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是病嬌男二。
被女主拋棄後,他極度偏執要割腕。
我翹着腳:「你等會再死,先去給姐姐扒個柚子。」
他罵罵咧咧地把刀丟了,扒柚子皮。
男女主結婚,他瘋狂飆車要同歸於盡。
我在牀上翻了個身:「你再不回來,姐姐要餓死捏~」
他猛踩剎車,回來鍋鏟掄得冒煙。
幾次都沒死成,他放棄了。
後來我戀愛。
弟弟搶先男友給我剝好蝦仁。
不屑地譏諷道:
「就憑你,也配伺候我姐?我纔是她最忠實的僕人。」
-1-
弟弟 5 歲那年。
我突然得知他長大以後會變成瘋批男二。
因爲愛而不得,徹底黑化。
強制囚禁女主,瘋狂追殺男主,失敗後自暴自棄,自殺而終。
瘋批男二?
他嗎?
我看着此時此刻趴在地上縮成一團乖乖給我捏腳的小奶娃陷入了沉思。
瞅來瞅去。
思前想後。
實在看不出他半點瘋批男二的影子。
手指戳着下巴不禁「嘶」了一聲又一聲。
弟弟察覺到,立馬停下動作。
仰着巴掌大的小臉蛋兒,眨巴眨巴大眼睛奶聲奶氣問我:「姐姐殿下,是我把你捏疼了嗎?」
看着他這副小狗腿兒的樣子,我戲癮大爆發。
猛拍沙發:「big 膽!」
他也不知道哪裏錯了,反正先認錯再說。
「姐姐殿下,嗚嗚嗚請恕罪!」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抓住我的大腿,配合我的表演。
病嬌男二又如何?
我可是姐姐誒!
媽媽死得早,有錢的老爹常年不在家,弟弟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我身着拼夕夕上買的屎黃色龍袍,頭戴塑料皇冠,站立起來裝腔作勢道:
「林小山,告訴我,做弟弟的宗旨是什麼?」
他小身板瞬間立正了,吼得響亮:「全心全意爲漂亮姐姐服務!!」
「做弟弟的目的是什麼?」
「爲了讓漂亮姐姐天天開心!」
「我們的口號是?」
「一日爲奴,終身爲僕,姐姐漂亮漂亮最漂亮!!」
確定聽我這個姐姐的話,已經刻進了他的 DNA 裏面。
我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好樣的,林小山!」
順手把沒喝完的半杯霸王茶姬甩給了他。
他激動地上躥下跳,眼睛裏都冒星星:
「這可是高級貨啊,姐姐!這真的是我能喝的嗎?」
我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確實。
雖然家裏有點小錢。
可以說不要很多很多錢,只要很多很多愛的那種。
但是爲了彰顯主僕有別,尊卑有序,以及我在家裏嫡長女的地位。
平時給他喝的都是蜜雪冰城。
「你且退下。」我又țûₚ丟給了他一包辣條。
「喏。」
他眉開眼笑。
小手作揖,點頭哈腰,鞠了個躬。
屁顛屁顛退下了。
-2-
就這樣。
在我的威逼利誘、恩威並施、外儒內法的懷柔政策之下。
弟弟被我訓得服服帖帖,成了我最忠實的小狗腿。
我叫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
我叫他餵狗,就絕對不會去餵雞。
我美滋滋,這個號算是養成了。
女主又如何,劇情又怎樣?
通通拿捏。
結果……
到了初中,遇到女主之後。
弟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天天屁顛顛給人家準備愛心早餐,搬東西,送花,輔導作業,表達愛意……
女主冷冰冰地愛搭不理。
結果男主一轉校過來。
只是站在那裏呼吸了一下,女主就愛上了。
兩人形影不離,親密無間。
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弟弟 emo 了。
天天穿着一身黑,碎髮遮住眉眼,眼眸陰鬱,悶悶不樂。
下雨不知道撐傘,餓了不知道喫飯,說話也欠欠兒的,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狀態。
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陽光開朗小男孩了。
病嬌屬性開始慢慢顯露出來。
成了憂鬱弟。
破碎感拉滿。
網名:小山不懂愛。
個籤:靠近你就靠近痛苦,遠離你就遠離幸福。
……
-3-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這天。
弟弟回到家一聲不吭,神色陰鬱,鬼鬼祟祟拿着一個刀片,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準備改花刀。
自殘嗎?
那又如何。
可不要小瞧姐弟之間的羈絆啊!
我站在門外,扯着嗓子大吼一聲。
「林小山,我要喫樓下小賣部的冰淇淋,你現在就去給我買。」
沒有回應。
哦豁。
竟然使喚不動了,我不得不發出靈魂拷問。
「你個冷漠無情的小帥哥,你是要渴死你的漂亮姐姐嗎?你忘了當弟弟的宗旨了嗎?」
話音未落。
屋子裏就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
「你能不能別說了……我去還不行嗎。」語氣十分不耐煩。
門開了。
弟弟煩躁地把額前的頭髮抓亂,無奈嘆了口氣。
經過我的身邊,興許是怕我看見,側身揹着我悄悄把刀片丟進了垃圾桶,隨手從沙發上拿了件外套,準備去給我買冰淇淋。
出門的時候。
他轉身伸出一根手指,板着臉冷冰冰的警告我:
「記住!下不爲例。」
我完全沒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
得寸進尺,梗着脖子:「回來再給我拿一下快遞,取件碼發你了。」
「又是隔了三條街,離家兩公里遠的那個快遞驛站?」
弟弟突然站立,皺着眉頭轉頭看我。
我窩在沙發上刷手機,頭都沒抬:「對!」
「你就不知道叫個跑腿?」他反問。
我戳了戳下巴,十分無辜:「可是跑腿要錢惹……」
「行!」弟弟咬牙切齒,擠出來一個字。
原本的 emo 蕩然無存,現在只剩下滿滿的憤怒。
仰頭深呼吸好幾口氣,努力平復了心情。
打開手機後,兩眼一黑。
因爲我剛剛發過去了十幾個取件碼。
他齜牙咧嘴,勃然小怒。
折返回來。
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我不帶一點虛的,坐直了身子。
開始發號施令,試圖喚醒刻在他 DNA 裏的奴性。
「林小山!!我們的口號是!」
弟弟這次沒有接茬,嚥了咽口水,反而指着我的鼻子大吼。
「林大雨!你知不知道新中國沒有奴隸?」
口號不喊了。
姐姐也不叫了。
還吼我。
嗚嗚嗚好難過。
看來是到了叛逆期了。
沒關係,姐姐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4-
第一步,倒打一耙,打斷施法。
我氣鼓鼓地把手機一扔。
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小聲道:「你講話不要這麼大聲嘛。」
弟弟肉ţű̂ₜ眼可見地心虛了。
第二步,抬高對方,讓他自信。
我嘴巴一癟,眼眶一紅,硬生生擠出來兩滴清淚。
「你知道的……姐姐除了漂亮和錢一無所有,又笨又懶,又不如你聰明厲害,力氣也沒有你大。」
「姐姐是喜歡你需要你,纔會使喚你,要不然姐姐怎麼不使喚別人。」
弟弟暗爽,嘴角微微勾起,壓都壓不住。
第三步,打感情牌,讓他愧疚。
我拉着他的胳膊,把腦袋埋進他的肩膀,裝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
「媽媽走得早,爸爸又不回家,我無依無靠,現在就只有你這麼個寶貝弟弟了,嗚嗚嗚姐姐根本就離不開你,你在姐姐心中的地位無法取代……」
「嗚嗚嗚姐姐根本就離不開你,你在姐姐心中的地位無法取代……」
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
弟弟瞬間愣住了。
那個小表情彷彿在說,我真該死啊!
反應過來後。
他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我纔好,只是一個勁兒地用衣袖給我擦眼淚。
「姐姐……我錯了。」他聲音啞啞的。
我繼續一副自憐自艾的樣子,故意撇過頭不理他。
實則努力憋笑。
丸辣!
這下弟弟徹底慌了!瘋狂找補。
「好好好……你以後所有的快遞,我都幫你取,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目的達成後,我一秒止住眼淚。
乘勝追擊,趁熱打鐵。
進行一波愛的教育。
扶着他的肩膀,目光灼灼:
「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你受傷了,姐姐會很心疼的。」
弟弟顯然詫異我竟然會知道他剛剛想自殘的行爲,他以爲自己把情緒隱藏得很好。
開什麼玩笑?
我可是把他一手帶大的姐姐。
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放的什麼屁。
我瞭解他,就像農民伯伯瞭解大糞一樣。
弟弟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瞭解到了我的良苦用心。
又像是在自責讓我擔心了,羞愧地垂下腦袋,簡直乖得不行。
輕輕點頭:「嗯……知道了。」
然後乖乖拿着大麻袋去給我扛快遞去了。
託我的福。
弟弟一隻手拿着冰淇淋,一個肩上吭哧吭哧地扛了一麻袋快遞。
等他回家,早就累得大汗淋漓,直接倒頭就睡。
弟弟林見山的青春叛逆期。
維持了整整一個小時。
-5-
我林聽雨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女人。
怎麼會任由劇情發展,看着唯一的乖弟弟黑化成反派男二,走向悲慘的結局。
於是。
我決定把女主和弟弟之間的感情扼殺在搖籃裏。
由於女主家境貧寒,剛好我有點小錢。
我找到她的父母。
大手一揮,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給你 100 萬,讓你女兒離開我弟弟。」
她父母也很實在。
女主第二天就轉學到別的城市了。
女主一走,男主也跟着跑了。
我弟得知女主轉學後,本來也想跟過去。
我連哄帶騙,軟磨硬泡,又哭又鬧。
他妥協了。
當天,我心情大好。
帶着他去酒吧猛猛地喝了兩大板爽歪歪。
爽歪歪裏沒有酒,弟弟卻醉得像條狗。
那晚。
他悶頭大哭了一場,和過去一廂情願的單方面戀愛說了再見。
自那以後。
我弟每天一放學就要忙着給我洗衣做飯、端茶倒水兼跑腿。
一閒下來,我就抓着他灌輸正確的戀愛觀,還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根本就沒機會黑化。
慢慢的,又變成了我熟悉的那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直到大學開學那天。
我喜滋滋地送他去學校。
到了門口。
弟弟身子一僵,突然杵在原地不動了。
順着視線看去,是一個身形高挑,面容清秀皮膚白皙甜美女孩。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正是弟弟魂牽夢縈、心心念唸的女主溫時雨。
她看到我們,走過來打招呼,笑起來眉眼彎彎。
「林見山,好巧呀!」
「嗯……巧呀。」
弟弟冷冷應着ƭū́ⁿ。
看似面無表情、不動聲色,實則魂都被勾走了。
我心存僥倖。
大學這麼大,說不定離得遠根本見不着呢?
我面帶微笑,禮貌地伸手介紹。
「你好,我是林見山的姐姐,能問一下你是什麼專業嗎?」
女孩笑得明媚:「金融 2 班。」
這時男主也提着行李箱悠悠走過來了。
一問。
我的天塌了。
原來弟弟和女主纔是一個班,而男主在另一個學院。
我弟弟眼睛都直了。
一路上,他呲個大牙嘎嘎傻樂。
突然冷不丁地轉頭問我:「姐姐,你相信命中註定的緣分嗎?」
我:「……」
-6-
可能是劇情的影響。
弟弟彷彿被下蠱了一般。
一看到女主就走不動道兒了,就墜入愛河了,就非她不可了。
大三下學期。
男女主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弟弟眉開眼笑地告訴我這個喜訊,以爲自己蟄伏了許久,上位的機會終於來了。
我知道,他又要被當狗耍了。
果然。
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女主溫時雨爲了報復男主,一氣之下開始有意無意地和弟弟搞曖昧。
我都看在眼裏。
勸他:「你清醒一點,她就是無聊玩玩而已,不要太當真。」
他滿臉幸福得意,笑得張揚:「那她爲什麼只玩我不玩別人?肯定是心裏有我。」
我氣瘋了,跳起來一巴掌拍到他的腦門上。
「林小山,腦漿搖勻了再跟我說話!」
弟弟依然雲淡風輕,挑了挑眉。
「我很清醒。」頓了頓,又補充道,「姐姐你放心,我有自己的節奏。」
「執迷不悟!」
我恨鐵不成鋼,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以我對弟弟的瞭解。
他偏執。
像是一頭犟牛。
不見黃河心不死。
呵,勾石作者的勾石人設和劇情!
兩人曖昧期間。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
聖誕節的浪漫煙花也看了。
我弟這個純情小男生也是徹底淪陷了。
女主生日那天。
我弟花光身上攢的所有零花錢,定製了一串藍寶石項鍊,手捧鮮花滿懷期待地去找女主,準備告白的時候。
卻在包廂外面看見男女主在衆人的鬨鬧聲中,抱在一起親得火熱。
哦豁!
原來和弟弟這段時間的相處。
終於讓女主確定自己的心意,那就是她愛的人一直是男主。
弟弟不過是男女主 play 的一環。
當天。
我弟消失了。
-7-
得知這個消息。
我睡衣裙子都沒來得及換,就衝了出去。
漫無目的地走到街上。
想到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
茫然無措地呼喊着弟弟的名字。
想到劇情預示的結局。
我的心瞬間慌成了一團,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狂咽口水。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
麻木的一遍一遍的給弟弟發短信,撥電話。
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我哽咽着,向所有認識的人打聽弟弟可能的下落。
沒有任何消息。
我不死心。
「你好……我要報警,我的弟弟失蹤了,我要調監控……求求你了。」
然而。
因爲弟弟是成年人了。
一兩個小時聯繫不上,並不能算失蹤,除非有證據證明對方現在的人身安全有危險。
我現在……卻拿不出任何證據。
正值冬季。
寒風凜冽,呼嘯而過。
吹得我的睡衣嘩嘩作響。
冰冷的寒意滲透到我每一寸肌膚。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把我包圍。
弟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會去哪裏。
手指和腳趾已經凍得沒有知覺,我失魂落魄地刷新着同城新聞。
每跳出來一條報道,我的心就揪了一次。
只能一遍一遍地祈禱着:「林小山,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你承諾過要當姐姐一輩子的僕人的……一定不能有事兒啊!」
我感覺我要瘋了。
……
-8-
此時。
林見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的地遊蕩着。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爲什麼自己會如此癡迷溫時雨。
明知道不該繼續,卻還是忍不住靠近。
像是飛蛾撲火。
明知會受傷,卻依然難以抗拒。
……
他開始一遍遍質問自己。
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是他太沒用了嗎?
她爲什麼要丟下自己?
林見山好像病了。
看見她和別的男人擁吻在一起。
綻放笑容。
那一刻。
真的嫉妒得要死!
好想把她囚禁在地下室,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劃開她的心臟,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自己。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他開始厭惡。
厭惡自己無法控制情緒,可偏偏又無能爲力。
像個瘋子一樣。
在理智與感性之間來回拉扯。
在痛苦的旋渦中不斷掙扎。
不知不覺間。
林見山就坐到了天台上。
有個聲音在他腦海裏咆哮:
是不是很痛苦?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解脫了。
莫名的,他就想試試。
一陣冷風吹過。
瞬間清醒。
自己不想活沒關係。
從這跳下去。
要是砸到了無辜的路人就不好了。
於是。
他決定還是換一個方式。
-9-
絕望之際。
手機裏彈出來家裏大門的開鎖信息。
弟弟回家了嗎?
我激動得淚流滿面。
連滾帶爬地攔了個出租車就往家裏趕。
剛進門。
發現浴室的燈還亮着,門被反鎖了。Ŧůⁱ
我知道。
這時候不能刺激他。
「弟弟,你回來了?」我努力平復心情,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自在。
沒有回應。
我慌了。
弟弟他還活着嗎?
我急得拿着榔頭都準備砸門了。
這時。
「嗯……」浴室裏傳來悶悶的聲音。
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
劫後餘生的雀躍,快要從心裏跳了出來。
還活着就行。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姐姐。
有的是力氣和手段,讓他出來。
我抹了把糊在臉上的眼淚。
故作鎮定地翹着腳,儘量像往常一樣稀鬆平常。
「林小山,我知道你想死,但你能不能先別死……因爲姐姐現在很想喫你扒好的柚子。」說着說着還是沒忍住哽咽了起來,幾乎祈求。
浴室裏人影晃動了一下。
這一瞬。
林見山突然被姐姐從不斷向下墜落的深淵裏拉了出來。
對了。
他還有愛他的姐姐。
他不能死。
爲什麼不能死?
因爲姐姐現在要喫他扒的柚子。
而且。
他死了姐姐肯定會很傷心會哭的。
姐姐最愛漂亮了。
要是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好……」
門被打開了。
弟弟整個人頹廢又萎靡,眼裏佈滿血絲,渾身上下溼噠噠的,很顯然剛剛從水裏跳出來。
「紅心的行不行……」他垂着頭,聲音很小。
眼眶紅紅的,睫毛微顫。
不太敢看我。
是他每次犯錯後的樣子,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
我不怪他。
我知道ṭûⁱ,他現在一定很煎熬很自責。
我破涕爲笑,摸了摸他的臉:「行,皮一定要全部扒乾淨,不能偷懶。」
弟弟乖乖點頭。
去給我扒柚子。
-10-
我就知道。
弟弟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弟弟在廁所拉屎。
只要我在門外稍微一催。
他都會馬上把屎夾斷。
把屁股擦乾淨,衝好馬桶。
請我進去。
不一會兒。
弟弟端過來一盤剝好的柚子,果肉紅潤光澤,晶瑩剔透,乾乾淨淨連一丁點皮都沒有。
而他的手腕上的繃帶還滲着絲絲縷縷的血跡。
我眸子凝着。
看到他完完整整站在我面前。
心裏五味雜陳,後怕、喜悅、感動……各種情緒在心裏揉成了一團。
弟弟見我不爲所動,以爲我像往常一樣嫌棄挑剔。
看着我小聲解釋:「我檢查過了,上面沒有粘上我的血跡,你放心喫……」
話音剛落。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又慌亂地把纏着繃帶的手腕藏進了衣袖裏。
「姐姐,我沒事……你別擔心。」
確定他現在情緒穩定了。
我纔敢生氣。
狠狠的給了他胸口一拳。
「你個蠢貨!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擔心死你了。」
我大大的給了他一個熊抱,哭得窩囊極了。
弟弟的手指觸碰到我冰冷的手心,下意識地握在了手裏。
仔細查看,才注意到我凍傷的手,和紅腫帶着血跡的腳趾。
瞬間淚如雨下,心疼地緊緊把我扣在懷裏:
「姐姐,我以後再也不死了!對不起嗚嗚嗚……」
我把他推開。
幫他擦了擦眼淚,哭着鼻子放下了狠話:
「林小山,你信不信,你要是再這樣子,我就絕食把自己餓死!!」
俺不中嘞。
俺真不是個好姐姐,竟然拿自己威脅弟弟。
弟弟急了。
拿了一塊柚子肉,兇巴巴地塞進了我的嘴裏。
「林大雨,你給我閉嘴!不準說這種晦氣話!」
太好啦。
是我喜歡的柚子。
我嚼嚼嚼嚼嚼嚼,甜滋滋的。
莫名地很安心。
-11-
得知弟弟一靠近女主,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去理智。
第二天。
我就去學校給我弟辦了一年的休學。
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既然惹不起,咱們就躲!
我嗑着瓜子翹着二郎腿。
「林小山,過來給我捏捏腳。」
弟弟立馬放下手裏的拖把,樂呵呵跑了過來。
剛捏完腳,我舒服地窩在榻榻米上曬太陽,扯着嗓子大喊:「我、要、喫、飯!」
「我、要、喫、飯!」
具體狀態可參考貓 meme 表情包。
弟弟做好飯,端到我身邊一口口喂到嘴裏。
……
爲了讓他覺得自己被需要,增加對自己的認同感,我每天不厭其煩地把弟弟當狗使喚。
終於。
在弟弟一天跑了 8 趟快遞驛站後。
他怒了。
「死女人!直播間裏面到底有誰啊?兩天買了 60 多個快遞!!」
有盲盒對對碰。
一碰,兩碰……恭喜老闆歐中~
我晃了晃手機無奈道:
「沒辦法嗚嗚嗚,一刷到就被硬控了。」
弟弟冷哼一聲:「那隻能說明你意志力不行。」隨即滿臉鄙夷地搶過我的手機。
隨即,滿臉鄙夷的搶過我的手機。
十分鐘後。
弟弟面容鬆動。
「呵,都是套路!」
一個小時後,弟弟逐漸上頭。
「憑什麼就別人能歐中?」
弟弟彷彿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凌晨四點半,他兩眼熬得通紅。
我提醒他該睡覺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剛剛三連又清檯了!!我簡直就是運氣之王!」
我:「……」
從此。
弟弟兩眼一睜,除了伺候我就是碰。
襪子、醜鴨子、貓零食、貓條……
我無語:「咱們家有貓嗎?你就碰。」
於是。
我們又養了一隻奶牛貓。
奶牛貓天天上躥下跳,倒立拉屎,到處拆家,還動不動就跟人對着幹。
弟弟氣瘋了。
-12-
弟弟自從瘋了以後。
精神狀態穩定多了。
一天。
他突發奇想要去看心理醫生。
我勸他:「蒜鳥蒜鳥。」
弟弟死犟,說自己肯定沒病。
一檢查。
老實了。
抑鬱、雙相情感障礙……病嬌。
回家的路上。
弟弟走在前面,垂着頭一言不發,神色懨懨,頹廢得不行。
作爲姐姐,此時此刻我應該安慰他。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於是。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老弟啊,你往好處想想……如果憂鬱是一種天賦的話,那你現在一定天賦異稟了。」
我弟頓了一下。
哭了。
「命苦就命苦,還憂鬱是一種天賦。」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一下子把我嗆住了。
有些尷尬:「哈哈……不好笑嗎?」
弟弟呆愣在原地。
「嗚嗚嗚嗚嗚,姐姐你也覺得我很好笑嗎?」
剛剛調整好了情緒,瞬間又哭成 type-c 了。
完蛋。
我絞盡腦汁,抓耳撓腮,頭腦風暴。
死腦子,快想啊!!
嘿,有了。
我湊到他跟前,彎着腰。
歪頭從下往上看他:
「呀!真哭了呀?」
我弟無語。
臉色變得很古怪詭異,最終還是沒憋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大雨!你有病啊!!」剛好又吹出來了個鼻涕泡。
看見他這副滑稽的小表情。
我也沒忍住。
然後。
我和我弟兩個人在大街上笑成了一團。
這時。
他突然站立,笑容僵在了臉上。
因爲女主溫時雨攔住了我們。
溫時雨緊咬嘴脣,滿臉愧疚自責。
「好久都沒有在學校沒見到你了,問了老師才知道差點因爲我自殺,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爲了我這樣子……」
見到她後。
我弟整個人都不好了,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情緒。
眸子冰冷看她:「所以,你來是想幹嘛?」
溫時雨眼眶紅紅的,睫毛上掛着一滴眼淚,將落不落:
「小山,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很擔心你,纔過來看看你。」
然後。
淚眼朦朧地把道歉禮物塞進了弟弟的懷裏。
-13-
女主一哭。
弟弟又變成了那副不值錢的屎樣。
他看着懷裏繫着蝴蝶結的禮物,和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主。
臉上的冰川瞬間化開。
不知所措地怔愣在原地。
那小表情彷彿在說,嗚嗚嗚好感動,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
爸了個根的!
我瞬間燃起了一股無名火,不是小腹。
一把將弟弟拉到我的身後。
跳起來指着溫時雨的鼻子罵。
「你個臭白蓮!!死綠茶!陰魂不散的惡毒女人!」
「我弟弟變成這樣子,全是拜你所賜!你演密碼的無辜呢?」
弟弟一聽不樂意了。
在身後悄悄地扯了扯我的衣角,弱弱地反駁:
「姐姐……她不是。」
我轉頭瞪他:「你個死戀愛腦,給我閉嘴!」
我弟不ţű⁷說話了,乖乖閉嘴。
我把弟弟懷裏的禮物搶過來,粗暴地砸到了溫時雨的身上,惡狠狠地說。
「你不是來看我弟的嗎?現在看也看了,你可以帶着你的東西滾了。」
結果。
女主被我一砸,竟然踉踉蹌蹌地摔倒了。
……
這時候。
男主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衝了出來。
他本來就一直和弟弟不對付。
剛過來,就看到女主哭哭啼啼地被我砸倒在地上。
在他眼裏。
弟弟賊心不死,一直對女主糾纏不清。
而我就成了當衆折辱女主的歹毒大惡人。
女主沒長嘴,也不解釋解釋。
只是一味地窩在男主懷裏哭泣。
就這樣。
男主從此恨極了我們兄妹倆,甚至一度進化到了想置我們於死地的地步。
-14-
我出車禍了。
好消息,只擦到了一點皮。
壞消息,是臉上。
我抽抽嗒嗒地把臉埋進被子裏,哭得絕望。
弟弟火急火燎地從公司衝回了家。
他把我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確定沒事兒才放下心來。
看到我臉上的傷,眼眶瞬間紅了。
緊緊地把我扣在懷裏,安慰我。
「姐姐別怕,許醫生馬上就到了。」
我很感動。
也很欣慰。
老弟他現在也是好上了,都有私人醫生了。
剛剛的傷心都是演的。
「不過小小擦傷,哪裏用得着叫醫生,擦擦碘伏就好了。」
我擺了擺手,拒絕得十分乾脆。
這時。
門開了。
許醫生身姿挺拔,彷彿山間青松,身着白大褂,高挺的鼻樑上掛着金絲眼鏡,矜貴且疏離。
這副斯文模樣,看得我眼睛發直。
具體表情可參見大胖橘呆住臉紅。
許醫生極好看的眸子盯着我。
「既然林小姐不需要,那我走?」
剛剛確實不需要,但是話又說回來。
我嚥了咽口水,連忙叫停:「需要的需要的!不準走!」
許醫生坐在牀邊。
指腹輕輕地在我臉上滑過,給我消毒包紮。
他問我:「疼嗎?」
我眨巴眨巴大眼睛,柔柔弱弱地夾着嗓子「許醫生,嗚嗚嗚我的臉突然好痛痛啊~」
「許醫生,嗚嗚嗚我的臉突然好痛痛啊~」
我弟長了這麼大。
還是第 1 次見我這副模樣。
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像見了鬼似的。
那小表情。
就差往我身上撒一把糯米大喊:
「不管你是誰,快從姐姐身上下來!」
只是。
這個傷實在頑固。
在許醫生的精心照料下,我愣是養了整整一個月才徹底好全。
一來二去。
我也和許醫生徹底混熟了。
偶爾約個會、親個嘴兒什麼的。
某天。
我正喫着車釐子,懶洋洋地躺在牀上刷手機。
奶牛貓在我旁邊苦練後空翻。
突然,許醫生的電話打破了這份愜意。
電話那頭傳來他急促的聲音:「你弟弟突然瘋了一樣地飆車,你快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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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
跑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我幾乎能夠想象出那驚險的畫面。
看樣子,他倆現在應該離得不遠。
我一下子從牀上彈了起來,急得直跺腳:「都這種時候了,你就少廢話,快幫我攔住他啊!」
「都這種時候,你就少廢話,快幫我攔住他啊!」
許醫生的聲音弱弱的,底氣全無:「我不敢……」
呵,真是個廢物!
我沒忍住破口大罵:「媽了個蛋!爲什麼不敢?」
許醫生的聲音都快碎了:「因爲……因爲我就坐在副駕駛上。」
好吧。
……
原來,事情的țū́ₙ起因是男女主馬上要結婚了。
男主不知好歹,竟給弟弟發了請柬,還當面趾高氣揚地挑釁。
弟弟的黑化值瞬間飆升, 但他還是強行忍住了。
可偏偏就在這時。
弟弟又得到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我上次開車拐彎時, 之所以迎面撞上一輛裝滿石子的小卡車。
全是男主在背後搞的鬼。
那一瞬間。
弟弟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眼底的眸色逐漸瘋狂偏執,手指緊緊地攥着方向盤。
關節因爲用力而泛白,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他打聽到男女主此時正在一家珠寶店選戒指籌備婚禮。
突然瘋了Ṱű̂⁻般……
嘴裏喊着什麼「姐姐」啊「羈絆」啊。
踩着油門就飆了出去。
勢必要替姐姐報仇,甚至不惜和男女主同歸於盡。
副駕駛的許醫生:「so?」(誰能餵我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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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嘆氣。
只能示意許醫生把手機開免提,然後懟到弟弟耳邊。
許醫生不解,但照做了。
我惡龍咆哮:「林、小、山!!」
我這麼一嗓子!
原本正在瘋狂黑化的弟弟突然虎軀一震。
黑化終止, 下意識地減速。
原本晦暗的眼神瞬間恢復了清明。
聲音都變得軟軟的:「姐姐……怎麼了?」顯然很心虛。
「你個冷漠無情心思歹毒的帥弟弟!!」
「你整整兩天都沒回來給姐姐做飯了,你是想活活的把你姐我餓死嗎!」
弟弟聽到我這麼說,人都傻了, 試探性地問。
「林大雨!你別告訴我,我不在你兩天都沒喫飯?」
「不然呢?」我理不直,氣也壯。
「懶貨!」弟弟罵咧咧。
我嘴巴一癟,眼眶一紅, 開始撒嬌:「這能怪我嗎?」
「要怪只能怪你這個溫柔善良可愛真誠帥氣逼人的弟弟不在我身邊, 才導致我根本就沒有食慾!」
弟弟無奈嘆氣, 猛踩剎車掉頭往家裏趕。
「你先找點東西墊墊, 別真餓死了,我馬上就回來。」
許醫生呆住了。
這也行??
我趕緊從牀上跳了起來, 開始收拾, 把茶几上沒有喫完的各種零食水果,全部一股腦地藏了起來。
然後拿出眼影盤, 塗塗抹抹地畫了一個餓死鬼妝容。
弟弟剛進家門。
就看到我印堂發黑, 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頭髮凌亂,黑眼圈都掉到了蘋果肌上,要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嘴裏嘟囔着「餓啊!好餓啊!」
他嚇得臉都白了!
一邊衝進廚房鍋鏟輪得冒煙兒,一邊哇哇大哭。
「姐姐你堅持住呀,嗚嗚嗚你補藥死呀!」
我和許醫生對視了一眼。
嘴角比 AK 還難壓。
瘋狂憋笑。
喫飯的時候。
我幾乎想遍了這輩子所有難過的事情,才不至於在弟弟的面前笑了出來。
弟弟垂着頭簌簌掉眼淚,懊惱得不行。
「姐姐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魯莽衝動……」
「你上次說我再這樣子你就會把自己餓死,我以爲你是在開玩笑嗚嗚嗚」
「姐姐你對我真好,我再也不敢死了。」
那以後。
弟弟的戀愛腦突然好了,什麼男主女主情情愛愛的全被拋之腦後。
眼裏就只有我這麼個漂亮姐姐。
尤其繼承了家裏的企業過後, 一門心思地捅男主公司的刀子。
手段殘忍,極其狠辣。
從不內耗,口頭禪從我好想死變成了我要把他們豆沙了!
看到弟弟現在的這副樣子。
我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嗯……
怎麼不算病嬌反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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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喫飯的時候。
我突然站起來。
裝腔作勢地猛拍桌子。
「林小山!你可還記得做弟弟的宗旨!」
我弟身板瞬間立正了:「全心全意爲漂亮姐姐服務!!」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翹着腳, 下巴都抬到天上去了。
「那還愣着幹什麼,快給你姐姐我扒蝦仁!」
徐醫生不語,坐在一旁瑟瑟發抖。
默默給我扒蝦仁。
就算扒蝦仁,還是保持一副矜持淡漠的樣子。
我弟覺得他死裝。
莫名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勝負欲。
氣鼓鼓地把一整盤蝦全都搶了過去。
彎在懷裏。
「哼,姐姐使喚的人是我。」
許醫生怒了!高冷人設瞬間崩塌。
「我可是她男朋友!」
弟弟冷哼一聲。
「男朋友又如何?不過是個短期工, 我可是有編制的家生嫡長奴!你拿什麼跟我爭?」
見兩人吵得火熱。
我趕緊出來打圓場。
「哎呀呀!都別吵了!乾脆讓我來評評,你倆誰扒蝦仁速度快!」
最後。
還是弟弟獲勝了。
弟弟仰着頭,滿臉不屑地譏諷道:
「就憑你, 也配伺候我姐?我纔是她最忠實的僕人。」
我夾起一個蝦仁放在嘴裏。
qq 彈彈。
嗚嗚嗚。
突然感覺自己好幸福。
沒有一點點防備。
也沒有一絲顧慮。
眼淚順着我的天然臥蠶、嬌俏的鼻子、飽滿的蘋果肌,一直流到我刀削般的下顎。
然後,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我漂亮的鎖骨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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