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了父母年輕的時候。彼時我爸正處於追妻火葬場階段。
他不認得我。
我爸只想讓我幫他找老婆。
-1-
新的一天。
元氣滿滿。
今天又是包攬世界百強集團的一天。
我站在清潔間的窗戶面前這樣想。
我從一衆漂亮小姐姐面冷精英男中穿梭而過,拖着工具直達總裁辦公室。
嶽總最難伺候。
先掃他的地。
糟糕,嶽總今天起早了。
我埋頭幹活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聲音。
「人都已經辭職三天了你告訴我還查不到她現在在哪?」
我感覺整間辦公室都變得逼仄起來。
「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默唸。
地下有根長頭髮。
我往下蹲之前,隨手往外遞了掃帚過去。
傳聞人在打電話的時候,遞什麼過去都會接。
於是祕書進來的時候,看見平日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嶽總正在拿着掃帚打電話。
三臉呆滯。
祕書眼疾手快,一把接過去。
保住了我的工作。
好險。
差點被親爸炒了。
-2-
說是親爸,其實嶽總現在還未婚未育。
於是我這麼大一閨女站他面前也沒法認。
我原名叫嶽凌凌,現在大家都喊我林月,人設暫時是進城打工的保潔妹。
用雙手掙錢,不寒磣。
掙自家集團的錢,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不是因爲穿越,我大概率是這兒的繼承人。
沒辦法,穿都穿了,來都來了。
只是來的時機不太巧。
爹媽剛剛分手。
嶽總追妻是必經之路。
他該的。
明明他和我媽朱蕊蕊互相暗戀數年,卻因爲嶽總淡漠又擰巴的性格,兩人去年纔在一起。
偏偏嶽總熟練地行走於商場之餘,慣會給人留面子,於是那些鶯鶯燕燕既然沒有踢到鐵板,那當然是愈戰愈勇。
自然連安全感都沒能給到女友。
兩人談個戀愛就沒和平過,波濤洶湧大開大合是常態。
而就在三天前,朱蕊蕊小姐快刀斬亂麻,辭職分手斷聯失蹤一條龍。
纔會有嶽總今天進辦公室時的勃然大怒。
急不死他。
這只是開端,後頭的路漫長且艱難着呢。
不是得得紅眼病就能追回來的那種。
由於前期不開竅,嶽總拿的是被瘋狂反虐的劇本。
朱蕊蕊向情敵靠近的每一步,都成了嶽總自亂陣腳的催化劑。
那情敵也是生意場上游走的人,一個接一個坑的給嶽總挖。
愛情失意,事業落魄。
因爲接連失誤,嶽總只差一點就走到了破產的地步。
足足讓他脫了層皮。
在嶽總快要被揚灰的時候,朱蕊蕊終於回了頭。
最低處時恰逢光。
嶽總這回愛得更死心塌地了。
也終於肯好好搞事業,否則我出生之後也是要喫稀飯的。
-3-
事已至此,我也幹不了什麼,只能翹腳喫瓜
次日早上九點半,我被祕書請到了總裁辦公室。
我一進去就忙不迭地彎腰道歉:「我這就再掃掃,再掃掃哈。」
「不是,」嶽總冷淡地開口,「抬頭。」
我抬起頭,和嶽總來了個世紀大對視。
他晃了晃神。
難道是我眼睛長得像朱蕊蕊這件事藏不住了?
「你……」嶽總沉吟一下,說,「坐。」
好嘞爸。
嶽總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首飾盒,問:「監控裏看到是你放在這的,是誰讓你放的?」
「一位姓朱的女士,她說是您的員工,已經離職了,託我給您送這個東西上來。」
「她幾點來的?」
「早上八點。」
「還跟你說了什麼?」
我迷茫地搖頭:「沒有。」
其實朱小姐來得快去得也快,我連她面都沒看清。
嶽總一聽,泄氣地靠到椅背上。
我忍不住說:「嶽總啊,我多講兩句。追妻這件事呢,可不興掐腰紅眼這一套,太沒誠意了。」
嶽總緘默地打量我一會,問:「怎麼說?」
「人家現在既然不想見你,那就別追那麼緊,又查又堵的,逆反心更重了。」
嶽總:「憑什麼不讓找?」
「沒讓不找啊,晾上十天半個月的她又不會立刻跟別人領證去。」
嶽總想了想,問:「你叫什麼?」
心中一喜,好像是加薪的前兆,「林月。」
「你知道得太多了,」嶽總一雙攝人的眼眸緊緊地鎖住我:「開了吧。」
??這不禮貌吧。
-4-
「除非你下次見到她能第一時間通知到我這裏。」
呵。
耍這招。
午後,我喫完飯就坐在集團門前的噴泉邊,思索這一天下來要多少水費,如果我以後接位能不能把這玩意給停了。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過頭。
朱……朱蕊蕊?!
我在照片上見過我媽年輕時候的樣子,知道她腿長腰細膚白,妥妥一個大美女。
但親眼看清面前的朱蕊蕊時,我心口頓時被什麼擊中了一樣。
巴掌大小的臉,眼睛水潤潤的,微卷長髮挑染着幾縷紅色,漂亮又明媚。
「請問你把東西給他了嗎?」
我呆呆地點頭。
她笑着說了句謝謝之後快步走向了另一邊。
揚長而去之後,我才泛起想追上去的衝動。
嗚嗚媽咪好美。
媽咪貼貼。
沒貼上。
但我這次沒有知會嶽總。
按照今天的表現來說,如果我是拉紅線的,並不是很願意介紹朱蕊蕊小姐給嶽總。
至於明天——
看心情。
-5-
兩個星期之後,我跳去咖啡店打工。
在我早上賣出第八杯美式的時候,聽到了一把略微熟悉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
我抬起頭,朝朱蕊蕊笑:「你認得我。」
「認得,」朱蕊蕊說,「麻煩給我熱的拿鐵。」
「稍等。」
我轉過頭,迅速計算時間。
計算嶽總來不來得及下一刻就到。
開着他的瑪莎拉蒂。
事實證明,男人只要上了心,車輪子都能擦出火。
「蕊蕊。」低沉的聲音響起時還微微喘着氣。
我勸誡過他,不要動不動就上掐腰紅眼命都給你三件套。
所幸嶽總還算聽得入耳。
他很努力地剋制情緒,只是小心翼翼地問朱蕊蕊最近過得好不好?
朱蕊蕊冷淡地說:「非常好。」
「我們聊聊好不好?」嶽總異常的冷靜,「時間和地點都是你來訂,你什麼時候不排斥和我見面,就什麼時候把我約出來,我可以等。」
朱蕊蕊怔了怔。
良久,她點點頭。
我及時遞出咖啡:「你好,你的熱拿鐵做好了。」
朱蕊蕊接過拿鐵點頭對我說謝謝。
她離開之後,嶽總微眯着眼打量我:「林月?」
我能猜到他下一步的問題,索性主動說:「市裏最好的公司可都聚在這周邊呢。」
嶽總思索道:「蕊蕊如果再找工作,多半也是這幾家。」
「所以我今天就見着了。」
嶽總會意,他難得關心一回人:「這交五險一金嗎?」
「交。」
嶽總點點頭。
「你買一杯嗎?我可以給你拉花。」
「嗯。」
他接到成品時,語氣稍有些一言難盡:「你管這叫拉花?」
「拉成這樣不錯啦。」
技術普通,但自信。
-6-
嶽總追妻之餘依舊是日理萬機。
唯一和以前有出入的地方是,他會抽時間和我見面。
連他的祕書都詫異我是不是在嶽總的咖啡裏下蠱了。
我說是,還告訴祕書配方。
隔了一陣子,祕書說我害得他好慘。
「還有,今晚有空喫個飯嗎?」祕書問我。
我前一刻還以爲他腦子抽抽了竟然由恨生愛。
後一刻才發現他始終如一就只是個單純的傳話筒而已。
一間普普通通的餐廳。
我早到一些,隔着落地窗望出去,看見嶽總的一雙長腿正好從豪車上邁下來。
正要朝餐廳走過來時,司機攔了他一把。
司機先是指了指餐廳,又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可能開錯路了。
司機常年跟着出入高檔場所,似乎一時間還不太習慣。
嶽總擺了擺手,繼續走過來。
這好像是在顧及我的感受的樣子。
人剛坐下來,我笑盈盈地說:「下次選黑珍珠米其林也沒關係的。」
嶽總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然後轉入正題:「蕊蕊約的是後天晚上七點。」
「那不得提前覆盤?跟你做生意一樣。」
「嗯?」
「該解釋的解釋,該認錯的認錯,一個不落。」
嶽總問:「不用想點浪漫的玩意嗎?」
「談戀愛的時候玩浪漫是情趣,你現在是騷擾。」
嶽總深吸一口氣,滿眼寫着「我忍」。
我都氣嶽總二十年了,也不差這一會。
「對了,朱蕊蕊爲什麼專門送那個首飾過來?」
嶽總:「三個月前在拍賣會我爲她拍下的,四百五十萬。」
我想起來了。
在我的成人禮那天,媽咪把它送給了我。
一款藍色妖姬,高貴炫目。
在這裏說一句謝謝割愛的媽咪和金主爸爸。
於是我決定再提點提點嶽總:「拍賣會上有別的插曲嗎?」
嶽總想想,問:「我還拍了一條小的,價值沒那條珍貴。」
「給誰了?」
「以前有個一起唸書的……女同學,也在場,她想要但零花錢不夠,我就給一起拍了下來。」
我冷聲說:「人家的謝謝哥哥甜不甜啊?」
「你……」嶽總逐漸脫敏後,只好淡聲說,「明白了。」
「對了,如果你們想喫東西,朱蕊蕊不喜歡冷食。」
「你好像很瞭解她?」
「她天天來買咖啡,我們會聊幾句。」
可惡,我都說起點菜的事了,他怎麼還不點?
-7-
嶽總後來在黑珍珠餐廳給我點了一桌菜。
在他和朱蕊蕊喫飯的那天晚上。
我坐在角落裏,遙遙地看着他和朱蕊蕊。
儘管佳餚美味誘人,我卻無法下口。
明明約會的是我父母,緊張的卻是我。
但也只能幹緊張。
只盼着嶽總低一點,再低一點,低到塵埃裏去。
剛往嘴裏放進一塊炙鵝肝,就被一道甜脆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嶽棋!你也在。」
聽到這名字,我心裏咯噔一跳。
不好,有局外因素。
「這是你女朋友嗎?」女孩扯了扯白皙頸項上的珍珠項鍊,「謝謝你在拍賣會上送我的項鍊,超級漂亮。」
「她現在不是我女朋友,」嶽總淡聲說完這句話之後,目光往我這邊瞥了一眼,「黎董知道我送你禮物,覺得不好意思,請我出來喫飯,我們還談成了合作,這得謝你。」
女孩聽完後,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而我不止是一點喫驚。
天吶這句話太上道了。
我隨手送禮,你贈我利益,咱們無私情可言。
我下意識盯緊朱蕊蕊。
她的神情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然而朱蕊蕊不怎麼外露情緒,迅速地把這絲不尋常也斂了回去。
我彎了彎嘴角。
我送你回去。」我聽見嶽總對朱蕊蕊說。
很好,既然有第三者闖了進來,那轉移戰場是正確的。
出到餐廳外面,發現下雨了。
嶽總正要展開雨傘籠住自己和朱蕊蕊的時候,卻又一個不速之客從雨中來。
年輕的紳士笑着和朱蕊蕊說:「前幾天說好要去看的那個舞劇,你現在還想去嗎?」
朱蕊蕊掃了嶽總一眼,猶豫幾秒,客氣地說可以。
這一出下來,我纔看清隱忍究竟是什麼形狀的。
它就長成嶽總伸出去又縮回來的左手的模樣。
穿着一襲黑裙的朱蕊蕊慢慢消失在濃稠夜色中,氣質疏離。
我認得剛剛把朱蕊蕊帶走的人。
趙叔叔,嶽總的商業夥伴之一。
他年輕的時候猛烈地追過我媽媽朱蕊蕊。
年輕的時候……不就這時候?
後來即使我父母結婚都二十多年了,嶽總還是拒絕請他到家裏喫飯。
今天這麼看下來,嶽總陰影不小啊。
-8-
等到徹底只剩嶽總一個人,我從身後走到他的身邊。
「好大雨,你得讓司機送我回去。」
嶽總沒什麼反應。
我側頭仔細凝視着他,發現這人此時不宜接觸。
嶽總面無表情,下顎微微繃着,太陽穴一突一突的。
我頓時想起自己在私立高中受欺負時,嶽總去到校方面前兇惡地爲我出頭的模樣,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我顫顫巍巍的時候,嶽總突然反問:「你剛纔說什麼?」
「麻煩你讓司機送送我,可以吧。」
嶽總睨我一眼:「喫錯藥了?這麼客氣。」
是誰喫錯藥啊。
二十分鐘後。
雨已經停了。
嶽總先下了車,然後交代司機送我回去。
「你不回家嗎?」我探頭出去打量着眼前的繁華市區。
「喝酒去。」
可別是花酒。
我跟着下了車。
我跟到酒吧,在昏暗的燈光下找了好久。
發現嶽總的時候,他正隱匿在角落邊的卡座上。
也有眼尖的漂亮女人過去和他碰杯。
然而在碰杯時不知道聽到嶽總說了什麼,還沒喝就被嚇跑了。
我走過去,自覺地坐下,問:「剛剛聊什麼?」
「說我在離第五次婚,心情鬱悶得很。」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黑臉了一晚上的嶽總忽地也跟着我笑起來。
只是這笑中摻着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
我以爲嶽總好歹是有點自制力的,於是沒攔着。
沒想到我高估他了。
等我反應旁邊的人連話都說不完一句時,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
但沒想到把嶽總扶上車之後,他還能口齒清晰地說出一個地址。
「不會是要轉場喝吧?」我喝司機。
司機:「不是,那是個小區的地址。」
「嶽總也不住那啊。」
「人家女孩住的地方。」
「哪個女孩?」
司機:「就剛剛餐廳裏見的那個。」
被喝醉的男人嚇暈。
嶽總被我扔到了朱蕊蕊的門口。
爲了安全着想,他身上值錢的錢包和手錶都被掏出來進了我的口袋。
看起來像被打劫過。
好狼狽。
好應景。
拜拜岳總。
我揚長而去。
次日一早,嶽總給我傳了張照片。
照片上他蓋着一張毛毯子。
「這是進門了啊。」我回。
嶽總:「沒有,醒來我還是在門口,但身上多了張毯子。」
「也算好事,起碼不忍心看你凍死。」
「對了,她好像把我的錢包和手錶拿走了,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那個,是我拿的,幫你保管。」
嶽總:「你要就拿走吧,但錢包得給回,手錶隨意。」
「謝謝爸爸。」我故作諂媚。
穿過來之後,我第一次藉着玩笑喊出這句爸爸。
某人很無語:「……」
-9-
我趕到咖啡店時,同伴正在匆匆忙忙解圍裙,說是家裏有急事。
走時還踢倒了原料。
我一邊要收拾地面,一邊要應對客人,速度就慢了些。
在附近上班的男生因爲我出品慢了三分鐘,在接過咖啡時十分不悅地說:「你知道我時薪多少嗎?信不信我投訴你啊。」
「你要投訴誰啊?」更爲不悅的聲音突地響起。
男生回頭一看,忙不迭地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打擾嶽總您了。」
嶽總不置一詞。
但總算是幫我免了被老闆批的後續。
「朱蕊蕊今天還沒來。」我對他說。
嶽總問:「所以她是天天都來?」
我點頭:「對啊,她每天來幫襯我。」
嶽總撐着腮問:「八點?九點?還是十點?」
「一般是十點,有時候是中午,你要喝什麼?」
「隨便做一杯,」嶽總兩秒後添了句,「不許再拉花。」
……真挑。
等我做好的時候,扭過頭才發現嶽總一直在盯着咖啡廳外的公共鋼琴看。
有個妹子在上面彈。
「喂。」我下意識喝了他一聲。
嶽總平靜地說:「朱蕊蕊的鋼琴也彈得好,她高二的時候就去參加比賽了,還拿了獎。」
這我知道,我的鋼琴就是她教的。
嶽總陷入回憶裏;「她剛纔是穿着黑色裙子去的,腰桿又直,往那一坐一彈,特別有氣質。」
「你就是那會喜歡她的?」
「接近了。」
「這些你和她說過嗎?」
嶽總搖搖頭:「沒有。」
我認真地問:「你能和我說,爲什麼不和她說呢?」
嶽總喝一口咖啡,緩聲說:「得了吧你。」
哼,包袱誤人啊。
嶽總盯了我一會。
我實在忍耐不住了:「我又沒在臉上拉花。」
「前幾天晚上我加班出來,看見你在那架鋼琴上彈了一會。」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鄰居教過。」
「你好像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情況,相反,我除了見你在我和朱蕊蕊之間打轉以外,很少見你幹其他事。」
他好像起疑心了……
可我能怎麼解釋啊。
「嶽總青年才俊,」我恭維道,「我跟着你能學不少東西呢。」
嶽總呵地笑了一聲:「比如怎麼被女孩子甩?」
沒法聊了。
嶽總終於被我掃了出去。
臨走時,我問:「朱蕊蕊要是來,還要告知你嗎?」
「不用,她現在會回我信息了。」
也行,那樣我可以在朱蕊蕊來的時候慢悠悠地和她聊會天。
我沒騙爸爸,媽媽真的常來我這裏。
偶爾還給我帶來一個熱乎乎的三明治,說是剛剛買午飯不小心買到了不喜歡的口味。
朱小姐怎麼突然這麼挑嘴了?
這滑蛋雞扒三明治可好喫了。
-10-
嶽總的祕書用兩百元收買了我,讓我幫忙送份文件,他忙,沒空。
我知道他忙什麼,他忙着追前臺小姐姐。
淦,集團今年犯的是桃花劫,從上到下全是戀愛腦。
殭屍來了都不屑於咬這一口。
首先說明,我沒有圖那兩百的意思,就是特別想回家看看。
可保姆扒開一點門,告訴我裏面來了客人,先別進。
我朝着一大面落地窗看進去,發現我爺爺奶奶就在裏面。
好像在討論什麼嚴肅的事。
反正嶽總的聲音隔着門縫都能傳出來。
「不見,通通不見,我有女朋友。」嶽總說話時面露不耐煩。
我意識到二老這是在進行家庭傳統節目。
俗稱催婚。
但催的時候不對。
再過半年就差不多了。
但其實二老起初不怎麼喜歡朱蕊蕊。
因爲她脾氣軸。
後來是嶽總來硬的,只要他們一天不接受朱蕊蕊大家就都別見面。
二老想見兒子,又念孫女,也只好慢慢把關係緩和下來。
聽了一會,意識到這架短時間內沒法幹完。
於是我把文件交給保姆,讓她轉遞。
我還沒有走出別墅區多遠,一輛跑車呼嘯着從我身邊擦過。
然後在前方停下。
一隻修長的手從慢慢打開的車窗裏伸了出來,然後微微勾起,示意我上車。
我麻溜的。
「他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啊?」我問。
嶽總:「知道,但好像有人把我分手的事透給他們聽了。」
「誰這麼多嘴啊。」
「老趙,一定是他,我就說爲什麼昨天他還接我爸去喝茶了。」
哇,再打響點。
不對,旁邊是我親爸。
「你開車去哪啊?」
嶽總咬牙切齒:「跟老趙談生意去啊,一天天的閒着他。」
好,集團接下來必走大運。
沃……話說早了。
當嶽總看見趙叔叔和朱蕊蕊並肩同行,二人還有說有笑時,身上的殺氣頓消。
他停下車,怠懶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你不談生意了?」
嶽總搖搖頭:「現在是人家沒空。」
接着,嶽總慢慢撥通了朱蕊蕊的電話。
我以爲他要發動霸總三連問——
「你在和誰一起?」
「你爲什麼要和他一起?」
「你還愛不愛我」
結果沒想到嶽總只是一臉平靜地問:「蕊蕊,今天過得開不開心啊?」
頓了一會,他繼續說:「好,我知道了,我不打擾你了,拜拜。」
嶽總的語氣……怎麼聽起來柔柔弱弱的?
我在一旁看懵了,等嶽總把電話掛掉,才遲疑道:「你這就偃旗息鼓了?」
嶽總不語,依舊是面無波瀾。
但止不住地敲擊着方向盤的手指似乎出賣了他的想法。
我琢磨一會,恍然大悟:「以退爲進?」
嶽總扭過頭,朝我微微笑了笑。
老狐狸。
「我那祕書呢?他爲什麼不來送東西?」嶽總終於想起工作。
「跟你一樣忙呢。」
「沒個正形,」嶽總透過上方的鏡子瞄我,「你也沒正事?」
「我難得休息一天還不能幹點閒事了。」
嶽總:「假很少嗎?需要我幫你把店盤下來嗎?」
還是那股熟悉的霸總風味。
我開玩笑地問:「你以後也是這樣養女兒的嗎?」
「我還沒女兒,答不了你,」嶽總一頓,「但是總覺得要是有女兒的話,可能會和你長得有那麼一點點像。」
我心下一驚:「爲什麼?」
「你沒發現你的眼睛和朱蕊蕊的有點像嗎?」
我試探地問;「你不會在找替身吧?」
「什麼替身?」嶽總鄙夷地看着我,「朱蕊蕊就是朱蕊蕊,她獨一無二。」
我手動控制嘴角的弧度,才忍住沒有笑出來。
「但確實是因爲你們有幾分像,所以在辦公室見面的時候我不排斥和你說話,」嶽總慢慢說,「結果後來發現你比我那祕書機靈。」
不過嶽總,我在集團幹清潔那會,你是頭一個在我和說話時候,請我坐下來的。
-11-
嶽總已經五天沒來咖啡店了。
據說是出差。
我算計着日子,發現明天就是朱蕊蕊的生日。
不知道她明天會不會過來。
但是不妨礙我今天去給她訂了一個奶油蛋糕。
朱蕊蕊二十五歲啦。
真到生日這天,一早起來天色就陰沉沉的,後來果然綿綿不斷地下起了雨。
咖啡店沒什麼客人。
外面也是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
冰箱裏的蛋糕可能要我一個人喫掉了。
我惆悵間,店門忽然被一把推開。
涼涼的語氣頓時滲了進來。
可我不覺得冷,而是眼前一亮。
「你要不要喫蛋糕。」
「我有蛋糕,你要不要……」
兩句話幾乎是同時響起,末了,我不好意思地笑。
朱蕊蕊倒是大大方方地說:「今天是我二十五歲生日,請你喫東西。」
「你怎麼也準備了蛋糕啊?」朱蕊蕊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問我。
「我……」我撒了謊,「聽嶽總的祕書提起過。」
朱蕊蕊狀似無意地打量一眼四周,問:「嶽總是不是沒來過?」
「他出差啊,好幾天了。」
朱蕊蕊訕訕地「哦」了一聲。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我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問問。」
朱蕊蕊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先回去上班了。」
送走她之後,我喫着互相交換過來的蛋糕,有些心不在焉。
在察覺到朱蕊蕊對嶽總依舊上心之後,我反而沒有想象中的雀躍。
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硬是想不起來,只好幫忙瞭解下朱蕊蕊的疑問,我聯繫了祕書,想問嶽總什麼時候回來。
祕書接通電話時,語氣特別急促:「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幫忙去醫院照顧下嶽總?」
我眉頭一皺:「他怎麼了?」
「嶽總今天非常、非常着急地要從機場趕回來,可是今天雨天路打滑,所以出了個車禍,我這邊有事必須回公司處理,而且沒有嶽總的意思,我又不敢驚動他的家人,畢竟嶽伯母她高血壓啊。」
我血壓也在蹭蹭地往上漲。
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不穩重。
不對,這人現在就是太年輕氣盛了。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嶽總還在手術室裏。
油然而生的恐懼感迅速籠罩了我。
於是下意識地想要找媽媽,當我顫抖着打開手機,開始翻找朱蕊蕊的聯繫方式。
忽然間,手指無來由地僵了僵。
我能想到,這個電話一旦打通,朱蕊蕊一定會趕赴過來。
因爲嶽棋出事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置之不理。
但我不想借此綁架朱蕊蕊。
我知道按照原本的軌跡,他們會和好,會結婚。
可是我從沒問過,在朱蕊蕊二十五歲的第一天,也就是此刻,願不願意和我父親嶽棋有牽扯。
我放下電話,一步步走向手術室。
我這邊腳步沉重,朱蕊蕊卻像風一樣出現了。
她溫柔地拍拍我的肩膀,說:「凌凌,你回去吧,這兒有我就行。」
我怔了怔,腦子忽然轉不過彎來。
朱蕊蕊來了。
她叫的不是林月,她管我喊凌凌。
心口被「凌凌」這兩個字狠狠地擊了一下。
二十五歲的朱蕊蕊抬起手,輕輕地掐了掐二十歲的嶽凌凌的臉頰,溫聲道:「寶貝乖點嘛。」
她鬆開手,往手術室走過去,片刻後回頭朝我笑:「凌凌,我替你爸爸謝謝你。」
朱蕊蕊她……她一直都記着呢。
她一直記得自己是我媽媽呢。
所以,跨越時間的不止我一個。
當我意識到這點時,完好的世界在一瞬間開始崩塌,變得支離破碎。
某些在今早上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的回憶卻一塊塊地拼湊完整。
在沒有穿越這件事之前,四十七歲的朱蕊蕊因爲車禍躺在病房裏。
我在病牀邊一遍遍地祈禱她能夠平安醒過來。
哪怕用我的性命去換。
如果上天給我一個選擇,讓我以從未出生的代價來換,我也會立刻答應。
……
-12-
「凌凌,爸爸手麻。」
在輕聲提醒下,我猛地睜開眼睛。
看見父親嶽棋的手已經被我枕得成了青紫色。
我立即直起身。
嶽棋溫和地囑咐:「別一下起那麼快,心臟會受不了,注意身體知道吧。」
人至中年,嘮叨了一些。
我轉過頭去盯着他看,洶湧的異樣情緒快要躍出胸膛。
在歲月的積澱下,他現在沉穩而儒雅,身上再沒有當年那股子氣盛了。
可況此刻又憔悴,對比下衝擊更大了。
「做噩夢了?」嶽棋慢慢地活動着因爲血液不流通而僵硬的左手,「不過醫院這地氣壓也夠低的,我閉眼睛一整晚都沒睡着。」
醫院……醫院……
當我扭頭看見病牀,還有病牀邊的一堆機子時,算是徹底甦醒了過來。
今天我媽媽朱蕊蕊被推出搶救室的第二天。
這是一樁意外。
嶽棋捲入了商場紛爭裏。
買兇的人意在他的車上動手腳,但最後開上那輛車的人是朱蕊蕊。
嶽棋很自責。
我還記得得知出事緣由的時候,他是怎樣弓下身體縮在牆邊的。
狼狽極了。
爺爺奶奶讓我去安慰爸爸。
結果他看見之後眼淚反而不停地從眼角滲出來。
「凌凌,你媽媽要是不開我的車就好了,」二十多個小時的不眠,已經把他的神志磋磨得有些混亂,「我那天如果沒有起晚就好了。」
嶽棋唸叨不止。
「要是我從一開始就不跟那邊起衝突就好了。」
……
嶽棋最後絕望地笑笑:「要是當年沒嫁給我也是好的,起碼不用替我遭這份罪,總歸是我讓她差點丟了命。」
我當時愣住,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是我現在或許知道怎麼回答了。
如果有重來的機會,她還是會選擇你。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朱蕊蕊已經重來過一次了。
她重新站在選擇的關口上,做出了她曾經做過的選擇。
「爸爸,我想下樓買糖喫,你要不要喝咖啡啊?」
「小沒良心的,我正愁合不上眼,你還想加速老爸猝死的步驟啊。」
「我忘了,」我拍了拍嘴巴,「都說習慣了。」
嶽棋無奈地笑:「去買糖吧,甜甜嘴巴。」
我匆匆地下樓,拎着東西回來的時候撞到了個人。
我停下來,怔了一會。
是當初我爸爸身邊的祕書。
不過他現在已經升爲經理了。
「我要去嶽總送東西,你趕着去哪啊?怎麼冒冒失失的?」
我下意識地問:「你追到前臺姐姐了沒有啊?」
他愣了愣,「凌凌你說什麼呢,可別亂說話啊,我最近可沒做什麼,我這麼多年只追過一個前臺妹妹,早就是我老婆了。」
有些事,確確實實發生過。
我拎着一包軟糖回到病房的時候,父親嶽棋正坐在病牀邊用純淨水打溼的紙巾一點點地覆上朱蕊蕊的嘴脣,原先略微有些乾裂的脣瓣慢慢地變潤了些。
奶奶在往她的枕頭下面放平安符。
我把一顆軟糖放入口,嘴巴還是苦苦的。
【朱蕊蕊】
-1-
我和嶽棋準備要結婚了。
可是我那老糊塗的爺爺,淨把我當成剛畢業的小妹妹,天天給我張羅相親。
今天又把我騙過去見人了。
還是他學生的孫子。
我一瞧,是老趙啊。
趕緊打開手機和嶽棋報備時間人物地點。
但嶽總今天格外沉得住氣。
一直不冒頭。
他甚至給我回:「放寬心,正常聊天,等你回家。」
老趙看見是我,也有點尷尬:「不好意識啊蕊蕊,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來的。」
「沒事,嶽棋心眼子沒那麼小。」
老趙的嘴角抽抽了一下。
裏面黑漆漆的,似乎沒人在家。
嶽棋的祕書剛好尾隨在我後面,手裏提着份文件,說了一句:「嶽總不在啊。」
我隨口問一句:「他去哪你不知道嗎?」
祕書漫不經心地說:「那就是喝酒去了。」
我愣了一下。
他揶揄地笑:「嶽總私下就是菸酒都來啊。」
咔嚓開門之後,纔看見二樓書房的燈是亮着的。
遠遠就聽見嶽棋又在書房裏敲木魚了。
祕書原地僵住。
我剛對他做了個「菸酒都來」的口型,這人就一副沒眼看的模樣急匆匆地將文件轉給我遞交。
嶽棋在這時忽然出聲了,不冷不熱地問我:「約會順利嗎?」
我點頭:「電影看了,街也逛了,還約了後天去看展。」
嶽棋聽完,慵懶柔和的氣質忽然沉了下來,他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我繼續敲。」
敲敲敲,敲你命啊。
騙你的。
誰現在敢和我看電影逛街啊。
話說別人家的總裁也這樣嗎?
動不動就擱家裏敲木魚。
好像我們分手那會,他天天在家幹這個。
把保姆阿姨都弄煩了。
我過去推了推嶽棋:「你祕書說你私下菸酒都來,真的?我之前怎麼沒發現。」
嶽棋從哀怨狀態中剝離出來,微微笑道:「偶爾應酬一下。」
我掰開他修長的手指仔細來看:「這也沒什麼痕跡啊。」
嶽棋不緊不慢地從煙盒裏拿出一支,冷白的手指夾上去,就這樣抽了第一口,一如既往的優雅、得體……「咳咳。」
只是一口,嶽棋就被迫中斷。
嶽棋滅了煙,「你少聽他瞎扯。」
「所以只能抽一口是吧,一口也不給抽,知道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
「對了我那條藍色項鍊呢?」
嶽棋問:「哪條?」
「四百五十萬。」
「那條項鍊涉及到太多不好的回憶,我扔了。」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扔了?你把四百五十萬扔了?哎你不喜歡送給別的妹妹也行啊。」
嶽棋嗤地一聲笑出來。
耍我呢。
-2-
諸位停下手裏的事聽我說——
我生了個女兒。
六斤二兩,白白胖胖。
我和嶽棋給她起名叫嶽凌凌。
嶽棋起名前,猶豫了一下,問:「女總裁叫這名字會不會氣勢不太夠?」
多可憐的孩子啊,才滿月,身上就揹負了過於沉重的負擔。
結果,後來是嶽棋喊得最歡,一天天地把凌凌掛嘴邊。
「果然這名字可愛。」嶽棋後來說。
喊着喊着凌凌就長大了。
凌淩十八歲的時候,我把嶽棋送的那條項鍊,就是我最喜歡的那條,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真漂亮,真水靈。
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凌凌又大了兩歲。
最近嶽棋也很忙。
生意擴展得越來越大之後,嶽棋身上的愁緒也濃重了些。
因爲股權糾紛,他最近被小人纏身。
他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
不知爲什麼,反而是我睡得淺,早早就醒過來了。
才七點不到。
我撫了撫嶽棋微皺的眉頭,沒有叫醒他,打算自己先去公司檢查一些開會時要用的東西。
司機也沒到上班的時候。
我把嶽棋昨天剛開回來的車給開出去了。
可這車是不是壞了啊?
我怎麼踩剎車都沒反應。
其他地方也沒有反應。
車子剛好從幽暗冗長的隧道穿過,鋪天蓋地的壓抑橫亙在心頭。
當我反應到這車確確實實是出了問題的時候,它轟地撞到障礙物上,生生地被逼停。
屆時我已經窒息得快要喘不過氣。
瀕臨死亡的恐懼深刻地吞噬了我。
好後悔今天開車出門啊。
不對,不是我開就是嶽棋開。
可是真的好痛啊,渾身的骨頭都像被撞碎了一樣。
我閉上眼睛,最後想的一件事是如果……如果……
-3-
一睜眼,我回到了二十五歲那年。
就是我和嶽棋鬧分手那一年。
我儘管深愛嶽棋,可是這時候的他,傲慢而涼薄。
無論重來幾次,我都會被那副模樣的嶽棋給氣到心灰意冷。
除非他改,否則不回頭。
分手那天,我站在集團門前抬頭看向總裁辦公室的位置。
我心裏忽然生起一個奇怪的想法。
我已經回到了過去,所以我會不會選擇走一條不同的路?
我正這樣想着,一低頭,就看見不遠處那個正在拉着小垃圾車經過的身影。
囡囡?
那不是我家囡囡嗎?
你也在啊。
那車她拉着喫力,我想上去幫忙。
可是……我現在是二十五歲的朱蕊蕊。
話說凌凌這樣做,是爲了接近她爸爸吧。
好吧。
讓凌凌去幫我送項鍊,這樣一來,她就有可由頭可以見見嶽棋。
不知道是父女連心呢,還是凌凌實在太機靈了。
一來二去的,她好像跟嶽棋還混熟了。
就嶽棋那個壞脾氣,不可思議。
我倒是想看看凌凌還能做什麼。
噢,她跑去賣咖啡了。
行吧,雖然這兩年我都很少喝了,但我不介意現在起每天一杯熱拿鐵。
我往店裏看,凌凌有時候好像顧不上喫午飯。
我只能時不時給她帶些加熱好的速食過去,比如三明治什麼的。
本來應該買些好的。
可是凌凌,那樣太明顯了。
我怕你揣摩到點什麼。
我還想逗逗你呢。
凌凌,是不是你教爸爸的?
我同他失聯後第一次出現,他看見我的那一刻竟然沒有上前來質問,而是那樣卑微地問我,能不能和他聊一聊,時間我定,地點我定,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我願意見就好。
變得真快。
他本來沒那麼快上道的。
還有,凌凌,在黑珍珠餐廳裏面我都看見你了。
你怎麼光盯着我們這邊,一口菜都不喫呢。
都快涼了。
我着急死了。
後來你好不容易塞了塊鵝肝,嶽棋的愛慕者還在這會來了。
我本來想扭頭就走,結果沒想到嶽棋的回應還算是那麼一回事。
凌凌,這應該不是你教的。
你很驚訝,我看見了。
不過我還沒這麼快原諒嶽棋呢。
我得先去和老趙看個舞劇。
結果看完舞劇回來,好像有個醉鬼黏到我門上去了。
我原本想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保管的,但沒想到我掏的時候已經沒了。
凌凌,幹得不錯。
凌凌,我準備過生日了,明明是我生日,卻給你送蛋糕喫,會不會很奇怪?
可是那家的蛋糕真的很好喫,你出生之後它就倒閉了,你都沒喫過。
買一個吧。
順便去問問嶽棋的行程。
他今天會不會來給我過生日?
可我沒想到他會在趕回來的路上出車禍。
凌凌,原來你已經在醫院了。
但是,一開始是嶽棋的祕書通知的我。
而不是你。
你爲什麼不通知我呢?
是因爲……不想我因爲同情和可憐而貿然和嶽棋複合?
你怎麼那樣想呢?
嶽凌凌,我現在千真萬確地告訴你,雖然重來一次,可我還是決定要選擇你和嶽棋。
篤定的,毫無疑問的。
即使結局不如人意。
我只是有點後悔,在你還是林月的時候,我都沒有好好地抱過你。
我想,以後還能不能有機會呢?
快快醒過來。
我很想你和爸爸。
(全文完)
作者:西紅柿炒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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