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起

生日當天收到男友青梅送的禮物。
一條男士內褲。
賀卡上只有四個大字「物歸原主」。
卡片上的紅脣印,是明晃晃的挑釁。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我在直播。

-1-
直播間炸了。
彈幕瘋狂刷新。
【臥槽,小三當場逼宮,這是我不付費就能看的嗎!!!】
【豪門玩的就是花,嘖嘖。】
【這內褲我在官網上看過,之前介紹過目前只定制給了集團 ceo,簡直是錘死!】
【豪門出情種就是天大的笑話。】
……
我知道,作爲一名成熟的藝人我應該立馬扯謊圓場。
而不是在直播鏡頭前愣住,舉着手裏的內褲和卡片,甚至忘記了呼吸。
可我怎麼能做到無動於衷呢?
黑色的男士內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我前天親手將它放在賀承州的行李箱中。
上面用金線繡着賀承州名字的首字母—HCZ。
三個字母巧妙地交織在一起,翻過來看是個「聽」字。
象徵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還記得,賀承州當初抱着我解釋設計理念時得意洋洋的眼神。
後知後覺湧上來的難堪快要將我湮滅。
原本計劃在今天直播的最後,宣佈我要結婚息影的消息。
爲此特意戴上的戒指,彷佛也在嘲笑我像個小丑。
胸腔裏的酸澀,滿到快要溢出。
對上鏡頭後經紀人蘭姐擔憂的眼神,我硬擠出一絲微笑。
太久沒眨眼,眼睛此時乾澀的厲害。
我努力調整表情,用儘可能歡快的語氣說,「謝謝這位朋友,這份愚人節禮物收到的有點晚哦,讓我們來拆下一份禮物吧。」
不到五分鐘,直播間被封。
賀氏集團的公共團隊出馬了。
我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再也撐不住。
大家很有眼力見地火速撤退。
很快屋子裏只剩下我和蘭姐。
「蘭姐,陪我喝一杯吧。」
我的聲音中透出遮掩不住的疲憊。
蘭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輕聲問:「不備孕了?」
她知道,賀承州媽媽一向看不上我。
這次終於鬆口的條件就是我半年內懷上孕。
以前賀承州都會幫我擋回去,而這次他站在了他媽那邊ṱṻ⁸。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只能妥協。
想到這,心痛到快要炸開。
抬頭望向天花板,用手捂住眼睛。
我搖了搖頭。
不能再作踐自己了。

-2-
直播間發生的事情迅速登上微博熱搜。
【林清男士內褲】
【林清小三】
【餘聽絕望的正宮】
【林清餘聽賀承州】
【餘聽 30 歲生日直播】
……
蘭姐急急忙忙趕回公司去商量對策。
我坐在沙發,放空自己。
手機一直在震動,我沒有理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玄關處傳來大力的關門聲。
緊接着傳來賀承州的怒吼聲:「餘聽,你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揉了揉臉,深吸一口氣看過去。
他走得很快,帶着怒氣衝到我面前。
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領帶也系的一塌糊塗。
撲鼻而來的甜膩的香味,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心臟撕裂的疼痛瞬間離我而去。
我現在特別冷靜,冷靜到甚至可以和他開玩笑。
「賀承州,我才知道原來意大利離中國這麼近。不到一個小時,你就回來了。」
「你是坐的火箭嗎?」
賀承州面色一僵,心虛地避開我的眼睛。
他抿了抿脣才冷聲道:「別打岔,你今晚爲什麼要開直播故意羞辱清清?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哭。」
「餘聽,我對你很失望。」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現在真讓我覺得陌生。」
呵。
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
大概是我臉上的嘲諷太過於明顯,賀承州惱羞成怒,斥責的話如連珠炮一般:
「我最近工作忙,是有些冷落你了。但我這也是爲了擠出時間好好準備我們的婚禮!」
「你有怨氣,也不能朝清清撒氣啊。」
「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像年輕時那麼任性了。」
「清清有抑鬱症,你這麼做簡直是想要逼死她,她可是我們的妹妹啊。」
我沒忍住,冷笑出聲,「打斷一下,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可沒有青梅竹馬的情妹妹。
賀承州奮力扯開領帶,聲音瞬間飆高,「餘聽,不要再鬧了,適可而止!」
我很納悶,「是我在鬧嗎,內褲是我寄給我自己的嗎,卡片上的字是我寫的嗎?」
我明明什麼也沒做,怎麼我成了過錯方?
「你爲什麼要拆清清的禮物!」
「她就是個孩子,喜歡搞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你非要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臺!」
「你出道這麼久,這點突發情況都解決不了嗎,我看你就是故意愣住的。」
彷彿有上萬只氣球在我胸口炸開。
我氣得發抖,但還是咬牙站直身體。
但一開口還是透露出我的脆弱,「賀承州……」
你真的愛過我嗎?
相戀多年,你還不清楚我的爲人嗎?
爲什麼這麼詆譭我?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我的話。

-3-
「嗚嗚嗚,承州哥,你去哪了?好多人給我發消息,我好害怕…….」
「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還是去死好了。」
聽筒裏傳來林清的聲音,每一句尾音都帶着鉤子。
嬌氣十足,哪有半分難過?
可賀承州就喫這一套。
他臉色一白,語氣十分溫柔:「清清,乖,現在不要看手機。一切交給我,我馬上回來。」
這麼溫柔的語氣,我上次聽到還是五年前。
那會媽媽剛去世,我走不出來。
他也是這樣溫柔地對我說:「聽聽,你還有我啊,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物是人非。
沒想到一輩子這麼短。
掛完電話,賀承州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轉身前撂下一句話,「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明天中午之前給我解決這個事情,否則婚禮延期。」
在走到玄關處,他回頭看向我,沉默了一分多鐘。
內心忍不住升起一絲希望。
「之前你答應過把清清引薦給李導,約好了記得告訴我,我來安排飯局。」
呼吸一滯。
伴隨着門「咔噠」關閉的聲音,我再也站不住,頹然地滑坐到地上。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關心過我。
沒有想過我在這個事件裏會受到什麼傷害。
他只心疼林清被罵,沒有看到我被全網嘲。
也沒有解釋,爲什麼原本應該在意大利出差的他會這麼快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甚至忘了今天是我的 30 歲生日。
沒有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就這麼眼巴巴地奔向了另一個女人。
今天還是我們在一起十週年的紀念日。
以前就算我在深山老林裏拍戲,也會卡零點出現在我面前送祝福的男人真的存在過嗎?
記憶好像變得模糊。
那股刻苦銘心的感動,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霧。
這段拉扯十年的感情,在林清出現時我本就應該自覺出局。
好累啊。
裝聾作啞這麼久,太累了。

-4-
半夜三點,我收到林清的消息。
【姐姐,禮物你喜歡嗎?】
【聽說承州哥的內褲都是你手洗的,別忘了洗乾淨哦。】
【不喜歡的話,我再送你一份。】
【圖片.jpg】
是一張賀承州閉眼在親吻她的照片。
聊天記錄截圖,圖片保存。
又拖了一分鐘,我才慢慢打字:
【妹妹,你這是嫌熱度不夠,上趕着給我送素材嗎?】
【你真棒!】
【還有嗎?】
林清想把消息撤回,可惜過了兩分鐘只能撤回最後發的照片。
可以想象她此時的手忙腳亂。
可能是不甘示弱,又或者氣急敗壞,她又發來兩條消息。
【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姐姐,你都 30 了,我才 24,你比得過我嗎?】
是啊,我已經 30 歲了。
20 歲那年遇見賀承州,我們相識相愛。
這十年,我們吵過鬧過,但從來沒有誰說過分手。
在愛意最濃厚那年,賀承州會紅着眼睛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把我娶回家。
剛接手公司那年,他忙的腳不離地。
但會爲了我的一句「想你了」開車 8 小時來劇組探班,看了我一眼後立馬又趕回去。
可能不愛就是一瞬間的事。
再濃烈的愛意,久了也會厭倦。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暴雨。
腦海中一直緊繃的弦突然就斷了。
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屏幕上。
是難過,也是告別。
我不想知道,賀承州爲什麼出軌。
也不想去問,林清比我好在哪。
這段感情,我付出了 100%。
我對得起自己。
即使痛苦,我也要斬斷這段不合適的感情。
在狂風驟雨中,我選擇把所有的愛與恨都丟棄在這個夜晚。
在天光破曉時,我發了一條微博:【解鎖 30,目前單身,所有時間用來愛自己~】

-5-
大概是終於放下心結,我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
醒來時人還是懵的,手自動往枕頭下去摸手機。
開機,瞬間彈出無數條消息。
熟的,不熟的,都在問我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我一一劃走,點進蘭姐的聊天框。
「嘿,姐和大夥商量了一整夜對策,你搞這出,讓我們一整晚白乾!」
「算了,還能怎麼辦,寵着你唄。」
「其實這個也在我們的方案之內,還擔心你不樂意呢。」
「醒了給我發消息,咱慶祝一下!」
「寶貝,還沒醒呢,給你點了外賣,在門口記得去取。」
……
眼眶熱熱的。
剛想回復,蘭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一接通,她的獨特爽朗腔調就傳了過來,「我看你輸入中都三分鐘了,咋滴,感動的說不出話啦?可別整這套,肉麻!」
「麻溜起牀喫飯!」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好好,我現在就起。」
拉開窗簾,陽光爭先恐後地照射進來。
玻璃窗映照出我的模樣,眉眼彎彎,明媚昂揚。
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反而覺得人生充滿希望。
我止住笑,正經說,「蘭姐,我想搬家。」
「好,我三十分鐘後到,咱今天就搬!」

-6-
蘭姐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幹就幹。
擼着袖子,大有一副要把房子搬空的架勢。
我連忙攔住她,只拿走了重要的證件物品和平時穿的衣服。
賀承州送我的包和首飾,全都沒拿。
一路上,蘭姐頻頻看向我,接連不住地嘆氣。
我沒好氣地說,「我多接幾部戲,這錢不就賺回來了嗎?」
「咱自己買,不香不爽嗎?」
「你又不是不瞭解他媽,深怕我多拿賀家一分錢。」
「我要是把禮物帶走了,她得罵死我。」
蘭姐撇了撇嘴,「你可以不要,但我不想便宜了賀承州。」
「你們談了十年啊,青春都搭在了上面。」
說到最後,蘭姐不免有些唏噓。
我也沉默了下來。
是啊,我們相愛了十年。
排除萬難後,在終點前他走入了分叉口。
相愛容易,相守太難。
車裏的氛圍凝結了一瞬。
我搖搖頭,甩開情緒。
轉身拍了拍蘭姐的肩,壞笑着道:「我不是也享受了他最有活力的十年,不虧。」
「說真的,男人啊過了三十,確實是大不如以前了,還得是找弟弟啊。」
蘭姐猛的拍了個巴掌,「誒,你正好提醒了我!我今天收到了一個劇本,你絕對喜歡。」
「都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古人誠不欺我啊。」
她打了個響指,語調高昂,「演員餘聽,想和帥氣極品弟弟談一場三個月的戀愛嗎?」
「弟弟的熒幕初吻都還在哦。」
我沒拿蘭姐的話當回事,一心鑽研劇本。
劇本很好,我越看越喜歡。
反覆看了好幾遍,不敢想象自己拿到的是女主劇本。
劇本和班底都是 sss 級的項目。
以我的資源,能在裏面能爭到女二都算不錯了。
曾經有黑粉嘲諷說,餘聽這輩子都會扒着賀承州吸血。
可入行八年,我走的每一步都靠的是自己。
發燒 40 度我連下五次水,只爲了一個完美的鏡頭。
再難再長的臺詞我熬夜反覆背誦,從不出錯。
爲了更特近角色,拍戲期間我可以不喫一絲肉沫。
沒有背景,沒有資源,想要往上走就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我什麼苦都能喫。
賀承州心疼我,想砸錢捧我,被我嚴厲拒絕。
我和他是正常戀愛,我們之間是平等。
我不想被他人看輕,更不想被他家人看輕。
而且一旦涉及利益關係,我們就無法輕易分割。
可能在那時,我就預想到了今天。
沒有了愛情,我還有事業。
試戲那天爲了貼合女主的形象,我特意沒有化妝。
但我沒想到,會在酒店長廊遇到妝容精緻的林清。

-7-
「長得帥了不起啊!」
「最年輕影帝了不起啊!」
「我舉着手機手都要酸了,他輕飄飄來一句不用微信,氣死我了!」
林清怒氣衝衝地大聲嚷嚷,身邊的助理在小聲安慰她。
我壓了壓帽檐,企圖降低存在感。
可還是被認出來了。
「餘聽?!」她徑直打掉我的帽子,用長長的美甲抬高我的臉。
看清我的模樣後,臉上的得意神色壓都壓不住。
「聽聽姐,幾天不見你怎麼這麼憔悴了?怎麼說也是老前輩,可不能破罐子破摔呀。」
她刻意加重「老」字的發言,看似關心實則嘲諷。
「承州哥在停車場等我,要不我們一起喫個飯?你也好幾天沒見他了吧。」
這些天,賀承州只聯繫過我一次。
在我官宣單身那天上午,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花了一晚上你們公司就想出這麼一條爛的公關對策?算了,反正結婚後你也要息影,倒也不必向大衆解釋那麼多。】
和此時林清高高在上的姿態如出一轍。
以前怎麼沒覺得兩人這麼般配呢?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冷聲道:「好狗不擋道,我趕時間。」
用力打掉她的手,我撿起帽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試戲的地方在酒店的小套房。
我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半小時。
可我到的時候,沒有其他演員在等待試戲。
我被安排在最後一個試戲。
內心咯噔了一下,這種情況大概率是陪跑了。
肖大導演看上去很和藹,不太符合傳聞中脾氣怪異的小老頭形象。
他看了我兩眼,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素顏來的?不錯!準備好就開始吧。」
他身邊的沙發上蜷縮着一個人,臉用帽子蓋住。
我快速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導演,請問是試哪一段戲呢?」
肖導毫不客氣地踢了踢旁邊的人,「季炎,起來了,給你的女主角搭個戲。」
看得出兩人的關係十分密切。
等到季炎站起來,我才發現他很高。
目測 185,窄腰寬肩,身形瘦削但不瘦弱。
長得確實蠻帥。
劍眉星目,不笑時高冷疏離,笑起來時酒窩陷下去又像個調皮的少年。
兩種矛盾的氣質雜糅在一起,意外地十分和諧。
對得起蘭姐口裏的「極品」二字。
一不小心就忘了移開視線,直到他對我挑了挑眉。
我慌亂垂下眼眸,依稀聽到了一聲輕笑。
像一根羽毛劃過心臟,有些癢。

-8-
試戲很順利。
季炎雖然年輕,但是演技精湛。
和他搭戲,進入狀態很快。
演完我還一絲意猶未盡。
我看向季炎,季炎也正看着我。
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我立馬轉身看向肖導。
肖導臉色緊繃,我內心一沉。
剛想開口,他就破功了。
肖導笑着說,「不錯,只要保持你們剛剛的狀態,年底準備拿獎吧。」
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肖導問,「如果我告訴你女二可能是林清,賀氏集團要把她塞進來,你有什麼想法?」
果然遇到林清不是意外,她也是來參加試戲的。
我思考了一下,還是老實說:
「肖導,既然您問我這個問題,想必您也知道我和她的糾葛。」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如果再爆出我們參演同一部劇,那勢必會引起大家的廣泛討論。」
「電影的關注度會上升這是好事,但輿論是一把雙刃劍,我很看重這部戲,不想以此爲噱頭。」
我微微頷首,「不好意思,肖導,那我可能會重新考慮是否簽約。」
肖導滿意地摸了摸鬍子,斜着眼睛看了看季炎,壓低聲音問我:「真分手了,現在單身?」
「真分了,單身。」
沒想到這麼德高望重的導演也八卦。
不敢吐槽,我乖巧回答。
肖導滿意地點了點頭,「行了,今天的試戲就到這裏吧。收拾收拾準備進組吧,條件很苛刻,做好準備。」
「季炎,送送你的女主角吧。」
這是ƭü²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但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9-
封閉的電梯裏,我尷尬地盯着顯示屏。
我能感覺到季炎一直在看我。
那股熱意太過於明顯,想忽視都難。
「爲什麼分手?」
清冽的嗓音突然響起。
「啊?」我楞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他。
眼神對視那一刻,像撞進一汪清泉,大腦瞬間空白。
好半晌我纔回答,「他出軌,我不喜歡了。」
「那你喜歡弟弟嗎?」
話題轉變太快了,我脫口而出,「誰不喜歡弟弟啊。」
糟糕。
怪我平常口嗨,回答太過於絲滑。
季炎愣了一瞬,然後忍不住發出低低的笑聲,「那就太好了。」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拿獎有望,肖導會很開心的。」
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眸盛滿了笑意。
就像是原本平靜的湖面被一顆石子擊中,不斷泛起漣漪。
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季炎看着我上了車才走。
沒走兩步,又退回來敲了敲我的車窗。
我剛降下車窗,他的手機就遞了過來。
「餘老師,加個微信吧,以後請多指教。」
不知道是不是停車場的視線太過昏暗,我竟然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緊張。
掃完碼,季炎就走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頭,嘲笑自己眼神差想太多。
正當我要啓動車輛時,車窗又被敲了一下。
我的笑容在看清來人時,僵在了臉上。
見我沒有反應,林清又敲了敲窗。
我無奈降下車窗。
「剛剛季炎跟你說了什麼?」
有事嗎?
我冷漠回應,「抱歉,無可奉告。」
林清很激動,隱隱有點破音的趨勢,「我看他把手機遞給你了,你也拿出手機對着他的手機掃了掃,他是不是讓你加他微信了?」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瞥了一眼她身後的人,我提高音量說,「你不管管?要是被拍到了,我不會再解釋了。」
賀承州慢慢走近,拉住了林清。
林清才回過神來。
彷佛京劇變臉一般,她縮着身體埋進賀承州的懷裏瑟瑟發抖。
賀承州看了我一眼,拍了拍她的背,然後把她從身上拉開了。
他看向虛空,低聲說了一句,「清清最近情緒有些不太穩定。」
也不知道在向誰解釋。
沒空在這浪費時間,我迅速升上車窗。
但賀承州的話還是飄進車裏。
「我今晚回家住。」
關我什麼事,真晦氣!

-10-
晚上十點,我的電話被賀承州打爆。
本來不想接的,但抵不住他狂轟濫炸地打過來。
剛一接通,就聽到他冷笑了一聲,「餘聽,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不接茬。
「你人呢,訂婚戒指放在茶几上是什麼意思?」
「找我有事嗎?」
賀承州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咳,給你送生日禮物。」
呵。
「賀承州,說出來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我生日早就過了。」
他的聲音徹底軟了下來,「聽聽,不好意思,我這段時間太忙了。」
「忙着照顧情妹妹,我懂。」
相處十年,我知道怎麼說話會讓他生氣。
果不其然,下一秒怒吼聲傳來。
「餘聽,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冷着語調,平靜地說,「賀承州,無理取鬧的人是你。」
「既想要享受林清的年輕甜蜜,又想要我當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愛你,在家等着你。世界上沒這樣的好事。」
「我官宣的話你看不懂,那我現在就正式ṭṻ²通知你,分手。」
對面很安靜,只能聽到呼吸聲。
不斷加重的呼吸聲,預示着賀承州壓抑情緒失敗。
「餘聽,你什麼意思?!」
「你聽到的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林清是我妹妹,我們清清白白。」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我和她認識這麼久,如果要發生什麼的話早就發生了。」
我翻了個白眼,「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掛了。」
「你不相信我?」
他彷佛成了受害者,語氣很哀傷。
我被氣笑了,「賀承州,我從來不知道你也這麼會演戲。你讓我作嘔。」
「行,餘聽,你絕對會後悔的。錯過我,你找不到更好的了,我等着你來求我複合。」
賀承州氣急敗壞地掛斷電話。
我立馬把他的微信和電話號碼拉黑。

-11-
沒過一週,我就進組了。
聽說製作班底早就組建好了,只是因爲選角沒定才耽擱了。
所以演員一定下來,立馬就可以準備拍攝。
這次拍攝的地點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
信號 2g,打個視頻都能卡成 ppt。
閒的無聊,蘭姐天天和副導混在一起,知道了不少八卦。
比如,電影拒絕林清參演,是季炎的意思。賀氏集團撤資也沒關係,季炎自帶投資,家裏有礦要繼承。
再比如,肖導是季炎的舅舅,兩人關係特別好。
這些聽聽也就過了,我最好奇的還是:「那怎麼突然開始選角試戲,催着我們這麼快進組呢?」
蘭姐看了看四周,用手捂住嘴巴靠近我,小聲說:「這部劇投資方是季家,男主早就定了季炎,就是女主一直沒定。」
「他是拍正劇片出身,這是第一部愛情片,特別慎重。」
蘭姐聲音越來越小,我得湊很近才能聽清。
「據說啊,季炎他突然大半夜跟導演說,女主角他有人選了。」
「也不知道當時試戲了多少人,才找到了我們。」
蘭姐還在說,我卻忍不住出神。
難怪當初肖導強調了兩遍「你的女主角」,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故事在裏面。
他爲什麼要選我?
他那雙澄澈的眼眸與滾燙的視線,我總覺得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仔細回憶了一遍,在這之前我們完全沒有交集。
「他這周不在,還有真有點想念他那張帥臉。身材也好,上次他拍動作戲,那腰,那腿,嘖嘖。」
季炎因爲有個活動要參加,離開了一星期。
我也有點想他了。
嘴巴比腦子反應快,立馬就說出來了:「我也是。」
三個字猶如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慶幸聲音太小,蘭姐沒聽清。「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啊?」我裝作放空纔回神的模樣,「沒,副導在叫我了,我先去拍戲。」
我急匆匆跑走。
慌亂的腳步,亦如我亂跳的心。
明明才四月,我卻覺得像要中暑一般。
渾身發熱。

-12-
也不知道季炎什麼時候到的,我一下戲就對上了他專注的眼神。
滾燙,熱烈,毫不掩飾。
一時之間我竟不敢直視他。
對着他的方向點了點頭也算打招呼了。
明明只是一週沒見,我卻覺得像隔了很久很久。
有很多話想和他說。
晚上的飯局,作爲男女主,我們是中心人物頻繁被 cue。
根本找不到時機單獨找他說話。
飯局過半,季炎接了個電話就起身出去了。
沒過一分鐘,我收到他的消息。
【二樓樓梯間轉角等你。】
心瞬間漏跳一拍。
我找了個理由,溜了出去。
一路上莫名緊張。
還沒走到轉角,就看到了依靠在牆壁上的季炎。
腳步馬上慢了下來,我磨磨蹭蹭走過去。
他一直笑着看着我。
兩個酒窩陷進去,看上去心情特別好。
「怎麼了,餘老師,剛剛一直在看我,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我點了點頭,「肖導和我說,女主角是你拍定的,我想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那你要怎麼謝我?」
「啊?」
「不會就口頭一句謝謝吧?」
他彎腰湊近我,我們之間的距離被拉的特別近。
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
呼吸一滯,我下意識退後一步,卻差點踏空。
季炎伸手拽住了我,手放在我的腰上,一觸即離。
他對我眨眨眼,壞笑着說,「餘老師,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吧,又沒讓你傾家蕩產感謝我。」
「你要真想感謝我的話,明天的對手戲就麻煩你多帶帶我啦。」
「畢竟我沒有經驗,怕耽誤進度。」
我迅速點了點頭。
幾秒後突然意識到不對。
明天的對手戲,是親熱戲。
熱氣瞬間上臉,我有些無措,嘴巴囁嚅兩下,「沒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不知道爲什麼,在他面前我就很容易慌亂。
說完這句話,我就跑了。
可謂是落荒而逃。
晚上,我莫名其妙開始在網頁搜索起季炎的名字。
等我意識到這個行爲很奇怪的時候,我已經混進了他的粉絲團。
毫無疑問,季炎在新生代演員裏很出色。
年紀輕輕,履歷十分優秀。
也沒有任何炒作緋聞。
那他爲什麼要撩我呢?
從認識到現在,他一直在明裏暗裏撩我。
我不是傻子,能感覺得到他眼裏的熱烈。
這段時間的拍戲,總能發現他在盯着我看。
可是蘭姐和我說過,他有喜歡的人。
助理小姐姐也說過,他的手機主屏幕一直是一個女孩的側臉。
可能只是他演技好,沉浸式進入角色。
演員要分清現實和劇本。
演了這麼久的戲,怎麼突然把這條鐵律忘記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清醒過來。

-13-
如導演預計的那樣,第二天是個雨天。
十分適合拍攝暴雨天求愛戲。
天時地利,只差人和。
導演把我們兩叫到一起,給我們講戲。
講完以後,他拿出他的保溫杯遞給季炎。
「喝了吧,方便進入狀態。」
「別慫,好好演。」
瓶蓋一擰開,鋪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酒香。
「導演!」季炎有些惱羞成怒。
我竭力繃住臉,纔沒有表情失控。
「好了,準備開拍,男女主就位。」
入戲對我來說沒有問題。
但是對季炎來說就是不小的挑戰。
我手剛搭上他的腰,他就跟個木頭人一樣僵住不動。
臺詞也說不利索。
氣得肖導破口大罵。
季炎撓頭,老實捱罵。
我有些爲難,沒想到他是真純情。
明明就是嘴皮碰一下,不知道他在彆扭什麼勁。
中場休息時,季炎一臉糾結地走了過來。
蘭姐很有眼力見地走開,順手把門關上。
「你不會覺得我演技差吧?」
季炎睜大眼睛看着我,像一隻急需安慰的大狗狗。
我趕緊順毛,「怎麼會呢?季老師的演技有目共睹,沒事,第一次都這樣,突破過這個坎就好了。」
「咳,那你下次抱我時,手能換個位置嗎?我怕癢。」他語氣委屈。
我點點頭,「好的,季老師還有其他要求ṭû⁶嗎?」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我會走神。」
「好,我儘量。」
見我連連答應,季炎皺着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那你能不能喜歡我?」
「好……啊?」
季炎撲哧一聲笑出來。
「逗你的。」
「我調整好了,準備開拍吧。」
話還沒說完,他就起身走了。
紅透的耳朵,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14-
再次開拍,一切順利。
在我抱住季炎的時候,他也輕輕地回抱我。
他親過來時,我下意識緊閉雙眼。
最先感受到的是他的呼吸,然後是他的體溫。
最後是如擂鼓般急速的心跳。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明明只是一瞬間,我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拍遠景時,季炎埋在我的頸側,小聲問我,「餘老師,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我下意識想抬頭,他止住我,「別動,還沒喊咔呢。」
什麼叫度日如年,我算是體會到了。
季炎還在喋喋不休,「你喜歡賀承州什麼?他有的我都有。」
「我還比他年輕。」
「我也沒有爛七八糟的青梅初戀。」
「最重要的是,我……」
他還沒說完,導演喊了「咔」。
我迅速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季炎沒動,漆黑的瞳孔鎖定我,眼底晦暗。
我深吸一口氣問:「你什麼意思?」
季炎嗓音低啞,神情認真,「向你表白的意思。我喜歡你,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我冷靜地呵斥:「季炎,你入戲太深了。」
他垂下腦袋,半晌才苦澀地說,「你還是忘不掉他?」
「我只是比他晚了一步而已。」
最後一句說的很輕,我沒有聽清。
害怕關係失控,我沒有否認。
我只想把這部電影順利拍完。
晚上,電影爲了迎合電影節的宣傳活動,發佈了一些劇照和採訪視頻。
我和季炎今天上午在雨中深情對視的一幕,也發了出去。
激起不小水花。
賀承州跟瘋了一樣,不停給我發消息。
微信和電話拉黑了,就換號發短信。
【我媽下週生日,你禮物準備好了嗎?】
【鬧歸鬧,別讓我媽知道,不然真就沒法挽回了。】
【說話!】
【你真要和我分手?】
【之前不是答應我要息影嗎,怎麼又進組拍戲了?】
【搭戲的男演員喜歡你吧,我看視頻裏的他眼珠子都快黏你身上了。】
【我說呢,怎麼突然提分手,原來是找好下家了是吧?你真行!】
【我們這十年算什麼?】
【你在哪?】
……
懶得理會,繼續拉黑。
半夜,把明天的臺詞又背了一遍,確保沒有問題後我準備休息。
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了風塵僕僕的賀承州。
他不耐煩地又按了兩下門鈴。
怕他砸門,我慌忙穿上外套,帶上帽子。
拔掉門卡,我推門出去。
用力推開賀承州,我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去樓下說。」
劇組酒店隔音效果差,不方便說話。

-15-
大雨還在一直下。
和前臺要了把傘,我走進雨幕裏。
賀承州跟了上來,鑽進傘下,接過傘柄。
他將我帶到車上。
「聽聽,別鬧了。我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我受不了了。」
「家裏沒有你,好空啊。」
「我開了五個小時的車過來,累死了,你就原諒我吧?」
他扯了扯我的衣袖,又使出了他慣用的苦肉計。
可是他不知道,這招只有在我愛他時纔有用。
我雙手抱胸,沒有看他一眼。
「我和清清真的沒有什麼,那條內褲就是愚人節玩笑。」
「她這段時間也在懊悔,一直催我來找你。」
我忍不住冷嗤,打斷他的話。
「賀承州,我對你們兩的事情沒有興趣。」
「我們不是吵架,而是分手了,你還不明白嗎?」
我調出手機裏林清發給我的相片,質問:「非得上牀了,才叫有什麼嗎?」
「賀承州,你真噁心!」
沒忍住,我甩了他一巴掌。
臨下車前,我鄭重地對他說:「不要再來找我了,好聚好散,別讓我看不起你。」
他腦袋低垂,保持着被我甩巴掌的姿勢。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憐。
只覺得活該。
我往酒店方向沒跑兩步,一把雨傘撐在我的頭上。
抬頭就見緊繃着臉的季炎。
「他真的愛你嗎,就這麼讓你淋雨?」
「要是我,可捨不得。」
他的語氣硬邦邦,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呀,所以他變成了前男友啊。」
季炎扭țùₛ過臉,但還是被我看到勾起的嘴角ŧűₖ。

-16-
「你確定不進來?」我站在門口,又問了一遍。
季炎搖了搖頭,「對你影響不好,你快去洗澡吧,別感冒了。」
「好,但是我有一個事情想要確認。」我朝他伸出手,「方便讓我看一下你的手機嗎?」
季炎沒有猶豫,解鎖手機遞給我。
映入眼簾真的是一個女孩的側臉。
不是別人,是 22 歲穿着學士服拍畢業照的我。
那會季炎應該才 18 歲,剛高中畢業。
我張了張嘴,有一百個問題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季炎握住我的肩膀,把我往房間推。
「先去洗澡,我等會給你解釋。」
我以最快的速度洗完。
手機裏面已經收到了一張照片。
一張我站在高中學校演講臺上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用馬克筆寫着 2017 年 9 月 1 日。
我回憶了好一會纔想起來。
那年我拍了人生第一部電影,僥倖獲得了最佳新人獎,被邀請到母校做畢業生代表演講。
原來我們的初遇竟這麼早。
季炎又發來信息:【邀請來試戲女主角的人,只有你一個。】
【我不是入戲太深,而是希望可以假戲真做。】
我站起身,在房間裏轉來轉去。
澎湃的情緒,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我幾次舉起手機又放下。
我最終打了電話。
「喂,蘭姐,我明天的戲是下午嗎?」
「誒,對了,明天季炎上午有戲嗎?」
「沒事,我就問問。拜拜~」
得到肯定的回覆,我拿起車鑰匙就出了房間。
【停車場等你。】
給季炎發去消息不到五分鐘,他就出現在我眼前。
「季炎,我們去看日出吧。」
我需要給他一個回答。

-17-
在等待日出的時間裏,我和季炎說了很多很多。
把我和賀承州的相遇相知以及相離,都攤開在他面前。
「我曾經以爲我可以和他走到最後,現在卻鬧得這麼難看。」
「這場戀愛耗費我太多心力了。」
「季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感動於他爲我做的一切,所以不想耽誤他。
季炎一直沉默地聽着,臉色平靜。
將我身上被風吹松的毯子繫好,他才鄭重開口:「我不是他。」
提起賀承州,他滿滿的鄙視。
「我要是出軌,不用你動手,我爸就會把我打死。」
「我們季家的家訓,虧妻者百財不入,愛妻者風生水起。」
「和他們賀家可不一樣。」
捧住我的臉,他認真地問:「聽聽,你只要告訴我,你對我有過哪怕一秒的心動嗎?」
我猶豫了,說不出否定的話。
他立馬興奮地抱住我。
「都說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你忘不掉他也沒事,你什麼都不用做,我來抹去他的痕跡。」
他眉眼Ţųₘ飛揚,十分臭屁地說,「我在你身邊,你眼裏怎麼可能還看到其他人。」
「再說了Ṫų⁰男人過了三十就是六十,他三十一了,我才二十七。」他對我眨眨眼,「貌美如花,正值最佳賞味期。」
「哦?那你的意思是三年後你也就六十了?」我故意逗他。
季炎笑了,捏了捏我的臉,「我天賦異稟,活力永駐,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沒忍住和他一起笑了。
在黎明的曙光中,我們盡情擁吻。

-18-
在山底,我們遇到了賀承州。
他鬍子拉碴,盡顯頹廢。
靠在車前,腳邊散落一地的菸頭。
應該是看到我的車一路跟過來的。
隨着我們走近,他慢慢站直身體,然後一拳揮向季炎。
季炎躲了過去,把我護在身後,反手給了賀承州一拳。
賀承州被打倒在地。
我趕緊拉住季炎往車邊走,可別沾染了晦氣。
「聽聽,我都看到了。」
「我一次,你一次,我們扯平了。我們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回到最初好不好?」
「我已經讓人去訂婚紗了,我們下個月就結婚好嗎?」
賀承州面容扭曲,嗓音嘶啞。
我不可置信地回頭,「賀承州,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你又把我當什麼了?你可以作踐你自己,但別來侮辱我。」
他想來拉我,被季炎又踹了一腳。
回去的路上,季炎比我更生氣。
在他的罵罵咧咧仲,我反而冷靜了下來。
人要往前看, 誰年輕時沒栽過跟頭呢。
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我伸手右手與季炎十指相扣。
他扭捏了一下,把我的手握的更緊。
電影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
在我的反覆強調下, 我和季炎談起了地下戀愛。
但紙包不住火。
第一個發現的人,是蘭姐。
對此她什麼也沒說, 只是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殺青那天, 肖導笑眯眯地對我說,「結婚時記得找我當證婚人啊。」
一個也沒瞞住。
我只能訕笑兩下,點了點頭。
季炎身體力行地讓我知道,他和賀承州的不一樣。
在我明確表示想專注事業不想生孩子時,他二話沒說第二天就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
在他把我們談戀愛的消息告訴家裏後,下午我就收到了同城快遞。
裏面方方正正擺着他的戶口本。

-19-
電影不負衆望,拿下當年最佳影視作品獎。
季炎和我分別拿下最佳男女主角獎。
他站在臺上, 向我遙遙展示獎盃。
我舉起獎盃, 隔空和他碰杯。
如果幸福可以具像化,那就是此刻。
忙起來時,日子過得特別快。
眨眼間, 我迎來了我的 31 歲生日。
慶祝活動依然是直播。
一邊和粉絲聊天, 一邊拆禮物。
今年的直播十分順利。
直播結束後,我和蘭姐舉杯慶祝。
「蘭姐,謝謝。」我舉起紅酒杯敬她,「去年那份禮物,我知道你是故意放進來的。」
蘭姐笑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破不立, 聽聽, 你值得更好的。」
說完她遞給了我一個小盒子,「賀承州今年倒是沒忘記, 給你寄了生日禮物。」
「捐了吧。」我沒有接,一點也不好奇送了什麼。
「行。對了, 你還不知道吧, 林清被行業封殺了。」蘭姐笑得特別開心。
「你家醋罈子不是經常給賀承州找不痛快嘛, 時不時就突然冒出一個賀傢俬生子要跟他爭家產, 他忙的焦頭爛額,顧不上林清。」
「賀承州不捧她後, 她的資源一落千丈, 她又低不下頭,不肯演小配角。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勾搭上柏家那位。」
「60 多歲的老頭哪禁得起折騰,鬧到進了 ICU,現在還沒醒呢。」
我不免有些唏噓。
難怪前段時間一直髮消息罵我呢。
「蘭姐, 我這還有她和賀承州的一些料, 找個時機發出去。」
「天涼了, 讓賀氏集團股票跌停吧。」
對待敵人,落井下石纔是上上策。
「乾杯!」
「乾杯!」
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備註,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婆, 我還有十分鐘就到了,我好想你,想我了沒?」
「想你啦~」
人的一生, 相遇錯過皆有定數。
不必勉強留住誰,也不需要刻意去遇見誰。
山海自有歸期,風雨自有相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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