進門，只是對他揚揚手機。
「需要解釋嗎？熱搜已經寫得明明白白。
「顧言，我們還是談談分手的事比較合適。」
【作精又上線了，好一招以退爲進。】
【有一說一，如果我是女配，男友爲了別的女人和人打架，我真的會分手。】
【樓上的你們究竟站誰，女主纔是我們男主的真愛，他這是爲愛衝動，有什麼錯？】
【可是男主現在的女朋友是女配，他不愛可以分手啊，來這出算什麼？】
【這種三心兩意的男人都能成爲男主，男主如今的質量真的越來越差。】
我不想理彈幕的衆說紛紜。
但是明顯，一些人開始清醒了。
顧言說道：「晨曦，你明明知道事實不是媒體寫的那樣，這些年我有多愛你，你很清楚。」
我無言。
我很清楚顧言的確愛我。
青梅竹馬這些年，從小顧言就發誓這一生只會娶我。
他爲我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入讀本地大學。
只因爲我戀家，不想離開父母，他就不顧家人反對，把留學資料全部撕掉。
他記得我愛喫的零食，我喜歡的顏色，甚至我例假的週期。
他溫柔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沒忘記十五歲的約定，我說過，顧言一定會娶陸晨曦爲妻。」
我內心湧起強烈的不捨。
「阿言。」我柔聲說，「你送走顧惜惜，然後在網上澄清一切，可以嗎？」
我想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我沒去看彈幕上一排排「果然如此」的嘲諷，忐忑地等他的答案。
他臉有難色，遲疑回應：
「晨曦，你就不能讓她多住幾個月嗎？我保證她不會鬧事。
「至於網上的新聞，如果我在網上澄清了，其他人會笑話她誣衊她想當小三，一個小女孩怎麼受得了這種網暴。要不還是算了吧，清者自清，你知道我愛你就行了。
「晨曦，結婚後你和惜惜多來往就會知道，她真的只是個單純的小屁孩，不要對她那麼大的惡意。」
我笑了。
顧言以爲我終於肯原諒他，欣慰地說：
「你終於想通了，晨曦，我會一心一意愛你。」
我冷笑：
「一心一意？顧言，你騙我就算了，別騙你自己。
「顧惜惜二十多歲，出門喝個酒很正常，用得着問也不問，大動肝火打人嗎？
「昨天受傷的是我，你看都沒看一眼，這就是你對未婚妻的態度。
「還有，顧惜惜要求試穿我的婚紗，和你合照，你別告訴我你不懂她的意思，但你居然想說服我同意！
「顧惜惜是愛作天作地，但這一切都是因爲你默許她做，你總是給她希望，她才覺得有機會爭取到你的愛。現在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顧言還在垂死掙扎：
「晨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爲什麼不能當哄孩子一樣哄哄她？」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淚。
在顧言眼裏，他的小侄女楚楚可憐，不能承受公衆的非議和委屈。
那我呢？
明明我纔是他的未婚妻，現在被誤會成了小三，誰來考慮我的感受？
這個優柔寡斷，既要又要的男人。
我抽回在他手裏，被他緊緊握着的手。
「顧言，我們分手吧，我累了。」
我砰一聲關上門，不去理會顧言在身後把門敲得震天響。
我把頭埋在枕頭下，淚水打溼了牀單。
青梅竹馬十幾年，戀愛三年，割捨起來真不是一般的痛。
-8-
顧言在我家門口守了三天，我在牀上昏睡了三天。
最後，他因爲長期不喫不睡，支撐不住倒在地上，被送進醫院。
這件事終於驚動了雙方父母。
我決定和顧言分手的第一個週末，父母沒有經過我同意，把顧家人叫來家裏喫飯。
顧言和顧惜惜坐在席間，眼神晦暗不明。
我想轉身就走，但兩家父母苦苦勸我。
我轉念一想，反正如坐鍼氈的不是我，我索性一屁股坐下安心喫飯。
顧言一如既往地給我剝蝦，我甚至沒有抬頭，只是把他剝好的蝦無聲撥到桌上。
還沒喫完飯，我就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飯廳，寧願在花園發呆。
不知什麼時候，顧惜惜出現在我眼前。
「晨曦姐姐，我是來道歉的。」
她跪在我面前，泫然欲泣。
彈幕一片心疼她的言論。
【寶寶補藥啊！是她搶走你的心上人，不配聽你道歉。】
【女配真的好惡毒，女主已經很努力了，就不能把男主讓給她嗎？】
【爲富不仁說的就是這種女人，自己什麼都有，還要跟一無所有的人爭搶。】
我不耐煩地說：「我收到你的道歉了，所以你可以走開了嗎？」
她依然不動：
「晨曦姐，如果你是因爲那天晚上的事喫我的醋，所以和小叔分手的話，我向你道歉，求你原諒小叔。
「那天晚上只是碰巧遇見，小叔也只是想保護我而已，是你誤會了。
「晨曦姐，請你不要懷疑我們，我和小叔是清白的。
「你這樣做，他會很傷心。」
我騰地站起來：「你沒完了是吧？」
我打開手機扔給她：
「那天晚上你是故意還是碰巧，你心知肚明。非要我拿出證據打臉嗎？
「如果你是真心希望我和顧言婚姻美滿，你就不該搞那麼多小動作。」
她看見我手機裏會所經理發給我的預約記錄，臉色蒼白。
「顧惜惜，如果我沒猜錯，你根本不是真心來道歉的，你是怕顧家跟你斷絕關係。」
她的臉色不虞。
我果然沒猜錯，圈子裏有傳聞，顧家因爲養女作妖，陸家取消聯婚。
顧家嚷着要和顧惜惜斷絕關係。
現在顧惜惜來道歉，就是因爲捨不得顧家給她的一切。
「我不會和顧言結婚，你請回吧。
「至於顧家要怎麼處理和你的關係，我無權干涉。」
她看我態度強硬，本來誠惶誠恐的表情消失，恨意爬滿臉上。
「如果姐姐不接受道歉，那就得罪了。」
她一邊說，一邊移步到游泳池邊。
就在我明白她要幹什麼的時候，她已經撲通一聲跳進泳池裏。
冬日的泳池水冰凍透骨，顧惜惜在水裏掙扎着，大呼救命。
我站在池邊冷漠地看着一切。
這個女人把我的厭蠢症都激起了。
堂堂首富之家，她不會以爲我家泳池邊是沒有攝像頭，也沒有救生員的吧？
-9-
我大喊了一聲阿雄，一個精壯的男人從傭人工作間跑出來。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顧惜惜就被救起。
屋裏所有人都出來了。
一羣人緊張地看着我們，顧惜惜率先哭了出來：
「晨曦姐生我的氣，所以……所以把我推下泳池，你們不要怪她。
「只要她消氣了就好，惜惜沒事的。」
爸媽狐疑地看着她：
「惜惜，你確定是晨曦把你推下去的嗎？」
她楚楚可憐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一副爲難的樣子，誰見了都覺得她是受害者。
彈幕這時居然有了第一次反轉。
【不是，這樣真的好嗎？十本小說九本冤枉，手法還這麼陳舊，我有點看不下去了。】
【樓上，自古套路得人心，勇敢的人享受愛情，妹寶也是被迫的。】
【恕我直言，這種坑蒙拐騙的愛情磕不下去。】
顧言眉頭緊皺，看向我的眼神十分複雜。
有失望，也有釋然。
「晨曦，你要出氣也不能這樣鬧，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
「這件事可以翻篇了嗎？惜惜已經爲了道歉喫夠苦頭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嘖，又一個蠢的。
我勾勾手，讓管家導出泳池邊的視頻。
顧惜惜臉色大變，整個人嚇得發抖，比剛撈上來時還抖得厲害。
視頻證明了我的清白。
顧言的臉比紙還蒼白，他語無倫次，無力地爲自己辯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爲，對不起，晨曦，我真的……」
「顧言，你以爲我爲了泄憤，把你單純的小侄女推進水裏是吧？」
他愧疚地低下頭。
「剛纔她自編自導的一場大戲，要不是有視頻爲證，我百口莫辯。現在你還覺得她單純嗎Ṱű̂ₑ？」
他無力地垂下手，看向顧惜惜的目光有些責備。
「不是這樣的，晨曦，我只是擔心惜惜，一時衝動說錯了話。
「我一定會娶你的，網上那些風言風語我也會找人處理掉。
「我會對你一心一意，別鬧了好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
「顧言，你噁心到了我。」
他臉上滿是被我戳中心事的尷尬，但手上依然不肯放棄。
他一邊緊緊抓住我的手臂，一邊嘴裏厲聲譴責：
「晨曦，我們走到這一步，全世界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兩個家族也等着這場聯姻。
「現在分手的話，我們怎麼向大家交代？你懂事點不要鬧好不好。
「我心裏有她沒她，重要嗎？她不過是我養在身邊的小孩。
「我娶了你，以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
我靜靜看着他的眼睛，他平日溫柔的小狗眼少見地帶有慍色。
「顧言，我終於懂了，原來你堅持要跟我結婚，不是因爲真心愛我。」
他有點不耐煩，「怎麼就不是愛了，我們這麼多年感情……」
「顧言，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我都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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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惜哭成一團, 一直跟顧言道歉。
顧言的父母氣炸了, 當場宣佈和顧惜惜斷絕關係。
「阿言，如果你一定要養着這小賤人, 你也別回家了。」
顧言的爸爸撂下狠話。
我以爲顧言起碼要掙扎一下，但他只是默默點點頭：「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然後對我說：「晨曦, 你非要毀了我們這麼多年感情嗎？」
彈幕再次出現。
【沒想到結局會變成這樣。】
【Ťű₅好魔怔啊！】
【我忽然有點磕女配了，有點清醒大女主的味道。】
【第一次知道有錢人家裏還配救生員, 漲見識了。】
我沒興趣看他們糾纏，轉身上樓。
夜了, 該睡美容覺了。
明天城西的地皮要賣了, 我要代表陸氏去簽約，和顧言分手這點破事不能妨礙我的工作。
……
第二天晚上, 拍賣地皮的慶功宴結束後，我開車回家。
顧言還在別墅門口等着我。
「昨天的事很抱歉。」
我停下了腳步：「顧言，你每次見了我只會說對不起嗎？」
他一時語塞, 只能默默低下頭。
許久，他才幽幽地說：「晨曦, 我不知道我們爲什麼會鬧成這樣。」
我冷笑：「你真不知道嗎？
「顧言，你對顧惜惜產生感情就直說，沒必要在我這裏找理由。
「我陸晨曦是陸家大小姐，不是你能將就的女人。
「你要是坦然你愛上顧惜惜, 我還敬你是一個男人。」
顧言臉色蒼白, 愣住了。
我不想跟他浪費時間，「你既要又要，問過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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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外宣佈和顧言分手後，全力以赴替爸爸打理陸家的生意。
事業猛猛搞，陸家的生意比以前做得更大了。
我看富豪排行榜，我的千億富婆身價又提升了。
至於顧言和顧惜惜的後續，我從彈屏裏也知道不少。
顧惜惜以爲沒了我，顧言就會跟她在一起，事實上並沒有。
顧言得知顧惜惜背地裏做了不少事，心裏恨極了。
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形象碎了一地。
他打算送顧惜惜出國，挽回我們多年的感情。
但是顧惜惜不願意, 給他下藥, 懷了孩子。
有了孩子，顧惜惜以爲顧言一定會娶她。
可惜, 還是沒有, 顧言更厭惡她了, 直接把她趕走。
顧惜惜網上一頓騷操作, 把顧言錘成睡侄女的變態, 顧氏也陷入風波。
一場鋪天蓋地的抵制, 成功讓顧氏破產了，顧惜惜傻眼了。
顧言成爲窮光蛋之後, 顧惜惜還有什麼好愛的, 立馬把孩子扔下, 就搭上其他有錢人。
某一天深夜，顧言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晨曦，我錯了。】
彈屏說他哭成狗。
我對他錯在哪裏並不感興趣。
因爲我收到一封郵件, 某財團邀請陸氏進軍 H 國。
身爲陸家大小姐，男人對我來說，只是點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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