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跟竹馬陸行舟告白的那天,無意間聽到他跟朋友的對話。
男生語氣懨懨:
「她一直借住在我家,挺煩的。」
當晚,我利落地收拾好行李,搬離他家。
後來,畢業當天,陸行舟裝醉非要跟我回家。
但剛一進屋,我就被他抵在門上。
「終於等到你成年了。」
「在我家住那麼長時間,光看不能親,真他媽挺煩的。」
-1-
我搬出陸行舟家的當天,他去參加競賽了。
但週一大課間,我還是被他在操場攔住。
「爲什麼要搬走?」
陸行舟堵在我面前,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襲來。
他垂眸凝視着我。
我避開視線不答,只想繞過他離開。
但陸行舟也即刻再次將我堵住,眉頭輕蹙。
「我惹你了?」
「馬上上課了,我要回教室。」
操場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我剛推開陸行舟踏出一步,就被攔腰抱起。
「陸行舟!」
男生充耳不聞,兩手託着我的腰,把我抱坐在較高的升旗臺上。
陸行舟雙手撐在我腿的兩邊。
後背微躬,目光緊鎖着我。
「程曦,理理我。」
我有點禁受不住這樣灼熱的目光,慌亂地將衛衣帽子戴上,藏住大半張臉。
我的拒絕交流在此刻讓陸行舟的耐心徹底耗盡。
他冷哂一聲,口吻隨意。
「說不說隨你。」
「晚上我直接跟着去你家也一樣。」
我對陸行舟偶爾冒出來的無賴,不禁有些惱火。
從帽子裏抬起頭,正打算氣勢洶洶地審判他的惡行。
但沒想到他離得這麼近。
我抬頭一瞬間,脣蹭着他的下巴而過。
空氣中的分子運動在這刻變得緩慢,無限放大了我的尷尬。
四目相對,陸行舟神色也算不上淡定。
「我,我,我……」
我的劉海幾乎都要炸起來。
結巴附身,解釋不出一個字。
見陸行舟眼裏的情緒翻湧得更加厲害,我下意識想逃。
但還沒跳下臺子,似乎就被他察覺用意。
再次將我摁回去。
「程曦,誰教你的,親了別人一句話都沒有就要跑?」
陸行舟的手隔着衣服,抵在我腰上。
不滿地輕嘲。
「你能再渣點兒?」
他這個一邊背後 bb 我煩,一邊對我親暱的中央空調,還控訴我渣?
剛纔的羞恥感登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怒氣。
每當這個時候,我說話不過大腦的毛病又犯了。
「陸行舟你別得寸進尺了。」
「難道你還想親回來嗎?」
-2-
這一刻,死寂的不該是空氣。
而是我。
陸行舟罕見地沒有嘲諷回來。
淡聲利落地拒絕。
「我沒打算親回來。」
我愣住。
一股無所遁形的難堪蔓延上心頭。
「不如我把這次機會讓給你,讓你重親一次?」
陸行舟似乎不動聲色又湊近了些,耷拉着眼皮。
視線落在我下半張臉。
聲音低醇,似乎帶着淡淡的哄。
「這次,往上親點兒。」
我驚愕地看着他,一點點消化他話中的意思。
陸行舟也不催,只是手不輕不重地摩挲着。
倏地,他視線一頓。
立刻將我抱下臺子,和我拉開距離。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我的校花同桌許漓。
「你們,剛纔在幹什麼……」
許漓目含審視,直直地盯着陸行舟。
陸行舟沒再看我一眼,語氣疏淡。
「路過而已。」
簡單解釋完便獨自離開。
我看着男生清雋的背影,才後知後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許漓便是不同的。
面對許漓的時候,他對我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3-
陸行舟已經被我死死地釘在渣男架上了!
以至於下午在禮堂商量畢業匯演舞臺劇,再次見到他時,我也很好地做到了視若無睹。
「咱的女主角,飾演醉酒的公主,已經定好人選了哈,就是程曦。」
「大家也沒有異議。」
「然後就是男主的問題,本來是打算副社長自己上的,因爲之前去請陸行舟,他沒搭理。」
「現在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答應了。男主角就變成了二選一。」
社長話音剛落,陸行舟就慢吞吞地出現在大家視線裏。
「要不程曦你自己決定?畢竟是你的男主角。」
我感覺到陸行舟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但我還是沒有遲疑地走向另一邊。
「副社長挺好的呀,不需要考慮別人。」
余光中,斜倚在窗邊的陸行舟扯了扯嘴角。
副社長也笑嘻嘻地,單膝跪在我面前。
故作誇張。
「公主,請上車~」
我的回答被不遠處一聲輕嗤聲打斷。
陸行舟抱臂旁觀,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我就知道,他又要嘴賤了。
「演得挺好的。」
「這角色就該他來演。」
我意外地看着他。
但下一秒,陸行舟就走了過來。
吊兒郎當地拍了拍副社長的肩膀。
「朋友,這馬車伕的角色,我是搶不過你了。」
接着,我就被他猝不及防拉到身邊。
「我退而求其次當個男主也成。」
一番峯迴路轉,直接把社長轉到了溝裏。
社長居然也更偏向陸行舟當男主。
「主要是,陸哥長相就很男主啊……」
副社長聞言怨氣頗ţŭₚ深。
我沒有退讓,客氣地扔下一句拒絕的話就離開了。
「我不想跟陸行舟同學搭戲,麻煩社長再考慮考慮吧。」
-4-
剛走出禮堂,就被追上來的陸行舟像拖小雞崽子一樣拖走。
有時候,我也很恨我 1 米 58 的身高。
「程曦,你行啊。」
陸行舟將我圈在牆邊,爲防止我離開,單膝曲起,抵住我的腿。
男生冷笑着,眸光凜冽。
「親了我不認賬,還打算跟別人拍親密戲?」
舞臺劇裏有一個情節,是男女主的借位吻。
我在某種程度上,被逼急後會產生一定的嘴炮天賦。
我毫無畏懼地回視着他,眨了眨眼。
「親了你就要認賬嗎?」
「陸行舟,你怎麼那麼封建!」
我越說越起勁,像脫繮的野馬一樣開始胡說八道。
「我親過的人多了,也沒有誰像你這樣怨婦,沒完沒了要個說法。」
小學雞裝海王,說完我就心虛了。
「你親過的人多了?」
陸行舟神色未變,只是聲音陰森森的。
「程曦,跟我說說,你還親了誰?」
手藏在袖子裏,緊張到出汗。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陸行舟。
老實說,有些害怕。
「說話。」
陸行舟再一次朝我逼近。
我的鼻尖幾乎抵在他的鎖骨上。
圓不回這個慌,但也不想這麼認輸。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什麼。
對陸行舟說。
「許漓來了!」
話音剛落,陸行舟就陡然放開了我。
我騙他的。
但他因爲許漓而產生的緊張情緒做不了假。
他就是想腳踩兩條船。
「陸行舟,以後別再來煩我了。」
我強忍着發熱的眼眶,
「渣男就該埋在土裏一輩子!」
在陸行舟還沒反應過來時,我用力推了他一把。
跑回了教學樓。
-5-
糟糕的心情沒有緩和多少。
所以當放學,副社長邀請大家去 club 玩的時候,我也破天荒地沒有拒絕。
夜雨淅淅瀝瀝。
我只喝了一點酒,理智尚存。
但在回到家門口時,卻撿到一個醉鬼。
「陸行舟,你在我家門口幹什麼?」
男生懶懶地直起身子。
昏暗的走廊燈掩去他眼裏的情緒。
「走錯了。」
聲音還算清明,應該還沒醉。
「我已經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了,你能不能先讓我進去避個雨。」
我雖然很想拒絕,但礙於陸媽媽的面子,只好不情不願開了門。
剛一進門,就被陸行舟掐腰抱起,放在門口的櫃子上。
「陸行舟,你爲什麼總是喜歡把我放在那麼高的地方!」
男生離得近了,身上的酒意混着淡淡的菸草味,居然不難聞。
「你自己下不來,不是才能聽我好好說話?」
陸行舟微溼的黑髮垂在我面前,眼眸深邃。
「你親過多少人,我先不問。」
「但程曦,老子是第一次被親。」
陸行舟抬手,若有似無地撫着我的下巴。
讓我不由得戰慄。
「白嫖完想翻臉,對我行不通。」
我顫顫巍巍,後背抵在櫃子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生。
「那你想怎麼樣……」
陸行舟笑意冰涼,俯身靠近。
「十倍討回來啊。」
我下意識袖子捂住嘴。
在酒精的催發下,我不合時宜地想起心底的芥蒂。
拿出手機,調出許漓的電話界面。
「你這樣就不怕我告訴許漓嗎?」
男生的動作在空中停住。
當我以爲他要退開時,手裏的手機驀地被抽走,扔到旁邊的櫃子上。
「別提她。」
下一秒,陸行舟便半抬起我的手。
膝蓋頂住我兩腿,另一隻手桎梏着我的腰。
吻就那麼落在了我右手腕上。
我驚愕地愣住。
直到感受到手腕被舔了一下。
「陸行舟!」
我渾身一顫。
「快放開我,變態。」
清冷的月光投在他微垂的眼睫,掩去眼底一切七情六慾的同時,增添了一分神性。
卻因爲他在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親吻時,形成極致反差。
但——
這不能改變他變態的事實。
掙扎無果,我瞄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耳朵。
秉承着以牙還牙的態度,我毫不猶豫張嘴咬了下去。
旋即,手腕被鬆開。
我聽到了陸行舟悶哼的聲音。
我以爲他被我咬痛了,怯生生地鬆開牙。
「我咬痛你了嗎?」
陸行舟一言不發,盯着我的眸子裏像是暗不見底的深淵,不禁令人發怵。
我理直氣不壯地繼續控訴。
「是你一直不放開我,我才咬的……」
陸行舟閉了閉眼,頭輕抵在我肩處。
聲音低啞。
「以後不能隨便咬我這兒,知道了嗎?」
直到很久後,我才知道。
耳朵是陸行舟的敏感點。
是比 emmm……還要敏感的地方。
-6-
第二天,陸行舟大剌剌頂着耳朵上的牙印進班時,引起了莫大的關注。
「臥槽陸哥,什麼情況啊?」
「你昨晚喝到一半就跑了,不會就是去找這個牙印的主人了吧?」
我故作鎮定地一本一本摞高桌子上的書,做出事不關己的模樣。
陸行舟眉眼中有倦意,淡漠地扔出一句「滾」就沒搭理了。
直到有女生出聲安慰文藝委員。
「肯定不是女生咬的,我沒看到陸行舟跟哪個女生走得近,你放心吧,你還是有機會的。」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陸行舟耳朵裏。
起鬨的人也聽到了,八卦地問。
「陸哥,這是女孩咬的吧?」
他淡淡抬起眼,像是故意說給誰聽。
「是。」
我手一抖,摞的最後一本書掉了。
忽然,余光中出現一抹白色的裙襬。
許漓走到陸行舟面前。
冷笑道:「我沒看錯,陸行舟,你就是個三心二意的浪蕩公子哥。」
說完,她就拿出手機往教室外走。
「等等。」
陸行舟推開椅子,攔到她面前。
我安靜地注視着。
卻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話。
真正的喜歡會給予對方足夠的尊重。
比如此刻,陸行舟雖然擋在許漓面前。
卻保持着禮貌的距離。
「不是,許漓,你聽我解釋。」
陸行舟難掩緊張。
「解釋什麼?」
許漓別過頭,扯了扯嘴角。
「難道這不是女生咬得?」
此時,陸行舟倏然掃了我一眼。
又很快移開視線,終於默認下來。
在這場鬧劇裏,我沒有出場過一秒,卻只有我知道。
我是舞臺中演技最拙劣的小丑。
-7-
我能明顯感覺到陸行舟對我刻意的疏離。
但他似乎依舊沒有哄好許漓。
上課時,許漓生氣地搖着我的胳膊。
「陸行舟真的好渣。」
我緊緊握着筆,力透紙背。
輕聲附和。
「是啊。」
和許漓三年同桌。
她雖然話少,但人還算不錯。
高二時,她還曾去過我家幫我輔導功課。
她如果能徹底看清陸行舟也算好事。
-8-
舞臺劇男主人選僵持未定時,羣演推薦了個人來。
同年級的何裴風。
聽說最近他和陸行舟都去參加了考試,但只有陸行舟拿到了保送名額。
他整個人看起來儒雅斯文,性格也和陸行舟幾乎是兩個極端。
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這麼看重這個角色。
甚至在午休時,專門跑到我們班賄賂我。
「程曦。」
何裴風徑直走進我們班。
好在班裏零星沒有幾個人。
他往我桌子上放了一盒牛奶。
「上午路過你們班的時候,看到教室窗戶壞了。我怕你一直坐在風口會冷,就去超市給你買了一盒熱牛奶。」
何裴風溫聲細語的,很難讓人拒絕。
我彎起脣,客氣道:
「謝謝啊,那我把錢掃給你吧。」
何裴風搖頭笑笑,「不用跟我那麼客氣的。」
「怎麼不用?」
一道森然的聲音插了進來。
陸行舟背抵在桌子上,要笑不笑的。
「普通同學關係而已,喝人家牛奶不給錢多不像話。」
「不然我轉給你?」
和戾氣恒生的陸行舟相比,何裴風始終波瀾不驚。
他只瞥了陸行舟一眼,便再次看着我溫聲笑起來。
「曦曦,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不如下了晚自習請我喝奶茶?」
「曦曦?」
陸行舟又插嘴。
他站直身,點了點頭。
「這麼叫挺好的。」
「除了程曦幾個閨蜜,我沒聽人這麼叫過她。」
他看向何裴風的目光不再具有攻擊性。
「朋友,看來,你會是程曦的下一位閨蜜。」
有病。
我和何裴風不約而同地無視他。
正當我斟酌怎麼婉拒何裴風晚上的奶茶約時,他忽然蹲了下來。
「鞋帶開了都沒注意到嗎曦曦?」
我登時抽回腳,忙說:「不用不用,我自己系就好。」
何裴風又不容拒絕地握上我的腳踝。
拉到他面前。
「沒關係的。」
我立刻感覺被陌生人碰過的地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正準備踢開,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扯開。
陸行舟手抵在他肩膀上,指節分明。
他直視着何裴風,罕見地不是吊兒郎當的語氣。
「想獻殷勤隨你。」
「但管住自己的手,明白嗎?」
何裴風神色僵了一瞬,旋即換上抱歉的表情。
「我沒考慮那麼多,沒有故意碰你的意思,曦曦。」
我不動聲色將腿往裏縮了縮。
「沒關係。」
接着,費勁吧啦找出 3 塊 5 毛錢,塞進他手裏。
我嘆了一口氣,感嘆:
何裴風大概真的很想演男主角。
許漓站在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何裴風走後,她才進來。
淡淡評價:
「這男生看起來還可以,斯文有禮貌。」
接着若有所指地瞥了陸行舟一眼。
「不像某人,花心易怒。」
陸行舟氣笑了,清冽的嗓音中壓抑着怒氣。
「你真覺得他好?」
許漓冷嗤一聲,開始擺弄手機,沒回話。
陸行舟似乎因爲被無視,面色更加冷峭。
-9-
他的怒氣一直延續到放學。
最後一節自習,我被英語老師喊去登成績。
回到班裏時,幾乎所有人都走完了。
除了陸行舟。
我收回和他相接的視線,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程曦。」
陸行舟又抽菸了。
這是我路過他時的第一反應。
我想起陸媽媽曾拜託我在學校盯緊陸行舟,留意他有沒有抽菸的行爲。
不由得停下腳步。
「陸行舟,阿姨說過,不讓你抽菸。」
我很滿意我的話術。
僅僅是在傳遞陸媽媽的意思而已,將自己摘個乾淨。
陸行舟沒說話,走近。
我毫無防備地被他輕攏在懷裏。
陸行舟微躬着背,額抵在我鎖骨處。
「有點兒煩。」
溫熱的氣息蕩在我頸處。
「你是不是,也覺得何裴風挺好?」
我皺起眉,剛想推開他。
何裴風就出現在視線內。
「曦曦,還沒放學嗎?我剛好也從班裏出來,可以順便送你回家。」
接着,我便聽到頸窩處傳來一聲低啞的「操」。
陸行舟隨即直起身,寒聲笑了一下,轉頭。
我察覺到他要找何裴風的茬,拉住他的袖口。
「能不再來招惹我嗎?」
陸行舟頓住,回身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
「許漓挺好的,但你如果總想腳踏兩條船。」
「那你配不上她。」
「什麼?」
陸行舟怔忡一瞬時,我已經拿着書包出了教室。
我想,他是感知到我喜歡他,纔會這麼肆無忌憚,不把我當回事。
-10-
那天,心情差到了極點。
連被風吹落打璇兒落在腳邊的落葉,都挑刺般狠狠踩上去。
何裴風大概被我冷落到,態度也不再那麼熱絡。
出了學校,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和我分道揚鑣。
和陸行舟坦白並沒有讓我鬆一口氣。
相反,第二天在禮堂彩排時,我一直在躲着陸行舟。
但他徑直走向了我。
男生眼底有疲意,他似乎也沒睡好。
「一聲不吭地收拾好小包袱就搬走,現在電話微信也拉黑了。」
細碎的黑髮淺遮去前額的三分之一,斂起冷冽後,給人一種服軟的錯覺。
陸行舟鼻腔裏溢出一聲輕「嗯」。
「挺好,被沒名沒分親的是我,被誤會的是我。」
「生悶氣的是你。」
我捕捉到誤會兩字,登時抬頭。
陸行舟正一瞬不眨地盯着我,眼裏帶着晦澀的情緒。
正當我準備追問時,社長拍板喚我們去試戲。
「男主遲遲定不下來,乾脆陸哥和小何同學都配合程曦演一場吧。」
「這次怎麼着都得定下來。」
同樣的情節,我配合陸行舟表演時,竭力壓制住心跳,才能勉強維持鎮定。
但輪到何裴風,就公事公辦地像是職業打工人。
期間,我需要走位到最右邊。
然而,在我剛踏出一步後,忽然被電線絆住,直直摔倒。
「程曦!」
接着滾到舞臺邊,從 3 米的高臺下跌落。
混亂之際,我感到自己彷彿被什麼擋了一下,再摔在地面上時幾乎沒什麼痛感。
衆人一哄而上,跑來將我扶起。
「沒事吧程曦?」
我搖了搖頭,「還好。」
只是剛在舞臺上有些磕碰,但摔下來的時候沒受什麼傷。
「臥槽陸哥,你這這這……」
一聲驚呼,吸引走所有人視線。
我這才注意到,陸行舟半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社長跑過去,詢問一番後撥打了 120。
扶着我的同學見我一頭霧水,便感慨道:
「剛纔你摔下來的時候,誰都沒反應過來,是陸行舟第一時間跑過去接住你的。」
「但這不是因爲重力作用嗎,他接住你的瞬間就直直跪在地上,嘭地一聲,我估計都得骨折。」
我拍衣襬灰塵的動作頓住。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向被人羣包圍的陸行舟。
他忽然像有感應般抬起頭。
我因此看清他蒼白的臉色,額前疼出的細汗。
但卻挑出個輕鬆的笑。
無聲比着口型。
「哥沒事。」
這一刻。
無數風的心臟,在我們愛的沉默上方跳動。
被積雪裹挾的愛意,在熾熱的陽光下融化變得明晰,兜頭而來。
-11-
我陪着陸行舟上了 120,一路跟去醫院。
直到辦理完住院手續,陸行舟躺在病牀上時,社團的人才匆匆而至。
「怎麼樣,陸同學沒事吧?」
另一個人翻開病例單,「還好沒骨折,多虧程曦輕。」
「嘖嘖嘖,陸哥真牛逼。」
陸行舟半靠在病牀上,微抬了下眉毛,很理所當然地應承下這聲誇讚。
直到人羣中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幸好受傷的不是其他人,不然就沒辦法參加高考了。」
「還好是陸行舟同學,他畢竟保送了。」
何裴風從人羣中走出來,微笑俯視着陸行舟。
我從這張毫無攻擊力的臉上,看出隱藏溫柔下的挑釁。
「還好?」
我回視着他,以一種審視的態度。
「是我聽錯了嗎?你是在爲陸行舟受傷而慶幸嗎?」
何裴風彎脣笑着,「你想多了曦曦,別對我敵意那麼大。」
「畢竟陸同學受傷了,男主只能是我了,以後我們需要磨合的地方很多。」
陸行舟聞言耷拉下了眼。
確實,他的腿就算很快能恢復正常行走,跑跳還是有些難的。
「誰定的男主?」
靠在一旁的社長定定地看着何裴風。
「陸哥因爲我們舞臺劇受的傷,我能這時候背信棄義?連夜給他改劇本,改成獨腿王子不就得了?」
陸行舟:「……」
神他媽獨腿王子。
何裴風笑笑沒再接話。
不一會兒便藉口有事先走了。
我不經意間注意到,他離開時,社長還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12-
一整天的兵荒馬亂使得我沒有來得及問清他早上口中的那句「誤會」。
直到許漓在放學後也來了醫院。
她依舊是一副平淡無波的態度。
「聽說你救了程曦?」
陸行舟從病牀上撐着坐了起來。
「不信我可以給你調監控。」
「算了,你等着,我這就讓人去給你調監控。」
許漓不耐地擺了擺手。
「不需要。」
她又看向怔愣的我。
「你受傷沒?」
我遲鈍地搖了搖頭。
大腦對這兩人相處方式的認知幾乎是一團亂線。
陸行舟忽然想起什麼,很欠地一笑。
對許漓點了點我。
「她以爲你喜歡我。」
許漓頓住。
半晌後,機械地轉頭,用一種極度嫌惡的目光看向我。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然後,我就聽到,我三年來清冷卻文明禮貌的同桌,第一次罵了髒話。ṱůⁱ
「操……」
我:……
許漓指着陸行舟,跟我反覆確認。
「你確定你說的是這傻逼?」
本來抱臂在一旁看好戲的陸行舟,忽然被罵,斂起笑意。
「我操,你他……」
後來不知道又想到什麼,硬生生憋了回去。
許漓忍着怒意,跟我原原本本講清楚了一切。
高二那年,許漓和陸行舟都來我家補習。
某天,我趴在書桌上睡着了,陸行舟側撐着胳膊注視着我。
接着又抬手蹭了蹭我的側臉。
這一幕剛Ŧũ⁴好被上廁所回來的許漓撞見。
她一直都看不慣陸行舟吊兒郎當的樣子,認定他就是個花心大少爺。
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在客廳的爸爸。
由此,陸行舟收穫我爸一枚死亡微笑,外加一個可移動的實時監控攝像頭。
「許漓同學啊,你跟我們家曦曦是同桌。我因爲工作原因馬上就要外調了,只能麻煩你幫我看好陸行舟那小子啊。」
「我一位朋友是市內數一數二的補習老師,這兩個假期,叔叔會讓他給你留一個補習名額出來。」
許漓目閃精光,「您放學,我監督他不靠近程曦的同時,也會幫您好好考察陸行舟的人品的。」
陸行舟心灰意冷。
無論怎麼解釋,我爸都對他嗤之以鼻。
「小子,讓我知道你再不懷好意地接近我閨女,我立刻讓她搬出你家。」
我終於消化了所有信息。
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陸行舟不會在許漓面前太親近我。
也會因爲被許漓誤會花心的時候那麼緊張。
他生怕許漓拿出手機給我爸告狀。
至於爲什麼這件事只有我不知道。
說起來比較抓馬,他們都以爲對方已經告訴過我了……
-13-
許漓直到說完還冷着臉,就像位冰山美人。
我起身噠噠跑到她身邊,扯着袖子跟她道歉。
「別生氣了,笑一笑呀許漓,不然都不像校花了。」
顯然,大美人生起氣來,說話也是蠻直白的。
「我要那狗屎名頭幹什麼?」
「能保送還是能白給錢?」
好吧好吧……
我翻來覆去哄了好一會兒,許漓臉色纔好看了些。
看在陸行舟爲了救我差點骨折的份上,她表示不再幹涉我們之間的事。
不過離開前,她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半天。
許久,才含糊不清地扔下一句話。
「雖然我是因爲和你爸爸的交易才幫你盯着陸行舟。」
「但我希望你不要被壞人騙,也是真心的。」
-14-
我出神地盯着許漓離開的方向。
「程曦,你彎了?」
陸行舟陰涼的聲音將我扯回現實。
「啊?」
「現在,我們是不是該算個賬了?」
男生懶散地靠在牀頭,兩根手指轉着手機。
語氣閒閒。
「你親我的事兒,能不能給我個結果了?」
我一時沒適應好這種角色對調,語無倫次。
「但許漓告訴我爸,你就完了。」
說完,我就假裝很忙地給自己找事做,打算藉口離開病房。
卻被扼住手腕。
我被陸行舟一拉,整個人失重,手撐在病牀邊,低頭,被迫和他目光相接。
陸行舟薄脣抿得很緊,漆黑的眸子裏滿是認真。
「你爸爸之前說,早戀的人,成績不可能不下降。」
「現在的我,纔有資格反駁他的理論。」
陸行舟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聽着彷彿有種誓言的味道。
「我喜歡你,依舊可以競賽拿獎,依舊可以保送,甚至可以輔導你數學,幫你提升成績。」
「程曦,你是我的動力。」
「而我,也絕對不會是你的絆腳石。」
未被關緊的窗戶在此刻被一陣恰到好處的風颳地輕撞開,敲擊着石灰牆。
像是旁觀了一切的觀衆,也在催促着我的回覆。
我望進他的眼裏,也以同樣認真的態度,輕聲回應。
「真巧啊,陸行舟。」
「我也喜歡你。」
微風揚起我別在耳後的頭髮,落在陸行舟摁住我手腕處的指節上。
像是兩條靈魂締結契約的信號。
-15-
我沒想到第一個知道我和陸行舟關係的竟然是文藝委員。
週末我一下補習班,就來醫院看新鮮的男朋友。
但因揚起笑而顯現的酒窩,在推門看到文藝委員時,斂了起來。
「程曦,你也來看陸行舟嗎?那邊有沙發,你可以坐。」
「對了,我洗了一些水果放在茶几上了,你可以喫哦。」
她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衝我指了指角落的沙發,不準痕跡地宣誓主權。
陸行舟沒理她,目光偏向我。
「過來坐。」
文藝委員連忙接話,「可是沒有椅子了,讓程曦坐那邊也一樣呀。」
陸行舟了無意味地笑了一下,這才瞥了她一眼。
「她要是想,坐我腿上我都沒意見,知道嗎?」
文藝委員神色有些難堪,半晌接不出話。
我沒理陸行舟,脫下書包放在沙發上。
文藝委員大概以爲陸行舟在開玩笑,若無其事地重新起了個話題。
「我看程曦經常來看你,好像也沒給你帶過什麼。」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精緻的粉色袋子,溫柔笑着。
「我自己親手做的巧克力,反面寫了你的名字的,你不嚐嚐說不過去哦。」
我背對着兩人,將手中的書包帶幾乎絞成個死結。
你誇自己就算了,幹什麼還拉踩我……
陸行舟聲音很淡。
「謝謝不用了,程曦對巧țũ₈克力過敏。」
文藝委員一愣,「我是給你做的,沒有做別人的份……」
我暗自揮了揮拳頭。
我還不想喫呢。
陸行舟掃了眼她手中的巧克力,完全沒有接過去的意思。
再輕慢地看向她,沒什麼情緒道:
「我是怕,我喫完巧克力就不能去親我女朋友了,陳珊珊同學。」
我轉過身,幽幽補充。
「她姓趙……」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最後一句無意識的補刀。
文藝委員回過神後,二話沒說,背起包就走。
走時還不忘帶上她的巧克力。
-16-
病房只剩我們兩個人時,我纔有閒心秋後算賬。
「陸行舟,可是,我們好像沒有接過吻啊。」
男生聞言坐起身,撇開手機。
「過來。」
「幹嘛啊?」
「接吻。」
「……」
雖然我也覺得他突如其來的直白有些無厘頭,但還是慢吞吞蹭到他旁邊。
同時,我還是考慮到他病人的身份,主動承擔起主導人的角色。
「我要親了,你閉上眼吧。」
陸行舟笑了一下,鼻音嗯了一聲,順從地閉上了眼。
我緩緩靠過去,在碰到前一刻忽然想到曾經看過的小說情節。
「好像不對……」
我支支吾吾又認真地指導他。
「那個,你嘴巴應該得張開一點……」
陸行舟猝然睜開眼,捏住我的手腕審問。
「程曦,你這些都是從哪兒學的?」
突如其來的近距離對視,讓我臉上迅速躥升一絲紅暈。
「就,就小說裏……」
他難得妥協退讓,
「我教你。」
下一瞬,我的後頸便被他摁住下壓。
脣被肆意吻住。
起初,只是脣瓣之間的摩挲。
沒多久,我便被撬開了牙關,席捲了整個口腔。
但過程不算太順利,中途磕咬到好幾次。
慢慢地,陸行舟找到感覺,再次拉着我淪陷進去。
「嗯……」
我無意識地舒服得輕哼了一聲。
陸行舟親吻的動作一頓,緩緩退出來。
四目相對,我抿了抿脣,不自覺吞嚥了一下。
陸行舟眸色又深了幾分。
我小聲控訴。
「明明,你先開始也不會親來着……」
陸行舟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勝心太強。
我的話大概讓他覺得沒面子了,很快再次將我拽進懷裏接吻。
「覺得我不會就多練,等你什麼時候覺得可以了再停。」
每過幾分鐘,他就放開我,徵詢我的意見。
「這次你覺得怎麼樣?」
由此帶來的後果是,週一我和剛出院的陸行舟一起進學校後。
大家關心完陸行舟,還會順口問我一句。
「程曦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戴上口罩了?」
我只能面無表情解釋:「過敏了。」
其實是嘴腫了……
-17-
當天彩排沒再見到何裴風,社長直接宣佈陸行舟是男主。
「我刪減了一些大幅度動作,應該沒問題。」
社長說這話時,臉色很不好。
陸行舟察覺到不對了,忽然問。
「程曦上次摔下臺,是人爲?」
社長悻悻地不說話。
「是何裴風?」
陸行舟比大多數人敏銳,能直擊痛點。
社長這才煩躁地開口。
「我查監Ţű₋控發現當時他忽然挪了下步子,踩住了那根電線,程曦纔會摔倒的。」
「但我主動找過他,他說是不小心的。後來我還跟教導主任提過這事兒,他們也沒當回事,都覺得何裴風是無意的,只能不了了之了。」
陸行舟當時並沒說什麼。
但他晚上送我回家後,沒有像往常一樣給我打電話過來時,我才察覺不對勁。
和社長聯繫後才知道。
陸行舟臨走前問過何裴風家的地址。
-18-
我到何裴風家附近時,遠遠看到一輛明黃色的跑車,伴隨着低沉的轟鳴聲。
那是陸爸爸送給陸行舟的 18 歲生日禮物。
他早拿到駕照了。
我立刻跑過去。
還是來不及。
親眼看着,跑車衝向不遠處趔趄逃竄的一個人。
那是何裴風。
正當我心都提起來時,車頭在碰到何裴風前一米左右,停了下來。
何裴風嚇倒在地上。
我也沒好到哪去,腿軟站在原地,邁不出一步。
車門打開,穿着黑衛衣的陸行舟躬身從低矮的駕駛座出來。
指尖還閒閒地夾了根半燃的煙。
「你剛不是說反正程曦也沒摔死?」
陸行舟居高臨下着,脣邊牽起一絲嘲弄的笑。
「Ṭű̂₍現在我原話還給你。」
「我這不也沒撞死你,你怕什麼,慫貨?」
何裴風狼狽地坐在地上,悽悽地笑起來。
「你很得意吧陸行舟,無論是成績排名家世,你都壓我一頭。」
「我不過是想拿你身邊的人出出氣,還是被你發現了。」
我恍然明白,何裴風對我莫名其妙的殷勤,只是因爲他對陸行舟莫須有的勝負欲而已。
怪不得,當陸行舟不在場時,何裴風跟我大多時候都冷淡得話少。
我見陸行舟又朝何裴風走過去,即刻出聲。
「陸行舟。」
他停住,順着聲源看到了我。
我沒想到他的第一反應是背過那隻夾着煙的手。
何裴風也確實嚇得夠嗆。
陸行舟沒再跟他多糾纏,很快帶着我離開。
車內氣氛安靜。
我斟酌開口。
「陸行舟……」
他指尖輕點着方向盤,眉宇微皺。
「就一ťų₊根。」
幾秒後,再次補充。
「真的。」
我噢了一聲,接着小心翼翼道:
「其實我想問,你拿駕照才幾個月,開車穩嗎?」
畢竟我還挺惜命的。
陸行舟輕嗤了一聲,緊繃的神情終於鬆懈不少。
之後,我們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及剛纔的事。
何裴風的所作所爲被丟進三不管地帶,無人在意。
陸行舟已經在盡他所能在幫我出氣了。
我總不該很聖母地來一句:你不該這樣做。
那也太掃興。
-19-
不知不覺中,高考已經迫在眉睫。
高強度的學習安排使得我感覺時間過得很快。
甚至,當已經高考完,我還沒什麼實感。
最後一門結束,當晚聚餐後,只喝了一杯酒的陸行舟直接開始厚臉皮裝醉,非要跟着去我家。
但我剛打開房門進屋,就被他抵在門上。
男生眼裏清明得沒有一絲醉意。
「程曦,終於成年了啊。」
他邊說着,吻邊從額頭至鼻尖,一個接一個落下。
最終到脣邊。
「在我家住那麼長時間,光看不能親,真他媽挺煩的。」
說完, 便吻住了我的脣。
我閉上眼, 攬住他的脖子。
意識迷亂間, 我忽然想起打算跟陸行舟告白的那天,不小心聽到的話。
「她一直借住在我家, 挺煩的。」
那時的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層意思。
陸行舟壓着我,越吻越深。
我的手也慢慢從他後頸處劃過, 至耳朵處。
無意識地伸手揉了揉。
下一秒,陸行舟就悶哼了一聲,放開了我。
我盯着他沾着水光的脣, 氣喘吁吁地問。
「怎麼啦?」
他緩緩朝我逼近, 聲音低啞。
「我不是告訴過你,耳朵不能隨便碰?」
「爲什麼?」
陸行舟陌生得讓我生起一層寒意。
「撩起來了你負責嗎?」
我剛想繼續問, 就被忽然貼上來的身體弄得失語。
他有意讓我感知着我惹下的禍。
「那,那, 那怎麼辦?」
我緊靠着門, 一動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 溫熱的軀體抽離。
「算了。」
陸行舟頗有些自暴自棄意味地走進衛生間。
很久後,當我第一次嘗試這項手工活動時, 還不小心弄疼了陸行舟。
他輕咬了下我的耳朵, 咬牙切齒道:
「程曦你在幹什麼?」
「你當盤核桃呢?」
我才知道, 原來談戀愛要學習的東西, 也有好多啊。
-20-
第二天是畢業匯演, 我們被安排在壓軸出場。
「真服了,昨天剛高考完,緊張勁兒剛過, 今天就要上臺了。」
我安慰地拍了拍正在抱怨的, 飾演馬車伕的副社長。
「沒關係,你戲份就半分鐘, 不用緊張。」
副社長眼神更爲幽怨。
表演過程有條不紊, 沒出差錯。
燈光打在我和陸行舟身上。
他將目光定格在我身上,乾淨的嗓音揹着臺詞。
「我喜歡了你好多年, 公主殿下。」
我高傲地問他。
「什麼是喜歡?」
陸行舟說:
「是隻想讓她感受到春天的和煦微風, 而非陡然的料峭。想讓她看到仲夏傍晚七點的餘暉, 而非難捱的酷暑。是梧桐落葉、雪野笙歌, 而非凜冽的悽風苦雨。」
「她在我這裏, 值得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有那麼一瞬,我像是真的走進劇裏。
但很快,我又清醒過來。
因爲我的陸行舟,不比劇中的男主差。
謝幕時, 我和陸行舟保持着擁抱的動作, 一動不動。
在經久而熱烈的掌聲中, 我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微微偏頭,輕吻下陸行舟的側臉。
「畢業快樂, 男朋友。」
放在我腰上的手一僵。
在幕布徹底合上前,他低醇的聲音終於響起。
「畢業快樂,我的公主。Ŧŭ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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