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五虎:三才絕響

漢末三國,曹魏以百萬人血祭赤壁,召喚七尊外神。
五虎大將隕落,丞相孔明泣血寫下《出師表》。
千里之外的赤壁江畔,爬出數不盡的行屍走肉。
銅雀臺上,兩道身影觥籌交錯:
「大漢八百年氣運,就此斷絕!」
「縱有臥龍,又能如何!」
「這天下,不過你我二人,翻手可滅!」
五丈原上,丞相孔明目光如炬。
那天空之上,是兩尊巨大的虛空王座……

-1-
「啓稟丞相,曹魏來犯……」
魏延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吞吞吐吐,神色十分難看。
我只是皺着眉看向了地圖。
魏延走到我的身邊,看到了地圖上的赤壁,嘴角帶着一絲苦澀。
曹魏來犯,我早就知曉。
自麥城以來,五虎將先後隕落。
曹魏召喚的七尊外域天魔王,也僅僅剩下兩位。
曹魏蟄伏五年,也總該要有大動作了。
昨夜,我夜觀星象,看到了漢室的紫微帝星暗淡。
而赤壁所在之處,掀起了滔天戰火。
我長嘆一聲:
「周瑜死前說了一句『既生瑜何生亮』。
「魏延,你覺得這話,如何?」
魏延苦笑:
「周瑜是個神人,他哪裏是氣量小,不過是用命,坐了一局棋而已。」
我點點頭,纔跟着魏延去了附近的行軍大帳。
一具腐爛的屍體陳列在案臺上,一身鎧甲已經腐朽,肉體大多腐爛。
屍體的一隻眼珠已經沒了,另一隻眼珠,呈現出詭異的綠色,掛在臉頰上。
皮囊之下,那嶙峋的骨頭,泛着灰濛濛的光澤。
魏延抽出寶劍,狠狠地砍在了骨頭之上。
可卻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
骨頭上只有一道淺淺的痕跡。
數日之前,探馬來報,這些行屍走肉,從赤壁的大江之中爬出。
當年麥城的白霧再現,蜀漢在前線的軍隊,全數潰敗。
大魏皇帝曹叡親征,司馬懿領前軍大都督。
數十萬人馬加上這百萬行屍走肉,即便是遠遠望去,都覺得頭皮發麻。
我苦笑着:
「曹魏爲了大漢的天下,竟然動作這麼大。
「看來,蜀漢危矣!」
魏延看向我:
「丞相,我有一計,不知……」
我搖搖頭,自然知道魏延在想什麼。
他還是想要用子午谷奇謀,直襲長安。
此刻曹魏皇帝曹叡就在長安,若是能抓到曹叡,這一戰自然不戰而勝。
可惜,魏延終究不是五虎上將。
若是五虎上將正當壯年,或許我會冒險一試。
即便有天魔王阻擊,也有一絲勝算。
魏延對上天魔王,十死無生!
我雖說過魏延一身反骨,可卻不得不承認,此刻的魏延,已經是蜀漢最後的仰仗。
至於姜維,還需要歷練一些時日。
我密詔姜維,將一卷八陣圖圖錄和畢生的兵法道術交給他:
「伯約,此後的蜀漢,你若是能力挽狂瀾,自然最好。
「若是蜀漢必然覆滅,也是天命。
「要愛惜自己。」
這句話說出,姜維的臉色也變了:
「老師,匡扶漢室,不是您的志向嗎?
「怎麼會說出……」
我苦笑搖頭:
「天命所歸,我能做的已經夠多了。」
我摸着姜維的腦袋:
「人總會有些私心,我且自私一次,只爲了你。
「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徒弟……」
我和姜維灑淚分別,又將一支令旗插在了五丈原Ṱū́ₔ的位置上。
那裏,將是我爲蜀漢天下最後一搏的戰場。
秋風瀟灑,向來不飲酒的我,打開了那壇先帝劉備親自釀的烈酒。
一杯烈酒入喉,隆中對、火燒新野、入主西川、託孤白帝城的景象彷彿歷歷在目。
那滿天的星斗,彷彿蜀漢的五虎大將在同我遙相輝映。
我舉杯對着滿天星斗:
「此戰若成,漢室可復!
「此戰不成……諸位,等我一聚!」
一杯酒飲盡,我將一張泣血的奏書拿出。
上面赫然寫着:
「先帝深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也……」

-2-
「報!前線失守,大軍已經後撤三十里。」
大軍剛開拔,我就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從曹魏大軍進攻開始,我們已經退卻了幾百裏。
蜀漢的軍隊在那羣行屍走肉面前,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只能勉強維持陣形不被衝散,減少傷亡後撤。
我略微思索,就決定急行軍,我和魏延先前往戰場。
糧草輜重交給馬岱押運。
此刻秋風瀟灑,卻吹不散那不斷蔓延的濃霧。
白色的霧氣中,彷彿有着數不清的亡魂在呻吟。
而天空之上,就算是晌午,也懸掛着兩輪血月。
和正當空的太陽,形成了三個巨大的光團。
太陽的熾熱都被兩輪巨大的血月壓了下去。
人和戰馬都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涼。
那種寒涼的氣息彷彿鑽入了骨頭一般,甚至能感覺到脊背有着微微的刺痛。
魏延用羊皮裘幫我包裹身體,可是那股寒意根本不是羊皮裘能阻擋的。
走了不到百里的路途,人和戰馬都越來越慢。
刺骨的寒意讓戰馬都開始瑟瑟發抖țű₊,更何況是人。
我看了一眼魏延:
「先安營紮寨吧,我需要一點兒時間。」
車馬安置好,我獨自坐在營帳之中,腳踏北斗七星,手裏一柄長劍上下翻飛。
我口中喊了一聲:
「敕!」
天空之上,本該隱沒的星辰陡然出現。
紫微帝星散出淡淡的熒光,衝向了血月。
可淡紫色的光芒,只是在觸碰血月的一瞬間,就潰散。
我噴出了一口鮮血,精神有些萎靡。
想不到天空之上的血月,竟然如此強悍。
那這操控血月的天魔王,又有多麼強橫?
我喫下一枚丹藥,等氣血稍微回覆,叫來了魏延:
「眼下的情況,沒等打,咱們的兵馬就都凍死了!
「你帶一百個士兵,去建造一座七星臺,和當年赤壁的那座一樣即可。」
魏延領命前去,上百個士兵開始建造七星臺。
我雙目緊閉,靠着意念,想要窺視天機。
可下一秒,天地山河變色,原本壯麗的景色,全都喪失了光彩。
名山大川都變成了黑白兩色,而那天空之上,高懸着兩個背對着我的王座。
王座彷彿黑白兩色,涇渭分明。
可仔細感受,卻是一座熱情如火,一座冷若冰霜。
那王座之後的人聲音喑啞:
「還未到見面的時候,諸葛孔明,我的老朋友!」
我皺着眉,這聲音有些熟悉,卻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
而另一個聲音出現的一刻,讓我頭皮發麻。
那聲音似男似女,似遠似近,飄忽不定:
「你不是選定了戰場?
「爲何現在就要來窺探我們?
「到了五丈原,我們自然會相見!
「到時候,可別忘了,和我們這兩個老朋友把酒言歡!」
山河崩塌,我從內景中被推了出來。
我皺着眉,想破了腦袋,也未想到,到底是哪兩位朋友。
司馬懿我們早就見過,他不可能是這兩位天魔王之一。
曹叡更不可能自降身份,與外神爲伍!
可天下謀士,能有如此氣魄,不過一掌之數。
我正惆悵,帳外傳來了魏延的聲音:
「丞相,七星臺造好了!」

-3-
「風起!」
我披髮赤足站在了七星臺上。
清風徐來,本該是清涼的風,如今多了一絲血腥味。
呼嘯的風中,似乎有着數不清的殘魂在廝殺。
我口中唸咒,腳踏七星,不斷地在七星臺上輾轉騰挪。
那氤氳的霧氣也隨着清風,不斷地散開。
我看向了周邊的士兵。
他們的手裏都拿着孔明燈。
四十九盞孔明燈,圍成了一個八陣圖。
我手中長劍虛空一點,口中暴喝:
「起!」
四十九盞孔明燈一飛沖天。
灰濛濛的天空,也變得光耀奪目。
天空之上的日月同塵光景,也慢慢地消失不見。
兩個巨大的紅月,慢慢隱沒在天空之中。
巨大的虛空王座在天空中若隱若現。
其中一個王座發出了輕笑,似乎是在爲我的行動讚賞。
另一個王座上的聲音冰冷:
「若是這就困住了他,還算什麼對手。
「沒什麼值得笑的,孔明,我們五丈原見!」
四十九盞孔明燈的光芒大盛,直到所有的霧氣都散去。
原本寒冷刺骨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溫暖。
我剛要鬆一口氣,卻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咔嚓」一聲!
魏延的聲音也傳來:
「丞相,出事了!」
我皺着眉,聽魏延的稟報:
「此前士兵們寒冷加身,如今熱氣上湧,身上的骨頭竟然崩裂。」
我立刻從七星臺上下來,看到幾百個士兵都倒在血泊中。
他們的骨頭都崩斷了,血水從身體下面湧出。
即便此刻,那骨頭上仍舊在帶着冰碴。
只是陽光一照,冰碴才慢慢消融。
我嘆了一口氣,這兩個對手,不好辦。
纔出師,就折損了幾百兵馬。
只怕,五丈原上,會成爲屍山血海!
給士兵包紮好傷勢,我繼續向前。
前方的山色變得黯淡,天魔王的影響極大。
兩尊天魔王同時出現,這方天地,都變得無光。
那遙遠虛空中的力量,讓人膽寒。
可在古老的典籍中,這七位刺破虛空的天魔王遠不是最強者。
在此之上,還有三位號稱至高神明的存在。
能操控時間、空間、生命、大地。
最恐怖的是,虛無之中,還有一位號稱創世外神的存在。
它即一切!
三位至高神曾降臨大地,最終爲人皇帝辛以人皇的血脈封印。
而那內景中封印虛空的青銅大門,就是鹿臺的顯化。
此後,虛空外域和人類世界隔絕,纔有了這千百年來的王朝更迭。
可代價便是,人皇血脈,再無傳承!
陰陽五行之術,也幾乎斷絕。
我所能學到的,不過是一些微末的道行。
正如曹魏、東吳一般。
想要召喚至高神的僕人——天魔王。
也需要付出百萬人血祭的代價。
而所謂的天魔王,也不過是虛空外神的投影。
他們的本體,自然無法破碎虛空而來。
這才讓蜀漢有了一線生機!
我們前行不過百里,前方的山巒上,就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
十萬行屍走肉在山巒上密密麻麻站成一片。
即便隔了這麼遠,仍舊能聞到隨風飄來的腐敗血肉的味道。
那半人半屍的魁梧大將歪着頭,看向了魏延:
「吾乃黃蓋!
「魏延,可敢一戰?」

-4-
「丞相,魏延請戰!」
我點了點頭。
魏延策馬上前,黃蓋沒有馬匹,卻靠着雙腿直接衝了上來。
半人半屍的黃蓋,一半的皮囊已經腐壞,只剩下森森白骨。
一隻眼球已經不見,但另一隻眼球,卻是幽幽的綠光。
剩下的半個身體,肌肉虯結,比曾經活着的時候更加健壯。
魏延策馬上前,一刀劈下ṭṻ⁴。
黃蓋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手裏的鋼鞭直接橫在頭上抵擋。
來人帶馬的衝擊力極大。
可黃蓋硬生生地抗住了這一下。
最可怕的是,魏延的戰馬都被震得停了下來。
如此力氣,恐怕就是項羽在世,也未必就能超過。
魏延調轉馬頭,重新殺來。
黃蓋的一條鋼鞭舞得虎虎生風。
然而,他的殺招不止於此。
那一條白骨森森的手臂,竟然是一條骨鞭。
長短皆可,還能彎曲成詭異的角度。
魏延和黃蓋不斷地顫抖,那條詭異的骨鞭,如同附骨之疽,招招刺向魏延的要害。
魏延不斷地輾轉騰挪,可就是逃不脫骨鞭的攻擊範圍。
然而,黃蓋縱然勇武,魏延卻是實力更強的武將。
纏鬥了五十回合,魏延詐敗,轉身就走。
我目光一凝:
「拖刀計!」
這是五虎上將關羽的成名絕技。
同爲五虎上將的黃忠,就是敗在這一招之下。
此刻魏延用出來,也有模有樣。
黃蓋果然追了上去。
魏延回頭就是一刀,狠狠地劈向了黃瓜。
黃蓋扭動身體,這一刀狠狠地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泛着光澤的白骨也被一刀砍碎。
那條骨鞭落在地上,遁入土中。
我一聲驚呼:
「小心下面!」
魏延直接從馬上跳起,那骨鞭從地下躥出,直接將戰馬捅出一個血窟窿。
如果我不是我提醒,恐怕魏延已經隕落在這不知名的小山丘。
那條骨鞭如同蜿蜒的小蛇,慢慢地回到了黃蓋的身上,重新變成他的右手。
只是,硬抗了一刀,黃蓋身上的血氣也黯淡了許多。
魏延上前劈出一刀,黃蓋卻直接化作一條白骨巨蛇,遁入土中,消失不見。
再向山頭望去,黃蓋重新出現在行屍走肉之前。
十萬大軍如潮水一般退卻。
魏延站在戰馬旁邊,咬着牙,一言不發。
他自然明白,若不是我出聲提醒,他已經隕落了。
我的獨輪車到了魏延的身邊。
他苦澀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魏延的肩膀:
「做得很好了,黃蓋也是一代名將!
「如今又是這樣詭異,你能把他擊退,就是天大的功勞。」
話雖如此,可魏延心高氣傲,自然忍不下這口氣。
他跪在地上,請命:
「丞相,若是下次再見,我定斬了黃蓋首級!
「如果不成,我自當獻上項上人頭。」
我苦笑,並沒有答話。
大軍繼續行進,我卻ťũ̂₇愁眉不展。
域外天魔王的事情瞭解還不夠全面。
癥結是什麼,找不到,就贏不了。
略微思索,我喚魏延到身邊:
「大軍放慢速度吧,讓馬岱帶着兵馬向五丈原的方向行進。」
魏延皺眉:
「丞相,戰機稍縱即逝。」
我搖頭:
「現在去了,也打不贏。
「你敢保證,沒有第二個黃蓋嗎?
「或者是其他的將領!」
魏延沉思一下,點頭:
「聽憑丞相安排。」
我目光望向了遠方。
那邊有一片古老的戰場。
也是我真正成名的地方!
我呼喚魏延:
「你且陪我去闖一遭赤壁!
「我倒是要看看,赤壁和銅雀臺到底有什麼!」

-5-
「丞相,赤壁的水……」
我和魏延千里奔襲,到了赤壁。
可一眼看去,我們都暗自心驚。
這赤壁的水變成了黑紅色,彷彿下面沉積的屍體,讓這邊變成血海。
數不清的屍骨在赤壁大江的兩岸堆積。
不少白骨還在扭動,彷彿有生命一般。
魏延一腳踏上,白骨應聲碎裂,骨頭碎片裏滲出了暗紅色的血液。
無數細小的蟲子自骨頭碎片裏爬出來。
一縷蟲子爬出來以後,整個赤壁大江彷彿沸騰了一半,咕嚕嚕作響。
密密麻麻的蟲潮從赤壁大江裏翻滾而出。
魏延驚呼一聲:
「快跑!」
兩匹戰馬不斷地疾馳,想要遠離赤壁大江。
然而,蟲潮的速度極快,死死地跟在我們的身後。
那密密麻麻的蟲子,冒着森然的綠光。
不少蟲子撞到了附近的樹木,會燃起一片幽綠的火焰。
如果我們被蟲潮包圍,恐怕會被直接燒成飛灰。
如此恐怖的一幕,讓戰馬都受驚,不斷地加快速度。
這赤壁大江之中隱藏的東西,恐怕非常恐怖。
可蟲潮在,就根本不可能下去。
我不斷地思考,只怕這下面隱藏的,就是天魔王寶座一類的東西。
或者是召喚域外天魔王所需要的祭祀聖物。
蟲潮就是這些聖物的衛兵,任何來犯的人,都會被蟲潮的火焰焚身。
別說是我和魏延,就算是五虎大將齊聚,也不可能突破這裏的防禦。
想要成功,只怕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
起碼能抵抗來自域外的魔王邪火!
蟲潮追逐了十里,就直接調轉了方向,回到了赤壁大江之中。
遠遠望去,蟲潮迴歸大江之中,江水又變成了暗紅色。
魏延面色陰沉:
「丞相,那些蟲子,會不會就是行屍走肉的生命來源?」
我點點頭:
「應該是來自域外的某些祕法。
「不破了天魔王,是不可能殺掉這些行屍走肉的。」
魏延沉吟了片刻,向我詢問:
「那我們的士兵如果死了……」
我嘆了口氣:
「也會變成行屍走肉。
「死的越多,他們的大軍就越多。
「必須處理掉天魔王,纔有勝算!」
我們策馬疾馳,向着銅雀臺的方向狂奔。
遠方的銅雀臺恢宏壯麗。
巨大的高臺之中,包裹了層層的青銅。
那上面複雜的銘文,從遠方看起來就極爲瘮人。
就像是某些外神ṭū́ₜ的名諱。
可晦澀的銘文,顯然是來自外域,根本不是人類能讀懂的。
而且,這種記載着外神名諱的符文,不能誦讀。
一旦誦讀,就會讓外神有所感應,甚至從虛空中打破壁壘降臨。
銅雀臺前是兩扇古樸的青銅大門。
一側大門刻畫着山川河流,另一側則是草木鳥獸。
魏延用盡全力,也沒有打開這扇大門。
我反覆走了幾圈,看到青銅門的縫隙中有着數不清的齒輪。
那些刻骨銘心的灰霧繚繞其中。
我站在原地,將一張符紙點燃。
嫋嫋青煙升起,我腳下出現一幅黑白的八卦圖。
四象兩儀的位置站定,一道道符籙出現在青銅大門之上。
我看向了魏延:
「開門!」

-6-
巨大的青銅門打開,裏面的景象讓人頭皮發麻。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布條,乾涸的血跡讓布條變得斑駁。
無數的屍體被釘在了布條後面的牆壁上。
他們被穿透了琵琶骨,眉心有一顆巨大的黃金錐。
他們的靈魂都被永遠地留在了銅雀臺之中。
而那些屍骨,對應了一副副鎧甲,鎧甲之上,有着血色的名諱。
呂布、典韋、顏良、文丑、華雄……
一個個時代鑄造的天驕,此刻就那麼孤零零地掛着。
他們都是銅雀臺中祭祀的祭品。
繼續向裏面走,則是幾個巨大的萬人坑。
無數的屍骨堆積在其中,他們被水銀澆注。
雖然已經死亡,卻仍舊栩栩如生。
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景象!
七個萬人坑都流出一個巨大的水槽。
萬人坑裏的水銀匯聚成一條水銀河,圍繞着一個巨大的圓壇。
圓壇之上,是七個巨大的王座。
王座之上,陳列着一個個名字!
呂蒙、荀彧、陸遜、賈詡、司馬懿……
除卻年邁的趙子龍沒有斬殺司馬懿外,其他的天魔王已經隕落。
而司馬懿也從王座上跌落,此生再也不可能成爲外神的代言人。
至於最後兩把天魔王的座椅,空空如也。
那血色的名諱已經被抹去。
只剩下兩個尊名——妒忌、傲慢!
加上之前的五尊王座,剛好是人類的七大原罪。
魏延深吸一口氣:
「丞相,最後兩位是?」
我搖頭:
「我也不知道,但是最後的兩位天魔王,一定空前強大。
「起碼要比司馬懿更加強大。
「只是我至今爲止也想不到,還有哪兩位如此強大的謀士活着。」
魏延全身顫抖一下:
「莫非是……死人……」
我心神俱顫,若是有人假死爲此佈局。
那這兩個人就太可怕了!
在他們面前,恐怕臥龍鳳雛,都不過是虛名。
至於冢虎、幼麟,只怕要臣服在他們腳下。
至此,銅雀臺和赤壁的祕密已經徹底揭開。
五虎將死在外神的屠刀之下,也無愧他們的赫赫威名。
我合上銅雀臺青銅門的時候,這座巨大的祭壇,緩緩沉入了流沙之中。
它的使命已經完成,從此,再也不見天日。
我看着緩緩沉默的青銅門,心中苦澀。
只怕,再見青銅門之時,這場血流成河的大戰,也即將落下帷幕。
我和魏延星夜趕往戰場。
蜀軍剛到五丈原,就被殺得節節敗退。
行屍走肉悍不畏死。
只是,它們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將蜀軍趕出了五丈原,行屍走肉就不再追擊!
司馬懿站在平原之上,望向了我:
「諸葛兄,好久不見。」
我微微頷首:
「司馬兄,你這大都督領兵百萬,好威風啊。」
司馬懿卻只是苦笑:
「我算什麼大都督?
「陛下親臨,可要敘舊?」
曹叡的龍輦緩緩退出,他看向我:
「孔明丞相,久仰大名。」
我思慮片刻:
「我與曹公雖是對手,卻也敬佩曹公威名。
「如今一見,曹家果然都是人傑。」
曹叡也不廢話:
「孔明丞相,今天這場大戰,無法避免。
「我曹軍也不欺凌你蜀漢。
「今夜三更,你獨自來這五丈原,自有故人相見!」

-7-
「蜀漢氣運八百年,到了今日,也該是斷了。
「諸葛兄乃是人中龍鳳,怎麼看不明白這道理。
「若是退去,新的天下,諸葛兄,也當有一席之地。
「不比當一個亡國丞相,來得快哉?」
我還在行軍大帳之中,就聽到了五丈原上傳來了幽幽的聲音。
那聲音不大,卻傳得極遠,彷彿就在我耳邊一般。
我仔細思索,一個不太可能的名字出現在我的心頭。
這個名字,也讓我心頭一緊,若真是他,只怕,這五丈原一戰,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眼看夜半三更,我從營帳之中走出。
魏延早就等候在賬外:
「丞相,曹魏奸詐,您不能一個人去。
「且讓我隨您同往。
「若是有事,您只管丟下魏延便是,魏延定爲你阻攔到死。」
我看着魏延,眼眶紅潤,也說出了多年來不曾說過的話:
「魏延,其實你的才能,不下五虎上將。
「只是你驕縱太甚,我才說你腦後有反骨。
「若此戰敗了,我留了信件給後主。
「保舉你爲大都督。
「姜維可輔佐你,匡扶漢室。」
魏延苦笑:
「丞相,我魏延自問是個聰明人,這些事情,怎會看不明白。
「除卻此事,先生待我不薄,魏延願爲先生效死!」
我大步向前,向着五丈原走去。
魏延剛踏出一步,就被我喝住:
「此去是和兩位老朋友敘舊。
「若要殺我,曹魏百萬大軍,我擋不住。
「沒必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魏延收回了步子,看着我一步一步踏入五丈原。
剛一踏入,蕭瑟的五丈原中,赫然出現一個行軍大帳。
行軍大帳燈影搖曳,三把王座的影子印在帳篷上。
帳篷裏的人開口:
「既然來了,何不再快一些。
「我們也好,把酒言歡!」
那人的聲音很熱情,也愈加印證了我的猜測。
我大踏步走進去,那王座之上,坐着兩個錦衣人。
其中一個人星眉劍目,腰間繫一個硃紅色玉佩。
另一個露出病厭神色,袖袍是一塊冰藍錦緞。
這二人,赫然是名震天下的兩大頂尖謀士:
硃紅玉佩之人——東吳大都督、美周郎周瑜!
冰藍錦緞之人——潁川郭氏、洧陽亭侯郭嘉!
這兩人,和臥龍鳳雛齊名,是天下少有的英才。
周瑜拉着我的手,坐上了第三把天魔王寶座。
我苦笑:
「你二位是詐死還是?」
郭嘉冷哼一聲:
「我還不屑做這等沒品的事情。」
周瑜也笑道:
「那兩位域外天魔想要借我等屍身還魂。
「不承想,被我等奪了長生。
「此間的周瑜、郭嘉,是死人,也是活人。
「不過,能和諸葛兄把酒言歡,便是再好不過!」
周瑜和郭嘉舉起酒杯。
我們三人,分屬三方陣營。
可天下英才,盡皆相惜。
縱然是第一次和郭嘉喝酒,仍舊覺得倍感親切。
這帳篷之內,反而沒有了五丈原上的殺伐之氣。
更像是多年的老友重逢。
什麼戰亂紛爭,全都隨着一杯溫酒下肚,盡皆消散。
待一杯酒喝完,郭嘉才幽幽開口:
「諸葛兄,大漢天下必然要亡。
「何必執迷不悟?」

-8-
「開八陣圖!」
一夜敘舊,除卻不愉快的大漢天下之爭,倒是和老朋友喝得暢快!
天明時分,曹魏大軍已經如潮水一般湧入五丈原。
我命魏延開八陣圖阻擊。
自創出八陣圖開始,無往不利。
此刻魏蜀吳的大會戰,我只能寄希望於八陣圖的神效。
所謂八陣圖,是分爲「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部。
蜀軍列陣井井有條,這幾乎是蜀國全部的精銳。
出陣之前,曾有人上表,說我帶走了蜀國全部精銳,意圖謀反。
可笑他們還在爲政黨之爭而鉤心鬥角,卻不知道蜀漢面臨怎麼樣的危局。
只怕見到五丈原上的魏吳聯軍,他們就嚇破了膽,逃向了蠻夷之地。
這許多年來,反倒是後主劉禪臨危不亂。
臨行前,劉禪拉着我的手:
「相父,你只管去,成都一切,我定會管理得井井有條。
「若相父敗了,劉禪絕不苟活!」
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的擔心多慮了。
劉禪已經不是當年的阿斗。
雖然他比不上主公、曹公、孫權這樣的風流人物。
可若是在任何一個太平盛世,都會是極好的帝王。
「咚咚咚!」
戰鼓聲響,五丈原的大戰拉開了序幕。
兩尊天魔王寶座現身天空,周瑜、郭嘉身上纏繞着紅藍雙色的光芒,宛如神祇。
魏帝曹叡一襲黑色龍袍,站在戰車之上。
他目光如炬,大手一揮:
「全軍出擊!」
百萬兵甲齊齊向前,腳步聲地動山搖,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已經形成。
我坐在獨輪車上,目光矍鑠:
「天覆陣!起!」
蜀軍形成了巨大的罩子,敞開了一個缺口,要將魏軍全部裝進去。
曹叡一聲令下,魏軍軍陣變化,變成了一個長矛的形狀。
前端全是悍不畏死的行屍走肉。
這是要直接刺破天覆陣!
如此看來,曹叡的軍事才能很強,恐怕孫權也比不上,更何況是劉禪。
我繼續下令:
「雲垂陣!起!」
蜀軍的軍陣變化,彷彿一片片雲朵,看起來千瘡百孔,卻相互勾連。
想要攻擊任何一片雲朵,都會被附近的雲團絞殺。
這種戰陣,最適合千變萬化,無論是銜接鳥翔陣絞殺還是搭配地載陣防守都非常好。
要是冒險一些,還可以配合龍飛陣、虎翼陣進行肉搏。
曹叡靜觀其變,等待着魏軍衝殺進去。
兩軍交戰之後,戰況極其混亂。
超過一百五十萬人的大混戰,讓五丈原看起來就是黑壓壓的一片。
任何統帥,都很難細緻入微地指揮。
然而,紅藍雙色的光芒落在曹叡身上。
曹叡的每一道命令,竟然都能直接曹魏大軍的心坎裏響起。
我皺着眉,如此神通,是域外天魔王的本領。
我動筆如飛,飛快地寫着一張張字條發給旗官。
蜀軍的戰旗不斷地變化,八陣圖也開始無窮無盡地演變。
好在蜀軍訓練有素,而曹魏的行屍走肉行動緩慢,才能堪堪擋住。
我的額頭不斷流汗,這種人力和域外天魔王神力的比拼,消耗非常大。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血都在被一點點熬幹。
如果戰況持續一天一夜,恐怕我會被活生生地熬死在戰場上。
我正在寫着號令,忽然聽到了魏吳聯軍中出現一個洪亮的聲音:
「魏延,上一次讓你逃了,這一次,一決勝負!」

-9-
白骨巨蛇從泥土之中鑽出來。
一雙綠油油的蛇眼死死地盯着魏延。
魏延冷笑:
「不過是借屍還魂之人,看我斬了你!」
我拍了拍魏延的肩膀:
「小心應對,這蜀漢,還要靠你!」
魏延對我拱手:
「丞相放心,區區一個黃蓋,奈何不了我!
「縱然是關二爺在世,也未必就ŧŭₗ能殺得了我!」
話畢,魏延策馬衝了出去!
戰馬嘶鳴之下,白骨巨蛇也化爲人形。
半人半骨的黃蓋手裏的骨鞭閃電般射出。
魏延屏息凝神,手裏大刀直接橫掃,將那白骨鞭振飛。
黃蓋如同鬼魅一般,遁入土地之中,白骨巨蛇的蛇尾鑽出土地橫掃。
魏延凌空躍起,手裏的大刀向着地面狠狠地插去。
黃蓋再次從土裏鑽出,白骨手掌死死地抓住了大刀。
金鐵交鳴之聲出現,白骨手掌被整齊地砍斷,連帶黃蓋也被一腳踹飛出去。
那白骨手掌如同一條白骨小蛇,重新回到了黃蓋的身上,化爲白骨右手。
魏延目光冷厲:
「不過是些歪門邪道,黃蓋,你也是一代名將,想不到如此下作!」
黃蓋捂着臉面狂笑:
「我已經將靈魂獻給虛空,哪裏還有什麼臉面!
「爲了東吳的土地,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魏延深吸一口氣:
「只爲了東吳?」
黃蓋面色陰沉:
ṭü₁「呂蒙小兒,害得東吳被稱爲鼠輩!
「我等若是不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東吳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我黃蓋一生所願,便是這東吳,所以,只爲東吳!」
這些話擲地有聲,不光是魏延,即便是我,也對這位老將軍肅然起敬。
東吳不都是鼠輩,也有些人,是有氣節的!
個人得失又能如何?
東吳二字,便是他們的全部信仰!
魏延下了戰馬,提着長刀一步一步向前:
「黃蓋,現在,你是我尊重的老將軍!
「來吧,我們戰個痛快!」
魏延對着黃蓋拱手,是對武將最大的尊重。
黃蓋也是朗聲大笑:
「魏延,我對你,也很有好感!
「若不是在此處,你我當要痛飲三天!」
話畢,黃蓋和魏延如同兩道旋風纏鬥在一起。
刀影和鞭影不斷地絞殺,兩位武將都用盡全力,這纔是對對手最大的尊敬。
至於是否戰死,已經不重要了!
武將最大的榮譽,就是能戰死沙場!
曹叡也是看向了天空中的巨大虛空王座:
「東吳也的確有些人,忠肝義膽!」
周瑜冷哼:
「要不是呂蒙死了,我早就把他挫骨揚灰了!
「孫氏的威名,豈能容他玷污!」
周瑜看向了遠方,聲音在我耳邊炸響:
「諸葛兄,我說得可對?」
我微微頷首。
白衣渡江?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們正說話間,魏延和黃蓋的戰鬥也已經結束。
魏延的肋骨被白骨鞭洞穿,而魏延的長刀已經橫在了黃蓋的腦袋上。
縱然是白骨之身,被砍下了腦袋,也會死。
黃蓋看着魏延,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魏延也微微頷首,手起刀落,黃蓋的腦袋滾落在地上……

-10-
「諸葛兄,入局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郭嘉忽然開口。
整個五丈原的戰場,變成了黑白兩色。
這片天地將變成術士的內景,是真正域外入侵的戰場。
兩尊天魔王的實力,也將在這裏達到極致。
想要戰勝他們,要麼是頂尖的術士,用術法取勝。
要麼就是和五虎上將一樣,用自身超越極限的武藝來獲得勝利。
我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兩尊天魔王寶座:
「二位等我片刻可好?
「相信你們也不會在乎這一時三刻!」
周瑜和郭嘉默不作聲,撤去了黑白世界。
爲了這三國第一謀士的名,他們都不想對戰不公平。
更不想爲自己的終極一戰留下任何的污點。
那將是他們內心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此刻五丈原的戰場上已經血流成河,戰況不是人爲可以逆轉的了。
只有戰士們的血性,才能讓他們從生死拼殺中獲得勝利。
我轉身進入了行軍大帳,魏延已經在大帳之中等候。
我看向了魏延:
「叫馬岱來吧。」
魏延卻搖搖頭:
「丞相,我也懂一些陰陽術法,不如就讓我來吧。」
我看向了魏延,搖了搖頭:
「蜀漢還要仰仗你,揹負因果,你也知道後果。」
魏延朗聲笑道:
「不過是死而已,又能如何?
「和丞相相知一場,早已經視丞相爲知己。
「知己不在,我如何能獨活!
「魏延,願意同丞相,一道赴死!」
我長嘆一聲:
「這又是何苦?」
魏延第一次走到我的面前,和我面面相覷。
他的眼中帶着熠熠光華:
「丞相,世人都說我怕你!
「其實我不怕!
「只是和丞相、劉皇叔一道,匡扶漢室,是魏延畢生所願。
「爲了一個理想而奮鬥,這是何等的浪漫!
「我對丞相恭敬,卻從不怕丞相!
「大不了一走就是,五虎上將又能如何?
「他們殺不掉我!
「魏延只想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和丞相一道赴死!」
說完這話,魏延手裏的長刀插在地上。
我伸出手,手掌都在顫抖,最後重重地落在魏延的肩膀上:
「好好好,今日,你我一道赴死!
「魏延啊,我將視你爲人生知己!
「爲了蜀漢的浪漫!死又何苦!」
我盤膝而坐,地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圖錄,那是北斗七星。
這七顆星斗,以我爲始,以魏延而終。
七盞燈火陡然點亮,一股玄奧的力量從燈火之上蔓延開來。
我和魏延都被籠罩其中。
我看向了魏延,面色鄭重:
「若內景之戰,出了任何意外,我會將你推出去。
「你斬斷七星燈,將會永遠將內景裏的東西封印。」
魏延點點頭:
「魏延得令!」
我盤膝而坐,七星燈的光芒越來越亮,直到從營帳裏面散發出去。
最後,整個五丈原都籠罩在七星燈的光芒之下。
行屍走肉死而復生,不斷地衝擊蜀軍的方向。
而在七星燈的光芒之下,已經奄奄一息的蜀軍也從地面上爬起來。
他們全身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這一場戰鬥,也因爲七星燈的出現,而被稍微削減了劣勢!
我站在陣眼之中,鬚髮眨眼皆白!
連皮膚也開始變得皺皺巴巴,彷彿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一戰,即便是勝利,我也不可能回來了!
我一步踏出,黑白世界再度出現。
那風燭殘年老人的形象不見。
我一襲白衣,手裏羽扇輕搖,又回到了二十歲的英姿。
我聲音溫和卻堅毅:
「老朋友們,來戰!」

-11-
「東吳大都督——周瑜,參見!」
「潁川郭氏——郭嘉,參見!」
周瑜和郭嘉踏碎虛空而來。
他們自己高坐在王座之上,和五虎上將傳來的消息並不相同。
兩大頂尖謀士都沒有天魔王的化身。
他們早就將域外天魔王用陰陽術法吞入體內。
天魔王只是他們能力的一部分,他們纔是更加可怕的真·魔王!
周瑜站在原地,一片大火繚繞,赤色的鳳凰虛影展現。
周瑜輕笑:
「這是我的領域——火鳳燎原!」
郭嘉站定,一片極冰覆蓋大地,藍白色的老虎虛影仰天長嘯:
「我的領域——白虎嘯日!」
我虛空一抓,漫天的星斗閃耀,一條龍形虛影將我和魏延籠罩其中。
我微微頷首:
「星空龍影!」
三大領域分庭抗禮,整個內景都在不斷震顫。
虎嘯、龍吟、鳳鳴之聲在內景中迴盪。
這是天地間頂級三大謀士的戰場,任何人敢於插手其中,都會粉身碎骨。
我揮動羽扇,虛空龍影如同ţṻₐ一道流星向着白虎和火鳳纏繞而去。
以一敵二,也僅僅是略落下風。
郭嘉專心操控着白虎在虛空中對敵,形成領域的壓制。
周瑜卻抽出了長劍,帶着火焰劍光殺了過來。
不需要我吩咐,魏延已經拿起長刀,羅剎的身影出現在魏延的身上。
雖然沒有五虎上將的氣勢,但是已經相差不大。
周瑜和魏延激戰在一處,劍光和刀影紛飛。
這等戰鬥,就是之前的黃蓋,也沒有這個本事。
不得不說,周瑜是個絕對全能的人才。
劍法也是當世一流。
魏延的長刀上下翻飛,羅剎的虛影撕開一道道的空間裂縫。
火鳳颳起的火焰旋風,被虛空裂縫吞噬。
一時之間,雙方人馬竟然形成了僵持的態勢。
郭嘉操控着白虎,化作一道道的冰川,想要將我們逼退到內景的角落。
四周寂靜虛無的空間,是域外的亂流。
他們有域外天魔王的威能,自然不怕。
可我和魏延,卻不得不重視。
一旦被捲入其中,就被永遠地流放在了域外虛空,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
最可怕的是,我始終覺得那虛空亂流中有着什麼東西在虎視眈眈。
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三大至尊魔神。
即便不是真身降臨,以現如今的道術水準,也不可能抵抗。
除非人皇帝辛復活,能調動人族血脈的力量。
火鳳和白虎的夾擊,也隨着我們被逼退而到來。
周瑜和郭嘉微笑:
「臥龍,你獨木難支!
「若是鳳雛還在,也許還能一戰!」
我苦笑:
「鳳雛若在,你們怎麼還能狂妄?
「只怕赤壁之局,也會解了!」
我羽扇扇出,虛空龍影身上的龍鱗片片炸裂。
浴血的龍影狠狠地撞向了白虎和火鳳。
周瑜和郭嘉眼神狠厲:
「諸葛兄,你瘋了?
「若是燃盡了靈魂,只怕永世不得超生!」
下一刻,魏延也全身燃燒起漆黑的火焰。
他自身化作了羅剎,長刀變成了兩把漆黑火焰巨刃:
「二位,你們不懂蜀漢的浪漫!
「身死又能如何?
「千百年後,你我不過一抔黃土,戰個快哉纔是!」
說罷,那漆黑的火焰巨刃席捲而出:
「我這一刀,斷魂!」

-12-
漆黑色的火焰席捲而出,天地被定格。
周瑜和郭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能在內景中打出這樣的招式,魏延已經超過了一般武將的範疇。
如果五虎大將不在壯年,可能也無法壓制現在的魏延。
這一刀,將他提升到一個絕對的高度,說是武聖臨凡也不爲過。
這黑色火焰的燃料就是魏延的生命力。
生命之火的席捲下,周瑜和郭嘉也在快速變得蒼老。
原本那副英姿勃發的樣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是雞皮鶴髮的老人形象。
周瑜一聲長嘆:
「我東吳若有一個這樣的人才,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郭嘉更是苦笑:
「曹魏雖然猛將無數,可除卻許褚、典韋,也沒有人有這樣的勇氣!
「天佑蜀漢啊!
「前有五虎上將,後有魏延、姜維!」
隨着周瑜和郭嘉越來越蒼老,火鳳和白虎也慢慢地喪失了活力。
他們不是不想點燃靈魂。
這裏是大漢的土地,他們的靈魂已經和域外天魔王合二爲一,已經沒有這樣的能力。
巨大的龍影將白虎、火鳳徹底撕碎,我也噴出了一口鮮血。
魏延一刀斬出,也變成了垂垂老矣的模樣。
只是我們的眼中都帶着無窮無盡的火焰,生命和靈魂仍舊在不斷地燃燒。
這兩尊天魔王必須被封印在遙遠的虛空外域。
周瑜也好、郭嘉也好,他們成爲天魔王的一刻,就不再是我們的老朋友。
斬殺他們,是我們的宿命!
也是這片大漢天地的意志。
魏延踉蹌着向前走去:
「丞相,助我!
「今日,你我聯手斬殺他們!」
我用盡全力張開了雙手。
虛空龍影附身魏延,漆黑的羅剎身上披上了青色的甲冑。
青黑色的熾焰巨刃更加修長。
魏延不斷地向前,一步比一步更加有力。
三步踏出,垂垂老矣的魏延再次變成了青年的模樣。
無窮無盡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裏爆發而出。
魏延口中暴喝:
「這一刀,將會割裂天地,將虛空永遠封印!
「刀名——湮滅!」
青黑色的巨刃在魏延手中舞動,彷彿要席捲天地一般。
周瑜和郭嘉目光帶着血色:
「好好好,不愧是臥龍,竟然將我們逼到如此地步!
「我們也不再留手!」
冰火雙色的火焰化作巨大的火焰旋風,將他們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虛空中發出碎裂的聲音,整個空間都在搖搖欲墜。
周瑜和郭嘉變成了青年的模樣,意氣風發。
赤壁、遼東的大地版圖景象出現,一側烈火滔天,一側冰雪滅世。
當年的事情,一幕幕出現在時空中。
一切彷彿都停止了。
只有青黑色的巨刃緩緩地落下。
周瑜和郭嘉七竅流血,一身皮囊都變得破爛不堪。
周瑜虛空中伸出了手掌:
「小喬,只怕,我們真的再也無法相見了!
「伯符,我只怕再也沒有來生和你做兄弟了!
「可這一戰,我必須贏!
「我周瑜,就是這時代,燎原的火鳳!」
郭嘉面色冰冷:
「潁川郭氏,不弱於人!
「這天地間,當有我一席之地!」
下一刻,青黑色的巨刃狠狠地撞了上去,卻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破碎的虛空中,一扇古樸的青銅巨門緩緩浮現……

-13-
「以我的意志呼喚你們!」
周瑜和郭嘉同時開口。
那巨大的青銅門被撼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青銅門後出現了無數如璀璨星光般的眼睛。
那些巨眼之中射出一道道光芒,周瑜和郭嘉的面容越來越年輕。
異變也開始在他們身上出現。
周瑜的樣子像是無數的碎肉拼接而成,全身逸散無窮無盡的黑色能量亂流。
郭嘉的身體變得虛幻透明,觸手和眼睛在他的胸膛出現。
淡紫色的虛空亂流包裹了郭嘉的全身。
那巨大的青銅門上,是四個巨大的雕像。
無限繁殖的黑山羊、時間與空間纏繞的虛空巨眼、消瘦的黑色惡魔。
它們共同拱衛着中間的無序的混沌。
那是虛空中最強的三位至高神,和唯一的創世神。
周瑜和郭嘉爲了力量打開了人皇帝辛設下的青銅門,釋放了來自虛空的力量。
雖然僅僅是一個門縫,不可能讓他們降臨。
但他們的力量卻投射在了周瑜和郭嘉的身上。
絕對的力量讓整個內景空間都出現了無數的裂痕。
內景空間隨時可能會崩塌,陷入無盡的域外虛空。
連帶着,整個大漢王朝的天下,都會出現無數的虛空裂縫。
一步踏入,就被流放到恐怖的虛空外域。
在創世混沌的影響下,會永遠地喪失人類的形象,成爲混沌的肉球。
或者是作爲三大至高神的信徒存在。
曾經的山海經異獸,就是三大至高神的影響下形成的。
始祖三皇曾說,這些異獸,就是域外虛空的天災軍團。
當它們肆虐大地,整個華夏文明將會徹底毀滅。
即便人皇以絕對的力量將域外虛空封印在華夏之外。
可總有驚才絕豔的絕代天驕,想要窺探和駕馭域外虛空的力量。
大秦的滅亡就是千古一帝嬴政想要駕馭三神柱的力量而出現的亂局。
長城、驪山、阿房宮就是爲三神柱設置的修羅場。
嬴政曾說:
「華夏祖龍將會讓外域虛空臣服。
「三神柱只配成爲孤的坐騎!」
然而,縱然是嬴政,也駕馭不了如此龐大的力量。
如今,周瑜和郭嘉再次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死死地盯着他們:
「你們爲了贏,竟然犯下了滔天大罪!」
周瑜和郭嘉卻負手而立:
「我們打得開青銅門,自然合得上。
「等諸葛兄赴死,我們自然會將域外虛空徹底封印。
「我等風華絕代,又豈會懼那虛空中三神柱!」
周瑜和郭嘉的力量開始重疊。
一個全新的內景生成。
整個三國的數十年曆史都被禁錮在內景之中。
到處都是割裂的時間,不斷地浮現在眼前。
黃巾之亂、董卓霸權、呂布割據、官渡之戰、火燒赤壁、逍遙津大戰……
這恢宏壯麗的景象,將三國的一切都囊括其中。
周瑜、郭嘉站在虛空中:
「這是我們的時代。
「三國亂世,我等,皆爲執牛耳者!
「此後,再不會有如此恢宏的景象!」
我長嘆一口氣,他們終究是走向了偏執。
虎嘯、龍吟、鳳鳴再次響徹,這一場大戰,也終究到了尾聲。
而那青銅門後的虛空巨眼,也在蠢蠢欲動……

-14-
「魏延,拔刀!」
漆黑的羅剎包上了濛濛的血色,魏延的七竅都在流血。
他的生命已經透支到了最後的關頭。
這一刀揮出,將不會再有戰鬥的力量。
甚至這一刀能不能揮出,全看魏延的意志力是否足夠。
那種靈魂被撕裂的劇痛,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
我將七星燈的力量全部透支,一口鮮血吐出。
大漢天下的內景陣圖全都逸散出了點點星光。
青色龍影也變成了璀璨的金色。
青色龍影化作一道流光到了魏延的身上。
燦金色的鎧甲,血色的長刀,魏延回頭看向我的時候,眼神中帶着決絕的死志。
他悽慘笑道:
「五虎大將,沒有我的份兒!
「丞相,你現在你可後悔?」
說話之時,魏延七竅的鮮血都被黑色的火焰蒸發。
嗞嗞啦啦的聲音,讓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魏延此刻承受的痛苦!
我哽咽着:
「五虎大將,沒有你的份兒!
「他們都是先帝的兄弟!
「可在我心底,你是我的兄弟!
「若我諸葛亮麾下只能有一員虎將,當是你,魏延!」
魏延狂笑:
「哈哈哈,丞相,這話,我心裏舒服了!
「且讓我爲你斬將殺敵!」
魏延如同一道電光,將破碎的虛空內景全部撕碎。
燦金色的光芒閃爍,魏延凌空躍起,手裏的長刀無可匹敵。
內景裏的空間和時間全都破碎,卻沒有一絲聲音。
只有那兩把黑紅色的火焰長刀從天空中緩緩落下。
所有人都無法移動,這是魏延一個人的舞臺!
不,這也是我們的雙人舞!
黑紅色的雙刀劈砍在冰火領域之上。
火鳳化爲朱雀,慢慢消散。
白虎片片碎裂!
整個內景都在崩塌。
周瑜和郭嘉不斷地調動虛空的力量,身後的青銅門越來越大。
可那紅藍雙色的領域終究是徹底破碎。
周瑜和郭嘉的身影變得虛幻。
他們仰天長嘆:
「我們輸了!」
魏延落在地上,一動不動,靈魂已經被燃燒到了最後一絲。
還能睜眼,已經是最大的力量。
可那破碎的天地,仍舊見證了其恐怖的一擊。
下一秒,青銅門忽然打開。
黑山羊的羊角已經從青銅門內探出。
我強忍着靈魂被撕裂的痛楚,按在了魏延的胸口:
「快走,斬滅七星燈!」
魏延被送出內景。
周瑜和郭嘉也面色鐵青。
隨後,他們露出了一絲苦笑:
「是我們自大了!
「看來,我們最後一戰,要聯手了!」
周瑜和郭嘉一拍胸口,身體裏屬於虛空天魔王的力量飛出,遁入了青銅門後的虛無中。
我一步踏出:
「二位,孔明從不覺得我們之間有輸贏。
「同在一個時代,纔是快哉!
「能與二位聯手,也是孔明的榮幸!」
周瑜和郭嘉面色變了變:
「終究是我們狹隘了!
「臥龍,不愧是臥龍。」
周瑜和郭嘉沒了虛空的力量,已經迴歸到了大漢土地的靈魂序列。
他們點燃了自己的靈魂,鮮血從七竅流出。
我們都明白,點燃了魂魄,將再無迴歸的可能。
此後千萬年,縱然天下再好,我們也已經被徹底抹殺。
沒有轉世投胎的可能,真正地消散在天地間。
三隻手握在一起,三種靈魂之火相互激盪,這是謀士之間最後的浪漫。
青龍、朱雀、白虎飛向天空。
黑山羊越過了青銅門的衝勢被硬生生地止住。
它那巨大的身體也在慢慢地向後退。
忽然, 一個巨大的衝力再次襲來。
那割裂空間的巨眼在黑山羊的身後發力。
我們用盡全力,才勉強能繼續壓制。
可隨後,消瘦的惡魔加入了戰場, 黑山羊的身體再次慢慢從青銅門中擠出。
整個內景空間都在不斷地碎裂, 彷彿要徹底消亡一樣。
如果它們衝出了內景空間,華夏的土地將生靈塗炭。
忽然,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步跨入內景。
一個老朋友的身影長嘆一聲:
「這種大場面, 怎麼能不叫我?」
我們三人回頭, 看到了一張鷹視狼顧的面容。
司馬懿的身上出現漆黑的老虎身影。
他的手掌也緊緊地握住了我們的手腕。
那黑色的冢虎也變成了漆黑的玄武形像。
四象齊出,青銅門開始慢慢地合攏,將那巨大的黑山羊硬生生地頂了回去。
青銅門剛一關閉, 司馬懿就鬆開了手。
他的靈魂如風中殘燭,卻還尚存。
周瑜看向了司馬懿:
「你這老傢伙,還是這樣狡猾!」
司馬懿撇了撇嘴:
「你們都死了,纔沒有人和我爭天下。
「外神是我的底線, 曹魏是我的立場!」
我們的身影越來越黯淡,司馬懿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待到我們即將徹底消散的一刻,司馬懿深深地鞠了一躬:
「恭送三位,天下的子民,也會銘記你們的貢獻。」
我的眼前越來越黑, 直到最後, 連意識也消散……
番外:
七星燈滅,五丈原的戰場之上,行屍走肉全部消散。
蜀軍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魏延斬滅了七星燈,頹然地坐在了案臺上。
馬岱走進來的時候,神色惶恐:
「將軍這是?」
他又看了一圈:
「丞相呢?」
魏延嘆了口氣:
「丞相歸天了。
「馬岱, 蜀軍的軍心不能亂, 離開這裏,你就殺了我!
「我身上沾染了虛空外域的因果,不能讓我成爲外神的座標!
「你告訴士兵,丞相身體不好, 用七星燈續命, 卻被我擾亂了。
「不是丞相不能帶他們打勝仗,而是我魏延一個人之過。
「姜維學到了丞相的全部才能, 定然能帶着蜀漢打回來。
「別讓士兵們喪失了信心。
「我魏延的死,也就值了!」
馬岱沉吟了片刻, 還想說什麼。
魏延卻擺了擺手:
「按照我說的做吧, 否則回去了, 蜀漢就不在了。
「我魏延能用一條命,爲蜀漢再續幾十年安定,死得其所!」
帳外也傳來了魏吳聯軍鳴金收兵的聲音。
司馬懿看向了曹叡:
「陛下,收兵吧,諸葛亮做了一件大事。
「曹魏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過去!」
曹叡死死地盯着司馬懿: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臨陣退縮,我可以殺了你!」
司馬懿冷聲:
「我纔是大都督, 你看看這些兵,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曹叡看着司馬懿,最終沉默地點了點頭。
世人都說司馬懿最怕曹氏,可這是司馬懿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頂撞曹叡。
這一切, 都是因爲,三才最後的絕響!
三國風雲不可逆,只是此間英雄道不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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