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網戀對象打遊戲時忘關麥,對着我家奶牛貓說,
「大寶過來,坐媽媽腿上。」
平時一口一個寶寶的他今天卻格外沉默,
遊戲結束,他突然破防,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要一個離過婚還帶孩子的女人?」
我和閨蜜訴苦,
她恨鐵不成鋼道,
「別網戀了,來戀我哥,
「他最近被一個離婚帶孩的老女人哄得團團轉,
「天天在瀏覽器上搜索如何讓對方的孩子接納自己。」
-1-
作爲一個天天加班沒有私生活的社畜,
每天唯一的解壓方式就是在下班後來兩把 Timi。
半年前,隨機匹配到一個野王,
人野話不多,聲音禁慾又勾人,
在我一口一個「哥哥好厲害」「哥哥帶帶我」的猛烈攻勢下,
終於拿下並開啓了沒羞沒躁的網戀生活。
「在泉水別動,我來接你。」
清冷又勾人的聲音從耳機那頭傳來,
引得我一陣酥麻。
「哥哥!就是那鳥人剛剛啄我!快幫我揍他!」
我一邊愜意地摸着手裏的藍貓,
一邊騎在他頭上指點江山。
我舒服地伸個懶腰,
餘光卻瞥見餐桌上鬼鬼祟祟的奶牛貓,
正伸出爪子的對着我的水杯蠢蠢欲動,
我瞬間發出尖銳的爆鳴,
「大寶!別碰媽媽水杯!」
手機一丟,開始抓貓。
一通上竄下跳結束,
坐回沙發上卻發現遊戲已經 game over。
「哥哥繼續呀!今晚咱們努努力就上王者啦。」
我帶回耳機夾着嗓子準備繼續遊戲,
對面卻遲遲沒有點開始,
就在我以爲我耳機出啥問題時,
對方突然開口,
「你……剛剛在幹什麼?」
想到對方應該是疑惑我剛剛的掛機,我趕忙討好道,
「哎呀,是我家大寶,它剛差點打碎我的水杯,這個月第四個了,再打碎我就沒水杯喝啦。」
「……你有孩子?」
我感到疑惑,現代人誰不養個毛孩子?
我看他的朋友圈也經常曬自己家的金毛,這有啥好奇怪的的。
「對啊,我身邊的同事都有呀,不過我家大寶太淘氣了,
「感覺是基因問題,小寶就很乖,每次我們打遊戲都乖乖在我懷裏。」
「你還有兩個?!」
我感覺對面隱隱有些崩不住,但沒想明白爲什麼,
「對啊,我這不是怕大寶自己在家無聊嘛,
「有小寶陪着,兩孩子就能自己玩啦。」
我真是個好媽媽,我驕傲地摸着懷裏翻肚皮打呼嚕的小寶。
「你和我打遊戲這麼久,還喊我哥哥……孩子他爸知道嗎?」
對面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歪歪頭,
「這跟孩子他爸啥關係,我都多久沒見到他了。」
大寶奶牛和小寶藍貓,都是它爸媽半夜叼着丟在我家門口的,
都怪我天天同情心氾濫在小區喂流浪貓,
所以才老被這些只管發情不管養的臭小貓訛上,
我遲早要把這些公貓都送去絕育。
我義憤填膺地說道,
「要是讓我在看到它爸,我一定要讓他斷子絕孫。」
對面這次沉默了許久,我以爲對方被我嚇到了,
「安啦哥哥,大寶已經被我抓回房間了,不會影響咱們打遊戲的。
「要不,我讓小寶跟你打個招呼?
「我感覺它挺喜歡你的,每次你一說話,它就會趴到我腿上。」
可還沒等我說完,
下一秒就發現遊戲搭子退出了房間並下線了。
我微信給對方扣了一個問號,
看着那個「正在輸入中……」,
半天沒等到回覆。
「喵~」
我看着懷裏打着呼嚕翻滾着的小寶困惑地聳聳肩,
應該是網不好吧,明天再問他好了。
-2-
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
打開微信卻空蕩蕩的毫無消息。
我皺皺眉,
以往他不管多晚睡或者多早起,
都會給我發「早晚安」的。
難道是昨天晚上太累忘記了?
我夾着嗓子給對方彈去一個語音。
「哥哥~你在幹嘛捏,今天一天都沒找寶寶耶,想不想寶寶呀~」
我看到對面馬上出現了,
「對方正在輸入中……」
我耐心地等着,
五分鐘過去了,
我發:「哄完別的寶寶了嗎?該輪到我了吧!」
十分鐘過去了,已讀未回,
我再發:「哥哥,我好像瞎了,我怎麼看不見你給我發的消息?」
半小時過去了,仍舊已讀未回。
我氣笑了,「你好陌生人,明天我結婚,誠邀您出席。」
對面瞬間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你要和你前夫復婚?」
我冷哼着順着對方的話道,
「某人要是再不回我消息,我明天就能上街隨便拉個男的結婚,再生個孩子認你做乾爹。」
對面沉默了良久,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間沒想好怎麼面對你……」
「有什麼好面對不了的,沒有什麼事情是一把遊戲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把!」
我不假思索,不就是昨天答應我上王者,
結果半路有事跑了嗎,今天再打打不就好了,我又不怪他。
「快快快,上號!我今天必須上王者。」
但奇怪的是,以往帶我大殺四方,今天卻頻頻失誤,
打了一晚上,一顆星沒加白忙活。
而且以往總是喊我寶寶,來泉水接我的他,
今天甚至不肯讓我上他身。
更奇怪的是,以往會陪我打遊戲連麥到深夜的他,
才八點就說不玩了。
「才八點,你別跟我說你要睡覺了。」
「……你不用陪孩子嗎?」
「他們很乖的,自己會玩玩具。」
我撇了眼爲了一個玩具球搶來搶去的兩隻貓,嗔怪道,
「你今天很不對勁,總ťŭ⁽感覺心不在焉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耳機對面的人剛將敵方團滅,
此時卻突然停下了操作,我聽到他深呼吸後道,
「我的確很喜歡你,但我們家比較傳統,我父母都是一婚……」
我懵了,打個遊戲和家庭傳統啥關係,父母一婚很少見嗎?
我默不作聲,對面彷彿下了很大決心道,
「我很喜歡小孩,但我希望我未來的孩子是我和我妻子的親生……」
我更加不解,我也喜歡小孩啊,現在社會已經開放到不需要一男一女就能生孩子了嗎?
我剛要開口,耳機裏一個糙着東北口音的大哥開麥,
「大兄弟,你要結婚告白啥的都回家說行不?
「你都快被龍打死了還擱這生孩子呢!我就差一顆星……」
我趕緊將耳機丟掉一邊,
我擦,這白癡開的全隊麥?
遊戲結束後,還沒等我細問他剛剛啥意思,
他就火速說了晚安下線了。
-3-
「我懷疑他在外頭有人了。」
我摸着懷裏的大寶,對電話那頭的閨蜜沉思道。
她嫌棄的聲音傳來,
「你倆都網戀加異地了,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想開點,對你們四個人都好。」
我當聽不懂她的冷嘲熱諷繼續思考,
「他那時沒說完的話,是不是想表達,他家不接受網戀的人?
「還是他家比較傳統,所以要給他相親?他還說他喜歡小孩……」
閨蜜嘆氣道,
「知怡女士,你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和現實中能摸能親的男人戀愛,
「而不是天天對一個手機裏的男人患得患失。」
我小聲嘟囔,
「我見過照片的……」
閨蜜尖叫道,
「你是指那幾張 p 得跟網圖一樣的腹肌照?!
「連臉都不敢露,估計線下就是個摳腳的死肥宅!」
閨蜜看我默不作聲,嘆口氣道,
「別說你了,我哥最近也被一個離婚帶孩的老女人哄得團團轉,
「天天哭喪着臉在瀏覽器上搜索如何讓對方的孩子接納自己。
「還旁敲側擊賄賂我想讓我幫他搞定父母。」
我忍不住問道,
「不是吧?我聽你說他不是很帥嗎?現實中沒女生喜歡嗎?」
我感覺電話那頭的人翻了個白眼,
「你敢信?他這次網戀對象還是他的初戀,結果一戀就戀個年紀這麼大的,
「和你一樣天天患得患失,我真是早上哄完他,晚上來哄你,忙死我了
「你說說你們這些人!搞網戀也不怕被騙財騙色?」
我開始神遊,
難道,現在的男人都喜歡成熟人妻那掛?
我低頭看看自己,也不小啊,
突然有點沮喪,難道是我平時表現得太幼稚了嗎?
看着網戀搭子新換的兩個小孩子玩樂的頭像,
一種忐忑不安的情緒籠罩了我。
我甩甩頭,打斷閨蜜的喋喋不休,
「你剛剛說,你哥和一個成熟女性戀愛了?」
「成熟?那確實有點熟過頭了。
「要不我介紹我哥給你認識,你換換心情順便來拯救我哥這個失足少男?」
哎,都是網戀被騙的天涯淪落人,又是我好閨蜜的哥哥,
看來這個忙真的是義不容辭了,我嘆口氣,
「有胸肌嗎?」
「……有。」
「會動嗎?」
「……會。」
「明天見!」
-4-
第二天,我在咖啡店裏等着閨蜜來接我。
我看着窗外的人流發呆,
線下戀愛真好啊,前面那對情侶好般配啊,
女人一襲黑色連衣裙成熟溫婉,
男生在穿着修身的運動服,在後面一臉寵溺地拎包。
想起來,那套衣服還是我上個月剛給網戀搭子買過一套。
他本來說要穿着這套衣服和我面基,
結果剛確定關係他就去鄰省出差了,
我想像中他穿上這套衣服,也是這樣修身帥氣。
這個女生還挺有眼光的,
給她對象挑的衣服、墨鏡、帽子,
居然都和我給對象挑的是同款。
我讚許地點點頭,繼續打量,
甚至連他手上的手鍊都……
等等,那個手鍊不是我親手給我搭子做的嗎?
獨一無二的!
我猛地拍桌起身,戴好口罩追了上去,
保持一個不遠不近但是又能聽到他們對話的距離。
黑裙女人撩了一下頭髮抱怨道,
「下次不許出差這麼久了,不然以後出門逛街我都不知道找誰拎包。」
男生漫不經心地開口,
「誰讓你總穿着 15cm 的高跟鞋逛街。」
女人嬌嗔地錘了他一Ŧũ̂₉下,
「哼,這不是爲了好看嘛,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再不打扮一下,別人都要叫我阿姨了。
「對了,你那個打遊戲的小女友呢?今天不找她,有空陪我了?」
男生扶了扶帽檐,看了眼手機,
「……她今天要去陪閨蜜喫飯,晚點再找吧,而且我也很久沒見你們了。」
我咬牙切齒的看向手機,
上一條消息還停在,
他問我今天要幹嘛,
我回他今天要陪閨蜜喫飯。
好好好,怪不得問我今天什麼安排,
合着這位時間管理大師是爲了排檔期呢。
我跟着他們一路到了一家酒店門口,
卻迎面撞上了焦急的閨蜜。
「你去哪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去、捉、奸、了。」
我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幾個字。
-5-
閨蜜聽完我的口述皺眉道,
「我早和你說了網戀不靠譜。你正好來幫我勸勸我哥,你先上去吧,他已經到了,我去接一下我媽。」
我還沉浸在剛剛發現真相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我渾渾噩噩地上樓拉門,
嗯?怎麼拉不開,我繼續用力,
下一秒被卻被連人帶門拉進房間,
一個沒站穩撞進ťũ̂₀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我捂着鼻子抬頭看向對方,
媽誒,好帥。
我感覺自己鼻子有一股暖流滾了下來。
對方看着我,遲疑地遞上了一塊手帕,
「你……沒事吧?」
「我沒……」
我正準備開口突然猛地反應過來,
這聲音,這身形,不就是我的網戀搭子嗎?
換了身行頭差點沒認出來,
一想到這傢伙,腳踏兩隻船,
同時吊着我和人妻姐姐,
頓時怒火中燒,一高跟鞋踩到他的皮鞋上,
陰陽怪氣道,
「喲,這不是「玩曜偷塔被抓」先生嗎?不是說在隔壁省出差嗎?」
他喫痛地叫了一聲,皺着眉剛想開口,
聽到我的話眼睛裏瞬間亮起了光,
「你……是「玩瑤到處夢遊」?」
「是你姑奶奶我!」我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手帕,
臭小汁,這還是我送他的呢。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冷淡道,
「今天怎麼沒在家帶孩子?」
我反問道,
「我在家帶孩子影響你和別的女人約會了?」
他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一樣,看着我的裙子皺眉,
「你當媽媽的人了還穿短裙?」
我捂着鼻子,翻了個白眼,
「您家太平洋警局編制考下來了?管這麼寬?」
他被我嗆到,臉色陰沉,
「你以爲我想管你嗎?你憑什麼認爲我會要一個離過婚還帶兩娃的女人?」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聯想到之前和他逛街的黑裙姐姐,頓時替她感到不值,
那位黑裙姐姐已經在愛情裏受過一次傷了,
她一定是鼓起勇氣才相信這個男人,卻還是所託非人,
他只是想和她玩玩,根本不想對她和她的孩子負責!
我氣憤地推開網戀對象,
丟下一句「我真是看錯人了」,
就跑出了飯店,
卻剛好和坐着電梯上樓的閨蜜錯過。
閨蜜看着眼前蹲在地上一臉沮喪的男人好奇道,
「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我閨蜜呢?她剛剛上來了呀。」
聽到這話,男人瞬間抬頭,
「你說,剛剛來的穿短裙的女生是你閨蜜?」
「對啊,咋啦,你欺負人家了?」
黑裙女人這時也從閨蜜身後笑眯眯地探出頭,
「兒子,我從小就教你,對女生要紳士,怎麼能把人女孩子氣跑了呢?」
-6-
剛坐上出租車,我的鼻頭就一酸。
我有些哽咽地給閨蜜發去語音,
「不好意思,家裏毛孩子拆家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勸你哥吧。」
我本以爲閨蜜會生氣我的不告而別,
誰知她卻笑嘻嘻地說,
「沒事沒事,我哥好着呢。對了,我媽天天聽我提你,想問你什麼時候來我家喫飯呀?」
我有些心不在焉,
「下次吧,最近被狗男人接連傷透Ţúₓ了心,我得在家吸一禮拜貓才能緩過來。」
對面有些可惜道,
「哎,那好吧,對了,我之前買在你家對門的那套房我租出去了,
「過兩天你應該會碰到新鄰居。」
「哦,嗯,好。」
我漫不經心地敷衍地掛了電話,
也沒管她最後說了什麼。
一回到家我就抓包了正在偷喝我水杯的大寶一頓猛吸,
「嗚嗚嗚,男人都是狗,丟了還會有,我是貓貓教最忠誠的信徒!
「貓門!永存!」
吸完大寶吸小寶,
沒有一隻貓能完整地逃離我的懷抱,
最終,
在兩隻貓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
我掛着淚痕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就在我頂着一個雞窩頭,打着哈欠去開門時,
一開門,只能看見一個挺翹的胸膛,
再抬頭,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正衝我意味不明地笑着,
「您好,我叫郝星塵,是你的新鄰居,我來……」
我將門猛地摔上,
撲到沙發上抓起手機撥通閨蜜電話,
「不是姐妹!你玩我啊!你怎麼把房間租給我的「前」網戀對象啊!」
-7-
在對方好聲好氣又不知道爲什麼隱隱帶着點不懷好意的安撫下,
我還是冷靜了下來。
「好知怡,你知道的,我媽最近不給我零花錢嘛
「我只能把房子租出去賺點零錢花。」
我有些苦惱,
「你不能租給別人嗎?」
對面也是一股懊惱的感覺,
「都怪我,我不知道這是你的網戀對象,
「哎要不是對方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還簽了合同,我就不租了,坑誰都不能坑我的好閨閨啊!」
電話那頭的閨蜜帶着哭腔道,
「嗚嗚,合同上寫着,要是因爲非租客的原因趕人走,我要賠他兩年的租金,
「你也知道的,我最近真的手頭緊張……」
我扶額,
「算了算了,你也是不知情,我就當沒他這個人吧!」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也不知道是有緣份還是孽緣,
我每天出門,不管是早走還是晚走,
都能碰到他帶着金毛出來遛狗。
在第 N 次和那隻歪着腦袋的大金毛對上眼神後,
它終於忍不住撲到了我懷裏狂蹭我。
網戀對象不動聲色地向我靠近一步,
「看起來,狗蛋很喜歡你。」
狗蛋?這什麼鬼名字啊!
我沒好氣道,
「狗蛋是好狗,可他朝三暮四的爸爸卻不是個東西。」
郝星塵彷彿沒聽懂我的陰陽怪氣,
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你家孩子呢?不用帶出來遛遛嗎?」
我翻了個白眼,
「你什麼時候聽過貓要遛的?又不是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感覺他突然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
連語調都歡快了許多,他眯着眼笑道,
「是是是,貓咪不需要遛,你真是個好媽媽。」
莫名其妙,什麼毛病,
我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抬腿走出了電梯門。
-8-
在化悲憤爲加班動力並連續熬了幾個大夜後,
我終於不堪重負地病倒了,
領導大筆一揮,將我趕回了家,勒令我養好病再去。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在敲門,
推開門,郝星塵牽着狗蛋挺拔地立在門外,
「你這幾天怎麼都沒去上班?」
我有氣無力地甩甩手,
「看不出來嗎?生病了。」
他向前一步,十分自ẗū₈然地將手背搭在我的額頭上,
我渾身一個機靈,
冰冰涼涼的手好舒服。
還沒等我打開他的手,他就縮回了手,皺眉道,
「你都燒成這樣了還不去醫院?」
我不耐煩地想將他推出門外,
「這點小病我睡兩覺就好了。」
他一動不動,視線落到我光着的腳上,
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
「你一個病號就這樣光着腳在地上走?」
有什麼問題嗎?
我二丈摸不着頭腦,還沒等我開口,
他一個打橫將我公主抱起,
在我的驚呼聲宛如進了自己家一樣,
把我抱回了房間牀上,蓋上了被子。
我有些羞惱,「你幹嘛啊!」
郝星塵充耳不聞,
只是拉開上衣拉鍊小心翼翼的將我冰冷的雙腳抱進自己懷裏。
我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停下了思考。
他瞥了我一眼,
「你個病號不許說話,在你病好起來之前,都得聽我的。」
雖然我很想說句「憑什麼」,
但是在對方嚴厲的眼神下,還是默默嚥了下去。
我躺在牀上安詳地看着屋外的他忙前忙後,
又是熬粥又是打掃衛生,
大寶和小寶也不怕生,趴在窗臺好奇地探頭探腦。
他看着我將粥全部喫完,再默默地將溫水和藥遞給我。
「張嘴。」
我乖乖地張開嘴,他仔細檢查了一番才滿意道,
「很乖,沒有偷偷把藥藏起來再吐掉。」
我有些心虛,
這不是我以前怕藥苦慣用的招數嗎,他怎麼知道?
他伸手摸上我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看着我笑得很溫柔,
「嗯,幸好燒有點退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
他也靜靜地回望我。
他俯下身慢慢地朝我靠近,
就在他快碰到我的一瞬間,我撇開了臉。
良久,我嘆氣道,
「你應該去找她的,她成熟漂亮,
「而且她和兩個孩子,更需要你,
「我知道空歡喜的感覺,
「所以,我們別聯繫了,
「至少三個人裏,別再讓她受傷了。」
他沒有說話,
但我能感受到他在怔怔地看着我,
終於,
他起身離開,
帶上了門,
也帶走了被大寶和二寶欺負哭的狗蛋。
-9-
日子一天天地過,
我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反正每天上下班途中還是經常被搖着尾巴的狗蛋撲。
但又或許是春天來了,
還沒絕育的大寶突然開始蠢蠢欲動,
居然趁我上班的時候,
打開了大門跑了出ŧŭ₋去。
我急得翻遍了所有小區的草叢和垃圾桶,
保安大叔好心提醒我,
「大妹子,你有沒有認識的小狗?
「可以讓它聞聞大寶喜歡的玩具啥的,
「至少好過你這樣無頭蒼蠅地到處亂找。」
狗蛋一臉憨笑的樣子瞬間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慌忙地敲開了對方的大門,
郝星塵好像剛洗好澡,
頭髮上還滴着水珠,
渾身散發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而那因爲水而打溼的襯衫下,胸肌和腹肌也在若隱若現。
我輕咳了一聲,扇着風假裝很熱來掩蓋我燥熱的臉。
「咳,你家狗蛋能借我用一下嗎?大寶好像跑丟了……」
「義不容辭。」
他輕笑了一聲。
在狗蛋的帶領下,
我們跑過兩條街三個草叢
終於在一個隱祕的樹上找到了和一隻三花親親我我的大寶。
我氣急敗壞,
「臭寶,快給我下來,你就知道禍害貓屆劉亦菲。」
大寶一臉不屑地在樹上圍着三花轉圈圈,
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給我,
我在下罵罵咧咧,它在樹上歲月靜好。
郝星塵在後面靜靜地看着我和我家貓鬥智鬥勇,
就在我喊得氣喘吁吁的時候,
他默默地從狗蛋隨身揹着的小包裏掏出了一根貓條,
三兩下就把我剛剛怎麼喊都不搭理我的兩隻貓誘惑了下來。
我震驚地看向他,
眼神裏透露着難以置信,
你有這法寶,怎麼早不拿出來!
他看天看地看貓咪,就是不看我。
-10-
我看着這隻喫飽了躺在地上愜意地翻着肚皮打呼嚕的大寶,
好氣又好笑地蹲下伸出手,
它也很順從的家腦袋湊了過來蹭着。
我輕笑着開始自言自語,
「你知道嗎?大寶之前其實被丟棄過兩次,
「它爸媽是流浪貓,只管生不管養,
「也許是看我天天在小區喂流浪貓,
「所以它爸媽直接叼着還沒睜眼的它就丟到我家門口。」
郝星塵默默地蹲下,
我分了一邊貓肚子給他摸,
繼續自言自語道,
「但那個時候我纔剛開始工作,是真的沒精力照顧這麼小的貓。
「所以我同城找了領養,
「對方剛開始說特別喜歡小貓,一定會好好照顧,
「結果養了幾天說貓掉毛太多,半夜還老叫,到處跑酷又黏人,
「我勸她養貓都是這樣的,需要適應和磨合,
「結果沒幾天她就跟我說貓咪跑丟了。」
想到這,我的眼眶又紅了,
彷彿又回到了當時聽聞噩耗時的心情。
「我找了好久好久,
「終於在一個垃圾堆裏找到了瑟瑟發抖的它。
「看到它那麼弱小無助的樣子,
「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保護好它,
「不會再把它丟給別人,我要做個好媽媽。」
我仰起頭髮自內心地衝他笑得很燦爛,
「所以真的非常謝謝你,郝星辰,我真的不能沒有它。」
他怔怔地看着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也真的不能沒有你。」
話音剛落,
我和他都愣住了。
我感覺自己的臉一瞬間燒了起來,
而他的耳尖也在夜色的籠罩下,爬上了些許紅暈。
我趕緊扇風轉移話題,
「咳咳,今天有點熱哈,明天得帶這臭貓去絕育了!
「誒對了,說起來,你的姓好特別,我長這麼大就見過一個人姓郝,
「她是我的好閨蜜,叫郝辰星……」
嗯?郝星塵、郝辰星?
我猛地停嘴,
緩緩抬頭看向他,
嘴脣止不住地顫抖着,
「你……你們……」
他迅速躲開我的視線抬頭望天,
「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妹乾的。」
在我憤怒的眼神下,
他就這樣,
毫無廉恥心和負罪感的,
將他的親妹妹賣了。
-11-
我一臉黑線地坐在客廳,
郝辰星,我的好閨蜜,
低眉順眼地衝我訕笑,
「好知怡,你別生氣嘛。」
我冷笑,
「是誰拍着胸脯說,賣誰都不會賣閨蜜的?」
「是我……」
「那是誰,在發現我的網戀對象是她哥後,不僅沒告訴我,還幫她哥瞞着我的?」
「咳,也是我……」
「那又是誰……」
「好啦好啦,你別罵了!」
郝辰星破罐子破摔,徹底開擺,
「橫豎都是我的錯,你昨天罵了我哥可就不能罵我了啊!」
我一記眼刀甩了過去,
雖然我昨天已經把她哥罵得狗血淋頭了,
但是我現在還是憋着一肚子氣。
我故作滿眼失望,
「你真的讓我寒心啊,我的好閨閨,
「你明明知道你哥和一個離異帶娃的單身媽媽牽扯不清,
「你怎麼還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呢?」
她堵着嘴,
「可是那不都是誤會嘛?
「我哥以爲你是單親媽媽,你家兩隻貓是你的孩子,
「我那天就和他解釋清楚了,他沒和你說嗎?」
我想到昨天他想拉着我的手腕好像想和我解釋什麼的樣子,
我卻甩開他的手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還抱着大寶跑得飛快場景不禁有些汗顏。
閨蜜繼續安撫我,
「他真的滿心都是你,誤會你是單親媽媽以後,還很努力地學習帶娃知識,沒有想過放棄你們的感情。」
「不對!」
我腦海裏突然蹦出那天我跟蹤他和一個黑裙女人的場景,
我冷哼道,
「你被他騙了!
「我那天親眼看到他和一個成熟漂亮的姐姐一起逛街,
「我也是親耳聽到那個姐姐說自己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他學的帶娃知識,根本不是爲了我!是爲了另一個女人!」
閨蜜張大嘴巴,十分錯愕,
她撓撓頭,
「可是那天我哥剛下飛機,就去找我媽,然後就到飯店和你碰面了,也沒聽他說和誰見面啊。」
我將懷裏的二寶舉高高,斬釘截鐵道,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他是時間管理大師,他欺騙了我們所有人!企圖腳踏兩隻船,瞞天過海!」
閨蜜聽完我的話,沉思了許久,
最後痛心疾首地握住我的雙手,
「明天我家會辦個家庭晚宴,你來當面和我哥對峙,
「如果我哥真的是這麼混蛋的渣男!我一定大義滅親,堅決站在你這邊,
「讓爸媽將他掃地出門!還要堅決阻攔他來打擾你的生活。」
-12-
爲了不和郝星塵「偶遇」,
我下班特地直接打車到了閨蜜給的地址,
下車我就給她打了個電話,
「我到了,你人捏。」
「嗚嗚我車拋錨了,我已經打電話喊人了,
「你要不先上去,這個點我家裏有人。」
我有些無奈,
正猶豫着是直接進去還是在門口等的時候,
一輛粉色的帕拉梅拉緩緩停在我的身邊,
我困惑地望去。
車窗慢慢搖下,
裏面一個穿着黑色魚尾裙,
化着精緻妝容的女人衝我笑道,
「你是不是要去郝家呀,我帶你呀。」
車裏的女人不是別人,
正是那天和郝星塵逛街的女人。
我頓時驚慌失措,
我記得我明明是拼命拒絕的,
可等我反應過來時,
已經坐在她車的後座上了。
我忍不住偷偷地看她,
她撩着頭髮,自帶着成熟女人的氣息,
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
她衝我溫和地笑了笑,
雖然我不是有意插足她和郝星Ṭũⁱ塵的感情,
但我莫名地有些心虛和愧疚。
「姐姐,郝星塵和我……」
「你和星塵啊,我知道的呀,他都跟我說了。」
她不假思索道,然後突然嬌羞,
「哎呀,我都能做你阿姨了,你還叫我姐姐,這小嘴巴真的跟抹了蜜似的。」
哈?她都知道?
我兩眼一黑,趕緊解釋道,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已經和他……」
「我和他的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她又笑着開口打斷我,
「我很看好你們。」
我瞪大雙眼,
這就是結過一次婚的人妻姐姐嗎?關係這麼 open?
我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如何應答。
她見我不說話,又笑着牽起我手,
「你不要擔心,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很投緣,我覺得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
我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
姐姐,就算你能接受可你能不能問問我的意見啊。
我牽強地笑着,
所幸司機已經將我們帶到了郝家的別墅門前。
我看向在門前站着迎接我們的郝星塵,
不由得咬牙切齒,
這一次,我一定要當着所有人面,揭穿你的真面目!
我正想開口,
郝星塵卻搶在我前面歪着頭一臉困惑道,
「媽,你怎麼和知怡一起來的?」
「你還問我!你說說你兩兄妹,一個把客人晾在大門口,另一個在家也不知道去接,有你們這麼待客的嗎!」
「不能怪我啊,都怪妹妹,她沒跟我說知怡已經到了!」
「你還好意思說, 客人這麼久沒到你也不知道去門口看看嗎?」
「哎喲,你別罵我了, 知怡還看着呢……」
「我就是要讓人家看看,以後就得這麼治你!」
剛剛還在車上對我細聲細語的人妻姐姐,
瞬間叉着腰戳着面前比自己高兩個頭的男人, 不住地兇道。
我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場景,
心裏默默下定決心,
打死也不能將我原先的誤會說出來,
一定一定一定要帶到棺材裏!
-13-
在閨蜜風塵僕僕地姍姍來遲後,
這頓晚宴在一個輕鬆愉快的氛圍裏結束了。
除了我一直踩着閨蜜的腳,
並且不斷地給她夾菜,
來堵住她一萬次想要開口責問她哥的嘴。
在她第 n 次跑廁所以後,
她終於找了個藉口將我拉離席發飆,
「沈知怡!不是你說要和我哥對峙的嗎!你剛剛乾嘛又一直不讓我說話!」
我一臉心虛,
「好閨閨,這裏面有誤會, 你就當我那天喫錯藥胡說八道!咳, 你哥他其實是好人……他沒有幹對不起我的事。」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是吧?合着我是你們 play 中的一環?!我真服了,你們……」
她後面的話消失在了郝星塵的手裏。
郝星塵將掙扎着想要口吐芬芳的她推出了門外,
反手將門上了鎖。
他一步步靠近我,
深邃的眼睛裏倒映着我心虛的臉,
「你誤會我什麼?你以爲我幹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我忍不住向後退去,
「不是的, 你聽我解釋……」
「嗯,你說, 我在聽。」
我退無可退,
被他圈在了最角落。
空氣中, 只有我和他交替的呼吸聲,
他的手指自然地穿過我後腦的髮絲,
俯下身將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
「知怡。」
「嗯。」
溫熱的氣息帶着淡淡的紅酒香,
獨屬於他的氣息快要將我吞沒,
我不禁有些腿軟。
「沈知怡, 我不知道你之前誤會了我什麼,
「但我敢保證,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今後也不會。
「所以可以給我個機會,做你兩個孩子的爸爸麼?」
我扭過頭嘟囔道,
「可你之前還說不要帶娃的女人呢。」
他被我ṭůₖ逗笑了,
「可我自己不也拖家帶口嗎?我家傻兒子不天天被你家兩個毛孩子欺負嗎?
「而且, 我也可以給你欺負的。」
他拿起我的手, 把自己的臉放到了我的掌心。
「你看,我就在這裏,
「哪裏也不去。」
他的眼裏倒映着我有些無措的臉,
他輕笑了一聲,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一雙手遮住了我的雙眼
緊接着一個霸道又溫柔的吻輕輕的落在了我的脣上,
「你好,狗蛋他媽。
「餘生請多多指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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