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破產後,我去當了大佬的金絲雀。
每天裝乖賣萌嚶嚶嚶。
直到被他撞見。
我掄着別人腦袋往牆上砸。
大佬:「?」
我:「……」
沉默兩秒後,我掐着嗓子:
「老公~是他自己要嵌在牆上的啦~」
-1-
我爸是暴發戶,我媽是道士,我哥在等三十歲,他說要變成魔法師。
而我,曾經是校霸。
盛陽二中至今流傳着我的傳說。
一家子抽象聖體。
所以,家裏第一次傳來破產的消息時,我沒放在心上。
該喫喫該玩玩。
到某天回家,發現大門被貼上了封條。
我爸ṱù₋我哥站在門口,樂呵呵聊天。
彷彿破產的是鄰居家。
「沒想到真的破產了。」
「是啊,法院速度還挺快的。」
我:「?」
我爸看見我:「喲,咱們家寶貝回來了。」
五分鐘後。
我麻木地站在原地。
我爹抱着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寶貝,你也不想再過小時候那種一個饅頭三個人分的日子了吧!」
我確實不想。
但是,我更想要命啊!
我拎着我爹的領子,咬牙切齒:
「讓我去勾引遲衍,虧你想得出來啊!」
那是誰!
碾我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的京圈大佬。
試圖爬牀的女人沒死也半殘。
讓我去勾引他?
嫌我死得不夠快?
「怎麼不讓我哥去!」
「你以爲他就不用去嗎!你倆一人負責一個,對症下藥的好吧!」
我:「……」
-2-
我還是去了。
因爲全家沒有風險意識,家產被抄乾淨的時候,我們仨褲兜裏湊不出兩千塊錢。
笑死。
那我還不如去勾引遲衍。
運氣好說不定能訛點補償。
我爹打聽到了遲衍的行蹤。
當晚。
我靠着過人的撬鎖技術,翻進了他所在的房間。
跟做賊一樣鬼鬼祟祟。
一轉身。
包廂內少說六七個人,全齊刷刷看着我。
我心一跳,腿一軟,臉一白,險些直接跪下。
媽啊。
我爹沒說有這麼多人啊。
我以爲就遲衍一個呢。
有人問我來找誰。
我強裝鎮定,環顧一週。
沒認出來哪個是我要找的人。
硬着頭皮說:「遲衍。」
衆人臉色一變。
我敏銳地捕捉到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同一個男人身上。
而他看着我,挑了挑眉。
我眨了眨眼睛,趁着沒人說話的工夫多看了他幾眼。
男人隨意地坐着。
胸前的領帶鬆懈了幾分,襯衣袖子捲到小臂處,腕間奢華的手錶閃着細碎的光,手指搭在杯口上打轉。
不錯。
看起來夠富。
估計就是他。
有人遲疑地站起來:「遲哥,這人……」
遲衍打斷那人的話,朝我招了招手。
「過來吧。」
-3-
我忙不迭過去,一屁股坐在他身側。
剩下幾人面面相覷。
沒多久居然全告辭了。
包廂裏只剩下我跟遲衍。
我果盤還沒喫夠呢!
不敢再喫了。
訕訕地放下叉子。
遲衍盯着我,嘴角勾着笑。
「不喫了?」
「飽了。」
「找我幹嘛?」
我撓了撓頭。
總不能直接說是來找他當冤大頭的。
期待他看上我的美色,然後莫名其妙一直給我錢。
不行。
我得委婉一點。
抬頭,言辭懇切:
「你能給我點錢嗎?」
「要多少?」
又難倒我了。
小時候窮得叮噹響,我爸刮彩票中了一個億之後又突然富得流油。
導致我一直對錢沒什麼概念。
說多了怕遲衍生氣。
說少了吧……那也不夠啊。
試探地問:「十萬?」
邊說邊看他的表情。
遲衍嗤笑一聲。
我心臟忽然猛跳。
想起他在外邊的風評,很怕自己一條小命交待在這。
慌亂找補:「八萬!不……五萬也行!」
他抿了一口酒,慢悠悠道:
「想得美,兩萬五最多了,你叫什麼名字?」
啊?
我沒死啊?
還拿到兩萬塊錢?
「方時宜。」
遲衍微微皺眉,思索了兩秒。
「前幾天破產的那個方家?」
哎呀。
我爹這麼出名的?
我尷尬地點了點頭。
遲衍掏出手機,調出添加好友的界面。
「商量件事怎麼樣?」
他說了很多。
我只聽到一句幫我家還完欠債,以及每個月給我二十萬。
立馬點頭答應了下來。
-4-
勾搭上了。
我坐在完璧歸趙的家中,看着手機上跟遲衍的聊天框。
沒想明白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叮咚一聲輕響。
我渾身一僵。
咬着脣,幾乎要把手機盯出洞。
遲衍:【收拾好了嗎?我去接你。】
我含淚回覆:【好了。】
拎着行李箱站在家門口。
我爹跟我哥相擁而泣。
「寶貝啊,你成功了,爸爸爲你感到自豪!」
「哥哥昨晚發給你的《金絲雀守則》都背熟了嗎?」
我:「……」
遲衍的車已經停在我家門口。
我尬笑着坐了上去。
沒多久,車子停在他在市中心的大平層前面。
他自己沒下車,只是告訴我大門密碼。
「能自己收拾嗎?」
「可以,你家……有什麼禁區嗎?」
遲衍愣了愣,又笑了。
「沒有,從現在開始,你也是這裏的主人。好好休息,晚上我來接你去宴會。」
他開車走了,說是還有工作。
我自己拎着行李箱上樓Ťû₉。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乾脆坐在沙發上看我哥給我發的《金絲雀守則》。
第一,不能打金主。
第二,金主是天,不能惹金主不高興。
第三,金主不是對象,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第四,嘴要甜,牀上要會來事。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沒人在家。
我放鬆了下來,癱在沙發上發呆。
遲衍說,謝謝我昨晚幫他擋了一些麻煩的女人,所以幫我家還債。
然後他希望能跟我達成長期合作。
宴會應酬之類的,我將作爲他的女伴出席。
再然後嘛……
做戲做全套,搬過來一起住算了。
嘶。
確實跟金絲雀差不多。
我噌一下坐起來,決定把那本大作再好好拜讀拜讀。
-5-
夜晚悄悄降臨。
遲衍給我發消息:【下樓。】
我嗒嗒嗒跑下去。
一直到換完禮服進場,我都怪緊張的。
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場子。
我緊緊摟着遲衍的手臂。
把他昂貴的西裝外套都掐出褶了。
遲衍笑着拍了拍我的手。
「放鬆點。」
「哦。」
「叫我什麼?」
我忽然卡殼。
腦子裏迴盪着我爸的哭號。
「寶貝,咱家現在全指望着遲衍了,你千萬不能惹他生氣啊。」
還有我哥發的那些東西。
嘴甜什麼的。
腦子一抽,脫口而出:
「老公?」
喊完反應過來,立馬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抬頭卻看見遲衍眼睛裏劃過笑意。
我一看,來勁了,越喊越順口。
「老公?老公!」
這個稱呼真說出來了,也沒什麼羞恥的嘛。
晚宴平安度過。
所有不長眼的女人一靠近,都被我一句甜膩膩的「老公」打了回去。
遲衍笑着誇我表現好。
又給我轉了五萬塊。
爽了!
-6-
但是到了晚上,我就有點無措。
遲衍也住大平層。
只有一個主臥。
金絲雀晚上睡哪,守則上沒說啊!
我扭扭捏捏敲響了遲衍的房門。
「進。」
我推開門,被映入眼簾的胸肌腹肌嚇了回來。
門板「砰」一聲合回去。
哇。
遲衍身材這麼好?
他大概是剛洗完澡。
頭髮還是溼的,水珠從髮梢滴下,落在脖頸上,一路順着溝壑分明的肌肉線條滑落,直到沒入浴巾。
我臉上的溫度迅速飆升。
遲衍再次拉開了門:「什麼事?」
我不敢看他,羞赧地低頭。
「我晚上睡哪兒?」
遲衍若有所思幾秒,忽然再次靠近我。
一步接一步,直到把我抵在牆上,再無退路。
他聲音裏帶着明晃晃的笑意:
「老公都喊了,你覺得呢?」
胸肌都快彈我臉上了。
我臊得想打人。
忍着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的衝動。
不斷在心中默唸:不能打金主,不能打金主……
「知道了!」
然後火速推開他溜走。
溜錯方向了。
我躲去了次臥。
可遲衍的意思,應該是叫我睡主臥吧……
半夜。
我躡手躡腳,摸黑進了他房間。
沒注意到某人的眼睛在黑夜裏悄悄亮起。
其中狡黠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屁股剛剛在牀邊壓實。
忽然被人扯着手臂,一把拉進懷裏。
獨屬於遲衍身上的味道席捲了整個鼻腔。
他揶揄着,嗓音微啞。
「還以爲你不敢來呢。」
我按着瘋狂亂飛的心跳。
嘴硬回他:「怎麼可能。」
-7-
一晃數月。
我發現給遲衍當金絲雀還是挺爽的。
他就跟許願池裏的王八似的。
叫兩聲老公就會吐錢。
就是那方面有點折磨人。
這不,又險些把我折騰掉半條命去。
遲衍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
「難受就多睡會兒。」
我哼哼唧唧從被窩裏伸出手。
扯着他的襯衣,給他繫了個歪歪扭扭的領帶。
「不準解開,就這樣去上班,回來讓我發現有一個褶子不對,你就完了。」
說罷躲回被窩。
這樣的領帶,不符合遲衍的身份。
他笑着把我從被窩裏撈出來,重重親了一口。
「什麼時候變這麼壞了?」
我冷哼一聲:「想重新系?打錢。」
遲衍二話不說給我轉了十萬。
「財迷。」
聽着銀行卡到賬的聲音,我愉快地重新幫他系一個平整的領帶。
討完早安吻,遲衍去上班了。
而我賴到近中午才起牀。
體力恢復好了就去他的健身室裏打了兩套拳。
爽了。
這麼多天,我已經完全掌握作爲一隻金絲雀的精髓。
小Ŧű̂ⁱ作怡情。
遲衍那個死悶騷別提多受用了。
區區金主,拿捏。
只是苦了我的嗓子。
每天都得夾着聲音說話,潤喉糖都含了好幾盒。
-8-
這天,遲衍說他不用回來喫飯。
我正好也給自己放個假。
約上許久沒見的閨蜜,出去浪。
酒吧裏,霓虹燈交替閃爍。
閨蜜捧着酒杯問我:
「所以,你算是他女朋友?」
我表情嚴肅,煞有介事地說:
「他們圈子裏沒有女朋友的說法,那得叫跟。」
「噢噢,所以你跟了他?」
「對。」
兩個人談天說地聊了許久。
不知不覺,聊天內容居然有一半都跟遲衍有關。
閨蜜看着我,忽然嘆了口氣。
「時宜,你不會叫老公叫着叫着,當真了吧。」
我倏地愣住。
心裏劃過一絲異樣。
沒兩秒就擺擺手,滿不在意道:
「不會,我很有職業操守的,跟遲衍,只是爲了錢。」
雖然說到最後,聲音不自覺地弱了幾分。
我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另一個卡座,也悄悄沒了聲響。
「那就好,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
「好。」
閨蜜揹着手摸包,忽然加大音量。
「壞了!我包呢?」
我噌一下站起來,目光立即在人羣中搜索。
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眉心一皺,漸漸撥開人羣擠過去。
那人拔腿就跑。
我立馬跟上。
一直把人堵在了巷子深處。
小偷氣急了,竟然從褲兜裏摸了把小刀出來。
「臭娘們!」
被我一腳踹飛。
笑死。
以爲我當年校霸是白當的嗎!
躬身壓肘,兩三下就把人反壓在牆上。
他還想抵抗,嘴裏不停罵着粗鄙不堪的髒話。
我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掄着他的腦袋往牆上砸。
「再滿嘴噴屎,老孃把你嘴絞了!」
「方時宜!」
聽到閨蜜焦急地大喊。
我剛想耍帥。
空出一隻手撩了撩頭髮,忽然跟後面慌亂的遲衍對上眼。
我:「?」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我看了眼自己還壓在小偷後腦勺上的手。
怎麼看都不算清白。
尬笑兩聲,掐着嗓子:
「老公~是他自己要嵌在牆上的啦~」
-9-
遲衍快步走了過來。
保安警察什麼的也來了。
我默默鬆開人,把沾了血的手背在身後,拼命在褲子上擦啊擦。
遲衍黑了臉。
他拉着我的手臂,不由分說朝外走。
我朝閨蜜使了使眼色,表示自己沒事。
一直到遲衍車上。
他抽了幾張溼巾,不停給我擦手。
「哎呀老公,我沒事。」
遲衍沒理我。
我嚥了咽口水,接着撒嬌:
「老公你怎麼會在這裏呀?」
「路過。」
「噢噢,老公你……」
話說一半,被遲衍捂着嘴打斷。
他緊緊盯着我。
細看之下,他眼眶似乎還有幾分薄紅。
聲音也隱隱含着怒火。
「方時宜,你沒有什麼別的要說嗎?」
他看得我心虛。
心臟沒出息地瞎抽抽。
說什麼啊?
我咬着嘴脣,朝他眨巴眼睛。
純賣萌。
然後眼睛也被捂住了。
我:「……」
這是在幹什麼?
他總不會是因爲我抓小偷而生氣吧。
不能吧?
我伸手掰開他的手。
強硬地把自己的指尖擠進他掌心。
嗓子都要夾冒煙了。
「老公,你在生氣嗎?」
遲衍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移開了目光。
他喉結滾了滾,抽出手。
「回家。」
我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
覺得他還是生氣了。
回程路上是司機開車。
遲衍坐在後座,閉目養神。
我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難道是發現自己養的金絲雀變成座山雕了?
接受不了?
嘶。
有點道理啊。
我在身上找啊找。
終於在手背找到一個快要癒合的小傷口。
舉到他眼皮子底下。
「好疼!」
遲衍立馬睜開眼睛,緊張道:
「受傷了?在哪兒?」
呃……
他看着我手背上的「傷」,又把眼睛閉上了……
-10-
回到家,遲衍一言不發鑽進浴室。
我趁機跟我哥取經。
我哥給我甩了另一個文件:《哄金主的一百零八方式》。
媽的。
看得我面紅耳赤。
挑了其中比較好接受的一種。
去遲衍衣櫃裏翻了件襯衣換上。
遲衍也洗完澡了,浴室門被拉開,熱氣跟着湧出。
他擦着頭髮。
語氣有股很刻意的不刻意。
「我還要去書房處理工作……」
話沒說完,看清了我的裝扮。
呼吸頓時粗重,墨色幽深。
我舔舔嘴脣,翻身下牀。
在他注視下走到他跟前,忽然被他扯了一條巨大的浴巾把全身裹緊。
他氣得聲音好像是從牙根裏擠出來的。
「方時宜!」
「幹嘛?」
「你……」
遲衍把我拋回牀上,拿被子又給我裹了一層。
「今晚自己睡!」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了房間。
隔壁書房傳來震天響的關門聲。
我像一條迷茫的蛆,在被窩裏扭啊扭。
半晌才把自己解出來。
跪坐在牀上。
只確定了一件事,遲衍就是生我氣了。
至於嗎?
咋的?因爲我打人,就不喜歡我啦?
那我也沒打好人啊,那是小偷啊。
莫名有點委屈。
呆坐了一會兒。
我慢騰騰挪到牀邊,踢上拖鞋去找睡衣。
走沒兩步。
忽然被人攔腰抱起。
我嚇一跳。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丟到牀上。
高大滾燙的身軀順勢覆了上來。
我看着遲衍依舊緊繃成一條直線的嘴角。
險些沒憋住笑。
最後還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雙手摟在他脖子上。
「老公,別生氣了嘛。」
回應我的是遲衍瘋狂的索吻。
意亂情迷時,他忽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雙手撐在我兩側,微微喘息:
「方時宜,你愛我嗎?」
我難受地哼了兩聲。
「最愛你啦~老公。」
倏地被他捂住了嘴。
遲衍眼中的情慾還沒褪去,卻意外冷了臉。
「不準叫我老公,喊我的名字。」
我:「?」
不理解但照做。
「遲、遲衍。」
生怕情緒價值給得不夠。
還貼心地附贈了一句:
「我愛你,愛遲衍。」
後面的聲音又被撞得支離破碎,全淹沒在了嗚咽中。
事後,我累得說不出話。
靠在他懷裏,任由他搓圓捏扁。
昏昏欲睡的時候。
耳朵尖忽然被人咬了一下。
遲衍壓低了聲音,本來就沙啞的聲線更加繾綣。
「方時宜,如果我破產了,你還會愛我嗎?」
我被咬清醒了兩秒。
聞言,迷迷糊糊摸了他一把。
「老公別破產。」
「呵。」
-11-
翌日。
等我醒來的時候,另一半被窩早就涼透了。
我默默給自己揉了揉腰。
踢上拖鞋去洗漱。
看見鏡子裏Ŧŭ₄的自己。
倒吸一口涼氣。
我金主好像瘋了。
一身的痕跡,紅的青的紫的,跟開花一樣好看。
換了套領口稍微小一點的衣服。
去外面找飯喫。
負責三餐的劉姨已經把飯準備好了。
我坐在飯桌前。
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裏塞微涼的白粥。
心裏空落落的。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拿起手機好一頓排查。
終於讓我發現了。
遲衍今天還沒給我打錢。
他說是每個月給我二十萬。
其實遠遠不止。
他找到機會就給我打錢。
一個月加起來起碼兩百萬。
更別說昨天這麼高強度的運動。
他居然沒打錢!
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他昨晚那個奇怪的問題。
【方時宜,如果我破產了,你還會愛我嗎?】
我整個人虎軀一震。
完蛋。
遲衍破產了?
惴惴不安一整天。
終於等到遲衍下班回來。
我還恪守着金絲雀的職責。
甜甜地湊上去。
接過他的西裝外套。
「老公,今天也辛苦啦。」
「嗯。」
遲衍看都沒看我一眼。
冷淡疏離。
我一顆心又墜入谷底。
主動拉着他的手去飯桌旁。
「老公,今天劉姨做了很多好喫的。」
遲衍拂開了我。
獨自上樓,輕飄飄留下一句:
「你自己喫吧,我在公司喫過了。」
「……」
好像真的完蛋了。
我站在他的書房外,糾結半晌。
還是選擇進去。
目標明確地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
「老公,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遲衍涼涼地瞥我一眼。
「終於發現了?」
「嗯嗯!」
我看着他,看他張嘴。
跟他異口同聲。
「打錢!」
「早安吻。」
我:「?」
遲衍:「?」
-12-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我率先反應過來。
捧着他的臉猛親了一大口。
「對對對,是早安吻!」
遲衍掐着我的下巴,氣得腦門上的青筋突突跳。
咬牙切齒:
「方時宜!你果然只愛我的錢!」
「怎麼可能!」
我的嘴噘出兩米遠。
愣是又親了一口。
「老公親親!」
被他捂着嘴,拎着衣服後領丟出了書房。
他倚在門框上。
臉色鐵青。
「方時宜,除了每個月固定的二十萬,我不會再給你打一分錢了。」
嘿這個小氣鬼。
當晚,我再次主動獻身。
俗話說。
一次沒能消氣,那就兩次,再不然三次!
可遲衍鐵了心不理我。
老僧入定一樣。
任憑我怎麼撩撥,都不爲所動。
也不是不動,有些地方還是挺動的。
他就是不理我。
從耳根到脖子紅得要炸了,愣是抱着枕頭擋在腰間。
「方時宜,就算你這樣……那樣……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上當的!」
說罷去了書房。
我還凹着姿勢躺在牀上。
氣笑了。
好難得被嫌棄成這樣。
第二天。
我在書房垃圾桶裏發現了我的內衣。
它本該洗好晾在陽臺的。
那個死悶騷!
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麼地步!
別的不說,拿捏遲衍我還是有點把握的。
每天變着法勾引他。
魔法攻擊、物理攻擊、生理攻擊。
能想到的陰招全用上了。
這狗屎無數次都要醉倒在我身上了,那手機轉賬我都看到他開始輸入密碼了!
愣是什麼都沒發生。
我:「?」
敢情這個月真就只給我二十萬?
由奢入儉難啊!
-13-
這天。
閨蜜約我出門,說有大事找我。
我倆依舊在酒吧碰頭。
她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
「這是你說的遲衍不?我在朋友圈看到的,越看越覺得眼熟。」
我皺了皺眉。
還真是遲衍。
照片上的兩人姿勢親暱。
任誰看了都很難往清白的方向想。
閨蜜觀察着我的臉色。
「寶啊……」
「知道了。」
我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平靜。
「遲衍只是我金主,只談錢,不談心。」
如果不是心口像壓了一塊大石一樣喘不上氣就好了。
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苦澀順着舌根開始蔓延。
我一杯接一杯灌着。
彷彿這樣就能沖淡喉嚨裏的酸楚。
閨蜜打車送我回家時,已經是深夜。
我醉了,但沒完全醉。
歪歪扭扭地輸入密碼進門。
被燈火通明的客廳晃得眯了眯眼。
遲衍眼眶通紅。
「你還知道回來!」
也是。
當金絲雀以來,我還沒晚歸過。
每天都在家守着他下班。
想來這份工作,也差不多到頭了。
我冷哼一聲:「你管我呢!」
遲衍接住我癱軟的身體,聲音裏帶着微不可察的崩潰。
「方時宜,你連演都不演了?」
「對!」
我把包甩在他胸膛上。
堅硬的四角砸在人身上,還是挺疼的。
我破罐子破摔:
「老孃不演了!」
遲衍喉結滾了滾,摟着我的手用力到顫抖,沒有鬆懈一分。
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在了我臉上。
沒心思深究。
好睏。
先睡爲敬。
我是清清爽爽醒過來的。
遲衍幫我收拾過。
但……我倆還是陷入了冷戰。
或者說,我單方面被冷戰了。
兩個人明明住在一個屋檐下。
我跟他沒見上一面。
除了能從每天晾在陽臺的內衣看出,他還在幫我洗內衣之外。
我倆沒有其他任何交流。
遲衍不理我的第……大概是第七天。
我忽然收到一筆大額轉賬。
兩千萬。
遲衍給的。
正摸不着頭腦。
家裏門鈴Ŧùⁱ忽然響了。
-14-
我看了眼時間。
沒到遲衍下班的點啊。
以爲是打掃衛生的阿姨,我沒多想便開了門。
結果來的是個樣貌昳麗的女孩。
有點眼熟。
對方看見我,挑了挑眉。
「你就是阿衍養的金絲雀?」
一瞬間我想起來了。
那張照片裏的女孩。
真人比照片漂亮百倍。
走大街上我都得朝她吹兩聲流氓哨。
我給她倒了杯水。
「有事嗎?」
女孩眼裏劃過輕蔑。
「你怎麼好意思的啊?被當成鳥一樣豢養。」
我沒生氣,反而有點不解。
「誰家金絲雀要上班?讓金絲雀上班,是金主無能哈,你的阿衍應該不至於這麼沒用。」
「你!」
女孩怒目圓睜。
站起來指着我的鼻子,忽然又坐了回去。
像只高傲的白孔雀。
「沒事,我跟阿衍,要訂婚了。」
她炫耀地舉起手,中指上碩大的粉鑽閃閃發光。
我愣了一下。
這枚粉鑽我有印象。
有段時間我曾向遲衍撒嬌着說想要。
之後就沒了下文。
原來是在這。
我扯了扯嘴角。
看來,那兩千萬屬於遣散費了。
早有準備。
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有點難受。
我嘆了口氣。
「那你自便。」
說完準備起身離開。
手臂忽然被她抓住。
尖利的美甲幾乎要摳進我的肉裏。
「我讓你走了嗎!」
-15-
我皺了皺眉。
略微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保持着我最後一絲耐心。
「還有什麼事?」
「你!你不該跟我道歉嗎!」
到底是沒忍住,我翻了個白眼。
「神經。」
女孩本來就圓溜的眼睛瞪得更大。
「你怎麼敢罵我!」
我沒理她,自顧自離開。
再次被她抓住手臂。
手上的肉被摳得生疼。
我直接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清脆響亮。
「你不攔着我,我這會兒行李都收拾完了!」
女孩捂着臉。
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掉了下來。
「你敢打我!」
她忽然撲上來,扯着我的頭髮往牆上甩。
她當然打不過我!
可架不住我的頭髮還在她手裏。
果然打架應該先把頭髮紮好!
忍着頭皮撕裂般的疼痛。
我抓着她的衣領,猛地一個過肩摔。
頭髮也纏在她指縫中一起斷裂。
新鮮的,還能看見毛囊。
黑壓壓一小團頭發就這樣被她攥在掌心。
我疼出了生理性淚水。
女孩摔在沙發上,尖叫着哭了起來。
而大門在此時再次被拉開。
她看了一眼,立馬指着我哭號:
「阿衍!她打我!」
我瞳孔登時緊縮。
目光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轉。
嘴脣顫抖,頭髮凌亂。
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
被冷落多日的委屈冤枉終於一齊爆發。
我咬着脣。
在遲衍大步走過來的幾秒裏。
想清楚了一切。
左右他不會幫我,那不如我掌握主動權!
抬眸,在他焦急慌亂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伸出了手。
我ẗű̂⁹也伸出了手。
指尖快要觸碰的時候。
我往前一步,反手拉住他的手臂,轉身屈腿,另一隻手扣着他的肩關節。
用力。
在他愕然的眼神裏。
哐噹一聲,把他掀翻在地。
我瞪着發紅的眼睛,一腳踩在他胸膛上。
字字清晰:
「是老孃不要你了。」
-16-
《金絲雀守則》第一條:不能打金主。
不小心打了怎麼辦?
跑啊!
我連行李都不要了。
踩着居家拖鞋直奔出去。
遲衍這個大平層在二十八樓。
來不及等電梯上來了。
我拉開逃生通道的樓梯門,兩三步連着往下跳。
漸漸地,我腳步慢了下來。
一肚子火也變成了眼眶裏的眼淚。
頭皮被揪掉髮絲的地方還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心裏更加難受。
酸得我腿都軟了。
我跑不動了。
也不知道這裏是幾樓。
靠着牆根坐了下來。
雙手抱着膝蓋,頭顱深深埋進腿間。
淚水洇溼衣裳。
我怒斥自己沒出息。
手背狠狠抹了一把鼻子,連帶着眼眶嘴角全抹了一遍。
在無人的樓道里大罵:
「遲衍你這個大王八!」
「你幫親不幫理!」
「你冷暴力!」
「你斷崖!」
「你喫方便麪沒有調料包!」
「你一輩子立不起來!」
最後一句怨憤的詛咒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回聲在樓道里迴盪。
我抽了抽鼻子。
算了。
回家要緊。
還得通知我爸我哥一起跑,把值錢的東西都帶上。
胡亂把臉上的眼淚擦掉。
幾層臺階之下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冤枉啊大人。」
我嚇了一跳。
一口氣沒順好,堵在喉間,開始打嗝。
「你怎麼、嗝、在這?」
遲衍氣喘吁吁爬上來。
看着我的眼神裏全是無奈的笑意。
他緩緩走到我面前。
抬手蹭了蹭我的臉頰。
「怎麼會有人打完別人後,自己躲在這哭成這樣?」
我瞬間癟了嘴。
剛剛壓下去的眼淚又湧了上來。
撇開頭,不肯看他。
「要你管……嗝!你來幹嘛!」
遲衍坐在我往下兩階的臺階上。
微微仰頭。
「來求你別不要我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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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我不給人當小、嗝、當小三。」
打嗝打得我難受。
皺着眉頭,肚子一抽一抽的,話都說不利索。
遲衍瞪大了雙眼,失笑。
「先出去吧,把嗝止了我們再聊。」
「聊屁!嗝!」
我捂住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遲衍起身的動作停住,坐了回來。
「那在這聊也行,我什麼時候讓你當小三了?」
「她說你倆都訂婚了,那麼大一個粉鑽!」
「她說你就信?我說我愛你呢,你信不信?」
我愣了愣。
連嗝都止住了。
搖搖頭。
「不信,我跟她打架你都Ṱú₉沒幫我,男人嘴裏沒一句實話。」
遲衍氣笑了。
掐着我的臉晃了晃。
咬牙切齒:
「我來得及幫你嗎我?一靠近就讓你一個過肩摔摔出去了。」
他拉着我的手,按在他腰間。
語氣中是不加掩飾的控訴:
「這!磕落地臺燈上了,你摸摸,是不是腫的?」
我還真摸了。
確實腫了一塊。
有點心虛,梗着脖子給自己壯膽。
「那你還冷暴力我呢!這總沒冤枉你吧!」
遲衍微微擰了下眉。
半晌。
他嘆了口氣。
「資產過戶手續太麻煩了,光是清算就花了我很多時間。」
「過戶?過什麼戶?」
他涼涼地睨了我一眼。
「你說過什麼戶?」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
眨巴着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遲衍咬着牙捏我的臉頰肉。
「某人少了點零花錢就敢去喝酒到半夜。
「下次是不是打算直接領個男人回來見我?
「嗯?
「嚇得我連夜去辦過戶手續。
「你倒好,有點陰招全使我身上了。
「摔別人還知道摔沙發上,對我就是朝着大理石地板去。
「方時宜,你纔不講理。」
我已經完全愣住了。
心口被他的一番話填滿。
遲衍盯着我,忽然一把把我拉進懷裏。
吻輕輕落在發頂。
「別不要我,行嗎?
「愛我也好,只愛我的錢也好,都給你, 什麼都給你。
「反正滿城你找不出第二個比我有錢的, 就認準我一個, 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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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他猛烈的心跳,一下下敲擊着耳膜。
我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裳。
牛頭不對馬嘴。
「我打她了,我先動的手。」
「我知道, 肯定是她先找茬的, 方時宜纔不會隨便打人。」
遲衍頓了頓。
聲音帶上笑意。
「對我除外,對我那是真下狠手。」
我氣得給了他兩拳。
卻沒忍住哭腔,越說越委屈。
「她扯我頭髮, 好大一團,就這樣扯下來了, 可疼了。」
遲衍眼中立馬劃過心疼。
伸手撫摸我髮絲。
「我們去跟她討回來。」
「討什麼?」
「討頭髮,那可是你的珍妮,弗蘭迪,索菲亞……」
他掰着手指數。
「一根都不能少, 都得討回來。」
我被他逗笑。
他說的是我之前開玩笑給落髮起名字的事。
「笑了就好。」
新的吻落在眼皮、鼻尖、嘴角。
我悶哼了兩聲回應他。
忽然想起一件事。
推開他。
「不對, 那照片呢?」
遲衍疑惑:「什麼照片?」
我伸手在空中比畫。
「就是你倆很親密地靠在一起的照片。」
他深深皺起了眉。
「我不太清楚, 前幾天確實見了她一面,因爲她爸是公司一個項目的投資人, 照片什麼的, 我回去再查查。」
我默默歪掉重點。
「投資人?!那我把她打了,是不是會對你有影響啊!」
遲衍笑了。
抱着我用力親了一口。
「區區投資人, 沒事, 我可煩她了, 寶貝打得好。」
我嘿嘿一笑,險些笑出鼻涕泡。
「你不討厭我嗎?我圖你錢呢。」
「圖我錢咋了?我有的是錢, 你就圖我的就行, 我什麼都給你。」
「萬一我跑路了怎麼辦?」
遲衍眼睛裏閃過一絲危險。
手掌極具佔有慾地貼在我後頸上。
「寶貝,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我縮了縮脖子, 轉移話題。
「……戀愛腦。」
「戀方時宜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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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衍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走吧, 回家。」
我撒嬌地往他背上撲。
「你揹我。」
「行。」
不知道身處幾樓, 最近一個消防通道的門打不開, 遲衍只好揹着我往下走。
我靠在他肩頭。
小聲囁嚅:
「你剛剛說的那個,再說一遍唄?」
「哪個?」
「就……那ţù⁰個。」
他清了清嗓,鄭重其事。
「方時宜, 我愛你。」
「不是把我當小鳥養的?」
「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養小鳥養成我這樣, 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那粉鑽呢?你就沒給我!你是不是給剛剛那女孩了!」
「你看上的那個還在 A 國某個藏家手裏,我還沒搞到手呢!不過,你想要她手裏那個的話, 我們去搶過來。」
「土匪。」
「聽起來比大王八好一點。」
兩個人沒有意義地鬥嘴,腳步聲跟說話聲在樓梯間迴盪。
拐角處的方窗射進來幾縷陽光。
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舞動。
遲衍把我往身上顛了顛。
「我說了這麼多,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你想聽什麼?」
「某人似乎很久沒喊我老公了。」
「老公。」
我回應得快速且堅定。
「不是這個聲。」
我愣了兩秒,然後又開始夾。
聲音甜到發膩。
「老公~」
遲衍笑了, 光影從他臉上掠過, 跟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不太一樣。
當時的他也在笑,不過是看好戲的笑。
現在是滿足的、愉悅的笑。
我心裏暖洋洋的。
趴在他耳邊,多附贈了一句:「我也愛你。」
「嗯?不是隻圖我的錢嗎?」
「什麼你的錢,不是說都給我嗎?」
「也是, 那以後你當金主,我給你當金絲雀,保證伺候好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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