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生香

大病一場後,我透骨生香。
太子準姐夫對我垂涎二尺,嫡姐情急之下將我塞給看破紅塵的小皇叔。
「小皇叔一心出家,你如今卻是個妖精身子,正好相配!」
「若是能把小皇叔拉回紅塵俗世,再生個一兒半女,餘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後來,我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嫡姐騙我,小皇叔這般愛折磨人,哪裏看破紅塵了?

-1-
「不許停,趕緊起來繼續!」
嫡姐板着臉,手中還拿着從花瓶裏拔出來的花枝,揮得虎虎生風。
逼着我不停跑跳。
很快,我便香汗淋漓,臉上遍佈紅霞。
陣陣惑人的幽香也隨之瀰漫開來,充斥着整間偏殿。
「今禾,還不夠香,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只有今日一次機會,這透骨的香是你唯一的籌碼,必須讓他對你一見惑心,欲罷不能。」
我羞紅了臉,卻還是乖乖照做。
三個月前,我生了場大病,差點活不過來,太醫的藥喫了沒用,又換了江湖遊醫的藥,甚至連符水都喝了不少。
最後,人是活過來了,身體卻出了異常。
本就美豔豐腴的身子,只要一出汗,或者情緒激動,就會透骨生香。
活脫脫便是下一個禍國妖妃。
父親怕我壞了家裏名聲,牽連嫡姐,想要將我送進佛堂。
是嫡姐藉着準太子妃的名頭保下了我。
怕我出事,嫡姐做什麼都帶着我。
可結果,卻招了太子的眼。
那一日參加宮宴,太子私下裏提出,讓我做嫡姐的陪嫁,與她一同嫁入東宮,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嫡姐強笑着拒絕了,我更是惶恐不安,再不敢出門。
連嫡姐都沒臉去見。
隨着嫡姐婚期將近,太子再沒提起這事,我本以爲已經躲過去了。
可三日前,我在屋中小憩,醉酒的太子竟然闖了進來,拉過的衣袖就要非禮。
嘴裏不乾不淨,說我一身媚骨還有異香,是個天生的浪蕩淫婦,生來就該供他好生享用。
若非嫡姐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嫡姐強裝笑顏,讓身邊的丫鬟強行送太子離開。
我撲倒在嫡姐懷裏,哭得涕泗橫流。
嫡姐卻冷聲喝罵:「果然啊,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混賬。」
「呸——骯髒的狗東西!」
誰能想到,素來端莊溫婉的準太子妃,實際上早已厭極了她那位尊貴的準夫婿呢。
還記得拿到賜婚聖旨那日,嫡姐笑得極爲明豔。
我曾以爲嫡姐是傾心太子,可嫡姐卻笑我太癡。
她說:「沒這個運道便罷了,既然給了我登天的機會,我自然要做最好的那個。」
「等我坐上那個位置,定能爲自己,爲你,爲天下女子謀個不一樣的出路。」
嫡姐眼裏的傲氣與堅定,是我沒有的。
我明白,她要的,是皇后的寶座。
嫡姐志向那般大,我卻只是個只會喫喝玩樂的小廢物,什麼都幫不了她,只能時不時爲她搖旗吶喊。
可現在,我連這都做不到,甚至還要成爲她的污點,變成讓她受人嘲笑的把柄。
早知道這樣,當初我還不如死了乾淨。
嫡姐冷嗤一聲,抹去了我眼角的淚,最終將我抱在懷裏。
「今禾,我給你選個夫婿吧。」

-2-
嫡姐給我選的夫婿,是七王爺儲松筠。
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小弟弟,太子的小皇叔。
七王爺自幼天資聰穎,在一衆皇子中一騎絕塵。
旁人無論如何努力,都只能望其項背。
先帝最喜歡他,可他卻沒有奪嫡上位的心。
甚至厭煩了朝堂上的爭權奪利,竟然參起了佛經,看破紅塵一心出家。
如果不是太后以死相逼,他怕是真的要剃了頭,燙了戒疤,去做個真和尚。
後來當今登基,聯合太后下了旨意,讓七王爺在相國寺帶髮修行。
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哪日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跑去偷摸剃度了強。
一晃多年,七王爺已到了而立之年,太后垂垂老矣,只有一件事始終放不下。
那就是怕這個最疼愛的小兒子真出了家,斷了香火。
心心念念都是給小兒子娶個媳婦兒生個一兒半女,把他拉回紅塵俗世。
近日更是特意籌備起了宴會,遍邀各家貴女,挑選王妃。
對太后來說,身份低些無所謂,長得妖嬈些更合她的心意,只要能讓她那個清心寡慾看破紅塵的兒子動一動凡心,什麼樣的兒媳婦她都認!
嫡姐想讓我嫁給七王爺,成爲太子的嬸嬸。
有輩分在,又有皇帝太后壓着。
太子就只能放棄。
嫡姐拉着我,眼裏泛光。
「今禾,小皇叔是最好的人選,你一定要拿下他!」
「姐姐,你說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第一次,我因這惱人的透骨香生出三分自信。

-3-
今日,便是小皇叔的選妃宴。
嫡姐早早帶我進了宮,藉着準太子妃的名頭要了一處偏殿,要我多多出汗,定要這渾身的媚香惑住小皇叔的心神。
把這天生的清冷佛子拉下凡塵,一起在紅塵俗世中沉淪。
終於,一切準備妥當,我跟在嫡姐身後,踏入了宴席。
剛踏入偏殿,我便成了衆人的焦點。
幽香瀰漫,勾人心魄。
卻讓在座的世家貴女齊齊變了臉色。
「喲,這是誰呢?」
「宋時宜,你怎麼將你這藏在家中好妹妹帶出來了?」
「不會是要讓你妹妹參選七王妃吧,一股子狐媚勁兒,她也配!」
林太傅家的小姐掩嘴而笑,面容溫婉,說出的話卻極其刺人。
她是嫡姐的死對頭。
沒選上太子妃,只得了個良娣位置。
如今只能將氣撒在我身上。
她身旁,有個年齡相當的女子。
是她的嫡妹。
看那盛裝打扮的模樣,也是要來參選七王妃的。
「宋時宜,且不說你這妹妹只是個庶出,就她那副狐媚樣子,能入王爺的眼麼,別自取其辱了。」
「身上還一股狐騷味,燻人得很!還非說是什麼體香,我看吶,指不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的手段……」
「就是啊,我聽說你這妹妹還曾被人當作花魁羞辱,哎呀,我要是遇上這種事兒,早就一根白綾了結自己了,哪還有臉活着呢。」
我的臉煞白,腦中的回憶不住往上翻湧。
那時我剛大病初癒,碰上上元節,與嫡姐一同去看河燈。
突然被一個浪蕩子撲到了近前,抓住我的手不放。
「哪裏來的花魁娘子,實在是香得緊,勾人得很,快快報上名來,爺這便去給你贖身……」
「哎呦,小侯爺,這可不是什麼花魁,這是相府家的庶三小姐,誰知道怎麼就成這副……樣子。」
席間人的譏笑如同日一模一樣。
仿若千萬利箭,躲不過去,拔不下來。
正恍神間,一連串的羞辱直擊耳膜。
「選什麼王妃,我看你就是來故意勾引太子的吧!」
「明明就是蕩婦還要裝淑女,什麼體香,明明就是狐騷味兒,你怕不是狐狸精轉世吧……」
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勾引誰。
我不是花魁,更不是蕩婦……
驚慌失措之下,我不住後退,卻撞入了一個帶着淡淡檀香的懷抱中。
耳邊也忽地安靜了下來。
「參見七王爺——」
我茫然抬頭,對上了一雙清冷的眼。

-4-
「這便是京中貴女的風采嗎?」
「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儲松筠的聲音如山泉清冽,也如山泉一樣冷。
開口便讓那些人尷尬不已。
「口業有四:兩舌、惡口、妄言、綺語,諸位四罪皆犯,造下無邊罪孽,不如即日起每日念上 108 遍百字明咒,懺悔罪障。」
這話一出,那幾個領頭諷刺我的姑娘,全都白了臉。
身體如秋風落葉般顫抖。
雖然這樣不好。
但看着這些譏諷我的人此刻說不出話的模樣,還是有些開心。
這是活該。
我正低着頭胡思亂想。
耳邊卻傳來嫡姐的聲音。
「多謝王爺不計較舍妹的衝撞,今禾還不快向王爺道謝。」
這時我才發覺,撐在我腰間的手還未放開。
「王、王爺,多謝。」
聞着那近在咫尺的檀香,我有些結巴。
可他卻沒有怪罪。
「姑娘小心。」
確認我站穩後,他便越過我走了。
不同於其他皇室子弟。
他穿着一襲寬鬆布衣,墨髮只用一隻木簪半挽。
不像王爺,像個書生。
全身上下,只有腰間的環佩彰顯了他的身份。
突出卻不突兀。
儲松筠在相國寺修行的幾年,身上帶着包Ťü⁵容萬物的沉靜。
一如方纔,他走進大殿聽見了那些話。
可看我的眼神,沒有任何怪異。
而是如湖水一樣澄淨。
落座的時候,我還有些驚魂未定。
胸膛裏的心彷彿要跳出來一樣。
「今禾,小皇叔方纔沒有動怒,我瞧着有戲。」
嫡姐沒有轉頭,只是藉着旁人敬酒的機會,掩袖朝我低聲道。
我卻沒有抱太大希望。
那湖水澄清,卻沒有任何波瀾。
只倒映出我慘白的臉。
撞進那雙眼時,先前我生出的勇氣與自信全都消散。
他是光風霽月,一心向佛的人。
而我……
方纔那些人的話還縈繞在耳邊。
我應當是不配的。
先前一直挺着的脊背也微微彎了下去。
心想着,今日怕是要辜負嫡姐的一片心意了。
「太后駕到!」
我站起來隨大流行禮,將自己隱藏在嫡姐身後。
只是沒想到,太后會喚嫡姐上前。
她是準太子妃,是太后的孫媳,無人會置喙。
但話題一轉就帶上了我。
「這便是與你那個妹妹吧,丫頭上前來,讓哀家仔細瞧瞧ṭŭ̀¹。」

-5-
「臣女宋今禾,拜見太后,太后萬安。」
太后也聞到了我身上傳來的香,又看着我稍顯豐腴的身子,點了點頭。
這時,站在角落裏的姑姑突然上前,向太后耳語了幾句。
太后眼裏的滿意之色更濃了。
「好好好,真是個好丫頭。」
我沒想到那個不顯山不露水,被衆人忽視的姑姑是太后的人。
看太后那模樣。
這位姑姑說的,應當就是方纔的事。
只是我不明白,Ţûₔ太后滿意的點在哪。
「今禾丫頭,哀家見着你就甚是歡喜,來坐這,讓哀家好好看看。」
太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而隔着不到巴掌大的距離,坐着的就是儲松筠。
太后想要撮合我和儲松筠的意思顯而易見
臺下貴女們表面雖然能掩飾得很好,但那一雙雙眼看向我時都滿是憤恨與質問。
似乎在問我,憑什麼?
迎着她們,我還能勉強保持鎮定。
可身側那雙眼望了過來。
我頓時有些坐立不安。
身上的香不自覺濃郁了幾分,甚至飄到了我的鼻尖,摻雜着一縷檀香。
我有些恐慌,不着痕跡地朝太后方向挪去。
生怕自己身上的香會污染了那高潔空遠的檀香。
不經意間抬眼望去,就撞上了儲松筠的眼。
他不知看了多久。
我一愣,挪動的動作停了下來。
當即就將自己挪了幾寸的腿又挪了回去。
小心翼翼朝着儲松筠討好一笑。
他輕飄飄地轉過眼神,彷彿什麼都不能入他的眼。
只是周身更冷了一些。
完了完了。
我欲哭無淚,心中悽苦。
就算太后真的想要撮合,但儲松筠一個不高興,轉身就進寺廟也不是不可能。
這下真的搞砸了。
我心中慌亂,再不敢看人,趕緊拿起桌上的糕點,掩飾性嚐了嚐。
綿密可口,不噎人。
咬開還有一股醇香軟餡流入口中,帶着酒香。
等等,酒?
我立刻僵在了原地。
手中的點心被我啃了一口,湊近聞確實有酒意。
吐也來不及了。
麻煩了。
我這個身體,碰不得酒,一點都不行。
否則,就會如喫了春藥一般,幽香四溢,控制不住自己。
當初爲了治病,弄出了透骨香,爲了壓香,又喫了不少藥。
藥性堆疊互相影響,就弄成了這樣一副怪異的身體。
而我含着糕點越久,酒餡融化,不住往喉嚨裏去。
按理說,出席宮宴之人,但凡有忌口都會再三確定。
我不沾酒,也是報上去了的。
難道是有人算計我?
我頂着榆木腦袋費力也想了想。
知道我身體情況的,只有嫡姐。
所以……這是嫡姐和太后聯合做的局。
我只感覺本就不聰明的腦袋又混沌了幾分。
開始發作了。
「今禾這是身體不適麼,相碧,你帶着今禾去透透氣,松筠你也去,免得有人不長眼,欺負了今禾。」
我的手不自覺捏着袖子。
可沒人回答,沉默中,我鬆開了手,正要開口拒絕。
儲松筠站了起來,清冽的聲音響起。
「好。」
相碧姑姑扶着我起身。
跟在儲松筠身後,走了出去。
腦袋越發昏沉,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
「砰」的一聲,喚醒了我。
而我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進了一間宮殿。
「相碧姑姑?」
我拍門,只餘落鎖的聲音。
自己身上的異香越來越濃。
我只能一直拍着門,求人開門。
但門外無人回應。
而我身後,逐漸靠近一個身影。
他死死握着我敲門的手不放。
「別敲了,她們故意的,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麼?」

-6-
儲松筠靠近我的時候身體滾燙。
雙手相觸時,那熱意更是直接傳到了我身上。
彷彿有一把火,點燃了我。
慌亂至極的我,只想阻止覆蓋到我身上的人。
「王爺、王爺、冷靜一下,我不是……」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臉。
他、他他他……
在幹什麼!
ƭŭₘ我驚訝得連躲都忘了。
直到他的脣輾轉,吸吮。
輕微的刺痛讓我重新清醒。
我也不明白爲什麼發展成了這樣。
剛想掙扎,卻被身前人發現了意圖。
直接將我按在門前。
後頸也被他握住。
我對上了儲松筠的眼,那湖水已不平靜,波瀾四起。
見我掙扎,他訝異了一下,又重新露出涼薄的笑。
「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麼?」
儲松筠重新覆了上來,用着比剛纔更大的力道。
我無法掙扎,只能承受身前人的狂風暴雨。
罷了,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只要事成,我就能擺脫太子。
不會再成爲嫡姐的污點。
甚至,能成爲她的助力,幫她得到想要的……
我說服自己,眼角卻還是流下了淚。
淚很燙,落到了儲松筠的手背。
他一怔,用手逝去了眼角的淚。
動作由粗暴轉爲溫柔。
最後,脣貼着脣,輕輕呢喃。
「乖,張嘴。」
可我還是死死咬着牙,不知道在倔強什麼。
那點酒餡如同春藥,一直在燒。
又有儲松筠不斷撩撥。
他的眼角已經紅了。
我想我也好不到哪去。
儲松筠撫摸着我的後頸,輕輕啄在我脣間。
「別怕。」
這一聲讓我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崩塌。
我鬆開了脣。
一把火,從小腹開始,將我整個人燒透。
我知曉自己這樣不對。
身體的反應又讓我無法拒絕。
我一邊唾棄,一邊沉淪。
在顫抖中達到歡愉頂點。
急風驟雨除歇。
我的神智已然清醒。
憶起方纔做了什麼,只覺得荒誕。
幽香在這方寸間浮動,還摻雜着歡好過後的氣息。
讓人臉紅心跳。
如今我只想遠離這個地方。
起身時只覺得腰膝痠軟,彷彿被重物碾壓過一番。
又羞又懼之下,我撈起衣服就要下牀。
剛起身,腰間就放上了一雙火熱的大手掌。
我顫了一下,回身望去。
只見儲松筠眼神仍舊是迷惘。
他的藥性居然還沒解?
太后爲了能成事,居然真對自己兒子下這麼重的手?
儲松筠又將我拉入了新的混亂中。
這次,我已經想開了。
反正喫都喫了。
不Ṫûₑ喫個痛快怎麼能行。

-7-
「小傻瓜,快醒醒,什麼不要了,你這幾日都在睡,不喫飯怎麼能行。」
我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坐在牀邊的嫡姐,她的手正從我的額頭上挪開。
「醒了便好,來喫點東西吧。」
我沉默着接過碗。
自我從宮裏回來,幾日都是如此。
到了飯點,嫡姐便會拿着餐食將我喊醒,要我喫一些。
其餘時間我都在昏睡。
除了真的累到無法起牀,另一個原因實在是難以啓齒。
我是硬生生被儲松筠弄到昏厥的。
待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午時,我也回了家。
「今禾,是在怪姐姐嗎,讓你喫了酒。」
沉默中,嫡姐語帶歉疚開口。
我這才深思中回神。
「不是,沒有。」
我連忙開口,生怕嫡姐會錯了意。
她本就是爲我籌謀,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此用心良苦,我怎會責怪。
我是既得利益者,又怎麼會怪罪爲我殫精竭慮的嫡姐。
「我只是覺得有些丟臉,畢竟我……而且也不知道結果到底如何。」
「我擔心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索性如今我已不是處子之身,太子應當不會再惦記我……」
我牽着嫡姐的手,笑得真誠。
我已是不潔之人。
以太子的高傲,應該不會再糾纏於我。
至於儲松筠……
我不敢想。
無論他對我有多大的不滿怨言,都是我該受的。
「想什麼呢!」
嫡姐曲起手指給了我一個腦瓜崩。
「成了!」
我捂着腦門委屈看着她。
「再打就傻了!」
「傻就傻了吧,反正你也沒有多聰明。」
「以爲誰能從那宮殿將你帶出來,帶你回府上,還沒有惹來非議?」
嫡姐恨鐵不成鋼,「小皇叔已經答應了,待選定日子後就將你娶進門。」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反應過來了?真是個傻子。」
「原以爲你是怪我,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看你每天不思進取,腦子都不會轉了。」
「罷了,說不定他就喜歡你這樣簡單的笨蛋美人。」
嫡姐揉了揉放才被她打紅的地方。
見我喝完湯後,才起身離開。
我看着她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雖然剛纔嫡姐沒說。
可我能察覺到,她輕鬆表面下的憂心忡忡。
她不想讓我知道,我也只好保持緘默。
嫡姐比我聰明太多,自有她的考量。
可我卻放不下心來。
直到一封信傳到了我手中。

-8-
「太子殿下,這樣於理不合。」
我靠着窗,警惕地看着把着門的太子。
晌午時分,我收到了一封信,寫的是儲松筠邀我在玉華閣一敘,商討婚事。
正巧,嫡姐受太子邀約出了府。
我想着應該安全,便按信赴約。
到了閣內,我還特意問了管事,樓上的人到了麼。
玉華閣乃皇家別院裏的樓閣,來人只會是皇室中人。
且環境清幽,戒備森嚴。
儲松筠邀我來此,是正常的。
可剛進廂房,就被一雙手扯了進去。
「今禾妹妹,你終於來了,孤等得好辛苦。」
太子儲述懷!
我心裏一個激靈。
再想跑出門已經來不及,他反身關上了門。
即使是我笨拙的腦袋都能夠想明白,這就是個局。
儲述懷引開了嫡姐,把我釣出來,就是欲行不軌之事。
我立馬就奔到了窗前,與他遙遙對峙。
他既然如此大膽,就說明此行志在必得,我撐不了多久。
「殿下,如今我與七王爺已經定下婚約,按理說你要喚我一聲皇嬸,還望殿下不要逾矩。」
我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推開窗柩。
幸虧我入樓閣時已經觀察了環境。
廂房在三樓,雖然有些高,可二樓處有房檐,能當作緩衝。
我從此跳下去,最多摔傷腿。
「小皇嬸?嗤——此事孤自然知曉,可小皇嬸能否可憐可憐孤呢。」
「自孤初見小皇嬸,就將小皇嬸記在了心底,宿夜難寐,輾轉反側,孤的心裏都是小皇嬸呢。」
儲懷述面若桃花,溫柔呢喃着。
我只感覺眼前人如同纏在脖頸的蛇,陰暗黏膩,讓人窒息。
「殿下,別忘了我父親還是當朝宰相。」
「是啊,當朝宰相的女兒不正是最配孤的,你姐姐、你,都應該是孤的。」
「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續上這千古美談,不好麼?」
儲懷述低低笑了一下。
「反正你的身子已經給了皇叔,我再怎麼玩弄你,也沒有人會發現,小皇嬸,你就從了我吧。」
身後細微的咔噠聲響起,我心中發狠,猛地推開窗子揚聲道:「殿下,您身爲太子怎能如此枉顧人倫,臣女寧死不受此辱。」
正要跨出窗柩,身後卻混亂一片。
房門被人暴力踹開。
「砰——砰——」兩聲過後,一陣勁風颳過。
儲懷述越過我,飛出了窗外。
我茫然轉身,卻見儲松筠站在門口,正收回腿,拍了拍衣袍。
「誰!敢這麼放肆,是不要命了嗎?!謀害太子,小心孤誅你九族!」
儲懷述腰帶勾在了房檐上,手腳不停晃動想要攀着房檐。
這模樣,像極了癩蛤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
儲松筠看了我一眼,最後閒庭信步走到窗前。
窗外,儲懷述還在叫囂要把人誅九族。
儲松筠長腿一伸,跨了出去,站在房檐上,狠狠踩在了儲懷述好不容易攀着房梁的手上。
然後重重一碾。
儲懷述慘叫着撞到了二樓房檐,又跌下了一樓。
而儲松筠居高臨下看着摔得不輕的人,淡淡開口:
「是你皇叔我踹的,要誅我九族嗎?」

-9-
出門前,我按照嫡姐的囑咐在房內留下了紙條,交代去處。
見到儲懷述時,我心中慌亂,卻打定了主意要拖延時間,哪怕以死明志。
以嫡姐的聰慧,沒見到約她的太子,自然會察覺到不對。
只要我拖一拖,嫡姐一定能來救我。
只是我沒想到,嫡姐沒來,來的竟然是儲松筠。
我偷偷看了一眼儲松筠高大的背影,最後鼓起了勇氣,小跑了幾步,扯住了儲松筠的袖袍。
他腳步一停,我驀地鬆開了手,後退幾步。
「勞、勞煩王爺、替姐姐跑這一趟,王爺是大好人。」
我結結巴巴地說。
儲松筠回首,直直地看了過來。
我一愣,在他那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神中,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多、多謝王爺相救……」
那眼神更冷了。
「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我眨眨眼,又小心翼翼抬頭看了他一眼。
拼命從腦瓜裏挖出我該記得的東西。
但苦尋無果,只好大着膽子望着他。
「好、很好……」
儲松筠有些咬牙切齒,「沒什麼,就是我們今日該商議婚事了,所以我來找本該在家裏好好待着的人,有錯麼?」
見我呆愣的模樣,他挑了挑眉。
「難道宋大小姐沒有告訴你嗎?」
我沉默了。
嫡姐好像有說過……吧?
我這幾日昏昏沉沉,腦子不太清醒,只怕是聽了就忘。
此刻更是臉色羞紅,訥訥不能言,只能亦步亦趨跟着儲松筠離開。
嫡姐正在家裏等我。
我直接飛奔上前,躲在嫡姐身後嘰裏呱啦將方纔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還好姐姐你聰明,喊來了七王爺,嘿嘿。」
嫡姐無語地看了我一眼,我趕忙閉上咧開的嘴。
「王爺莫怪,今禾她小時候大病一場,腦子有些不好使,一些半睡半醒間的事更是記不得。」
面對儲松筠望過來的眼神,我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
……
最後,我的婚期定了下來。
一個月後。
快到無法想象。
嫡姐說,若不是皇家要看良辰吉日,儲松筠還想再早一些成婚。
儲懷述今日做的事,就代表了他不會輕易放手。
「好啦,看你苦大仇深的,想得明白嗎?」
嫡姐摸了摸我的頭,眼裏卻露出一絲狠戾。
「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10-
儲松筠要成婚的消息已經足夠讓京中沸騰。
而七王妃的人選是我,就如同水入滾油,炸開了鍋。
憑什麼是我。
許多人都在不平。
可不論外面如何風風雨雨,都傳不到相府。
我被嫡姐按在了家裏,安安穩穩繡着嫁衣。
雖然我不明白,儲松筠是王爺,婚事一應物品皆由宮內織造,包括我的嫁衣。
但嫡姐揉了揉我的頭。
「繡你的,聽話。」
我不懂但是照做。
只是覺得嫡姐揉我的時候,像在揉家裏的阿黃。
但我不會違背嫡姐的話。
她說的總是對的。
從小到大,不管什麼事,只要是嫡姐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而我就跟在嫡姐身後歡喜撿漏。
「笑什麼,那麼開心。」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一個哆嗦。
手中的繡花針刺入了指尖。
我看着面前正皺眉盯着我指尖的人,愣了一下。
「王爺,你怎麼來了?」
儲松筠並未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拿起桌上的帕子拭去了我指尖的血珠。
「來見見你。」
「宋大小姐說,你在家中無聊,又不想出門,所以本王來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
居家無聊與他何干,況且……
我瑟縮了下手指,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指尖上還殘留着屬於眼前人的溫度。
可我不敢與他太過接近。
他來尋我,是因爲嫡姐的提醒。
他本人應當是不願的。
只是我們二人之間已經發生了那樣的事,他需要負責。
「王爺,我明白的。」
我鄭重點點頭。
「你是個好人,是個正人君子,我理解的。」
只是,我這一句誇,換來的是長久的注視。
方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散了。
只能摩挲着繡架上的鳳凰,心中惶惶不安。
「你姐姐說,是你要求親自繡嫁衣,哪怕用不上,也要一針一線繡出來,因爲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婚事,對麼?」
我拿着繡花針的手一頓,悶聲點了頭Ţŭ̀⁽。
不敢說話,生怕露出心虛的神色。
「好,本王知曉了。」
知曉什麼?
儲松筠眼裏露出了些許溫柔,如微風拂過湖水泛起點點波瀾。
我看着,莫名想起了那日的狂風驟雨。
也是這雙眼,淹沒了我所有。
我莫名有些心慌。
「喜歡喫什麼點心,喝什麼茶,有喜歡看的戲還是話本麼?」
儲松筠又問。
只是他的語氣越發溫柔。
和儲懷述的黏膩噁心不一樣,他的話如清風和山泉,讓人舒適。
我在他鼓勵的眼神中嚅囁開口。
「綠豆糕、君山銀針、牛乳茶、戲曲還聽不懂,喜歡看話本。」
在他的引導下,以我喜歡的東西爲話頭,展開了討論。
直到日暮西沉,忙碌的嫡姐終於歸來。
他們便要在書房商議一個時辰。
此後每日都是這樣。
晌午前是嫡姐陪我,晌午後便是儲松筠。
面對他,我也沒了往日的拘謹,還會分給他我珍藏的話本子。
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還會驚訝畫本子能這樣寫。
我的心化作了一團水。
儲松筠好像有些可憐。
在相國寺修佛修得連精彩的話本都沒看過。
我感嘆連連,嫡姐卻只用一種看蠢貨的目光看着我。
「是啊,可憐,真可憐。」

-11-
「你這小蠢貨,先我一步出嫁,給你長臉了。」
嫡姐捏着我絞好的臉嘆道。
「嘖,這臉皮真薄,一下就紅了,真是便宜他了。」
她又輕輕揉了一下。
「你放心,若你受了委屈,儘管回家,姐姐幫你主持公道。」
她給我帶上了鳳冠,抹去了我眼角的淚。
可她自己也流淚了。
都說長姐如母,雖然嫡姐只長了三歲。
但從小時候生病後,嫡姐就一直將我帶在身邊。
我問過嫡姐爲何要對我這麼好。
她揉了揉我的頭,說我用命救了她,她該這麼對我。
對那場病之前的記憶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是在我的後腦勺能摸到一道疤痕。
這應當就是導致我有些蠢鈍的傷。
嫡姐問過我是否怪她。
我當然不怪。
現在這般就很好。
嫡姐處處護着我,爲我遮風擋雨。
而我只需要待在她身後,安安穩穩。
「我也捨不得姐姐,那我不嫁了吧?」
我雙眼含淚,噘起了嘴。
「那不行,你要是不嫁,那人非撕了我不可。」
嫡姐瞬間就拉下了臉,沒好氣地拿起了蓋頭。
語氣嫌棄,動作卻輕柔。
坐上花轎,跟着喜婆和司儀,一步一步按照流程。
我的心跳如鼓,直到手被人輕輕握住。
「別怕。」
是儲松筠。
同樣紅色的嫁衣袖口下是骨節分明的大手,穩穩托住了我。
「今夜可能有些晚歸,你可先行休息。」
他湊過來,耳語一句,只餘檀香幾許。
接着我就被送入了主院。
一開始,我以爲是因爲儲松筠成婚,來慶賀的人太多,纔會晚歸。
我本着作爲新婦的自覺,坐在牀邊等了許久。
等到了一碗雞湯麪,一盒綠豆糕。
等到了我開始犯困。
腦袋一點一點,最後靠在了牀柱上。
「殺!」
淒厲的聲音隱約傳來,我從昏睡中驚醒。
一開始還以爲是幻聽。
可兵戎相見的廝殺聲越來越重,已經傳到了這深深王府後院。
我掀開蓋頭,驚慌失措地抓着喜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此時門卻人猛地推開。
嫡姐滿身浴血走了進來。
她見到了我眼裏的慌張,只是微微一笑
「今禾別怕,姐姐在。」

-12-
我從未見過嫡姐這副英姿颯爽的模樣。
身披銀甲,手執長劍。
頭上再也不是繁複的髮髻。
青絲只用髮帶高挽,利落極了,也好看極了。
「沒想到,儲懷述竟然藏了那麼多兵,不過放心,這些全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
我這才知道,嫡姐這段日子在忙些什麼。
儲松筠是太后老來得子。
與當今陛下年紀相差甚大。
可以說儲松筠是當今陛下當作兒子一手帶大的。
不止是先帝屬意儲松筠,就連當今陛下也是如此。
比起父死子繼,陛下更希望兄終弟及。
只是沒想到儲松筠執意避開紅塵俗ƭū́ₔ世。
陛下的身體又因爲往年征戰和長年累月的操勞傷了根本,權衡利弊之下,只能矮子裏拔高個,在皇子中選了儲懷述當太子。
只是終究不甚滿意。
更讓人無奈的是,儲懷述以爲自己地位穩了,本來還算恭謹的性子直接不演了,曾經隱藏起來的驕奢淫逸、昏庸無能,全都暴露了出來。
甚至聚攏了一批佞臣,開始貪污受賄、賣官鬻爵。
眼見着陛下的身體越來越差,再不能拖延,他只能和太后一起,先用苦肉計把儲松筠逼出來。
再千方百計讓他娶妻生子,讓他重țũₗ回紅塵俗世。
太后和陛下的變化,儲懷述這個太子沒看出來,但身爲準太子妃的嫡姐看出來了。
所以他們的婚事一拖再拖。
直到太子對我起了心思,嫡姐徹底爆發,找上了太后和陛下,定下了後來的一切。
爲了挑動儲懷述和他背後的勢力徹底暴露,最後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些日子儲松筠和嫡姐步步緊逼。
最終,在我和儲松筠大婚這一日,儲懷述起兵逼宮謀反。
儲松筠和嫡姐聯手,甕中捉鱉。
只是儲懷述擁的私兵比想象中的多了一些,處理起來有些麻煩。
「別怕。」
嫡姐伸手想要揉我的腦袋,可我滿腦袋珠翠,讓她下不了手,只能揉着我的臉。
四更天,廝殺聲漸漸消散。
房門被人敲響了。
「宋小姐,王爺說亂臣賊子已經伏誅,讓小姐和王妃受驚了。」
「知道了,下去吧。」
嫡姐轉過頭,幫我摘掉了頭冠,重新揉了揉我的腦袋。
「睡吧,此後安穩一生。」
再見到儲松筠是在五日後。
我被人領到了皇宮。
我的住所,由王府的主院變成了未央宮,皇后主殿。
剛站定就聽見了身後的宮女們行禮聲。
我還未回身,就被人攬入了懷中。
儲松筠深深嗅了一口,嘆道:「終於抱着你了。」
他將我翻過身,仔仔細細看了我一眼。
「可惜,掀蓋頭的不是我。」
我能清楚看到他眼裏的慾念, 一如那日。
但這時的他是清醒的。
四周的丫鬟和宮女們極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我不由吞了吞口水。
「現在是白日、白日。」
「嗯哼, 白日。」
我被他打橫抱起, 一步一步走向了寢殿。
可我總是有些變扭。
雖然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但這終究是白日。
外頭天光大亮, 有些不好意思。
儲松筠看着我, 慢條斯理解開了自己衣服。
我又咽了唾沫。
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這是去練了少林十八銅人麼, 身材如此如此……
「呵呵,你不喜歡麼。」
竟然說出來了。
我瞪大了眼睛,猛然捂住嘴。
可已經來不及。
儲松筠高大的身軀覆了上來。
他伸手一扯, 牀幔落下。
「洞房花燭錯過了, 現在便以日光爲燭, 重新洞房。」
我想反駁, 哪有這樣的, 但出口卻是斷續的呻吟。

-13-
儲懷述伏誅後,陛下選擇了退位,直接將皇位讓給了儲松筠。
陛下去行宮的那日只留下了一句「好好治國」,便帶着皇后離開了。
快得活像身後有鬼追一樣。
儲松筠臉黑了好一陣。
也只能擔着這個巨大的責任。
每日沉在政務中焦頭爛額,眼下都多了幾分烏青,我看在眼裏,也有些心疼。
只好問他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哪知這正中他下懷。
於是,我被按在牀上,如同煎魚一樣被反覆翻面。
不得不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姐姐,你騙人, 他根本就沒有看破紅塵。」
我揉着腰惱怒道。
「而且,姐姐,你說他爲什麼要娶我, 還要封我爲皇后。」
成爲皇后的時候, 我有些恐慌。
因爲我笨,處理不好那些事。
寶印在我手中也只是擺設。
嫡姐穿着將軍朝服朝我伸手。
如今她已經是將軍了,也許久沒有揉我的腦袋了。
我歡喜地將頭湊過去,卻得到了一個腦瓜崩。
「蠢死了。」
她忽然朝着身後無語道:「陛下,你居然還沒拿下臣這個傻妹妹麼, 那臣可要將妹妹帶回家了。」
儲松筠黑着臉從門口進來,怒瞪了一眼嫡姐。
嫡姐聳肩, 轉身溜走。
「原來, 是朕不夠努力, 沒讓皇后感受到朕的心意啊。」
他陰惻惻的, 將我逼到了牆根。
「讓朕太失望了。」
「我,唔……」
火熱的吻又落到了我脣上。
我的身體已經習慣,自覺地環上了他的脖子。
儲宋筠低低一笑,脣齒相依。
「乖。」
後來我才知道, 儲松筠是一見傾心。
那次選妃宴中藥,也是半推半就。
後來在相處中,逐漸將我放在心中。
他想,怎麼會有我這麼笨的人。
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還會在雪天忘記帶手籠。
於是, 儲松筠黑着臉將我背在身後。
我大膽擰了擰他的耳朵。
「還黑臉,都沒有出紅塵的清雅了。」
我自然也沒告訴他。
對他,我也是一件傾心。
那淡雅出塵的身影, 初見便挪不開眼了。
對此,嫡姐只是不屑冷哼。
「見色起意,全是看臉而已!」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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