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我孕吐,吐在前男友身上。
「抱歉,你放我一馬。」我脫口而出。
「分手的時候讓我放你一馬。」
前任陰沉着臉,「現在又讓我放你一馬,我放馬的?」
「那……那賠錢?」我弱弱問出來。
「賠人吧。」
他盯着我的腹部:「賠大送小。」
-1-
我懷孕了,孩子是我分手了三個月的前男友的。
其實剛開始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我不是沒想過去找前男友複合。
畢竟我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單親媽媽這件事真Ṭű₁的不太適合我。
陳霖分手後一直聯繫我。
但我一氣之下把他拉黑了。
況且我跟陳霖分手只是因爲他太忙了,忙到忘記了我們戀愛三週年的紀念日。
我想着這三年來,陳霖忽視我的時候也就最近的半年多。
因爲他要買房買車。
可是我嬌氣,又被陳霖慣得無法無天,他一個不順我的心意,我就會發脾氣。
現在想想……
我嘆了口氣,摸了摸尚還平坦的小腹,有些憂慮。
我可真是太作了。
「美女,醫院到了。」
計程車師傅操着一口濃重方言的普通話跟我說。
「哦,好的。」我回過神來,拿出手機付了錢,然後下車打開健康碼,準備進醫院做產檢。
誰料剛一下車,我頓時就感覺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下意識地彎下了腰,想要將嘔吐的慾望給壓回去。
本來彎下腰,能夠面前壓制住的,沒想到從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愣是一把把我拉了起來。
我就沒忍住,「哇」地一下吐了出來,全吐在了那個拉我起來的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今天早上沒喫東西,我吐出來的都是黃水。
雖然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嘔吐物,但是味道屬實難聞。
我連忙從兜裏掏出紙巾來,試圖給面前的人擦拭衣服上的污漬。
「要不,這衣服給我帶回去,我幫你洗了吧?洗乾淨我再還給你。」
看着那衣服上完全擦不乾淨的污漬,我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站我面前的人沉沉地盯着我,一開口就是咬牙切齒的意味。
「姜薇,你可真是好樣的。」
我:「?」
這熟悉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抬頭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陳霖那張陰沉到了極致的臉。
我瞬間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一句話直接脫口而出。
「抱歉,你放我一馬!」
陳霖盯着我,忽然冷笑一聲。
「姜薇,分手的時候你讓我放你一馬,現在又讓我放你一馬,我是放馬的?」
你放不放馬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很想逃。
我思考了一秒鐘,弱弱地開口詢問他:「那……我賠錢?」
「我衣服多貴你心裏沒點數?」
陳霖涼颼颼地瞟了我一眼,「反正你也賠不起,不如你就賠人吧。」
我:「?」
陳霖的視線從我的臉上一路下滑,落在我的腹部上的時候,眼底顯而易見地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你把你自己賠給我,賠大送小。」
我:「???」
要不是我現在不方便,我絕對跳起來就對着他的頭來一下!
他怎麼這麼大的臉!
陳霖不可能知道我懷孕的。
除了我那好得能穿同條褲子的閨密知道外,連我親媽都還不知道這事。
看他一副喫定了我的樣,我假笑,「看來還是你不夠大方,分手費竟然賠不起你一件衣服,陳霖,你挺摳的啊?」
很好,陳霖現場給我表演了什麼是變臉絕技。
我驕傲地揚着頭,甩下他往醫院裏走,「分手費全給你,賠不起你的衣服,只能怪你摳。」
-2-
哼,小樣的,居然還想賠大送小。
他想得挺美啊?
身後沒說話聲,我也沒回頭看,不趕緊去排隊掛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檢查。
「你沒有反駁我的話。」
我加快腳步的同時,陳霖也追了上來,臉色複雜,「姜薇,你真懷孕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早晨沒喫東西,暈車而已。」
只要我想,藉口多的是。
「那你爲什麼來醫院?」
「怎麼,醫院你家開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我一句話嗆回去,看他成功地又黑了臉,只覺心情大好,「我做婦科體檢,你也跟着?」
我覺得我再多說一個字,陳霖就會掐死我。
所以我扭頭直奔醫院大樓。
沒想到他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正好,我來幫我媽拿點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去做婦科體檢。」
嘖嘖,挺會說啊?
不過阿姨的確身體不好,我會撞上陳霖也不算偶然。
但他要去婦科,我懷孕的事不就露餡了?
「小心臺階。」
正胡思亂想着,陳霖突然扶了我一把,我回神的時候就撞上了他略帶無奈的眼神,「怎麼還是這樣迷迷糊糊的性子?」
「我樂意。」
我沉了臉。
他是真的忙,忙到以前可以秒回我信息,現在卻成了輪迴。
我就不信他連喫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就不能抽個空,百忙之中搭理我一句?
以前我去他的公司看他,卻聽到其他人討論他倆的八卦。
後來他跟我解釋了,那是他的高中同學。
每天在一起工作,可能會日久生情呢!叫他陪一陪,我卻說他要工作。
卻可以和他的高中女同學在一起呆工作,那麼久,說不介意都是假的。
提分手的時候,我承認我也有些賭的成分。
和他說了,他說你怕我們日久生情,你不瞭解我嗎?
我想用分手來提醒他已經踩到了我底線。
我們又一次的和好,我忍住了,因爲我們要過一輩子的。
在一次叫他看這鍋裏的東西,他明明答應的好好的,卻沒有看。
還是我及時回來弄得不然就出意外了,我終於忍不了了!和他提了分手。
我搬出他家後,他是不停地來找過我,申請加我好友,但還是一貫地忙,忙到我實在受不了。
所以我想,要是結婚了,不得吵得更兇?
還不如算了。
「我想上廁所,你不會也要跟着吧?」
掛完號,我就找了個完美理由想要甩掉陳霖,他盯着我看了兩秒,這才點頭,「嗯,我去給我媽媽拿藥,你出來後就在這裏等我。」
「好,我等你。」
我笑得無比乖巧,轉身就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我等他個鬼。
上完廁所出來,陳霖已經排在了拿藥的隊伍中間,我拿着掛號單飛快溜去了婦科門診。
雖然孩子與他有關係,但這孩子可是我的。
他休想跟我搶。
輪到我號時,剛巧陳霖也提着藥找過來了,我趕緊散開長髮遮住臉,閃進了門診室。
負責檢查的醫生很溫和,給我測了胎心、腹圍之類的,說胎兒一切都很好,我也忍不住跟着咧了嘴,傻傻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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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笑着笑着,又莫名心酸起來。
醫生大概看我神情不對,關心道:「丫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點了頭。
我心口疼,老疼老疼的那種。
女醫生很好,一直都沒有趕我離開。
我在門診室裏待了有兩個小時,這纔跟她道謝離開。
出來時陳霖果然已經不在了。
我鬆了口氣,去自助臺那邊打印孕檢單,但我折騰了許久沒弄出來。
最後還是路過的好心人看不下去了,幫我搗鼓了一陣子,然後甚是無語地看着我,「小姑娘,東西已經被拿走了,你還拿什麼?」
我:「?」
我從門診室出來就直奔這裏,東西怎麼可能會被人拿走?
「真沒有,你也趕緊回吧。」
好心人走了,我一臉懵逼地坐在休息椅上,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陳霖這陰魂不散的又打了電話過來:「單子在我手裏。」
我人麻了。
合着我在門診室傻傻地坐了兩小時,以爲避開他了,結果竟然是給了他作案時間?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想着怎麼找他算賬,一抬眼卻見他就站在不遠處,手裏拿着張薄薄的紙。
「跟我來。」
我看見他嘴脣動了動,聲音便也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我皺皺眉,沉默地跟着他到了醫院的花園裏,他倒是沒廢話,直接就把孕檢單亮到了我眼前,「姜薇,居然還敢說你暈車?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無縫銜接。」
過來的路上我就已經想好了說詞,故意嗤聲說道:「陳霖,難不成你還有喜當爹的愛好?」
我發現,陳霖挺喜歡黑臉的。
這不,我剛說完話,他臉又黑得跟煤炭似的,似乎想掐死我。
我警惕地後退了兩步,提醒他不要漠視法律:「你要弄死我了,可就是一屍兩命,懂?」
很好,這人漆黑的臉上又露了個嚇人的笑。
不去學變臉,真是可惜天賦了。
只不過他說出來的話帶着滿滿的無奈感:「姜薇,你不氣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
「別介,我可背不起這麼大的罪名。」
我聳聳肩,準備跑路閃人,「陳霖,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似的不再出現,麻煩你以後別再詐屍,打擾我寧靜而美好的生活。」
「姜薇!」
他咬牙切齒,「好好說話能死?」
「嗯,會死,」我頂着他的眼神笑眯眯地點頭,「被我現任看見了,我豈不是倒黴?」
雖然並沒有,但應該能氣跑陳霖。
但我又估算錯了。
「這段時間我工作太忙了,實在沒時間,回家後才發現你都收拾完行李,然後走人了,姜薇,你就對我這麼不負責任嗎?」
這個最高紀錄忙到五天都沒回我一個表情符號的男人,說我不負責也就算了,這時候竟然有閒時間陪我在花園裏聊天,還意味深長地瞟着我小腹,「是不是我的種,我清楚。」
我特麼,真是氣笑了。
「你清楚個什麼清楚?我無縫銜接,懷孕的時間也跟現在一樣!」
我知道陳霖不喜歡小孩。
-4-
某天半夜起牀,不小心就聽到他在客廳裏跟朋友打電話吐槽:「要什麼孩子?麻煩!」
從那天開始,我就落下了心理陰影。
我是極喜歡孩子的,早早就盼望能和陳霖擁有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寶寶,但他的一番話,讓我矛盾起來。
既盼望有個孩子,又怕有了孩子之後,他會厭棄孩子。
也知道了我爲什麼遲遲沒懷孕。
但難免有意外。
現在要是讓他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我着實不敢肯定他會不會帶我去打掉,只能極力否認。
那種賠大送小的玩笑話,我可不敢信。
「就這樣,我走了。」
我不想和他糾纏下去,轉身要走,但他卻拉住了我。
那張曾經令我瘋狂愛慕的帥臉上有着嚴肅和認真,「姜薇,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心裏清楚,你休想騙我。」
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冷笑,「是不是要我把現任找來,你才死心?」
「你找誰我都不信。」
他眼神篤定,就要拉着我走,我掙扎了幾下沒掙脫,倒是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湧了上來。
「快躲……嘔!」
我真的沒想到孕吐反應會這樣強烈,強烈到我今天第二次吐到了陳霖身上。
他的臉又黑了。
但手裏卻動作輕柔地幫我輕輕撫着後背,還麻溜地幫我買來了水。
我漱完了口,人已經軟了。
早餐沒喫,強撐到現在,所有力氣都花在了對付劇烈的孕吐上,現在感覺挪步都難。
「我抱你。」
我也就吐了些酸水,但陳霖身上仍沾染了說不清、道țŭ̀ₑ不明的難聞味兒,他沒找我算賬,我也就沒好意思拒絕他的公主抱,只是乾笑着,「那個,同件衣服不用賠兩次吧?」
「你說呢?」
他咬牙切齒地直接將我抱上了他的車,畢竟理虧,我也沒敢反抗。
只是他打過電話後就將我帶到了酒店,我頓時扒着酒店門口的牆不肯進了,「陳霖,我們已經分手,你休想,休想再……」
「休想什麼?」
他停步,莞爾看我,「你倒是說啊?」
「說就說!」
我極力控制着不紅臉,義正詞嚴地罵他:「你休想再對我醬醬釀釀!」
從前我是貪圖他的美色,但現在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他懂不懂?!
「原來,女人比男人更好色。」
他揶揄地看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直接就把我氣笑了,「怎地,你思想純潔啊?」
「我只是想換件衣服,然後帶你喫飯而已,你屬實想多了。」
我:「!」
我要跟這個腹黑男絕交!
果然沒半個小時,新的專櫃衣服就送到了套房裏,我識趣地背過身,讓他換衣服,「說好了,我可只賠一套啊,你休想訛我。」
「從前又不是沒看過。」
這個狗男人,知道我曾經饞他,現在絕對就是故意的!
我趕緊拿手捂住鼻子,卻不經意從鏡面裏對上了他的眼神,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流轉着淡淡揶揄的笑,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老臉一紅,立即別開了眼神。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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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順帶還給我買了衣服,我沒敢看他的眼神,跑進房裏匆匆換了。
這人行爲越來越奇怪。
不是忙到飛起嗎,今天怎麼有時間瞎折騰了?
「我訂了餐,等下就會送上來。」
我換好衣服出來,他就來了這句話,我搖搖頭,「陳霖,我真的要走了,你別讓我現任誤會。」
「你有沒有現任,我很清楚。」
他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着我的時候,我莫名就心軟了,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罷了罷了,喫頓飯又不會將我怎麼樣。
「孩子也要補充營養的。」
陳霖點的全是清淡有營養的菜色,我低着頭默默喫飯,並不搭理他的話茬。
他說得對,孩子也是需要營養的。
我不能讓孩子受苦。
也許是我太沉默,很快陳霖也停了聲,只默默地給我夾菜。
套房裏安靜又壓抑,幾乎落針可聞,我想努力喫飯喂胖寶寶,但仍是被某些菜的氣味刺激得犯惡心,扶着馬桶簡直吐到天翻地覆,生不如死。
「薇兒……」
我趴在馬桶沿上起不來,他緊皺着眉看我,「要不,別要孩子了吧?」
剛剛還虛軟的我,瞬間就支棱起來了,冷笑道:「陳霖,這可是我和其他男人的孩子,你有什麼權利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
「薇兒,我只是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
我冷冷打斷陳霖的話,強撐着虛軟的身體往外面走,「再見,最好是再也不見。」
我就知道他不喜歡孩子。
虧得現在還能找藉口敷衍,若是沒分手,這條小生命不得離我而去?
看來以後也得儘量避開他纔行。
陳霖跟着下了樓,我不想讓他送,但他老鷹拎小雞似的把我拎到副駕上坐好,還用安全帶給我係上了。
我覺得好笑,「你以爲這樣就能困住我?」
「你乖一點,好不好?」
琥珀色的眼睛裏盛着無奈和疲憊,我盯着看了幾秒,悻悻地別開頭。
他不也同樣犯規,拿美色誘惑我?
車子啓動,走着走着,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我和陳霖分手後就搬出去了,自己租了套小公寓,我剛沒說地址,但他卻送得分毫不差?
好樣的,居然有內鬼!
車子準確無誤地停在我樓下,我瞪他:「說,誰告訴你的地址?」
「不是剛剛你告訴我的?」
他一副耍賴的樣,死活都不肯說,我氣得推門下車,就聽他在背後無奈說道:「薇兒,你現在是媽媽了,要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
「放心,我有現任照顧着。」
「你就是嘴硬。」
他在我身後嘆息着,我想象着他此刻眉眼失落的模樣,卻愣是沒敢回頭去看看他。
怕一回頭,就會藏不住那些被壓抑的思念。
「我沒有不要孩子的意思。」
他嘆息着,惆悵又傷感,「有什麼不舒服的就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背脊僵了僵。
隨即就輕呵出聲,撂下話走人:「你管得太多,與你何干?」
都分手了,我也沒要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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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想過和陳霖坦白的。
但是我不敢。
他和朋友打電話的那一幕,已經深深印在我腦子裏,而且今天他又說了不要孩子。
現在跟我說沒有不要孩子的意思,怎麼看都像權宜之計。
我賭不起,只能遠離。
只是躺在牀上了卻怎麼也睡不着,翻來覆去好些遍,終是忍不住把放在牀頭櫃抽屜裏的繪畫本拿了出來。
畫冊裏全是有着各種表情的陳霖。
笑的、皺眉的、抿脣的、板起臉來兇巴巴的,應有盡有,也組成了我少女時代的主旋律。
猶記得大一那年,他作爲新生代表上臺發言,在臺上從容不迫、神采飛揚的模樣,吸引了大多數女生的愛慕眼神,我也不例外。
我後來還和陳霖笑稱,我對他是一見鍾情。
只是那會兒圍繞在他身邊的女生如過江之鯽,論顏值我不是頂尖的,論家庭背景也和那些富家小姐沒得拼,只能暗裏愛慕。
而且隨着時間推進,那些漂亮的或者有錢的女生都被他拒絕了,我哪有什麼希望?
我只能將暗戀埋在心底。
只不過我學的是美術專業,暗戀不能被表白出來,就只能傾注於畫筆。
我出現在所有陳霖有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用畫筆記錄下他的笑、他的憂,記錄他意氣風發時上揚的嘴角,日復一日、樂此不疲地如此畫着。
如此兩年下來,我的肖像畫水準已是全年級第一,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直到大三那年,我和他撞了同樣的選修課。
創業選修課是我隨手選的,沒想到卻和陳霖是同一個老師,而且他就坐在我的前側方。
課上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懷着激動欣喜的心情各種描繪他的側顏,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下課了。
同學們已經走了大半,閨密在教室門口嚷着叫我趕緊出來喫飯,我卻看見了陳霖並沒有走。
而且還聞聲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心一慌,抓起桌面上的課本就趕忙跑了,陳霖卻在身後叫我:「同學,你的畫冊!」
「送給你了!」
我沒敢回頭看他,落荒而逃,只聽見了身後有着清亮爽朗的笑聲。
再後來,陳霖就主動追了我。
那時候是真的快樂,我每天都是笑着的,畫中陳霖的神態也越來越多。
親暱的、大笑的,還有在我誘哄下襬的各種搞怪表情,畫滿了幾個畫本,但我從未厭過。
後來畢業同居,陳霖也做到了他的誓言,一直都很寵我。
直到半年前突然開始拼命地爲了買房買車而奮鬥事業,便開始逐漸冷落我。
我也曾勸過他不必如此拼命,生活簡單快樂就好。
我家裏條件還行,不需要那些物質東西。
可全都沒有用。
所以在他忙得忘了三週年戀愛日期的時候,我提了分手。
我想也許是他太寵我,所以我真的受不得半分來自他的冷落。
又或者說,哪個女生能忍受得了?
聯繫不上他的日子,我是焦躁易怒,各種設想層出不窮。
-7-
而手機但凡稍有點什麼動靜,我都會急急忙忙地查看,唯恐漏了他的消息。
夜半惡夢也不曾斷過。
那種患得患失、整天坐立難安的日子太壓抑了,活像有隻無形的手緊緊勒住我脖子。
那樣煎熬崩潰的日子,我真的適應不了。
哪怕用行屍走肉來形容那段時間的我也不爲過。
大數據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似乎知道我正在經歷什麼時期,給我推了無數關於分手的帖子,大多數都是一些年輕姑娘的失戀分享,用悲傷的語調描述一段感情,從蜜裏調油到分道揚鑣的結果。
最開始的現象都是男方冷暴力,持續性斷聯。
最後發現,聯繫不到他的時間內,出現了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我相信陳霖的爲人,他絕對不可能背叛這段感情,讓我相信他會變心,還不如告訴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但就是這樣堅定的想法,在我看到了副駕駛座位夾縫裏那隻口紅時,被徹底擊碎,捻滅成灰。
我渾身僵硬的坐在那裏,腦袋像是被人狠錘了一下,嗡的一聲之後,便一片空白。
我哆嗦着手把那隻口紅撈了起來,仔細的看了一下牌子,是個大牌,顏色是很嫩的粉色,不是我喜歡的色調。
陳霖變心了?!!
這五個字彷彿是定在我心口上看不見的釘子,疼的我連呼吸都在發顫,像是胸膛被破開了一條口子,冷風從其中呼嘯而過。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右手邊,陳霖下車去給我買了奶茶,此刻正在等着路口等着紅綠燈。
我把那隻口紅死死的攥在手裏,也許是因爲我演技太好,又也許是陳琳這段時間忙於工作,沒把太多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所以他也沒發現我紅着的眼角。
溫熱的芋泥波波奶茶是我最喜歡的口味,陳霖熟練的把吸管懟進去,遞到我手裏。
「今天只許喝這一杯,奶茶喝多對身體不好。」
他和以前一樣,一邊口上訓斥着我不好的飲食習慣,一邊又會記住我所有的喜好,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買給我。
這麼好的陳霖真的會變心嗎?
我用力的攥緊拳頭,指甲刺進掌心裏,尖銳的疼痛才能讓我勉強保持聲音的平靜。
「你這段時間怎麼工作突然這麼忙?我看到網上說男朋友突然之間工作忙,很有可能是有情況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眼都不眨的緊緊盯着陳霖,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他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少看網絡上的那些毒雞湯。我哪有心思想那些事。」
陳霖一本正經,和以前毫無差別。
我不甘心的繼續問道:「我天天在家裏,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什麼,副駕駛上是不是坐過了別的女人?」
只有女人才最瞭解女人。
這支口紅的出現,絕對不是突然的,而且也絕對不會有人蠢到把自己的口紅落在別人的車裏。
這是挑釁的信號。
可那人是誰?
陳霖的朋友?同事?新認識的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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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沒了耐心,眉心緊皺着,從眼神裏就能看出他的煩躁:「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跟耐心跟你說這些東西,你問了這麼多,是已經不信任我了嗎?我真的很累,我不想看你無理取鬧。」
「我,」話到嘴邊,我最終還是沒有再問下去。
以陳霖的聰明,我已經暗示到了這種程度,他一定猜到了我在說什麼。
但是他不接話,只是在冷臉斥責我,甚至用無理取鬧來說我。
他忘了他這段時間對我的冷落,忘了我們的戀愛紀念日。
我突然發現他似乎已經不是我深愛的那個人的樣子了。
我低頭喝了一口奶茶,第一次發現原來甜蜜的芋泥也會這麼苦澀。
原來我喝的不是奶茶,是我的淚和我的心啊!
我今天原本是想跟他好好談一談,我們之間現在存在的問題,把不舒服的地方一點點的挑出來,再逐一解決。
但是沒必要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老母親打來電話,驚回了我飄飛的思緒,「薇薇,明天回家喫飯?」
我答應下來。
想來也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親媽依然最懂我的心思,飯桌上擺的永遠都是我愛喫的菜色,而我也慶幸還好沒孕吐。
「你也多喫些,眼看着又瘦了。」
碗裏的菜已經堆得像上山似的,我媽還時不時地給我夾菜。
只是她說着又嘆了氣:「薇啊,媽不知道你和陳霖怎麼回事,但他是個好孩子,對你很不錯,要是有什麼誤會,你和人家說清楚,知道嗎?」
我皺了眉頭。
懷孕的事我還沒有告訴她老人家,就怕她跟着着急上火。
而且我是真的不敢和陳霖複合。
「你這孩子就是脾氣倔,有什麼事喜歡自己兜着,媽想給你幫忙都幫不上。」
「上次陳霖還特意來看過我,聊了許久才走。」
「薇啊,他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媽沒說陳霖跟她聊了些什麼,我也沒有那個心情問,心煩意亂地扒着飯。
難怪他知道我的住址,肯定是從我媽這裏套走的。
都說了分手,他還想怎麼樣?
「你說說原因?」
繞來繞去,我媽還是問到了正題上。
我看着她鬢邊隱現的白髮,換上了笑臉,「媽,就是不合適而已,您就別操心了。」
「瞎說,你喜不喜歡陳霖,我這個當媽的會看不出來?」
我媽顯然比我想象中更不好糊弄。
我咳嗽了聲,賠着笑臉試圖矇混過關,但她老人家眼神灼灼地盯着我,瞬間化身爲神探,最後我只好說了實話:「就是他太忙了,我才提的分手。而且他變心了,我抓到了證據。」
我媽滿臉震驚:「怎麼可能?陳霖那小子背叛了你?」
「我在車上發現了別的女人的口紅,我旁敲側擊的提醒過他,但是他裝傻不接話。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說的太清楚就沒意思了。他十天裏有八天都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一直以爲他是因爲工作在忙,後來才知道,也許只是單純的不想見我。」
-9-
三週年戀愛紀念日那天,我特意備好飯菜和蛋糕等他回家,他過了很久之後回了個我知道了ƭũ̂₎,但就算這樣,我還是興高采烈的。
結果也就只有我高興,他人沒到,問一句就是忙忘了。
我想着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卻被一支口紅毀了所有。
忘了就不過了吧,人我也不要了。
這難道還不行?
「我不相信陳霖那小子會做出這種事,但是他忽略你情緒的這一點,確實是個壞毛病。聽你倆的意思,應該是沒有繼續圍繞這個話題再說,直接跟人家提分手了吧?」
知女莫如母,我媽最瞭解我的性格,也知道我是眼裏容不下沙子的。
我苦笑着開口道:「陳霖是個聰明人,他能聽懂我話裏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好再說的呢?」
也許是聊到傷心處,我打開了話匣子,將積壓的委屈全都傾瀉出來了。
我媽偶爾會附和我兩聲,更多的時候都在聽。
到最後就問了我一句:「薇啊,你不想再給你們之間一次機會嗎?萬一那隻口紅的事情有別的誤會呢?」
「算了吧,我不想再受二次傷害。」
「那媽媽也要說說你。」
等我發泄完了,我媽才嚴肅說道:「媽媽瞭解你對情感的需求,陳霖也不應該如此冷落你,這是他的錯。車裏突然出現一隻陌生的口紅,你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們兩個人應該把話攤開,把所有的問題扯到表面上,萬一他真的沒聽懂你話裏的意思,萬一真的是個誤會呢?」
「有問題了,你們應該共同解決,而不是以這種賭氣的方式分手,造成一輩子的遺憾。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他做錯了,那我絕對不會再幫他說一句話,但如果是誤會,你們之間這樣分手就太可惜了。我看那個傻小子到現在都沒有明白你們爲什麼會分手。我這麼多年看人的眼光,絕對沒有錯過,找個時間你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我聽得有點懵,愣愣地看着我媽,「所以說,是我的錯?」
「不,是你們欠缺溝通。」
我媽以過來人的身份,慈祥地看着我,「去,幫媽媽把碗洗了,你也該學會分擔責任了。」
我:「……」
親媽確定不是爲了想讓我洗碗,才說的這番話?
洗碗的時候,就看我媽在客廳裏打電話,只不過聲音壓得低,也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我想着她的話,神色有些悵然起來。
我和陳霖之間真的只靠溝通,就能再回到以前的日子嗎?
那隻口紅真的是個誤會嗎?
我媽看人的眼光確實毒辣,但我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相信陳霖的爲人,但不過有一點我媽說的沒錯,當時分手的時候確實太草率了,我應該把分手的原因告訴陳霖的。
我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沒想到,會在小區花園邊上碰上徘徊的陳霖。
我板起臉就要走。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我媽通風報信,把陳霖叫了過來。
哼,現在身份確認了,我媽是內鬼。
「姜薇!」
「薇兒!」
-10-
陳霖連喊幾聲我都沒停,但他仗着大長腿愣是堵住了我,我氣笑了,「你有何貴幹?」
「阿姨給我打電話說過Ŧü⁺情況了。」
夜色下,陳霖的眼睛被小路燈照得閃閃發亮,又滿懷歉疚,「薇兒,對不起。」
我心口一滯,別開了頭,悶悶道:「陳霖,我媽也說過我了,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只不過我們現在已經這樣了,所以還是不再見的好。」
「我們已經哪樣了?」
「我說了,我無縫銜接找了新男友,你懂不懂?!」
我着實害怕他逼我打掉孩子,只能硬着心腸把ťü¹戲演下去,「你再這樣,小心我告你騷擾!」
他眸光裏閃過了受傷神色。
我硬着心腸就要走,他卻拉着我就走,「跟我去個地方。」
是我最喜歡的那家蛋糕店。
陳霖點了我最愛的蛋糕過來,我邊喫邊嘟囔他:「別以爲這樣,我們倆就能和好。」
「我知道。」
陳霖笑了笑,脣角彎起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來,給他帥氣的容貌平白添了幾分可愛,我心裏暗說了句男妖精,便飛快地移開了眼神。
就怕男妖精看久了,被迷住心智。
「薇兒,對不起,我不該爲了事業就忽略你感受的。」
陳霖再度開口道歉,極爲認真的語氣讓我都不好意思埋頭喫蛋糕了,端端正正地坐着,像是乖巧的小學生,「我說過了,你不用道歉。」
陳霖搖頭,眸色認真又柔和「不,阿姨說得對,事業是男人的臉面和尊嚴,但不能爲了這些東西,就放棄家庭。而且你能夠跟我仔細說說那根口紅是怎麼回事嗎?阿姨跟我說的時候,我有點一頭霧水。」
「你車上的口紅是怎麼回事?你自己不應該最清楚嗎?我也想問你,爲什麼你副駕駛旁邊的空隙中會突然出現一隻陌生的女人口紅?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你,你讓我別無理取鬧,你忘了嗎?」
音未落,我紅了眼圈。
三個月前在路邊車裏,他不耐煩的神色歷歷在目,好像新鮮的就和剛剛發生過一樣。
陳霖很少兇我,甚至對我發脾氣的次數,三年之內都一隻手查的過來。
他以前把我慣的太好了,導致於他的態度和語氣出現一丁點的落差,我都受不了。
「如果你變心的話,你可以跟我直說,我不會糾纏你的。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當成一個傻子一般玩弄在掌心裏很有趣?」
陳霖滿臉發懵,緊皺着眉頭,似乎有些理解不了我話裏的意思。
「薇兒,能不能把話說的再清楚一點?我真的有點沒理解。」
「還在裝傻是吧?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收買了我媽給你當說客的,但既然你這麼裝,那我就直接把證據拿給你看。」
我話說完,直接從包裏翻出了那隻口紅,拍到他的面前。
我像是自虐一樣,分手斷聯期最痛苦的那段時間裏,我像着了魔一樣的拿着這隻口紅反覆的看來看去,儘管每看一次心就疼一次,但是也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這種自虐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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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要刀捅的更深一點,心就不會疼了。
甚至有時候做夢都是陳霖跟他新歡並肩躺在一張牀上,暢想未來的樣子。
「你還記得我們那天在街邊的談話嗎?我想要跟你解決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但是我卻發現了這隻口紅。我問你有沒有讓別的女人坐過副駕駛,你不耐煩的告訴我,讓我少無理取鬧,告訴我你很累,這些事情你都忘了嗎?」
陳霖愣愣的接過口紅,仔細的看了好幾遍,緊皺的眉間,突然之間鬆開,帶上笑意。
「原來你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跟我分手的?」
我搞不懂他突然發笑的意思:「那你以爲呢,難道我能夠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冷戰變心嗎?」
陳霖聲音裏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你要不要看看這根口紅上的色號是不是 316?是不是你之前常常跟我說的想要嘗試都又怕風格不搭遲遲沒下手的那隻?」
我愣在原地,直接把口紅搶了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確實是我之前唸叨想要嘗試的那一隻。
我因爲身材偏高的原因,每次都塗着比較豔麗的口紅,直到今年夏天純欲風大火,我突然也想試試這樣淺粉色的。
但不過怕買回來浪費,一直沒買,和陳霖發牢騷的時候順嘴提了一下。
沒想到他居然連這種小事都記得。
我瞪了他一眼:「那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因爲說了就不是驚喜了啊!我爲了送這隻口紅,還特意買了一個薯片桶,裏面藏着玫瑰花,外面的包裝也是我撕掉的,如果你不信的話,我還有發票跟購買證明呢。當時找這隻口紅找不到了,我急得不行,正準備去重買的時候就收到了你發給我的分手短信。」
陳霖急忙翻出手機消費記錄翻給我看。
那隻口紅正是我們吵架的前一天買的,應該是他哄我的禮物。
一想到讓我們兩個人鬧分手了三個月,讓我傷心難過這麼久只是因爲一個誤會,我就有種說不上來的憋屈感。
我媽說的對,我當時如果直接把口紅拍到陳霖的臉上,讓他解釋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果然是上了年紀的人,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
陳霖滿臉懊惱:「如果我早知道這一支口紅會讓我們造成了這麼多的誤會,我就應該直接送給你。薇薇,我已經深刻的反省到了我的錯誤,你相信我一次。」
他看向我的目光,格外的認真和深情。
「那天在車上我跟你發脾氣,是我的錯。但是我當時已經連軸加了一天一夜的班,我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了。所有惹你不高興的地方,我都會反省整改,一直改到你滿意爲止。你在給我們之間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如果早在三個月之前他有這樣的覺悟,那該有多好?
即便口紅的事情解決了,但是那些日子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焦慮不堪被忽略的痛苦,還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我的心上。
我努力壓住眼底的淚意,冷笑懟他:「我知道你心裏就只有房和車,只有你的宏圖偉業,我也不當你積極向上的絆腳石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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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最後還說是因爲我才耽誤了事業,我背不起那個名。
「你呀,嘴比心硬。」
陳霖卻沒生氣,只是笑得無奈,「你還對我的事業喫起醋來了?」
「你想多了,我犯不着。」
「是是是,你犯不着,但是我犯得着。」
陳霖失笑,忽然就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定定地看着我,「薇兒,事業哪有你重要?」
「但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日沒夜地拼事業嗎?」
「因爲我想和你結婚,想給你一個只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我愣住了。
陳霖從來沒和我說過他有這樣的想法。
我倒是知道他不少朋友都開始買房買車,聚會時他們談論得最多的也就是房和車。
我只以爲,他想跟上朋友們的步伐,想不落於人後。
但是沒想到,只是爲了娶我。
這讓我情何以堪?
如此一比,我豈不是成了天下第一作精?
這人也藏得夠深的,跟我說說他的想法不行嗎?非要什麼都藏着掖着!
「咱們不生氣了,好不好?」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陳霖又有些傷感地說道:「薇兒,我已經準備在買房的時候就向你求婚,只可惜還沒等到那天,你就和我提了分手……」
瞧瞧,瞧那傷感的小表情,好像我就陳世美似的。
他就一冤屈的小媳婦。
我輕哼,開始強詞奪理:「我怎麼知道你要求婚?說不定你就爲了在兄弟面前顯擺而已。」
「還有,我今天跟你和好了,你又故態復萌怎麼辦?」
ṱü₋「陳霖,我們就是不可能了!」
我想到腹中的小寶寶,就要給閨密打電話:「我喊現任來接我,你也別再糾纏我了!」
「行,我等你現任過來,我和他說個清楚明白。」
他不廢話了,反而還懶洋洋地往椅背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讓我也長長眼,看你的現任到底有多出色?」
我特麼的。
我一時半會兒上哪去找出色的現任給他看?
見他一副看好戲的樣,我忍不住氣笑了,「陳霖,你非要懟我是不是?」
「是你先開口閉口就提現任,戳我心窩子的。」
他倒是控訴得快,又說得信心滿滿:「你有沒有現任,我會不清楚?」
我:「!」
這個狗男人,氣煞我也!
蛋糕也不喫了,起身就要走,他卻按住了我的手,笑着搖頭,「瞧瞧,又炸毛了?」
「你再懟我,我就跟你不客氣。」
我眼神落在未喫完的蛋糕上,想着拍在他哪裏比較解氣,他卻主動沾了點蛋糕抹在鼻尖上,笑着哄我:「這樣好不好?」
「哼,還不夠。」
「那咱們買個蛋糕回家,到時候都聽你的。」
他話有所指,我臉一紅,低低罵他,「誰要跟你回家了?」
「當然是你。」
陳霖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滿眸熱切和希冀,「薇兒,我想給你和孩子一個家,可以嗎?」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我還是很不解,「你不是不喜歡孩子嗎?」
爲什麼現在又滿懷熱情?
「我什麼時候說過?」
陳霖一臉蒙,而我也講出了一年前偷摸聽到的話:「我當時聽得清清楚楚,你就是說的不想要孩子,你別想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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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那我可真是冤大了!」
陳霖顯然也回憶起來了,哭笑不得,「就老張,我發小,你不也認識嗎?當時他老婆生孩子,疼得嗷嗷叫,他急得上躥下跳又幫不上忙,就跟我打電話傾訴。」
「我當時想到你那麼怕疼,是個小嬌氣包,哪受得住懷孕生子的痛苦?所以才那樣說。」
陳霖仔細解釋着,而我也聽傻眼了。
合着我全是白擔心?
「傻姑娘。」
陳霖揉揉我頭髮,輕聲笑起來,「還有,你都聽到那話了,就沒聽見我後面說的什麼?」
後面?
我愣了愣,當時心裏難過得一批,哪有心思聽其他話?
「你就慣會欺負我。」
陳霖委屈巴巴的,似要控訴我的累累罪行。
我乾笑,試圖轉移話題:「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對了,最後你到底說了什麼?」
「想聽?」
他還拿喬起來,小模樣挺傲嬌的,我輕哼,「不想說就算了。」
「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陳霖垮了俊臉,委屈可憐的模樣看得我撲哧一樂,輕咳了聲,挖了勺蛋糕遞到他嘴邊,「喏,喫完可就要講啊?」
他笑眯眯地點頭,眼中似亮起了璀璨星光。
「薇兒,我好想念你的笑。」
他輕聲說着,眼中光芒閃動,我聽得心頭酸澀,趕緊別開了眼神,「你還喫不喫蛋糕了?」
弄那麼煽情幹什麼?
「當然喫。」
陳霖拉着我的手怎麼也捨不得鬆開,「當時我還說,如果真要生孩子,我們倆生一個就好,我不想你懷孕生子太辛苦。」
「聽老張說,他老婆差點大出血,我簡直都不敢想象你那樣,我會慌成什麼樣。」
「本來我也是計劃着和你多過幾年二人世界,但是現在有孩子了,只能改變計劃,但是薇兒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你都不知道,我在醫院看見孕檢單的時候,到底有多高興。」
話匣子打開,陳霖就有些收不住了。
我紅着眼眶,安靜聽着。
那些我曾誤會的事,不敢相信的未來,在他的規劃是那麼清晰明瞭。
似乎只要我點頭同意,就會一一實現。
「薇兒,我已經存了些錢,到時候咱們就去挑房子好不好?挑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你喜歡種花,咱們就挑個有院子的。」
「還要養貓和狗,養可愛的小動物陪着我們走過漫長的歲月。」
「我想在庭院裏架鞦韆,和你看夕陽……」
他絮絮叨叨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而我聽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這個傻子,如果我沒逼他一把,他是不是就要永遠把這些話埋藏在心底,不講給我聽?
蛋糕沒喫完,我就已經原諒了陳霖。
老母親說得沒錯,溝通真的能解決世界上大多數的問題。
剩下的就是實踐了。
回到家,我就聯繫了漫畫編輯。
從半年前開始我的漫畫就逐漸停更了,編輯催我也不行。
因爲故事以我和陳霖爲原型,記錄了我和他從大學開始相知相愛的點滴,雖然剛開始看我漫畫的人少,但慢慢地也積累了不少人氣。
後來就有編輯找上我,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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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和陳霖的感情出了問題,我哪還有心思更新漫畫?
幸好,一切都熬過來了。
興致高的時候靈感也如泉湧,我興沖沖地畫了幅漫畫貼上微博,很快老粉們就蜂擁而來。
評論區也飛快地熱鬧起來。
【我的天,薇姐兒你終於露面了!】
【今天的蛋糕場景好甜!】
【我怎麼覺得薇姐兒真的談戀愛了?就問是哪頭豬拱的我們家大白菜!】
【豬在哪?快給我們站出來!】
本來還是歡迎我回歸的熱鬧畫面,很快樓就歪到不知哪去了,全都嗷嗷地想找出那頭豬。
我搖頭失笑,陳霖根本就不看這些東西,她們上哪找豬去?
但等我喝口水回來,畫風已經突變。
有條表白評論被贊到了最前排,【薇兒,餘生悠長,清晨與黃昏我都與你共度,I love you。】
不得不說,很俗套的表白。
但偏偏我那嘴角跟長了反骨似的,非要高高翹起,笑得壓都壓不下來。
就因 ID 是兩個字:陳霖。
那條評論的點贊數還在迅速飆升,粉絲們已經在熱情地艾特我了。
我努力將嘴角往下壓了壓,纔給陳霖打了電話過去:「陳先生這樣表白我,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
「當然,這只是前菜而已。」
他的清朗笑聲傳過來,聽得我臉頰微微發燙,「那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很久以前,我妹妹喜歡一個漫畫家,還說男主人公和我很像。」
經過那番交流溝通後,陳霖也願意與我分享他生活中的點滴了,笑道:「當時她還挺遺憾的,說男主人公沒有女朋友,又說那個漫畫家是不是對我有意思,觀察得那麼仔細?」
「我聽得好奇,後來就開始慢慢關注你的畫。」
「直到某天我在美術系走廊裏看見你的畫,落款的字和漫畫簽名一樣,才確定是你。」
「選修課的時候我其實一眼就認出你了,只是那會兒沒找到好機會和你搭訕,但後來你把漫畫本送給我了,我看見上面滿滿畫的自己,就知道再也不能讓你從我生命中溜走。」
「薇兒,我喜歡這件事,一直都是認真的。」
他含笑的聲音忽然鄭重起來:「薇兒,我們正式和好吧,好不好?」
我輕輕「嗯」了聲。
嘴角已經笑得管不住了,它想翹多高就翹多高。
哪有什麼不好呢?
往後他會照顧我的情緒,我也會盡力體諒他的辛勞和不易,我和他,依舊是最好的我們。
一切都如同原來,不,甚至比原來還更好。
陳霖來幫我搬了家。
兜兜轉轉三個月,我又回到了曾經和他相濡以沫的家。
只不過,如今已是三口之家。
客廳裏撒着玫瑰花瓣,還掛着彩色氣球,我笑陳霖,「就是搬家而已,不必這麼隆重吧?」
「不,你值得比這更隆重的儀式。」
陳霖耳根子泛紅,就當我不明所以的時候,他從房裏抱了一大捧鮮豔的紅玫瑰出來。
趁我接玫瑰的時候,他忽然單膝跪在了地上,緊張得都結巴起來了,「薇兒,我,我喜歡你,不對不對,我愛你,你嫁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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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我看着他舉起來的鑽戒,故意逗他:「陳先生這是求婚?」
「對對對,求婚。」
平日裏冷靜自持的男人,這會兒額頭上竟然冒了細細密密的汗,緊張地看着我,「薇兒,我想娶你,可以嗎?」
我點頭,笑吟吟地伸出右手,「當然可以。」
我愛他,他也愛我,因爲彼此相愛,所以便可排除這世間萬難。
「謝謝老婆給我機會!」
他紅了眼眶,幫我套戒指的手都顫抖個不停,我急得抓住他手將戒指往無名指上一套,「ṱü₄你都求婚了,不許反悔!」
「不反悔,嘿嘿,絕對不反悔。」
偌大的男人蹲在我面前又哭又笑的,歡喜得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抱着他,也是哭到不行。
兜兜轉轉,最終身邊站的還是最愛的他,這種感覺簡直Ţú⁷不要太美好。
我的陳霖,我最愛的人啊。
那天下午,我和陳霖就領證登記了。
原來要籌備婚禮的,但想着那時候我已經顯懷了,不好穿婚服,便挪到了生孩子之後。
我自是欣然應允。
和最愛的男人結婚,誰不想漂漂亮亮的啊?
從談心之後,陳霖也越來越體貼。
雖然他創業還是忙,但沒有錯過我任何一次的產檢,我也沒再整天轟炸式地給他發信息,反倒經常性帶些營養滋補的東西去公司看他。
他誇我越來越賢惠,我也笑誇他越來越體貼,已經有初爲人夫、爲人父的模樣。
誇完我們就相視一笑。
老母親不愧爲過來人,溝通果然是靠近彼此的最好橋樑。
以後彼此會越來越好的。
九個多月的某天晚上,我突然就肚子疼起來。
我媽已經跟過來照顧我,見狀頓時冷靜地指揮傭人收拾我的東西,我雖疼得有點厲害,但情緒尚還穩定。
陳霖就不行了,急得上躥下跳,「媽,是不是衣服帶少了?」
「媽,薇兒的鈣片找不着了!」
「奶瓶!奶瓶!」
他樓上樓下地都不知道躥了多少趟,我看得都眼累。
最後還是我媽發了話:「你帶薇兒去車上後排坐着,等我們收拾好東西了就立即出發。」
「可是……」
「你現在的狀態,還是穩住自己比較好。」
我媽笑着搖頭,我心裏倒是暖暖的,有他在,痛苦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忍耐了。
分娩是女人最痛苦的時候,但陳霖始終陪在我身邊,給我加油打氣,我也用盡畢生力氣,在朝陽初升時終於生下了可愛女兒。
「老婆,謝謝你……」
抱着孩子的陳霖眼含熱淚,俯身在我額頭上落了吻,「我愛你。」
我虛弱地笑了,「老公,我也愛你。」
從大學那年的暗戀開始,我就一直在偷偷地愛着他啊。
如今,終於塵埃落定。
半年後,陳霖和我如期舉行婚禮。
他創立的公司已經在逐步穩定盈利,陪我的時間也越來越多,而婚禮也舉辦得相當盛大。
我媽笑說太破費了,但看得出來她對這個女婿是極滿意的。
閨密當伴娘,直接就扔給了我句話:「羨慕這個詞,姐們都已經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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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趕緊找對象結婚吧。」
我在休息室裏等着婚禮開始,她就笑嘻嘻地跟我扯皮:「要什麼男人?姐獨自美麗!」
「你還獨自美麗?看阿姨擰不擰你耳朵就完事了。」
「嘿嘿,我不告訴她我的想法。」
閨密笑得鬼精靈,忽然又提到了茬事:「你知道你第一次產檢的時候,爲什麼陳霖會出現嗎?」
「知道,你就是個小內鬼。」
我哭笑不得。
剛複合的那會兒陳霖就說了,我身邊全是他的人。
而且我懷孕產檢的消息只告訴過閨密,不是她那張大嘴巴嚷嚷的,我都不信。
閨蜜得意地衝我一伸手,「那還不給媒人禮?」
我笑着抓了把喜糖給她。
「喏,拿好了!」
這時,一個女人推門進來了。
「你就是陳霖的老婆吧!長得真好看,怪不得他總是在我面前誇你。看,我的丈夫,你可別誤會了呀。」她打開手機把照片推了過來。
「他已經解釋啦!」我紅着臉說道。
「那既然這樣的話,交個朋友吧!我叫陳碎果。」
「嗯。」
「好啦好啦,別聊天了,再整理一下婚服。」
窗外有禮炮聲響起,綵帶飄飛,司儀熱情洋溢的聲音傳過來:「有請新娘入場!」
「快快快,該你上場了!」
休息室裏瞬間忙亂起來,很快我就拿捧花,走向了紅毯盡頭等着我的愛人。
四目相對時,彼此眼中盡是笑與愛意。
我們都等到了此生最愛。
婚禮結束後,我更新了最後一集漫畫。
畫裏的男主人公與女主人公彼此深情凝視,眼中有着濃濃愛意。
而兩人托起的小女娃笑得咧開了還沒長牙的嘴,周圍人羣也均是滿臉揮之不去的笑容。
天瓦藍,陽光燦爛。
一切都顯得是那麼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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