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撿回來的黑蛇吞掉了我的療傷靈藥。
我一掌將它震暈。
半空突然浮現出一排排彈幕:
【好想快進到妹寶和魔尊大人靈堂做恨,女配到底什麼時候死?】
【快了快了,別看魔尊現在只是一條小黑蛇,等他恢復真身屠光凌霄宗,女配腦袋都得被他砍下來做恭桶。】
【毀天滅地大魔頭 vs 心懷天下小菩薩,就這個恨海情天,爽!】
我不語,只是擰起半死不活的黑蛇扔進鐵鍋。
放入八角、桂皮、花椒、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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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這蛇小的?
這蛇可太大了,一鍋都燉不下。
小問題,難不倒我。
掏出來團吧團吧盤成蚊香ţű̂⁶再塞進去。
嘿嘿,剛剛好。
蓋上鍋蓋,開燉!
沉寂片刻的彈幕終於回過神來,發出尖銳爆鳴:
【我靠,女配你他媽瘋了吧,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這麼搞,我還怎麼看妹寶和大魔頭恨海情天各種普雷?】
【真是夠下作的,正面打不過就玩陰的,本來我還覺得女配的下場有點慘,沒想到她本性就是個奸詐小人,砍頭都是輕的,應該千刀萬剮!】
我並不理會彈幕,抄起蒲扇猛猛搖。
就在這時,鐵鍋裏傳來一陣劇烈響動。
黑蛇被燙醒了,它瘋狂地扭動身軀,鍋蓋都差點被它掀飛。
「豎子豈敢,本座要殺了你!」
彈幕大喜:【我就知道區區鐵鍋是困不住魔尊的,女配你就等着受死吧。】
【魔尊剛吞下百草九轉丹還沒來得及運功療傷,又被大火這麼一烤,傷勢肯定會加重,我先夢一個病中蛇形普雷…..】
趁它病,要它命。
我抬手掐了個訣,金光一閃,縛靈索飛向鐵鍋。
一圈圈纏緊,將黑蛇的嘶鳴聲湮沒在沸水中。
擦乾淨嘴角溢出的血,我使出渾身牛勁把蒲扇掄冒煙。
火勢越燒越旺,照亮了我臉上燦爛的笑容。
彈幕:【……..】
-2-
樸實的食材經過高端的烹飪散發出濃郁的鮮香。
嚥下最後一口湯,
我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悠遠綿長的飽嗝兒。
一個字,絕了!
「師姐,你看到我的小蛇了嗎?」
外面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江婉靈叩門:「它身上還有傷,也不知道跑去哪兒了,天都黑了,要是遇到壞人可如何是好啊。」
那倒不必擔心,已經進了我的肚子,
暖暖的,很安全。
我起身打開門,
月光下,
小師妹江婉靈白皙的臉上帶着粉,一雙杏眼裏含着水,正楚楚可憐地望着我。
死去的彈幕又活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妹寶,我的女鵝,我香香軟軟的小菩薩。】
【要是小靈兒知道大魔頭已經被女配煮了會崩潰的,拆散我們純恨小情侶,女配你能不能自覺點去死啊?】
【女配這表情一看就是在嫉妒我們小菩薩絕世容光,雌競滾出克!】
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只是被她美得晃了神,兩眼放空。
江婉靈拉住我的袖口哀求:「好師姐,你可以幫我找找小蛇嗎?」
長得這麼漂亮,我怎麼捨得欺騙她?
只好雙手一攤,坦誠相告:「不用找了,已經被我喫了,骨頭都燉得爛爛的。」
「香的嘞。」
說完我還怕她不信,特意指了指牆角的鐵鍋,
被我舔得鍋底都在反光,一滴湯也不剩。
江婉靈的小臉瞬間血色褪盡,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個鐵鍋,又看了看我,
「喫…..喫了?」
我點點頭:「它偷喫了我用來療傷的百草九轉丹,我只好把它喫了。」
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3-
姜婉靈哭得快厥過去了。
我嘆了口氣,勉爲其難地張開嘴:
「要不你用靈力進我肚子裏跟它告個別吧?」
剛喫進去沒多久,應該還沒開始消化……吧?
說時遲那時快。
一道紅光從我口中飛出,徑直鑽進了姜婉靈胸前的玉佩裏。
我愣住了,姜婉靈也愣住了。
彈幕愣住了ťű̂⁵,又炸了:
【我就知道,大魔頭纔沒那麼容易死,他拼命留下這一縷精魄就是爲了和妹寶團聚。】
【沒事噠沒事噠,妹寶只需要剜七七四十九日心頭血溫養玉佩,大魔頭又能重塑真身了,誰讓我們小菩薩自帶玲瓏心 buff 呢~】
【小菩薩救了他,他又要屠小菩薩滿門。嗚嗚嗚,我們純恨小情侶就是這樣的,恨亦是愛,愛亦是恨Ťũ⁴。】
嘖,這老賊不僅難殺,還愛搞恩將仇報那一套。
放四十九日血,就算健壯如我也會變成人幹,更何況江婉靈這麼小小一隻。
瞅着單手就能把她提起來掄成大風車。
我極爲不悅地翻了個白眼,衝江婉靈伸出手,
「玉佩,給我。」
她下意識攥緊玉佩後退一步,連連搖頭,
「師姐,我求求你放過它吧,你已經傷害了它一次,不能再害它第二次了。」
「我知道那靈藥是師尊仙逝時留給你的,意義非凡,可它只是一條靈智未開的小蛇,不是故意的…..」
我管它是不是故意的,不給我就搶。
我聞月州的字典裏沒有放過這個詞,
敢擋我路的,統統砍掉,
凡我想要的,拿來吧你。
蛇湯下肚,之前我在大戰中被魔氣侵蝕的經脈逐漸恢復生機,
再加上百草九轉丹的作用,如今我只覺氣海內一片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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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半招江婉靈便已落敗,她跌坐在地,眼睜睜看着我搶走玉佩。
「小師妹,你沒事兒還是多練練劍吧。」
這般單純好騙,身子又異於常人,真的很容易被不懷好意的東西盯上。
送走了魔尊,指不定還會有什麼其他的妖物精怪,
我總不能看着她一輩子吧?
江婉靈一臉羞憤,爬起來抹了把淚,
臉上瞬間出現幾道泥灰,
活像個花貓。
「你以爲是我不想練嗎?我怎麼練都比不上你,我就知道,你仗着天資聰穎從來都看不起我!」
「我討厭你!」
說完她捂着臉噔噔噔地跑走了。
嘖,生氣的花貓。
彈幕心疼壞了:
【天殺的女配,你是土匪嗎?什麼都要爭,什麼都要搶。】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我想磕。】
【樓上,這也磕的下去,你是異食癖吧?】
【沒事兒,只要玉佩還在,魔尊就可以復活,女配她還不知道,魔尊可是有七條……】
在彈幕的尖叫聲中,我將玉佩丟進嘴裏,
「咔擦咔擦」徹底咬碎,碾成粉末。
「嚼嚼嚼…..嗯,味道一般,不如蛇湯,嚼嚼嚼……有點喇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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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半月,傷勢已全部恢復,隱隱窺到化神之境。
我拍拍恢復平坦緊緻的腹肌。
提起鏽跡斑斑的大砍刀登上問劍臺,準備隨機挑選一名幸運兒捱揍。
視線所到之處,全是閃避。
「聞、聞師姐……」
有膽小的師弟戰戰兢兢跌了一跤,藥簍裏的靈草撒了滿地。
「您看這日頭纔剛…剛過卯時,要不我給您溫壺靈茶.Ţū⁼..喝了接着睡會兒?」
我沒理他,徑直往前走,被一人擋了路。
「聞月州,你可知罪?」
宋卿衍揮劍指向我:「你居然爲了區區一顆丹藥殺害小師妹的靈寵?」
「今日我便要行大師兄之責,廢你雙手經脈,讓你以後再不能作惡。」
大清早就遇到瘋狗擋路,真夠晦氣的。
宋卿衍比我入門早兩年,修爲能力卻在我之下。
空有個大師兄名頭,還喜歡處處找我麻煩。
師尊在時他只能背地裏使陰招。
如今是裝都懶得裝了。
我看向他:「就憑你?」
宋卿衍眼中閃過恨意,「師尊都不在了,我看誰還能護着你。」
站在他身後的江婉靈瞪大了眼,慌忙扯住他的袖口。
「大師兄,我沒想……」
宋卿衍打斷她的話,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靈兒莫怕,師兄會爲你做主,你只需要躲在師兄身後即可。」
彈幕幸災樂禍:
【女配完了,大師兄可是爲了妹寶叛出師門潛伏魔域多年的瘋批。】
【妹寶和大魔頭在女配靈堂做恨時,師兄也默默隱在暗處自我發泄呢~】
【不僅僅第一次,後面魔域的每一次,師兄都在,他超愛的。】
【凌霄宗被滅門那天,也是師兄祭出自己的佛骨護住了妹寶一命,可惜師兄一次也沒喫上,我都要狠狠憐愛了。】
我眯起眼,佛骨?
沒想到宋卿衍這貨還藏了這麼個好東西。
拿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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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衍沒動手,我先動手了。
一瞬間,戰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衆弟子抱成一團,嚇得瑟瑟發抖。
江婉靈扯着嗓子大喊:「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要打就去……咳咳咳,嘔!」
一口砂石猛地捲進她嘴裏。
宋卿衍分神望向她,我一刀朝他心口劈去,被他用劍格擋。
我借力旋身,如游龍般翻轉,大刀帶ṱûⁱ着千鈞之力狠狠下壓。
「大師兄,半月不見,怎麼變得這麼拉胯了?」
「卑鄙小人!」
「真不知道師尊爲何會收你爲關門弟子,像你這種不服管教、冥頑不靈的臭蟲,當初就應該讓你死在亂葬崗纔對!」
哈?還有力氣罵人?
我腕間用力,刀氣在他臉上壓出道道血痕,細密的血珠湧出,被ƭů⁹捲到狂風之中。
深深吸了口氣,果然是妖物的味道。
不過,是一隻半妖。
「僞裝的很好嘛,宋、卿、衍。」
宋卿衍臉色劇變,鬢角竟浮現出幾簇鳥羽。
不好,若他在此處現形說不定會波及到下面的無辜弟子。
要是都給他禍禍了,誰來給我打水、劈柴、收拾房間、當沙包?
我收回刀,縱身往前躍出百丈。
回頭衝宋卿衍挑釁一笑:「廢物,有膽子就隨我來戰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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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衍一路追擊,憤怒令他完全喪失理智。
青灰色羽毛從皮下鑽出,脖頸詭異地拉長扭曲,露出畸形的鳥首。
翅膀扇動間,捲起一陣狂風,帶着令人作嘔的腥臭和殺意。
很好,看起來很強,正合我意!
我將大刀往腿間一插,膝蓋併攏夾緊,十指在空中翻飛如蝶,劃出殘影。
天穹驟然裂開赤紅縫隙。
數以千計的火球如同流星雨般傾瀉而下,密集地砸向宋卿衍。
他來不及躲閃,瞬間被密不透風的火網包圍。
毛沒了,衣服也沒了。
光溜溜的像一隻被褪光毛的燒雞。
不好意思,有點辣眼。
彈幕吐槽我不講武ƭúₜ德:
【哪有人打架把人衣服燒光的?女配真夠癲的。】
【她早就應該死在喫掉靈藥傷勢恢復的魔尊手上,怎麼全亂套了?】
【女配強得可怕,這大招,妥妥化神期了。】
【前腳害死魔尊搶了百草九轉丹,現在又開始沒臉沒皮地羞辱大師兄,女配就是純惡毒沒得洗。】
【可百草九轉丹本來就是師尊留給女配的,我還說是魔頭偷了她的東西呢。】
宋卿衍發出一聲驚叫,摔到地上滾了三圈,雙手慌亂地捂住前後要害。
這滑稽模樣引得我笑出聲來。
趁他羞憤欲絕之際,刀尖精準刺入他後頸的鱗片縫隙。
宋卿衍猛地回頭。
那雙佈滿血絲的瞳孔裏滿是不屑:「就憑你這把破刀也想砍掉我的頭?」
我伸手握住了鱗片下冒頭的那節金色骨頭。
咧嘴一笑:「嘻嘻,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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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衍的慘叫響徹雲霄。
「我說……我全部都說!魔尊夜襲山ţū́₈門前夜,是我將守山大陣的陣眼方位告訴他的。」
「可你不是守住了大陣嗎?凌霄宗連個雜役都沒死!」
「聞月州,你不能動我,不然就是對不起師尊臨終所託!」
師尊只教過我庇佑同門,可沒讓我憐惜叛徒。
況且那一場惡戰,我的筋脈被魔氣侵蝕,差點淪爲廢人。
魔尊也好不到哪裏去。
被打得魔氣潰散,只能化作一條虛弱的黑蛇苟延殘喘。
我猛地收緊手中的力道,用力一拽。
「爲什麼要這麼做?」
失去佛骨的宋卿衍栽倒在地,鳥喙噴出血沫。
「我是個妖怪和人類生出的殘次品,妖族容不下我,師尊也從來不拿正眼瞧我。」
「只有她會給我包紮傷口,會捧着松子糖說『大師兄最厲害了』。」
突然,他的神情驟變,扭曲的臉上佈滿了癡迷神情。
「每當她穿着粉色襦裙從迴廊跑過,我都想用利爪將她按在身下……」
「她那麼善良單純又幹淨,我就像個陰溝裏的老鼠。」
他彷彿看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嘴角勾起一抹病態的笑。
「如果她失去一切,沒有任何人再護着她,被弄髒,渾身沾滿別人的穢物,我再施捨般的出現,她就會像條沒人要的狗一樣趴在我腳下搖尾乞憐。」
「我不會嫌她髒,我可以接盤!因爲我就是個骯髒下流的東西,只有她變得和我一樣,我纔有機會。」
彈幕瞬間沸騰:
【這男二真是個白眼狼,他被妖族追殺是師尊救了他,還給他療傷,當媽又當爹把他帶大的,他還有臉說師尊不拿正眼瞧他?】
【破案了!難怪魔尊屠宗門時宋卿衍只保了妹寶一個人的性命。】
【師兄表面溫潤如玉,內裏早就被慾念腐蝕得千瘡百孔,這種陰暗的瘋批,自毀式的救贖太戳我了。】
【三觀餵狗了?這不就是 PUA 套路?強行製造苦難嗎?】
【在肉文裏找邏輯三觀的滾出克!】
【一個愛她就要殺她全師門,一個愛她就要推她下泥潭,就這你們也能磕,喫兩把老鼠藥調理一下吧。】
-9-
我對江婉靈實在談不上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她資質愚鈍,修煉總是不得要領,
一遇到點挫折就哭哭啼啼,淚腺發達得像個泉眼。
還有她那顆聖母心,隨便來個人都能把她騙得團團轉。
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但那又怎樣呢?
這些都不是他們可以肆意踐踏羞辱她的藉口。
他們所謂的「愛」,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噩夢,是藉着喜歡的名義滿足自己病態的慾望。
我盯着癱倒在地的宋卿衍,心中翻湧的情緒化作冰冷的殺意。
手起刀落,狠狠劈向他,
一聲淒厲的慘叫後,宋卿衍的身軀爆開,化爲一灘令人作嘔的爛泥。
既然他當不好這個大師兄,我來做大師姐便是。
雖然江婉靈依舊是個麻煩精。
但至少,
我可以護住她,讓她繼續天真,繼續釋放她的善意,
在這險惡的世事中,做她自己就好。
我蹲在溪邊涮乾淨了大刀,腰間的傳音玉簡突然發燙。
江婉靈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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