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喜歡沒苦硬喫

新來的穿越女喜歡沒苦硬喫。
她和衆皇子稱兄道弟,好到能穿一條褲子。
可皇帝將她賜給六皇子時,她卻誓死抗旨。
一怒之下,她被皇帝發配到浣衣局,天天刷恭桶。
刷了八年恭桶後,皇子們終於想起這麼一個人。
四皇子見她可憐,想立她爲側妃,她卻擺起了譜:
「我要做四皇妃,否則還是算了。」
後來,她還是沒名沒分地跟了四皇子。
下人們偷偷揶揄她,說她不知羞恥,連最低的侍妾都不如。
她聽說後,盛怒不已,用一碗藥毒啞了我的嗓子:
「身爲我的貼身丫鬟,既然不會勸諫我,那往後還是閉嘴吧。」
那藥毒性太重,我突發高熱而死。
再度睜眼,看着正在梳妝的小姐,我決定換個主子。

-1-
八年後,我的小姐蘇婉兒終於出了浣衣局。
她深情一舞,不知怎的,打動了四皇子。
爲了寬慰她,四皇子要封她爲側妃。
可沒想到,面對天家恩賜,她卻噘起嘴巴:
「四郎,你若真的愛我,那就讓我做皇妃。」
可沒想到,四皇子想都沒想,當場拒絕了她。
在四皇子這裏喫癟後,看着銅鏡裏的臉,她終於認命:
「刷了八年的恭桶,我終於不再年輕了。」
爲了挽回四皇子,蘇婉兒悄悄灌醉了他。
結果二人纏綿後,四皇子並沒有再提側妃的事。
如今她就是想做側妃,也沒了機會。
只能無名無份地跟在四皇子身旁。
宮中衆人見狀,紛紛私下裏對她指指點點。
「好好的側妃不要,這下好了吧?沒了清白,還想嫁給誰?」
「哎呦,你可不知道,這蘇婉兒當初和皇子們玩得可好了,如今人老珠黃,各個都躲得遠遠的。」
「真是不識時務!你說她主子不是主子,奴纔不是奴才。依我看,倒是個笑話。」
「那可不?就算最不受寵的侍妾,好歹是半個主子。我看啊,她連最爲卑微的侍妾都不如。」
下人嘴碎的話全部都被蘇婉兒聽了去。
羞憤之下,她竟然將矛頭對準了我。
當晚,她親自端來一碗藥,說是賜給我的安神湯。
可我喝下後,嗓子卻啞了。
見我痛苦不已,她這才目露兇光,一臉恨意:
「你是我的貼身侍女,都是你的錯!」
「當初我拒絕做側妃,爲何不勸諫於我?」
「如今我虎落平陽被犬欺,都怪你!」
當晚,我不僅啞了嗓子,還突然高熱不止。
蘇婉兒得知後,故意支走照看我的小宮女。
就這樣,我高熱三天三夜,在病痛中死去。

-2-
再度睜眼,小姐正對着銅鏡,興高采烈地戴首飾。
皇子們的身邊多了一個穿越女。
三皇子率真坦誠,喜歡打馬遊街。
她便學習騎馬,動不動和三皇子深夜喝酒。
三皇子開心得不得了,誇她「俠女心腸」。
五皇子飽讀詩書,慨嘆風花雪月。
她寫簪花小楷,經常和五皇子談詩論道。
五皇子驚喜得不得了,稱她「當代李清照」。
六皇子溫柔良善,最見不得旁人喫苦。
她故意出現在宮人被罰的地方,大談「普天之下,人人平等」,還故意讓六皇子聽到。
六皇子感動得不得了,看她的目光越發溫柔。
八皇子見一個愛一個,還是她的妹夫。
可她天天和八皇子談天說地,還悄悄和摸八皇子拉手手。
作爲她的貼身丫鬟,我自然是向着她的。
上一世,她剛和兩個皇子一起回府,我就耐心勸她:
「小姐,人言可畏,還是小心點好。」
「他們雖然是皇子,可小姐閨中未嫁,傳出去對小姐名聲有礙。」
可她每次都擺擺手,順帶給我一個白眼:
「無知。」
「我可是天選女主,將來要做皇后的。」
「再說,一個個皇子圍着我轉,顯得我人緣超好嘛。」
就這樣,她遊離在各位皇子之間。
其中最喜歡她的,是六皇子。
重生後,看着她梳妝打扮,準備和三皇子喫酒。
我的眼底露出一絲寒意。
如今已經半夜三更。
京城裏的名門貴女,哪一個深夜出門,去和男子會面?
而且她髮髻上的珠翠流蘇,和她一起搖頭晃腦。
真是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度和體面。
察覺到我看她,她有些不耐煩,白了我一眼:
「怎麼?本小姐要出門,你敢攔?」
我頓時下跪解釋:
「小姐明察,我一個丫鬟,怎麼管得了主子?」
「主子去哪裏,做奴才的自然得跟着。奴才是看小姐的珠釵歪了,正打算給小姐整理下。」
說完,我爲她遞上銅鏡。
看到髮釵確實歪了,她這才點頭,讓我起身。
當晚,我跟着她換上尋常服裝,悄悄出了府。

-3-
我是鎮國公獨女蘇婉兒的貼身丫鬟。
八年前,小姐習舞的時候,不慎從臺上跌落ţū́₌。
醒來後,她卻不記得自己是誰,嘴裏喊着另一個陌生女子的名字。
突然之間,她轉了性子。
原本的小姐溫柔賢淑,待我如同姐妹。
如今的她大大咧咧,甚至能上房揭瓦。
而對我,從來都是呼來喝去。
只一眼,我就知道小姐換了芯子。
我照顧小姐十年。
可以說,對小姐最是熟悉。
面對性情大變的小姐,我只能安慰自己:
「我的小姐一定會回來的。」
「我能做的,只能先照顧好她。」
所以上一世的我,面對蘇婉兒,依然事無鉅細照顧她。
可我發高熱時,她故意看我受罪,讓我徹底明白。
心冷的人。
無論怎麼捂,都是熱不了的。

-4-
酒樓裏。
三皇子是個爽快人。
就連喝酒,也是直接拿酒壺往嘴裏灌。
小姐蘇婉兒見狀,也有樣學樣,大口咕嚕咕嚕喝酒。
很快,清酒就打溼了脖頸。
我剛準備爲她擦乾,她擺擺手。
然後一個不小心,歪倒在三皇子懷裏。
我剛準備把蘇婉兒扶起來,六皇子突然掀開珠簾,走了進來。
小姐看到六皇子,趕緊起身。
然後故意對三皇子噘嘴:
「討厭,使勁灌人家酒,人家都喝醉了。」
六皇子見狀,心疼得不得了。
他看了我一眼:「去給你家小姐熬醒酒湯。」
我識趣退下。
酒樓雅間裏響起小姐嬌嗔的聲音:
「你看看,論體貼程度,三皇子可得向六皇子學學。」
「不然,往後娶了妻,只會找我喝酒,你老婆怎麼辦?」
房間裏頓時傳來三皇子和六皇子的笑聲。
我搖搖頭,繼續去熬我的醒酒湯。
可沒想到,小姐蘇婉兒竟然喝得爛醉。
三皇子自詡是個俠客。
他當然可以直接睡在酒樓。
可蘇婉兒若是夜不歸宿,死的只能是我。
見我要帶小姐蘇婉兒回去,六皇子毛遂自薦:
「用我的馬車吧。」
他是皇子,是主子。
主子的話,容不得奴才拒絕。
就這樣,六皇子抱着蘇婉兒踏進馬車。
看着六皇子玉樹臨風,小心翼翼將蘇婉兒抱在懷中的模樣。
我想起了上一世。
那時候,我衷心希望小姐嫁給他。
六皇子在諸位皇子中風評最好。
不僅長得英氣逼人,對蘇婉兒也是極好。
若二人在一起,不失爲一場佳話。
可惜,小姐總是不滿足。
這樣的好男人,她竟然不要。
望着睡着的蘇婉兒,我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算算日子,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5-
幾日後,賞花宴上。
百花開得極好,皇上心情極好。
面對諸位大臣等家眷,也是滿眼的笑意。
有一說一,六皇子也確實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喜歡蘇婉兒,也不藏着掖着。
就比如現在,他當場向皇上求旨,想要求娶蘇婉兒。
皇上大手一揮,爲二人賜婚。
得到消息後,整個鎮國公府的人受寵若驚,趕緊跪地謝恩。
畢竟得到天子賜婚,做皇家的媳婦。
這是一等一的好福氣。
可蘇婉兒聽到這個消息,當場硬氣拒絕。
和上一世一樣,她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四皇子。
隨後鐵骨錚錚跪下,拒絕得乾脆利落:
「求皇上收回旨意,小女不願。」
她不守規矩,遊走在各位皇子之間也就罷了。
沒想到竟然連聖旨都不放在眼裏。
看她一臉不願,皇上眉眼閃過一絲狐疑:
「蘇氏,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天下九州,能做朕的媳婦,多少女子求都求不來。」
「莫不是開心過了頭,高興得連話都說錯了?」
鎮國公嚇得臉色唰白,瘋狂向蘇婉兒使眼色。
可蘇婉兒彷彿沒看到一般,依舊斬釘截鐵開口:
「小女沒有說錯,小女不願嫁給六皇子,還請皇上成全。」
六皇子氣得當場跪安。
鎮國公氣得暈了過去。
文武百官一個個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我記得很清楚。
上一世,我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
心裏默唸着:
「小姐,我的小姐,我那知書達理的好小姐。你快回來啊。」
「這樣不知死活的一個人佔據你的身體,敗壞你的名譽。」
「我真的好氣。」
這一世,我靜靜跪着。
冷眼看着蘇婉兒一步錯,步步錯。

-6-
皇上聽了蘇婉兒的話,眼中浮起一絲不爲人知的寒意。
不把他的聖旨當一回事的人,普天之下,應該只有蘇婉兒了吧。
蘇婉兒,這是當衆打皇上的臉。
他是皇上,是Ṫűₕ天下最尊貴的人。
別說一個臣子的女兒,就算是他嫡親的公主。
誰敢給他甩臉子,那也是喫了雄心豹子膽。
可鎮國公是三老朝臣,也是先帝最得力的大臣。
再說鎮國公已經年老,得顧及着他的面子。
可蘇婉兒這般輕視他的旨意,他作爲皇帝,怎麼能忍?
如果拒收聖旨還能獨善其身。
那普天之下,豈不亂了套了?
這般不治輕重的丫頭片子,還是放在宮裏,好好喫些苦頭吧。
想到這裏,皇上眉頭一皺:
「好你個蘇氏女,連聖旨都敢反駁,把朕當作什麼?」
「念在你父親爲國盡忠的份上,就饒你一命。」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你做浣衣局的宮女吧。」
聽到這個消息,蘇婉兒兩眼一黑,直直倒地不起。

-7-
面對皇上的金口玉言,蘇婉兒這次玩栽了。
和上一世的擔心不同。
現在的我,只感覺大仇得報。
蘇婉兒不知道,在浣衣局,她可是二等宮女。
那裏的二等宮女,可是需要刷恭桶的。
不過平日裏,蘇婉兒和各位皇子玩得很好。
如今,正是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了。
蘇婉兒趕緊展開筆墨,打算讓各位皇子救他。
三皇子是個大膽的。
收到來信後,當即爲蘇婉兒求情。
而他此舉,讓皇上更爲憤怒。
聽說皇上在上書房生了好大的氣。
不僅將三皇子罵了個狗血噴頭,還將他關了禁閉。
更下令,往後誰再爲蘇婉兒求情,便和三皇子一起待着去。
這樣一番下來,原來幾個打算求情的皇子,一個個找藉口推脫。
而喜歡他的六皇子,早就不在京城。
蘇婉兒拒旨的第二天,他就自請領兵,征戰沙場去了。
蘇婉兒見狀,只能認命。
上一世臨行前,我勸她多帶些銀子和珠寶首飾,畢竟錢是硬通貨。
可她卻不以爲意:
「錢錢錢,我可是鎮國公家的獨女,就算到了浣衣局,那幫蹄子還敢支使我不成?」
她不知道,宮裏的人是最看菜下碟的。
她拒絕皇上旨意的消息早就傳遍了。
敢忤逆皇上,下人們誰敢對她好?
除非給錢。
到最後,因爲沒錢打點下人,我們甚至連像樣的喫食都沒有。
有次她生病,太醫連藥都懶得開。
還是我拿出自己攢了幾年的例銀,給她求了幾副藥,她才康復。
這一世,我雖然照常提醒她。
可背後,我偷偷帶了大把銀子。
這些銀子都是悄悄變賣她的珠寶置換的。
畢竟我一個丫頭,到了浣衣局,只能被欺負得更厲害。
多些銀子,就能多條路。
收拾行李時,她又戴上護甲。
上一世,我曾好聲勸她:
「小姐,浣衣局條件粗陋,護甲就別帶了吧。」
可她欣賞着護甲,對我翻白眼:
「你懂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能失了體面。」
「還有,你不會真的以爲,洗恭桶的是我吧?真是個懶骨頭。」
是的,蘇婉兒早就想好,讓我替她洗恭桶。
就這樣,上一世的我代她喫了八年的苦。
做下人的,攤上個好主子,那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否則,做一輩子的牛馬,比死了都難受。
此刻,看着她美美欣賞自己的護甲。
我的眼神比寒冬都冷。
這一世,我該好好爲自己打算了。
比如,換個好點的主子。

-8-
就這樣,我跟着她去了浣衣局。
臨行前她讓我分別送了兩封信。
一封給四皇子,一封給八皇子。
據上一世的我觀察,她好像很喜歡四皇子。
可四皇子卻對她若即若離。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
四皇子看起來總是一副臭臉,生人勿近的模樣。
小姐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直到上一世某天爲她梳妝時,我聽到她喃喃低語:
「唉,交那麼多皇子做朋友,都不敵四皇子一人。」
「人家四皇子,纔是最後坐在那裏的人……」
她聲音雖小,可被我盡數聽了去。
她的意思是,四皇子是最後坐上龍椅的人?
一開始,我不敢信。
畢竟誰做皇上,這件事過於重大。
不到最後一刻,她怎會知曉?
可她有時候的言談舉止,真的不像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說不定,她知曉未來之事。
想到這裏,我內心一動。
若真如此,那我一定要拼盡全力,成爲四皇子這一邊的人。
當天送完信後,並沒有收到任何回信。
甚至連回話都沒有。
看着蘇婉兒一臉焦慮,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好好的六皇子不嫁,偏偏將自己送到浣衣局。
這麼喜歡沒苦硬喫,那往後就好好嚐嚐吧。
再說,如今皇上震怒。
那些皇親貴胄躲都躲不及,怎麼會再爲她求情?
次日一大早,我和她就來到了浣衣局。
和上一世一樣,看到後院裏又髒又臭的恭桶。
她挑着眉眼,一臉高傲指向我:
「你,去把這些恭桶刷完!」

-9-
按耐住內心的憤怒,我笑着答應:
「小姐身子嬌貴,這等粗活,自然是奴才的差事。」
「只是如今天兒熱,小姐是否口渴?奴才聽說浣衣局姑姑那裏,能用銀錢換些荔枝,奴才先給小姐拿些吧。」
我知道她一定會答應。
畢竟荔枝這東西,是她最喜歡的水果。
果然,聽țúₑ到能喫荔枝,蘇婉兒肉眼可見開心多了。
她躺在樹蔭下的涼椅上,手中拿着輕紗扇,懶洋洋點頭:
「嗯,你倒是乖覺,那就先去拿荔枝吧。」
「拿完荔枝,趕緊回來刷恭桶。記住,我是來享福的,而你是來幹活的。」
我得令退下。
宮牆朱門後,我轉身看了她一眼。
蘇婉兒,真是不好意思。
今天我出門,大概不會回來嘍。
這些恭桶啊,還是你來刷吧。

-10-
片刻後,正在打盹兒的蘇婉兒突然被人用髒水潑醒。
「啊——!」
她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盛氣凌人的宮女。
看衣着打扮,倒像是浣衣局的人。
蘇婉兒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扔下宮扇,當即張牙舞爪向二人撲去。
可她一個閨中小姐,怎打得過膀大腰圓的粗使宮女?
下一秒,爲首的宮女不過輕輕一推。
蘇婉兒就跌倒在地。
這一倒,髮髻也不小心散了。
上好的白玉花簪直接掉在地上。
原本溼透的月白色衣衫,此刻更是沾上了塵土,看起來分外滑稽。
蘇婉兒瞪大雙眼,咬緊銀牙:
「好你個狗奴才!竟然敢打我,是不是活夠了?」
「你們知道本大小姐的身份嗎?莫非都活膩了不成?」
話音剛落,兩個宮女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笑的前俯後仰。
一名宮女滿臉不屑地嘲諷:
「就你?還大小姐?!」
「都說掉毛的鳳凰不如雞,甭管你是誰,來了浣衣局就別想偷懶!」
另一名宮女則緊接着附和:
「看你這裝扮,是二等宮女吧。」
「告訴你,這裏能洗衣服的,只有一等宮女。你一個二等功女,只配刷恭桶!」
「不管你以前是何方神聖,既然來到我們這浣衣局,還是二等宮女,那就老老實實給我幹活。」
說罷,她還用手指了指旁邊那一堆散發着陣陣惡臭的恭桶,繼續發號施令:
「動作麻利點,把這些恭桶全部清洗乾淨!各宮主子們今晚可是都要用到它們的。」
「要是洗不乾淨,或者沒洗完……哼,今天晚飯沒你的份兒!」
可蘇婉兒一向心高氣傲。
面對宮女赤裸裸的挑釁,她更生氣了。
下一秒,她從地上爬起,直接撲向一個宮女。
平日裏,她最愛養指甲。
就比如現在,她還戴着護甲。
說時遲那時快,她直接往宮女身上撓去。
可宮女在宮裏這ẗű⁽麼久,什麼樣的手段沒見過?
她一個閃躲,直接攥緊蘇婉兒的手腕:
「都要洗恭桶了,還戴什麼勞什子護甲,想喫屎嗎?」
「姑奶奶最煩裝逼的人,給她拔了!」

-11-
下一秒,另一個宮女上前,「唰唰唰」幾下拔掉她的護甲。
看着那長長的水蔥般的指甲,兩個宮女更是冒火:
「呦!滿宮養指甲的,只有上面的主子。」
「你一個洗恭桶的,也敢學主子留指甲,給她剪了!」
因爲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剪刀,兩個宮女直接上手給她拔了。
我拿着荔枝回去的時候,兩個宮女剛給她拔完指甲。
看到我,蘇婉兒彷彿見到了救命稻草。
她嘶啞着聲音喊道:
「好小翠,快救我,這兩個狗奴才簡直欺人太甚。」
「等我出了浣衣局,一定要打斷她們的腿!」
聽了這句話,我有些冷笑。
蘇婉兒,不好意思。
這個浣衣局,只怕你是出不去了。
上一世,你待了八年纔出來。
這一世,我會保證你老死宮中。
只是,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我佯裝驚慌。
放下荔枝後,我抓住蘇婉兒的手,檢查她的指甲:
「哎呦,這指甲可是主子的心肝兒!主子養了這麼多年,如今怎麼給拔了?」
隨後轉身看向兩位宮女,語氣中滿是懇求:
「好姐姐,我們剛到浣衣局不懂事,還請姐姐指點一二。」
可沒想到,話音剛落,我的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
打我的,是蘇婉兒。
「好你個小翠,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她們推我,打我,還拔我指甲,你還喊她們姐姐?」
「奴才,狗奴才!」
一個宮女聽罷,冷眼看了蘇婉兒一眼。
下一秒,她重重甩了蘇婉兒一巴掌:
「喲呵,敢情我們是奴才,你就是那金枝玉葉?」
「姑奶奶我在浣衣局十多年,今天讓你看看,什麼是規矩!」
「我可不嬌滴滴的千金,有的是辦法和手段。你一個浣衣局的新人,敢不聽我的?」
「現在立刻給我洗恭桶,否則板子伺候。」
順着宮女的目光,蘇婉兒見到牆角的板子。
板子血淋淋的。
上一個挨板子的人留下的血跡都沒幹。
看到鬥不過,蘇婉兒還是服了軟。
她哼了一聲,瞪了我一眼,低聲說道:
「瞧你那奴才樣兒,還不趕緊的,去給我洗。」
「對了,把簪子給我撿起來。」
我瞥了那個宮女一眼。
剛撿起簪子,那個宮女就攔住我。
她一把奪過簪子,然後陰陽怪氣開口:
「你呀,可真是個好奴才。」
「不過我們記得,聖上可是點名,讓蘇婉兒一個人洗恭桶。你想要代她受過,那可是不能的。」
「你叫小翠是吧,跟我來,需要乾的活多着呢。」
我剛想拒絕,說話的宮女直接拎起我的袖子,把我拉走了。
另一個宮女就叉着腰站着,親自監督蘇婉兒洗恭桶。
蘇婉兒不知道。
紅牆外,原本面相兇狠的宮女,突然變了臉色。
從我手中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後,她笑着離開了。

-12-
這是我的復仇。
確切地說,這是我復仇的開端。
離府之前,我悄悄變賣了蘇婉兒的一些首飾。
沒辦法,我一個下人,哪裏來的錢?
大小姐蘇婉兒不知人間米貴。
可宮裏沒錢寸步難行,這我清楚的很。
變賣的銀錢,已經夠我用一年,足夠我辦事。
所以剛到浣衣局,我就打聽到負責恭桶安排的大宮女。
萬幸的是,她們最是見錢眼開。
其中那位打蘇婉兒的宮女,得知蘇婉兒出自鎮國公府,更是來氣。
因爲她的父親曾被鎮國公打壓,最後病死大獄。
她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最後成了伺候人的奴才。
這般怨氣,就算我不給銀子,她也定不會讓蘇婉兒好過。
可爲了萬無一失,我還是給了她不少銀子。
幾番下來,蘇婉兒只要待在浣衣局,就得受到搓磨。
當晚,我剛回到她的住處,就聽到她在抽泣。
不過一個下午的功夫,她手上就磨出了血泡。
看着她腫大的手,我佯裝大驚:
「呀,這些蹄子,竟敢這般欺負小姐……」
話音剛落,一隻茶盞就向我頭上飛來。
「你還有臉說她們?也不看看你自己。」
「說,在外面待那麼久,去哪裏了?」

-13-
我捂住帶血的額頭,趕緊跪下:
「小姐明鑑,是那個叫翡翠的宮女讓我洗了一天的衣服。」
「那些衣服都是太監宮女的衣服,真是噁心死奴才了。」
見我袖子間溼漉漉的,全是皁角的味道。
蘇婉兒這才深吸一口氣,讓我爲她捏肩捶背。
是的,我確實洗了一天的衣服。
若是想偷懶,只能再花錢。
可我藏着的那些錢,還有其他用處。
白天能離開蘇婉兒,我已經很知足了。
剛靠近她,我就聞到一股重重的臭味兒。
原本的髮髻更是亂糟糟的。
可以看出,她今日受了不少的罪。
看她這副樣子,我倒是想起前世的我。
上一世,那麼多的恭桶都是我刷的。
只有姑姑檢查的時候,她才裝模作樣拿起刷子。
我爲了她,喫了整整八年的苦。
而她最後,卻以莫須有的罪名,看着我受盡折磨而死。
我不服。
這一世,她該受的罪,一點也不能浪費。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的時候,聽到她喃喃自語:
「不行,四皇子一直不理我,這可不行。」
「我得找個辦法,贏得他的注意。」
下一秒,她鋪開了筆墨:
「小翠,給三皇子送封信。」

-14-
我當然知道,蘇婉兒爲何找三皇子。
三皇子和她關係最好,和各位皇子也很要好。
讓他幫忙牽線搭橋,確實是個好辦法。
看着信上的的內容,我靠在紅牆上,攥緊拳頭。
她說她愛上了四皇子,非他不可。
如果他們真的是朋友,就幫她一把,讓她見四皇子。
不行。
不能給蘇婉兒任何機會。
倘若四皇子真的愛上她,再救她出來。
我買通宮女的事情不僅會敗露,只怕死的比上一世還要慘。
看着手中的信,我有些着急。
如何在有限的時間,爲自己找到一個好主子?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起前世的一些片段。

-15-
上一世,四皇子之所以對蘇婉兒動心,是因爲一個叫淳元的女子。
聽說淳元是四皇子的白月光。
可惜早早難產死去,成了四皇子心中永遠的痛。
她生前最愛跳舞。
上一世,蘇婉兒正是憑藉淳元跳過的一支舞,徹底俘獲四皇子的心。
只是沒想到,蘇婉兒那麼貪心。
面對一個側妃的位置,她還不滿足。
她還想要做皇妃。
可堂堂皇子,最擅長的,就是利益Ṭů⁽交換。
她在浣衣局待了八年,早已青春不再。
短短的一支舞,確實讓四皇子想起了白月光。
可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有。
再說,模仿淳元的人,怎麼會只有她一個?
是呀。
模仿淳元的人,怎麼會只有她一個……
我突然想起一個宮女,春晴。
若不是經歷了上一世,誰能想到,一個在默默無聞的小宮女兒,會成爲四皇子最寵愛的女人?
既然知道了歷史,那我何不順應它?
想到這裏,我將信紙原封不動地放回信封,然後送給三皇子。
只是回來的路上,我悄悄找到太醫院的太監,塞給他一錠銀子。
「公公,近日我睡眠淺還多夢,勞煩公公多抓點安神藥吧。」

-16-
日子就這樣緩緩過去。
白天,蘇婉兒在浣衣局累死累活刷恭桶。
而我則陪着另一個小宮女,在另一個空院子內,悄悄習舞。
她就是宮女春晴。
多日前,我找到宮女春晴。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還是無比震驚。
她和淳元,長得好像啊。
是的,她受寵的原因,就是因爲和淳元相似的一張臉。
上一世,我曾聽過蘇婉兒抱怨。
她說四皇子迷上一個丫鬟。
那個丫鬟,像極了淳元。
氣急之下,她想毀了那個丫鬟的臉,可我攔住了。
因爲那個丫鬟不僅人美,心還善良。
滿宮的人都喜歡她,也敬服她。
最後爲了撒氣,她悄悄拿出一副淳元的畫像,燒得乾乾淨淨。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淳元的畫像。
此時,畫像上的臉,和春晴美好的面容重疊。
在春晴的疑惑中,我告訴她,我曾經做過一個夢。
在夢中,春晴鳳袍加身,是個貴女。
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改變命運。
她自然不信。
可一天後,她主動找到我:
「我打聽了,宮裏的老人說,我確實眉眼像極了四皇子的昔日皇妃。」
「我願意賭一把……只是你真的,能幫我改變命運嗎?」
在她震驚的目光中,我行了個大禮:
「主子萬安。」
「主子命中富貴非常,這是定數。奴婢願侍奉主子,求主子成全。」
聽了我的話,春晴略顯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羞紅。
她手忙腳亂地扶我起身。
看着她乾淨誠摯的雙眼,我握緊了她的手。
主子和丫鬟,榮辱與共。
我要想憑自己的力量出浣衣局,基本上不可能。
除非跟着蘇婉兒,可我再也不想受她的搓磨了。
我受夠她了。
而我一個丫鬟,沒有人能幫我。
除非我找到一個願意幫我的人。
而這個人,又有撈我的本事。
善良的宮女春晴,是目前的唯一人選。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17-
蘇婉兒還以爲我一直在洗太監的衣服。
所以給我了辦事的時間。
有錢能使鬼推磨。
宮中缺錢的舞姬不少。
幾百兩銀子下去,我找到一位願意教春晴學舞的舞姬。
自然,一切都是悄悄進行。
按照上一世的進程,蘇婉兒將在半月後見到四皇Ṫū⁴子。
在那之前,春晴一定要練好這支舞。
就這樣,半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今晚,就是蘇婉兒和四皇子約定見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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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望着鏡中的春晴,我滿意點點頭。
此刻,她身披潔白如雪的紗衣,好似嫦娥仙子。
蛾眉如遠山含黛,微微上揚的眼角透着幾分嫵媚。
朱脣不點而紅,似櫻桃般嬌豔欲滴。
兩頰施了淡淡的胭脂,宛如春日盛開的桃花,粉嫩動人。
額間點綴着一朵皎梨花,多了幾分清純嬌羞。
髮髻高高盤起,只簪了一支碧玉簪。
髮絲如瀑布般垂落在頸肩,隨着清風,輕輕拂過白皙嫩滑的肌膚。
看起來如水中清蓮,華而不妖。
這些妝容和服飾,都是淳元生前的裝扮。
如今的她,妥妥就是淳元本人。
趁着宮中巡邏的太監離開後,我們悄默聲來到他們約定好的地方。
月光如水。
風兒吹來,我感受到一絲涼意。
看到樹下不怒而威的身影,我知道,這就是四皇子。
時候到了。
就在我對春晴點頭,暗示她可以出現在四皇子面前的時候。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另一個甬道出現。
那人也穿着舞衣,一看就是精心裝扮。
我匆忙拉回春晴。
看到女子的臉,我差點暈過去。
蘇婉兒?!
怎麼會是她?
此刻的她,不應該正在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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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給她喝了安眠藥。
連Ṱű̂₀續喝了幾晚後,她愈發嗜睡。
看到藥效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今晚,我親眼看到她喝了安神湯。
既然如此,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望着翩翩起舞的她,以及眼神滿是驚豔的四皇子。
我一臉歉意看向春晴,默默和她退了下去。
這個計劃失敗,只能再想其他辦法了。
當晚,就在我皺着眉頭,思考哪一步錯了時。
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是蘇婉兒。
此時,她還穿着那身華麗的舞衣,精心描繪的妝容更是嬌豔動人。
可看向我的眼神,卻如淬了毒的蛇,陰冷怨毒。
手中拿着我還沒用完的安神藥。
我眼底的慌亂,被她盡收眼底。
見狀,她將手中之物狠狠地砸向我。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裏面的安神藥散落一地。
「好啊,你這個不知好歹,背信棄義的賤婢,竟敢背叛於我!」
「若不是我一直嗜睡,心生疑慮,暗中去請郎中,恐怕至今仍矇在鼓裏。」
「真沒想到,你膽敢對我下毒手!」
「說,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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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她尖銳的聲音,我慌得不得了。
如今東窗事發,保命要緊。
我緊緊拉住她的衣袖,雙腿跪地:
「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奴才是見小姐過於勞累,這纔想讓小姐睡的好一些,這才擅自爲小姐用了安神藥。」
「小姐,奴才絕無半分害小姐的心思。奴才侍奉您這麼多年,我是什麼樣的人,小姐還不清楚嗎?」
「這一切都是誤會,往後奴才定知無不言。還請小姐高抬貴手,放過奴婢這一次吧。」
然而,蘇婉兒並未因我的苦苦哀求而動容分毫。
她用力甩開我的手,怒目圓睜,厲聲道:
「事已至此,你以爲幾句哭訴就能讓我心軟嗎?」
「你今日就敢對我下藥,明日不得抹了我的脖子?」
此時此刻,我顧不得尊嚴。
抱緊蘇婉兒的大腿苦苦哀求,佯裝驚恐不已:
「小姐您忘了,奴才曾救過您的命啊!」
「小姐五歲時不慎落水,是我跳下去,冒着差點被淹死的風險,救出小姐。」
「六歲那年,小姐差點被馬蹄踢到,是我替小姐捱了這一下。」
「次次都是我捨命護着小姐,小姐怎能因爲小翠的好意,就這般誤會奴才?」
就在這時,我扯下左肩的衣服。
肩膀上赫然露出一塊疤。
這是小時候爲了救小姐,被馬蹄踢的。
看我哭得情真意切,蘇婉兒這才勉強信了我:
「諒你也不敢背叛我,本小姐便再相信你一次。」
「四皇子說了,他很快救我出去。你最好認真侍奉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喫。」
說完這句話,她揮揮衣袖走了。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我癱軟在地。
這才發現,後背已經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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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白月光的魅力太大。
蘇婉兒憑藉淳元跳過的一支舞,贏得了四皇子的喜愛。
四皇子提出,過一陣子後,想娶她做側妃。
面對這個許諾,蘇婉兒和上一世一樣,依然選擇了拒絕。
我知道她爲什麼拒絕。
上一世,她經常跟我說:
「男人若是真的愛你,怎會真心讓你做妾?」
「要當就當皇后,一個妾算什麼?」
可她不知道,她不過是四皇子女人中的一個。
最是無情帝王家。
四皇子絕對不會爲她一人停留。
這一世,聽了蘇婉兒的回覆後,四皇子莫名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可不過一瞬,四皇子就恢復了往日的高深莫測。
他揮一揮衣袖,當即離開了。
蘇婉兒見狀,立刻有些急了,正準備上前解釋。
可我攔住了她:
「小姐,這肯定是四皇子對你的一場考驗。」
「我當在殿外,正好看到四皇子轉身離去時眉眼的笑意。」
「小姐想要皇妃的位置,四皇子一定會給。只是小姐如今被皇上責罰,四皇子不好向皇上提及罷了。」
「小姐何不再多些耐心,等四皇子給小姐一個驚喜?」
見我神情凝重,不像說謊。
蘇婉兒原本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上一世,蘇婉兒在浣衣局待了八年。
得知四皇子確定成了太子人選,她纔出手跳了那支舞。
她之所以能待上八年,是因爲想要以此打動四皇子。
讓四皇子知道,她爲了他,喫了八年的苦。
再說,她雖Ṭŭ̀³在浣衣局,可活都是我乾的。
所以她不急。
而這一世,她天天洗恭桶,喫盡了苦頭。
所以她才這般迫不及待,想利用四皇子出浣衣局。
只是這次,事情好像並沒有按照她的期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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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兒就這樣乾巴巴等着。
白天洗恭桶,晚上盼着四皇子找她見面。
可四皇子再也沒找過她。
與此同時,我卻沒閒着。
給了小太監一袋厚厚的銀子後,我和春晴在四皇子必經之路上守着。
恰好,今晚是一個月圓之夜。
月光如水,灑落在甬道上,有種別樣的美。
春晴身披月色的紗衣,看起來清純幽雅。
一陣秋風吹來,薄如蟬翼的輕紗微風中輕輕舞動。
至於臉上,則略施粉黛,更顯得清麗脫俗。
我躲在樹後,看着四皇子緩緩向她走來。
春晴輕輕起舞。
衣袂飄飄,四皇子見清她的面容,當即看癡了。
他一把抱住她,喚她「淳元」。
春晴微微一笑,掙開他的雙手,行了大禮:
「小女參見皇上。」
聽了這句話,四皇子頓時變了臉色,眼底是藏不住的驚異。
下一秒,他粗糲的雙手覆在春晴纖細的脖頸上:
「如此狂妄之言,誰教你的?」
春晴也不掙扎,一臉深情看向他:
「沒有人教我。」
「四皇子,你信嗎?我做了一個夢,八年後,你是天下之主,享受萬民朝拜。小女不過提前說出來了而已。」
「四皇子,一個夢而已,你信嗎?」
「無論你信不信,我信。」
聽到最後兩個字,四皇子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別樣的柔情。
是的,這些話,是我教她的。
只有相似的容貌算什麼?
只有成爲利益共同體,他纔會重視這個女人。
而這一番話,讓他感受到一種可能。
一種權傾天下的可能。
他是一個男人。
權力是他最好的春藥。
而這個宮女,相貌性格舉止,像極了他最愛的人。
最重要的,「皇上」二字。
真真是,攻心爲上。
有這樣識禮知趣的美人在懷,誰還記得心高氣傲的蘇婉兒?
下一秒,他將春晴打橫抱起:
「做朕的女人,保你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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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蘇婉兒有些焦躁。
四皇子已經很久不來看她。
她差人送給四皇子的信,也從沒收到過回覆。
爲了贏得四皇子的青睞,她不惜在酒裏下藥,準備再搏一把。
可惜,就在她下藥的時候。
我穿着上等宮女的衣服,緩緩向她走來。
看到我,蘇婉兒很是驚訝。
她掩蓋住眼裏的狐疑,摸着我水紅色的衣袖,嗔怪開口:
「這樣的好料子,好像是最得力的下人穿的?」
「你從哪裏偷來的,快脫下來。」
我沒有向她行行禮,反而鬆開她的手。
看着她動過手腳的酒壺,我笑了:
「嘖嘖,下藥謀騙皇子,這可是重罪。」
聽到我語氣不似平時,她頓時怒不可遏,打了我一巴掌:
「你一個奴才,竟敢這樣跟主子說話,不要命了嗎?」
身後的婢女頓時護住我:
「姑姑,您沒事吧?」
蘇婉兒瞪大雙眼,語氣中露出一絲鄙夷:
「你們喊她什麼?姑姑?」
「哎呦,還升職了?是不是四皇子後悔了,想讓我做皇妃,這才抬了你的位份?」
「可惜你呀,還是奴才的命。」
「你去回稟四皇子,既然想封我做皇妃,那就得讓他親口告訴我,我才答應。」
那個婢女上下打量她一眼,差點憋不住笑:
「你在說什麼?四皇子新納了側妃,側妃想讓小翠姑姑過去伺候。」
「四皇子爲了博側妃一笑,特地安排我們,今天就帶小翠姑姑回府邸呢。」
話音剛落,蘇婉兒死死抓着我的衣袖:
「什麼, 四皇子納了側妃?」
「那我呢?我呢!」
「再說,你是我的下人, 我的奴才!你憑什麼伺候她?」
看我一臉風輕雲淡, 她怒了。
顧不得體面, 她直接撲了上來:
「我的奴才,只能我來用。」
「你要是敢離開,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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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婢女擋在我的面前, 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蘇婉兒動彈不得。
我整理了下衣衫,一臉平靜看着她:
「蘇婉兒, 我終於可以離開你了。」
「念在往日情分上, 我尊稱你一聲小姐。」
「可這個稱呼, 不是給你,而是給我真正小姐的。」
「多虧你上一世提醒我,他將來可是能坐上某個椅子的人。我跟着他的女人, 不喫虧。」
「再說,春晴側妃心地善良。伺候她, 我打心眼裏喜歡。」
「等我滿二十五歲,就能出宮,而你卻將一輩子待在這裏。你得罪了皇上,沒人敢救你。」
「來人,將蘇婉兒押下去, 由專人看守。你呀,只怕要洗一輩子的恭桶。」
很快,蘇婉兒被帶了下去。
被帶走之前, 她大吼大叫, 嘴裏不乾不淨。
我搖搖頭, 不再理會。
此時此刻,無論她說什麼,罵什麼。
統統與我無關。
等到二十五歲出宮, 我就自由了。
貴在地上的兩個婆子看着我, 一臉討好的模樣:
「姑娘, 你放心,這蘇婉兒得罪皇上不說,還沒了四皇子的寵愛。既然入了宮,沒有皇上的旨意, 她再也出不去了。」
「她該受的罪, 一點兒也跑不了, 還請姑娘在四皇子那邊, 給我們兩個婆子美言幾句……」
我滿意點頭:
「蘇婉兒舒服, 你們就不舒服。」
「蘇婉兒不舒服了,你們的好日子, 也就來了。」
兩個婆子感恩戴德地退下。
一陣清風吹來, 我的思緒清醒非常。
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新主子。
而我真的沒有看錯人。
春晴不僅長得和淳元相似,性子也最是心善柔順。
夕陽西下,我手中拿着小蒲扇,事無鉅細安排晚膳:
「側妃最近肝火較旺,嘴角都上火了。」
「等會告訴小廚房,做道苦瓜燉肉湯, 也好降火。」
「對了,上次桂花茯苓粥她很是喜歡,等會兒也備上……」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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