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綠茶小師妹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非常低級的綠茶。
所以連師傅都警告我:「你的手段太傻了,沒有人是瞎子,收起你的心思。」
呵,我一個綠茶能有什麼壞心思?
一轉身,我就趴在女主懷裏了,泫然欲泣:「姐姐,他們都不喜歡我,只有你對我好,姐姐,你不要離開我。」
「嗯?」
女主摟着我,掃視四周,目光冰寒:「你說誰不喜歡你?」
衆人:……師傅真的有人瞎了眼啊!
後來,我的魔修血統敗露了。
男主準備殺了我清理門戶。
只有女主一人一劍,殺穿了重重埋伏,爲我而來。
她渾身浴血,面容堅毅,對我伸手:「不要怕,姐姐來了!」

-1-
一覺醒來,這裏是仙俠世界。
我是門派唯一的小師妹,還是個綠茶妹。
還是很低級的那種綠茶。
烈日炎炎似火燒,大家在演武場揮汗如雨,一個個口乾舌燥。
就我打扮得非常嬌俏,還端着冰好的蓮子湯。
按劇情需要,我應該找大師兄男主,噓寒問暖,茶言茶語。
可我剛走過來——
女主就一劍劈開了一座小山頭。
我頓住了。
「姐姐,練了半天累了吧。」
我反手就把蓮子湯喂到女主嘴邊,還溫言軟語,拿帶着香味的小手絹給她擦汗,「姐姐,你好厲害哦。」
女主也頓了一下。
她受寵若驚:?
蓮子湯微甜冰涼,喝下去五臟六腑都慰貼舒服;小手絹的香味清雅不俗,讓人聞之不忘。
還有我小臉微紅,全是嬌羞。
女主被我餵了甜湯,又擦了汗,眼看着我滿臉嬌羞。
不知道怎麼的。
她的臉,竟然也一點一點紅了。
「師妹,你好偏心,」一邊的師兄調侃,「怎麼我們沒有蓮子湯可以喝?」
我彷彿這才驚覺這事不對。
當時,我臉更紅了,聲如蚊蚋:「師兄,我,我……」
「是啊是啊!」
旁邊人鬨笑,「也幫我們擦擦汗啊!」
女主當時臉就冷了。
她目光冰寒,轉過身把劍往地上一插。
「別欺負她。」
她很嚴厲地說:「小師妹身子差,你們怎麼好意思讓她大熱天跑來跑去,給你們端茶送水?」
衆人:「你沒喝她的茶嗎?」
女主假裝沒聽見。
她是這裏的武力巔峯,所以她可以不講道理。
所以,女主對我溫聲說:「那裏有樹蔭,你去歇着。」
然後她拿起劍:「一起上,我今天定要狠狠練一練你們!」

-2-
綠茶好,綠茶妙。
女主爲我這個小綠茶,打得全門派都嗷嗷叫。
我站在樹蔭下,嬌弱地拿着小扇子給自己扇涼風,看着師兄弟們一個個都鼻青臉腫。
在這些滿地滾爬的師兄弟裏,男主還算體面。
他是師門大師兄,雖然根骨比不上女主天賦異稟,可實在是勤學苦練,所以還是能與女主打個平手。
甚至隱隱約約還能壓制女主幾招。
高手對招,劍氣滿場。
一個時辰後,女主惜敗三招。
終於打完了!
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好不容易等他們收劍回鞘,我立刻如乳燕一般投懷送抱。
「姐姐你好厲害,姐姐你累不累啊。」
我又拿出我的小手絹,殷勤地給她擦汗,又笑得甜甜蜜蜜:「姐姐,我與你都是江南人士,還是同鄉,怎麼不能說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我讓侍女準備了江南家鄉的小菜,你晚上可一定要去我那裏喫飯噢。」
女主完全接不住我滾燙的關心。
她剛纔橫掃全場,現在卻簡直是被我的溫言軟語打得措手不及。
女主整張俏臉一下子全紅了,結結巴巴:「我?哦,我,對,我拜入宗門前,是江南西塘人士……十三師妹,你也……」
可一邊的男主卻皺起眉。
不知道爲什麼,他看着這樣的情形,總覺得古怪。
這股異樣的情緒壓抑在心裏實在是不舒服。
所以他也開口,冷冷地對我說:「師妹,如今你已經是修士,就應該斷絕塵念凡心。」
「好好修煉纔是正道,勿要沉溺凡塵!」
可他沒想到。
這話一出來,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我……我是家中獨女,爹孃想我了,方纔叫人送來家鄉食物,」我怯弱地說,低着頭,眼圈通紅,簡直可憐死了:「大師兄,我,我也挺想家的,才收下了這些,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
男主:?
男主:「不是,那我這也沒生氣啊。」
可是附近所有人都生氣了。
十來個師兄弟,心裏面覺得我可憐,又想起自己的爹孃,難免傷懷;所以他們看着男主,也不贊同這些話,覺得大師兄實在是太過冷血無情。
而女主是最生氣的那個。
她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十三師妹年紀小,又乍離了家鄉,難免傷心。」
她直接毫不客氣地質問男主:「你當初不也是這樣的嗎?師傅還說你剛來的時候,又哭又鬧了三天!」
「修仙又不是滅人慾,她就是個小女孩,你這樣兇她幹什麼?」
男主這輩子都沒這樣被排擠過。
他都結巴了:「我,我也不是……」
「我只是想讓她的注意力放在修煉上面……」
我哭了。
不過是我裝的。
「姐姐,不要因爲我的緣故鬧得大師兄不開心。」
我抹着淚,哭哭唧唧,很傷心,一頭扎入女主懷裏,抱着女主的腰:「姐姐,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
大師兄男主:「不是,你這怎麼就哭……」
「她都哭了。」
連旁邊的師兄也開始勸,「大師兄,你別罵她了,二師姐說得對,她年紀還小哦,別這樣,你別生氣。」
男主快瘋了:「不是,我,我這也沒準備生氣啊!」
「你們今天都怎麼了?」
男主是真的覺得蹊蹺。
他反應過來了,眉頭緊鎖,冷聲道:「我只是提點一下十三師妹,你們一個個急什麼?」
幾位師兄不說話了。
畢竟大師兄的權威,確實是在那裏的。
那我也只好抹了抹眼淚,人怯怯的:「大師兄,我知道錯了,這幾位師兄都是爲我好,你要怪就怪我吧,你別怪他們了。」
幾位師兄欲言又止,看向大師兄的眼神也不善了。
遠離父母親友,誰還沒個想家的時候。
明明都是人之常情,小師妹年紀小,怎麼非得上綱上線扯到修煉上面來?
「從今以後,十三妹妹跟着我,我自然會帶着她苦修。」
最終,女主站了出來。
她滿臉不悅,卻用手輕輕地拍着我的背:「就不用大師兄你費心了!」

-3-
一句話,讓男女主爲我反目。
男主表情難看,但是他確實也是個正道人。
就算是被擠兌成這樣,也並不準備跟我生氣或者計較。
最終,他只是氣得一個人走了。
而女主跟着我回了我的小院子,我們晚上喫江南家鄉菜。
「姐姐,這道桂花糯米糖藕,是用了我孃親自己釀的桂花蜜。」
我貼着女主坐,殷勤地給她佈菜。
又用竹筷子拈起一塊糖藕,親手喂到她嘴邊:「你可一定要嚐嚐,姐姐,我餵你啊!」
這樣子,搞得女主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可是我盛情難卻,非常熱情。
她只好張嘴喫了。
「今天大師兄所言,也不是想責罵你,是希望你能在修煉上更加努力。」
女主柔聲對我說:「你看,你的天賦根骨如此好,若是不勤奮修煉,豈不是浪費了?」
我依偎着她,滿不在乎。
「全天下修仙者數以萬計,真正能飛Ṱũ̂ₙ升的,又有幾個?」
我笑嘻嘻地抱着她胳膊:「我只想高高興興地過好每一天,和師姐在一起就好啦!」
「你這孩子。」
女主也有點無奈。
她是掌門的嫡傳二弟子,天賦絕佳,年紀輕輕已經結了金丹。
過不了幾年,就要成爲本宗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了。
所以她神情認真地對我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姐,我便要拿出師姐的樣子來。」
「修仙之道,殺機四伏,現在我與你其他的師兄們都能護着你,可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呢?」
「同道修士,還能殺人奪寶,更別說還有魔教邪修了。」
我望着她,有點呆。
女主看見我這呆樣,噗嗤一笑。
然後她摸了摸我的頭,說:「你要好好修煉,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與師姐我長久相見啊。」
長久相見?
見她神情,這話是她認真說的。
可她不知道,這是仙俠世界,卻又像一個話本,一本故事。
我來這裏,就是爲了當個綠茶師妹,破壞男女主感情。
配角,向來是活不長的。
我們日後再也無法相見。
可我只是抱着她的胳膊,說:「只要師姐高興,我一定努力。」
女主摸了摸我的頭。
她很欣慰:「既然如此,你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去練功場,你的劍術落後師弟們許多,我們通宵加練吧!」
我:?
我:「等一下,我,我今天崴腳了,我覺得我還是得休息一天……」
「崴腳了?」女主說,「不要緊,那我們去靜坐房打坐,我教你內功運作大小周天!」
我:?
「靜坐房不是在很遠的那個山頭嗎?」我開始慌了,「那,我們晚上睡在哪……」
「睡覺?」
女主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她笑了起來。
「傻孩子!」
女主很溫柔,很慈愛:「都修仙的人了,還睡什麼覺啊!」

-4-
我是師門唯一的綠茶。
可是我沒想到全師門都是奮鬥逼。
太捲了!
怎麼會這麼卷啊!
我來宗門的目標是破壞男女主感情,可我沒想到,男女主拼命卷我修仙。
每一天,晚上女主帶我內功修煉大小周天,白天女主帶我揮劍五千下,凌晨帶我圍着山頭跑步。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不到一個月,我身上那點小肥膘就全沒了。
我累得像死狗。
可是大家對我都很滿意。
連宗門的師傅都對我說:「你二師姐帶着你練劍,如今倒也會幾下子,下個月仙門大比武,你可以去看看。」
嗯?
別的不說,我這天天學劍,揮汗如雨。
劍法好不好不知道,反正人的自信心就是非常膨脹。
所以我自豪地拿着木劍,自信得有點天真:「比武?就是打架唄,那我也要參加,我纔不要站邊上看呢!」
「他們肯定不是我的對手!師傅,你看我這肱二頭肌!嘿!」
師傅看了一眼我的細胳膊,被嗆住了。
他咳嗽了一聲:「……浮景!」
二師姐忍着笑:「在。」
「今天開始教教她御劍飛行。」
師傅憂心忡忡地叮囑女主,「一定要好好教,讓她到時候逃命能快點!」
我不滿:「什麼逃命?多不體面啊!」
「師傅你等着,我肯定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老大,你再去宗門內庫給她拿件金絲軟玉甲穿上,更抗揍。」
師傅看着我,欲言又止:「這傻孩子……這放出去不得被人打死啊!」
我:?
對這話,我很不滿意,於是拿着我的木劍揮了個基礎款劍花,展示給他們看。
所以我又很得意。
「入門才一個多月,我連劍都會用了,誰能打我?」
我嚷嚷着:「我這是驚世奇才啊!誰能打我?」
衆人無語。
完了,這孩子,就是一小傻啵啊。
從這些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們並不贊同我的想法。
倘若有可能,他們甚至想動手打我一頓,看我目瞪口呆地坐地上哇哇大哭,以此告訴我人心險惡。
但是女主就不一樣了。
她忍着笑,忍得很辛苦,臉都憋紅了。
但是她還是走上來,替我調整好了拿劍的姿勢,鼓勵我:「是啊,修煉一道在於勤勉,我們十三師妹天賦也好,來日可期!」
我自豪地狂點頭。
師傅猛然醒悟:「……這傻孩子原來是你慣出來的啊!」
女主假裝沒聽見這話。
她是孤兒,無父無母,是在年僅幾歲時,一個人走了幾千里路,來參加宗門考覈。
因爲天賦異稟,成功拜入師門。
就連「浮景」這個名字,也是師傅替她取的。
在這世上,她原本就是個什麼都沒有的人,修仙也就心無旁騖。
可如今,她有這位十三師妹。
十三妹妹年紀小,又傻乎乎的,總是黏着她,跟她膩歪,當她的小狗腿子。
「沒事的師傅。」
女主這樣說,神色認真而堅毅:「我一定會護好她,不讓她捱打。」
師傅:「……我的意思是你讓她多多捱打,讓她知道什麼叫人心險惡!」
女主沒聽懂,還以爲是反話。
她更加嚴肅:「師傅,您放心,只要我還剩一口氣,絕不讓十三妹妹出事。」
這樣的話,甚至感染了別的師兄弟們。
我的十來個師兄也跟着點頭,神情沉痛:「是的師傅,我們一定護好十三師妹!」

-5-
師傅被我們氣走了。
他走的時候,踉踉蹌蹌,扶着樹,嚷嚷着自己頭暈。
我很貼心,在背後大喊:「師傅,您都是化形期的修士大佬了,怎麼還頭暈啊?」
「師傅,我們給您去請大夫吧!」
「師傅,您千萬別硬撐哇!」
師傅正在御劍跑路,被我一嚎,身形不穩,當場從劍上摔下來了。
他真的要被氣死了。
好幾次,都長長地吁嘆。
「……下次收弟子一定要德智體美勞全面考覈。」
他簡直快痛哭流涕,唸叨,「只看天賦,我這是收進來一個什麼玩意啊!」
「這要是出去被人打了可怎麼辦啊!」
很明顯。
雖然大家嘴上說保護我方十三師妹,但是大家心裏面跟師傅的想法一模一樣。
女主表面不動聲色。
但是連夜去宗門內庫領了把靈劍出來給我。
我的木劍下崗了。
她真的開始非常嚴厲地教我學御劍飛行。
我本身覺得御劍飛行很帥,可是逃命就不帥了。
所以練得不情願,飛得很慢。
最後,還得是這羣王八師兄出手。
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抓來幾條蛇,把蛇纏手上,追在我背後攆我。
我靠我靠我靠!
蛇啊!
我真的被嚇破膽,當時拼了老命,御劍狂飛。
果然天賦異稟。
我初學,就真的把他們甩遠一大截。
師兄們看見成果斐然,又看見我被嚇得吱哇亂叫,他們樂不可支,當時就哈哈大笑。
然後五師兄得意忘形,用手捋頭髮,被纏在手上的蛇把臉咬了。
「啊!蛇啊!」

-6-
直到我們去參加宗門大比武的時候,五師兄臉上都還有倆牙印子。
他生得白,這倆淺淺的紅印子留着很曖昧。
於是一路上,他拉着我們反覆叮囑:「我未婚妻在千源宗,待會兒她來了,你們可要爲我證明清白,我真的爲她守身如玉啊!」
我們真的被他煩得夠嗆。
這還不簡單?
我手一揮:「知道了,知道了,五師兄清清白白!」
五師兄很滿意。
他誇我:「十三,平時看你蠻傻的,這時候倒是很靠譜嘛!」
我又一揮手:「我辦事,你放心。」
所以,當各位仙宗領着弟子陸續入場時。
我領着十來個師兄,對着千源宗,齊聲大喊:
「陸姐姐,您好,我們五師兄的身子是乾淨的,他爲你守身如玉,清白做人!」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千源宗的帶隊長老腳下直接一滑,差點摔了。
而傳聞中這位五師兄的未婚妻,小陸姐姐。
她一張俏臉羞漲得通紅,看着我們,說不出來話。
「這……你……」
小陸姐姐可能是太高興了,都犯結巴:「你們……」
「她是不是沒聽清楚啊?」十師兄有點疑惑,「咱們再喊一遍?」
我點頭:「我看行。」
於是又來一遍。
「陸姐姐,我們五師兄的身子是乾淨的——他爲你守身如玉啊!」
結果這位小陸姐姐轉身跑了。
她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甚至連劍都忘記御起,直接用腿跑了。
五師兄快厥過去了。
「不懂,不懂。」
我們搖着頭,實在是搞不懂戀愛關係。
所以我們還要責怪五師兄:「你看吧,都怪你,我們宗門都名譽掃地了。」
五師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真的厥過去了。

-7-
我們宗門長老都閉關了。
帶隊的人是大師兄,男主。
男主也沒想到,他和二師姐就是去和別的宗門寒暄幾句話的工夫,我們就能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你們回來啦,」我們衝他招手,「大師兄你快點拿一顆醒神丹,五師兄暈過去了。」
大師兄沒吭聲。
因爲他也覺得眼前發黑。
哎,男人就是靠不住。
關鍵時刻,還是我們二師姐女主走上前來,伸出手,靈力匯於指尖,迅速點了五師兄幾處穴位。
五師兄醒了。
他迷糊了一陣,然後大叫一聲,一下子就從地上跳起來。
「婉婉!婉婉,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實在是很委屈,當時就嚎叫着狂奔而去:「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這,這……
想不到五師兄眉清目秀,居然是舔狗?
我們都很無語。
我說:「男人就是不行。」
十師兄也說:「唉,男人就是不行。」
我:「十師兄,你也是男人。」
十師兄淡定自若:「嗯,我不行。」
別的宗門:……
大師兄男主:「……好了,有你們是我的福氣。」

-8-
如今修仙界人才凋零。
一個宗門的新弟子裏能出一個天才或者瘋子,就已經很引人矚目。
而我們宗的弟子,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這簡直大放異彩。
五師兄飛奔而去沒多久,就灰溜溜回來了。當然,他也被未婚妻揍得鼻青臉腫。
這是真的傷心傷情了。
連上場比武的時候,五師兄都在哭。
可這不妨礙他一人一劍連勝了十二場。
就連跟我一起坑人的十師兄,也槍出如龍,穩穩殺入前三十席位。
「這一次比武非常重要。」
二師姐帶着我觀戰,對我解釋:「今年西南方,有一處上古祕境出現,是很好的機緣。」
「只有比武前十的宗門,才能帶弟子前去。」
我頓悟。
「那大師兄上場嗎?」
我抱着她的胳膊,一頓茶言茶語:「這打打殺殺的事情多累啊,還是讓大師兄去吧。大師兄這麼厲害,肯定上場就贏了。」
「我就不一樣了,我這麼弱,我只會心疼姐姐。」
完全不被心疼的大師兄:……
女主沒忍住,笑了。
「要是我們都上場,可就是明擺着欺負人了。」
她溫和地對我說:「你入門時間短,不必上場,等着你師兄們勝了,也是能一起去的。」
嗯?
有這種好事?
眼看着我的師兄們在比武場上揮汗如雨,其中五師兄更是淚如雨下。
我的良心,稍微有點痛。
「姐姐,我看見那邊有賣冰鎮靈果湯的,」我說,「我去買一些來給師兄們喝。」
二師姐莞爾:「你一個人拿得動麼?我和你同去吧。」
呵,這種事情,我能勞累我的女主姐姐嗎?
我甜甜一笑:「不用了姐姐,我跟大師兄一起去!」
「大師兄胳膊長,拿得多!」
工具人大師兄:「……好事就沒我,壞事我跑不掉是吧?」
今日也確實天熱。
大師兄被我道德綁架,被迫當了工具人,跟我一同去了。
可才走了沒幾步,大師兄忽然目光一凝,不假思索地返身拔劍一揮!
兵刃交接。
叮!
——這枚暗器應聲落下。

-9-
「真不好意思。」
不遠處,一位女子站在擂臺邊上。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們,柔聲:「我一時失手,飛鏢偏了準頭。」
「好在未傷人。」
「都是我的錯,小妹妹,千萬別生氣呀。」
我看着她,緩緩皺起眉。
「無妨。」大師兄有點不悅,但是並不打算追究,「下次不要再發生就好,請自便。」
可這女人倒是很歉疚。
當時她就停了比武,翻身從臺子上下來。
「這位妹妹看着真是惹人憐,」她很自責:「全是怪我,方纔若不是有你攔阻,我可是要闖大禍,萬死不足彌補。」
這話說得挺重的。
大師兄不是個咄咄逼人的性子,當時動容。
他眉頭舒展開了:「這……這不至於!」
我搶了話頭,對她假笑,「你剛纔若是失手殺了我,死一次償命也就夠了,不必萬死。」
這女人,微微眯起眼。
「妹妹牙尖嘴利,想來還是生我的氣。」
她慢條斯理,「哎,我也活該,妹妹若是心裏面記恨,不如現在打我幾下,出出氣吧。」
嗯?
我對她羞澀一笑:「那怎麼能行?」
「我功法弱,就是用盡全力,對姐姐也是不痛不癢。」
我說,「姐姐心裏面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不如自己砍自己幾刀吧。」
「不過我見血就頭暈。」
我泫然欲泣:「姐姐,你如果非要砍自己來彌補我,可千萬要揹着我動手,我心裏面害怕。」
女人:……
那一刻,我們對視,相顧無言。
可心裏面想法卻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綠茶女啊!
狹路相逢,不要臉者勝。
很明顯,現在是我佔據了道德高地。
眼看我的大師兄無動於衷,絲毫不準備跟她繼續交際下去——
這女人咬了咬牙。
當時,她真的準備拔刀往自己胳膊上割:「我賠……」
叮!
她的小刀又被人一劍挑開。
果然是大師兄又出手:「道友也不必如此!」
好啊!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這女修心裏面一喜,立刻就開始了她的表演。
當時,她彎了彎脣角,露出一個悽然的苦笑:「沒事,本來就是我的錯,只要妹妹高興,我現在挨幾刀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直接翻了個白眼。
可是大師兄男主卻很喫這一套。
他皺起眉,語氣也柔和了下來:「不要緊,人有失手是常理,你不必自責。」
「十三,」男主還嚴肅地警告我,「人家道歉了,你也要以和爲貴,不要得理不讓人。」
我:?
這說的什麼狗話?
憑什麼突然就變成我得理不饒人了?老子剛纔差一點死了哎!
我氣得雙眼冒火。
「你們這是做什麼?」
那邊比武都結束了,女主姐姐和幾個師兄都走過來了。
她真的非常擔憂:「你沒有受傷吧?」
我眼裏的怒火瞬間消退,開始淚眼汪汪。
「姐姐,我好怕啊,」我直接撲進了女主的懷中,放聲大哭:「她剛纔差點失手殺了我!然後又想砍自己一刀償還給我。」
「姐姐,她這樣子好瘋啊,她真的好瘋,我好害怕。」
女主剛纔只遠遠看見了我們比比劃劃,並沒聽見我們說什麼。
聽到我這樣說,她也大喫一驚。
然後立刻拉着我後退了五步。
「不怕不怕,」女主把我護在懷裏,長劍已經半出鞘了,「我們都在呢,十三不怕哈。」
比完武的幾個師兄也驚呆了。
聽到我的大聲哭訴,他們也下意識往後退了五步。
「砍自己?」
「這、這是挺瘋的。」
大家看着這個女修,宛如看瘋人。
「大師兄,」五師兄小聲說,「你也過來點,別刺激到她了。」
被當成瘋子的女修:……
她牙齒都快咬碎了。
「妹妹不生我氣就好了。」
這個女修花了一小會兒,勉強平復了心情。
她竟然還能強行對我擠出來一個笑臉:「不然姐姐實在是不安心。」
我在女主懷裏哆嗦了一下。
「小嬸嬸,我不敢生你氣,」我嚶嚶嚶,「求求你,小嬸兒,你放過我,別逼着我看你砍自己了。」
小、嬸、兒。
她的笑容直接裂了:「你……你……」
我趴在女主懷裏,模樣極爲可憐,可又對她露齒一笑。
「姐姐,這嬸子看起來又要犯病了。」我故意壓着聲音,可我知道,所有人都能聽見我的話:「咱們還是走吧?我怕她發瘋亂砍人啊!」
女主姐姐的手一直壓着劍,小心提防。
聞言,她覺得很有道理,立刻又帶着我往後退了三步,拉開安全距離。
其餘的幾個師兄也立刻默契地往後撤。
瘋子本來就夠可怕了,這瘋子還修仙,簡直是極其可怕!
哪個宗門這麼沒有公德心啊?

-10-
這女修,很不簡單。
綠茶 battle 綠茶,正常人早給我氣瘋了。
可她竟然活生生地忍了下來。
也不知道她到底給大師兄說了什麼。等宗門比武結束,我們穩穩地拿下了進入祕境的資格的時候——
大師兄竟然告訴我們,我們會與這女修一起去。
聽到這話,二師姐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是的。
祕境裏的寶物本來就不多,同行十幾個本門弟子都不一定夠分。
憑什麼還要叫上外人?
我發覺了女主姐姐的不高興,趕緊挽住了她的胳膊。
女主垂下眼,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讓我不要擔心。
「妙妙的宗門人少,」大師兄這樣解釋:「祕境危機四伏,我們與她結伴同行,對彼此都是好事。」
這女修低着頭站在大師兄身邊。
聞言,她臉上微紅。
「都是大家照顧我,」她細聲細語,「我感激不……」
我直接打斷她:「我有問題!」
她噎住了。
「大師兄你偏心!」
我哭鬧起來:「你不喜歡我!你心裏面根本不把我當親師妹!大師兄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大傻子啊?你爲什麼對我不好?」
暴擊四連!
衆人都蒙了。
大師兄男主,在宗門,在修仙界,一向是天之驕子,從未被人這樣質問過。
以至於,他一時竟然愣了。
大師兄試圖安撫我:「十三,我,你誤會了我,我從沒有……」
我情緒激動,哭哭啼啼:「我心裏面,自然最喜歡二師姐的,可我從來也把所有的師兄都當哥哥一樣看!」
「我們明明相處這麼久了,你總是喊我十三。」
「可是這大嬸子纔跟你說了幾句話,你就叫她妙妙!」
我大哭:「所以——你肯定根本不喜歡我!」
大師兄蒙了。
他頭大如鬥,試圖挽救:「我,這,我和妙,啊不,我與李姑娘,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我哇哇大哭。
就差立刻趴下來滿地打滾了。
十幾個師兄面面相覷,他們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這樣。
可看我哭得傷心,好像真的是大師兄犯了錯。
也對。
自己的親師妹,和外面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女修。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吧?
大師兄受不了了。
以至於他頭一次低聲下氣:「師兄錯了,苗苗師妹,不是你想的那樣。」
「反正我不跟她一起走!」我終於說出來真實目的:「本來要去祕境,我心裏面就害怕,還跟瘋子一起走……」

感情她在這兒等着呢。
女修笑容僵了。
但她也是個綠茶。
這李妙妙立刻也開始泫然欲泣:「這,看來妹妹還是沒有原諒我,我不知道原來十三妹妹心裏面這樣在意這件事情……」
嗯?
這不就是暗諷我心眼小嗎?
我腦門青筋暴起,正準備發瘋,結果女主開口了。
「苗苗年紀小,入門不久,我們都把她當小妹妹一樣看。」
二師姐不熱衷人情世故,可她也不是傻子:「你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李妙妙僵住了。
「說起來,很怪啊。」
二師姐眯着眼,「你是百幻門的人,尤善暗器,好端端比武,飛鏢怎麼會脫手?」
「我……」
李妙妙從來沒想過,這件簡單的事情會變得這麼麻煩。
她可是花了血本,纔買齊了這個門派的資料,又潛心研究,對症下藥。
果然,這位宗門大師兄輕易就拿下了。
可這個十三師妹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小綠茶?
怎麼會這麼難搞啊!
眼看衆人的目光都變得凌厲起來。
李妙妙心一橫,當時,她撩起裙子,對大師兄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上月出宗門執行任務,我靈脈受損倒流。現如今我的水平大退,還不足原來十分之一,比武失手,也是因爲我嚴重內傷的緣故。」
她哭着說:「這次去祕境對我真的很重要,還請您救我一命。」
剛纔她下跪時,大師兄就立刻扶住了她。
這解釋,也無懈可擊。
可能男人都是這樣,看不得別人伏低做小,也見不得女人楚楚可憐。
當時大師兄又皺眉。
他考慮片刻,一錘定音:「這次探索祕境,妙妙姑娘會與我們同行。」
這就算是直接把這個事情敲定了。
而大師兄還看着我,口氣格外嚴厲:「舉手之勞,本來就不應該多說的事。」
我:「……」
我快氣死了。
可二師姐忽然冷笑了一聲。
這讓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因爲我們都知道二師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是高嶺之花,清風明月,平日裏從來都是專心修煉,不苟言笑。
可此時此刻,她居然冷笑連連。
二師姐牽着我的手,明顯是不接受對方這個解釋。
但她也懶得跟大師兄男主繼續爭辯,可是她實在又太心疼我。
於是,二師姐只是冷冷地盯着這個李妙妙:「你說的這些,最好是真的。」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她緩緩說:「日後若是苗苗再因你受傷,受驚,受辱……我,必定讓你百倍奉還!」

-11-
論綠茶,我算什麼東西呀?
我可真低級!
自從我拜入師門,忙忙碌碌好幾個月,除了大家都覺得我有點兒傻以外,
沒有任何的作用。
人家李妙妙,出現不到兩天——就讓男主和女主直接分崩離析,就差當場分道揚鑣了。
好傢伙!ţū́⁶
可我也沒想到李妙妙的臉皮能這麼厚。
她居然直接跟着我們回了宗門,就等着和我們一塊兒起程出發去祕境。
那我可不幹了。
特別是她靈力受損,沒有自保之力,大師兄男主居然還給她也找了一件金絲軟玉甲來穿。
我又發瘋了。
「你什麼檔次,你配跟我用一樣的東西嗎?!」
隔着半個山頭都能聽見我的大喊。
我真的發瘋:「二師姐說了,宗門裏一共就兩件軟甲,她會全部都給我帶上防身,你怎麼能給外人用啊?」
我說的這話確實有點兒小氣。
大師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甚至罕見地對我發了脾氣。
「你的性命是性命,李姑娘的性命就不值錢嗎?」
他兇我,話語含着警告:「如今她無力自保,和你一樣,都該穿上這樣的軟甲。」
「這是我姐姐遊歷的時候帶回來的!」我哭着說:「明明是姐姐給我的東西,你非要搶過去給她,現在還要說我……」
眼看我還是不肯罷休,大師兄徹底生氣了。
「你去給我閉門思過!」
他的聲音極其可怖,蘊含怒火:「十三師妹,你年紀小,許多事情大家平時不跟你計較,可不代表你能爲所欲爲!」
我也大哭。
我簡直是傷心欲絕:「我要是能爲所欲爲,我立刻把她從這兒趕出去!」
這話算是不得了。
大師兄當即直接把我關進了後山石洞。
還設下了層層的禁制。
「李姑娘來者是客,你既然沒有待客之道,那你便在這兒好好待着!」
「直到祕境開啓,再放你出來。」
他警告我:「如果那時你還是這頑劣樣子,你就在這兒待着,祕境你也別去了。」
「你偏心!」
「你好偏心!」
我在石洞裏面大喊,大哭,大鬧:「我要我姐姐,我纔不要你!」
二師姐一大早就奉命出門辦事了,此時還沒有歸來。
宗門裏其他的師兄也心疼我,可他們見大師兄罕見盛怒,也不敢正面違抗。
我一個人在石洞裏被關着。
簡Ťű̂₃直是小白菜地裏黃,姐姐不在,孃親早亡。
所以我只能大哭。
我哭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哭得在我隔壁石洞裏閉關的長老都受不了了。
「到底是誰把你招進來的?」
這個長老快發瘋了:「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能哭啊?不就是一件金絲軟甲嗎?待我出關給你弄幾百件都行!你能讓我清靜一下嗎?」
可我實在是傷心。
「我就是能哭,我就是要哭,關你什麼事!」
我撒潑,「我要我二姐姐,姐姐來了我就不鬧了。」
這個長老愣了一下。
隨即他笑了起來。
「浮景這孩子,一向冷心冷情,她是怎麼招惹上你的?」
這個老傢伙故意說壞話逗我:「你這個傻丫頭!別罵你大師兄了,在我們老一輩眼裏,都想着把你大師兄和你這個好姐姐撮合成一對呢。」
什麼?!
我當時大驚失色。
「你們都是瞎子嗎?!」
我簡直氣急敗壞:「大師兄是什麼王八東西,真晦氣,他怎麼能配得上我的二姐姐?」
這個長老哈哈大笑。
「你這孩子真有趣,算了,好,我幫你找你的好姐姐。」
他說:「我替你密法傳音,你叫什麼名來着?」
我抽泣着說:「我叫阮苗苗,我排行第十三。」
聽見這個名字,隔壁石洞沉默了一下。
「苗苗啊,別哭了。」
這個長老再開口時,語氣很溫和:「苗苗,我叫回浮景了,現在我把你石洞門口的封印也打開。你不要傷心,好不好?」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我還挺警惕的。
我想什麼就直接說了:「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啊?你是誰呀?」
「我?」
「我是三長老。」他說,「你的二姐姐是我的親傳弟子。」
「你要不要也來我座下呢?」
我咬着嘴脣,想了想。
「來你座下有什麼好處?」
這個三長老愣了一下:「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毫不客氣:「我要你現在立刻幫我把那個李妙妙從這裏轟出去。」
「……這熊孩子。」
這個要求讓他有點兒頭疼。
但這個三長老倒是好說話,他說:「行,我把她趕出去,你高高興興的,行嗎?」
我就很滿意了。
一個宗門,只能有我一個綠茶!

-12-
收到了消息的二姐姐很快回來了。
她臉色陰沉,怒氣勃發。
甚至路上遇到了同門的子弟,連招呼都顧不上打——她御劍徑直來到後山救我。
然後撞見我正在偷偷摘宗門種的靈果喫。
女主姐姐看見了我,二話不說,拉起我就走。
「西南祕境已經開了,我帶你去。」
她語氣冰涼,甚至嘲諷:「多好的師兄啊,爲了一個外來的女子,把自己的小師妹關到洞穴裏!」
「這是待客之道?」
她冷笑:「真有意思!」
幾個師兄生怕我們打起來,早就趕過來了。
結果一來就撞見二師姐發火的現場,他們簡直恨不得自己沒來過。
大師兄緊皺着眉頭,看着我。
他是真的想不通,爲什麼我會這麼討厭李妙妙?
他更想不明白,我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手段,能讓宗門從來不出面的三長老專門下了神識帖子,責令把李妙妙趕走。
「十三師妹,」大師兄說,「我覺得這事情有誤會。」
「誤會?」
「是你把苗苗關起來了,」二師姐直接反問他,「你還把苗苗的軟甲強行分給了別人。」
「且不論金絲軟甲是我帶回來的,它是宗門財產,你怎麼能私自給外人?」
大師兄被她問得無言可對。
所以大師兄也有了幾分怒氣,他開始直呼其名:「浮景二師妹,在我印象裏,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我是怎麼樣的人?」
二師姐直接笑出了聲:「我不在乎你的看法,但是我敬佩你,你這樣對你的師妹,你居然還能問心無愧!」
男主暴怒:「陳浮景!」
這一聲暴喝,甚至下意識地蘊含了靈力。
把我嚇得渾身一哆嗦。
好傢伙。
李妙妙這兩天是幹完了我三年的活兒啊,她一己之力直接把我們整個宗門攪和得上下不安生。
女主姐姐渾然不懼。
她甚至很傲然:「隨便你偏心誰,但,我只偏心苗苗。」
「祕境九死一生,苗苗跟着我,並且只能跟着我。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們就同行,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們就分開走。」
「這也是三長老的意思。」
聽到了這個名字,人羣中的李妙妙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她眼神很奇妙。
而我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她對我一笑。
這是示好,但飽含惡意。
我面無表情,對她比了箇中指。
她:……這破孩子到底是誰教出來的?

-13-
論綠茶,李妙妙真的是專業的ẗù₅。
她發覺了我們的不友善,連夜直接提着包袱走了,只留下了一封聲淚俱下的陳情書,表示自己不願意讓大師兄難做人。
日後生死有命,大家各自保重吧。
看完了這信,大師兄和二師姐又大吵一架。
我沒哭。
因爲我累了。
其他的師兄們也都累了。
他們心裏面絕望,心想要不然別去了,一個破祕境怎麼能整出這麼多事兒呢?
可我心裏面清楚。
李妙妙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果然,當我們千里迢迢奔赴西南,進入這個祕境的第二天。
大師兄就救下了正在被妖獸追趕的李妙妙。
啊!
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呢!
我陰陽怪氣地說:「小嬸嬸,我們又見面了。」
李妙妙剛纔被妖獸啃了一口胳膊,大師兄在替她包紮。
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惹人憐愛。
聽見我這樣說,她渾身一顫。
大師兄現在也不慣着我。
「十三師妹,」他語氣冰冷,「妙妙姑娘比你年長,你不該這樣說話。」
我直接衝他翻了個白眼兒。
大師兄看見,更怒了。
「算了,哥哥,算了吧。」
旁邊的幾個師兄弟手忙腳亂勸架,才勉強把大師兄摁下來。
十師兄也很無語:「咱們苗妹妹就是這麼個爛脾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別惹了,一會兒她又得哭!」
我心裏面也憋着氣,跑去找我二姐姐。
正好,有一隊別的宗門隊伍與我們相遇,就在不遠處安營紮寨。
二姐姐和五師兄都過去和他們寒暄了。
是的。
這隊人是千源宗。
正是五師兄未婚妻的門派。
小陸姑娘這次也來了。
她其實是個堅毅冷靜的性子,與二姐姐一向投緣。
「那個女人就是李妙妙?」小陸姐姐看見了,也皺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眼看我跑過來,一下子躲到二姐姐身後,不肯出來,氣鼓鼓的。
小陸姐姐捏了捏我的臉,故意拿話逗我:「瞧你氣的,何必呢?你Ŧűₔ要是不喜歡她,就偷偷把她帶到無人的地方殺了,怎麼樣?」
我:?
五師兄,你這種小垃圾是怎麼找到這種狠人未婚妻的?
「修仙界一向弱肉強食。」
小陸姐姐也摸摸我的頭:「苗苗小妹妹,身爲女子,我們還是要能獨當一面纔好。」
「你要是不喜歡她,偷偷把她就地殺了。」
我:……
我就是一整個呆若木雞。
可二姐姐「嗯」了一聲,也很贊同。
女主姐姐反手輕輕拍着我的背,溫聲說:「苗苗還小,時日長久,慢慢來。」
我磨磨蹭蹭地抱着女主的細腰,不肯走。
「他們都不喜歡我。」我嘟囔,「我心裏面清楚,他們都覺得我是個大蠢貨,嫌棄我拖後腿,只有姐姐對我好。」
然後這兩位姐姐都笑了。
「誰不喜歡你?」
二姐姐一手搭在劍上,一手摸着我的頭。
她眼神掃過去,很冰,還帶煞氣:「誰嫌棄十三師妹了?」
衆師兄們一抖。
這孩子平時傻不拉幾,怎麼打小報告挺利索?
這時候,李妙妙虛弱地說:「都怪我,是我讓苗苗小妹妹傷心了。」
大師兄又皺着眉。
可二姐姐已經毫不客氣地說:「確實如此,本來便是你的錯。」
大家:……
好了。
這真的一刻也沒辦法聊下去了。
所以大家夥兒索性已經不歇了,全部收拾整理好行裝,準備接着往祕境深處去。
這裏靈氣充沛,草盛木長。
我邊走,邊拿着我的長劍四處橫掃,怕突然從哪裏蹦出一條蛇。
可忽然,我一腳直接踩空,整個人都摔了下去。
「我去!」
驚呼聲此起彼伏。
那一瞬間,草地上的所有人都離奇地從平地消失了。
就像是,被這一片草地喫掉了一樣。

-14-
一片天旋地轉。
我重重地摔了個屁股墩。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我開始慌了。
這裏黑黢黢的,應該是地下,摔下來不少人,沒一個是我認識的。
這難道就是祕境裏邊的機緣嗎?
大家都反應過來了。
這些人都面露貪婪,同時也很警惕彼此。
修仙者強者爲尊,爾虞我詐,殺人奪寶,又不是稀奇事。
我頭皮發麻。
「嗯?」
小陸姐姐也摔下來了。
但她比我警覺得多,人落地,劍出鞘。
看見了我,她還很詫異:「你怎麼也下來了?」
「快來我這裏。」
小陸姐姐當時便把我護在了身後,另一隻手執劍橫在身前,防備着所有人。
她眯着眼睛看着這裏:「不太對勁。」
話音未落,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人的慘叫聲。
天爺啊!
現在就開始先下手爲強了嗎?
我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可是附近一片黑暗,只是隱約傳來刀劍相撞的打鬥聲。
不少人都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好在小陸姐姐一向鎮定堅強。
「我等都是同道修士,」她大喝,聲音傳出去極遠:「何必在此自相殘殺?」
可回應她的只有慘叫。
小陸姐姐凝神聽去,發現這裏腳步繁雜,人數衆多。
可我們根本就沒有來這麼多人。
而且大部分都是同門同宗,親如兄弟,怎麼可能打起來?
一個極端恐怖的猜想出現了。
——這裏早就埋伏好了人,就等着他們掉下來!
小陸姐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拉着我一路飛奔而去,邊躲邊藏。
我緊緊地跟着她,不敢出聲。
這地下大約是個洞窟,路況複雜,好幾次我們都差點撞上人,好在小陸姐姐總是能及時帶着我躲開。
她沉穩,堅毅,勇敢。
一路上,我們果然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幾具屍體。
小陸姐姐上前一搜。
果然,行囊空空如也。
這次祕境出行,各大宗門都怕弟子出事,有什麼好東西都給弟子了,靈藥,仙丹,法器。
我們甚至還遇到兩個千源宗弟子的屍體。
她們死不瞑目。
因爲千源宗的門袍自帶防禦特質,她們的衣服甚至都被人脫下Ťũ⁾來拿走了。
小陸姐姐沉默着捏緊了劍柄。
怒火在她眼裏沸騰。
到底是誰籌謀的,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什麼都設計好了,就準備等在這裏,殺人奪寶!
什麼祕境機緣?
我們,纔是這些人的機緣寶庫!

-15-
地底昏暗無光,又大得出奇。
小陸姐姐帶着我,逆着風走,小心和這些兇徒周旋。
也許是我們運氣好。
走了一個時辰,風流動得更強了。
出口有光,若隱若現。
小陸姐姐不讓我出去。
只是讓我藏在出口附近一個石窟。
她叮囑我:「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出口可能有埋伏,你不要貿然出去。」
「我剛纔已經用祕法向宗門求救了。你就在這裏,不要動,直到救援來了再說。」
我緊緊地拽着她的袖子不鬆手。
因爲我知道她要去做什麼。
「陸姐姐,我們一起等,」我話語顫抖:「他們人太多了,你如何打得過……」
小陸姐姐面上平靜,甚至還摸了摸我的頭。
她是真正的修仙者。
鋒芒崢嶸,仇怨必報。
「我一定要去。」
她露出一個笑容,「我的師妹們死了,他們怎麼能活着?」

-16-
等風,等雨。
等一羣宗門的老頭子來救徒弟狗命。
千源宗內門弟子,陸婉,心裏面恨意滔天,決心報仇。
她修爲深厚,提劍潛行。
也確實真的叫她殺了幾個兇徒。
然後一回頭,發現我偷偷幫她補刀。
「不是說了讓你躲起來嗎?」她急了:「你這孩子……」
「我沒事的小陸姐姐,」我說,「真沒事的。」
陸婉又急又氣,還沒來得及訓斥我,又聽見了腳步聲。
她立刻提劍帶我躲起來。
可是這次來的人——終於是我們的熟人。
「十三妹?」
幾個師兄狼狽地攙扶着逃命,差點踩死我們。
五師兄愕然:「你怎麼在這?」
他看清了,又戀愛腦上頭,大喜:「婉婉,你也在這裏哇!」
這區別待遇,我真的是無語。
可他們真的慘。
這幾個師兄一個個都傷得不輕,渾身浴血,還有兩人昏迷不醒。
拿五師兄的話說,他們一掉下來,立刻撲上來數十個修士圍殺他們。
好在他們瘋狂反擊。
對方都沒有想到他們能這麼瘋——居然被他們反殺了。
「我二姐姐呢?」我聽得心慌:「你們打贏了,怎麼還走散了?」
五師兄沉默了一下。
「……我們贏了,便以爲不會再有危機,便尋找出口。」
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路上,我們遇到了千源宗打扮的弟子,也結伴同行。」
這一刻,我毛骨悚然。
「他們根本不是千源宗弟子。」
五師兄語氣沉痛,「等走到一處岔道口,他們裏應外合,再度狠狠地伏擊了我們。」
我開始發抖。
「二師姐……二師姐獨自一人引走了多數的賊人,往東邊去了。」
他說:「我也不知道她……」
我二話不說,拔腿就往東邊奔去。
小陸姐姐一驚:「十三!你別去!」
「我一定要去,我怎麼能不去!」我大叫,「二姐姐不會死的,我也不會死的,我一定要去!」
五師兄急了,反身便來捉我:「你一個築基弟子,你去了不就是送死?」
「他們甚至有可能是魔修!魔修可是心狠手辣——」
可五師兄居然沒能抓住我。
聽說二姐姐下落不明,我就已經開始哭了:「他們纔不是魔修,他們就是同道人,要殺我們搶東西罷了!」
小陸姐姐很生氣:「他們不管是不是魔修都會殺你,你不能——」
當時,我應聲回過頭,看着他們。
他們集體倒抽了一口冷氣。
洞穴光線昏暗,可我臉上暗紅色的魔紋發亮。
「他們不是魔修。」
我說:「我纔是。」

-17-
長淮宗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孤兒。
我不是。
我有親孃,我娘是個瘋女人。
她是個魔修,居然敢帶着我上山,找她在長淮宗的熟人,開口就要求讓我進去做內門弟子。
一個敢說,一個敢應。
長淮宗還真的把我收下了。
我人都傻了。
這誰能不傻啊?
長淮宗是最好的名門正派之一,主修劍,人人武德充沛。
要是他們發現我是個魔修,不得當場把我腰子嘎了?
還好長淮宗裏面瘋子多。
沒人看出我不正常。
我娘把我送進來,就瀟灑地走了。
走之前,她牽着我的手,指着演武場裏面的人,告訴我,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
大師兄是男主。
二師姐是女主角。
我:「娘哎,那我呢?」
親孃慈愛地看着我:「兒哎,你是書裏的小傻啵。」
我:「……什麼東西。」
我娘說了,我以後遲早有一天會被男主殺了。
所以她特意找關係讓我入門,就是爲了讓我當男主的舔狗。
「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娘很有經驗,「你最好跟他有一段情,他就捨不得殺你了。」
我:「……媽媽你說的這是什麼東西啊!」
我娘說了,事情就是這樣。
男主會讓女主喫很多苦,然後才能終成眷屬。
可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
我只要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那一日,我站在演武場邊上,呆呆地看着裏面的少年少女修煉。
真是劍如驚鴻啊。
我都看哭了。
媽媽啊,大師兄的劍法真好,他要是想打死我不就分分鐘嗎?
在滿宗的瘋子裏面,只有一位少女,爲我停了手裏面的劍。
「我叫浮景,排行第二,你就是新來的小師妹吧?」
她走過來,擦掉我的眼淚:「別哭了,妹妹。」

-18-
我孃的瘋言瘋語是真的。
大師兄是男主,二師姐是女主。
他們註定虐身虐心。
可當二師姐牽起我手的那一刻——我心裏想,這樣吧,女主姐姐,這些苦,我替你喫。
因爲綠茶女配角,你會被刁難,被傷害,被斥責。
你會和男主反目成仇,甚至被宗門趕出去。
沒有人心疼你,沒有人愛護你。
僅僅因爲一個綠茶女配角——過往那些情同手足的時光都蕩然無存。
女主姐姐。
這些苦,我來替你喫。
你永遠做宗門高嶺之花,你永遠做一個清風明月般的女修士。
沒有欺辱,沒有傷害,沒有誤會,沒有背叛。
你好好的。
因爲我替你受這些苦,我心甘情願。

-19-
魔修不爲正道所容。
因爲太強了,一般正道打不過。
小陸姐姐帶着五師兄,遠遠地跟着我,看着我一邊ẗū₃走,一邊殺人。
我沉默,冷漠,劍不虛落。
「都說魔修功法殘酷,容易迷亂人的心智。」
五師兄靠着小陸姐姐,大鳥依人:「可我看苗苗挺正常的啊。」
我:「……唯獨不想被你說這話,你的戀愛腦比我瘋多了!」
「我戀愛腦怎麼了?」五師兄理直氣壯:「你滿腦子二姐姐二姐姐,你纔可怕呢!」
小陸姐姐正在幫我補刀。
她:「你們都不對勁。」
走了一個時辰。
我忽然又聽見了打鬥的聲音。
「二姐姐!」
我飛奔而出,欣喜若狂:「姐姐我來了!」
現場慘烈,屍橫遍野。
二師姐已經精疲力盡,她用劍支撐着身體,跟敵人對峙。
大師兄昏迷不醒。
李妙妙也滿身是傷,她與一羣陌生的修士站在一起。
「就是她。」
李妙妙看見了我們,大悅,她吩咐:「把這小孩抓了,她不知道什麼來頭,竟然跟長淮宗三長老有交情,身上寶貝必然不少。」
二姐姐大怒,強撐着起身:「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李妙妙很譏誚:「你們一個個自詡名門正派,平日裏眼高於頂,看不起沒有門派的散修。」
「有什麼天材地寶,你們也要牢牢把持,不讓我們搶了。」
「現如今,你們都要死在散修手裏面,寶貝也都要歸我們,可笑嗎?」
我翻了個白眼。
「不好笑,」我說,「大媽。」
二師姐已經精疲力盡。
她真的站都站不穩了,卻要對我們大吼:「老五,快帶苗苗逃走!」
可五師兄只是默默往後退。
女主氣死了:「你往後躲什麼?!」
他說:「我,我怕待會兒血濺我身上。」
女主:「?!」
三兩句話的工夫,這羣修士已經有人抓住了我的肩頭。
我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飽含惡意。

-20-
龍生龍,鳳生鳳。
魔修的女兒,自然還是魔修。
李妙妙被我打倒在地,簡直驚愕得說不出來話。
全場屍橫遍野。
我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渾身魔氣暴虐。
「你……你……」
李妙妙嘴脣哆嗦:「你是魔修,你該死……」

我:「你還挺搞笑的,你倒是正道修士,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你不說自己該死,你說我該死?」
結果這女人瘋了。
她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癲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李妙妙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長淮宗不乾不淨!之前就出了弟子入魔那樣的醜事,你們就是和魔修勾結!」
我直接踢了她一腳。
骨骼斷裂聲很清脆。
我說:「求你了老嫂子,你嘴巴放乾淨點兒吧,你可比我狠多了。」
「我區區一個魔修,我哪兒敢跟你比啊。」
可是她是真瘋了。
她瘋瘋癲癲的,指着我:「她是魔修啊,你們怎麼不殺了她?」
小陸姐姐:「什麼魔修?在哪裏?我可沒看見。」
五師兄:「我也是,沒看見啊。」
「……」
李妙妙徹底絕望了。
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羅盤,然後狠狠地把它摔碎。
這時候,附近忽然響起了轟隆轟隆的聲音,整個地面都在上浮。
我們都站不穩,摔在了地上。
這一處原來是機關,現在被破解了,整個地下都重見天日。
就在我站起來,提劍準備了結她的時候,
一股絕大的衝擊力從李妙妙身上迸出。
——她竟然自爆了內丹。
我也沒想到她能做得這麼絕,當時正面捱了一波狠的。
看見我受到襲擊,女主姐姐瞳孔急縮。
她想都沒想就直接奔了過來,重新攔在我面前:「苗苗!小心!」
剛纔在地下,我殺了許多人。
那時候我內心非常平靜,就像喫飯喝水一樣簡單。
可是現在站在了女主姐姐面前,我就像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Ťŭₔ樣,甚至支支吾吾,拼命把沾着血的手在自己身上蹭。
可是我身上的衣裳也沾了太多血,根本擦不乾淨。
我急得都冒汗了。
我說:「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其實沒做過什麼壞事。」
女主姐姐什麼都沒說。
她只是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辛苦你了。」
「是我沒本事。」
而那一邊,李妙妙藉助這一波最後的迴光返照,竟然爬行到了男主的身邊。
然後她顫抖着手,從懷裏拿出藥粉往男主臉上一潑。
大師兄悠悠轉醒。
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渾身魔印的我正準備拿劍殺了李妙妙。
李妙妙看了我一眼。
她對我露出一個笑容。
「阮苗苗入魔,」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如願死在了大師兄懷中:「是她……殺了所有人!」
大師兄抱着李妙妙的屍體。
他顫抖着,下一秒,忽然暴起一掌,狠狠擊打在我胸口!
我對他毫無防備。
當即竟然被他這一掌打得吐血。
「是你?」
「居然是你!?」
大師兄的聲音頭一次開始顫抖起來。
這裏屍橫遍野,而我滿身魔印。
而李妙妙就在他眼前死去。
大師兄瘋了。
他提劍就準備殺了我。
女主攔在我身前,大吼:「你他媽的發什麼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我看到的是什麼樣子?」大師兄冷笑起來:「這還能作假嗎?她是魔修啊!魔修,本來就該死!」
我被他一掌打成重傷,一時之間,竟然倒地,站不起來。
眼看此時各宗門趕來救援的人也終於到了。
於是,更多的刀劍都對準了我。
我胸口劇痛,在小陸姐姐懷裏不斷地吐血,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怎麼的,忽然,
我,我好想我娘。

-21-
我被帶回宗門。
這一趟死了這麼多人,這些宗門都瘋了。
他們圍住了長淮宗,羣情激奮,要我也死。
所有人都要我償命。
這把長淮宗的掌門長老們都驚動了,他們連夜出關。
大師兄也是責無旁貸。
他是內定的掌門繼承人,又親眼看着李妙妙死在他懷裏。
所以無論五師兄他們怎麼解釋,大師兄都不肯信。
他無法相信。
在宗門交涉時,大師兄幾次都真的動了殺心,差點真的當場殺了我。
他說他要以身作則,清理門戶!
我:……
有這麼個師哥,我真是倒了血黴。
李妙妙死的時候,大師兄打我那一掌,瘋怒交加,簡直是用盡了畢生修爲,讓我只剩小半條命。
而幾個師兄更都是傷殘人士。
五師兄真的是豁出命了才勉強拖住大師兄,沒有讓他再度一掌直接打死我。
看來,這就是我的命吧。
又一次,大師兄帶着幾個外宗弟子又來抓我去審訊的時候,
我其實已經認命了。
可二師姐,再次站在了我身前。
她的劍已經出鞘,鋒芒乍現。
女主拒絕交出我。
「肖予,」女主終於與男主角刀劍相對,她平靜地說:「你受人蠱惑,固執己見,簡直蠢出生天。」
「今天,你要動她,你得先殺了我。」
大師兄不敢置信。
他顫抖着說:「浮景,你我一起拜入師門,整整二十年的情誼!」
「今日難道真的要爲了她毀於一旦?」
女主角冷笑了一聲。
「二十年,我怎麼今天才發現你是這種大蠢貨!」

-22-
我娘把我送入宗門時,她一定沒想過,女主會爲了我,對男主大打出手。
甚至,女主下手極其狠,
簡直是死手。
這一架打完,我直接從魔修,變成了「妖女」。
長淮宗肯定是待不住了。
五師兄偷偷解除了我身上的禁制,打開後山門,讓我們快點逃命。
可一路上,各個宗門的追兵那麼多。
我們邊打邊逃。
好不容易成功逃命下山,又遇到了圍堵。
二師姐以一敵百,已經精疲力盡。
我身受重傷。
堵住我們的是千源宗。
這一次帶隊的那個長老,就是比武大會上帶隊的那位,他曾經被我們一嗓子吼得差點兒腳滑摔倒。
現在看見我們狼狽的模樣,他居然笑出聲。
「上次看見你,你中氣十足,怎麼現在都這樣了?」
這位長老看起來挺年輕。
他站在那兒,身上的白色宗袍被風吹動,看起來仙姿道骨。
打不過了。
我根本感覺不到他的修爲,未知,說明恐怖。
女主還想勉強提劍。
我按着她,搖了搖頭,向他走過去。
「只有我是魔修,你殺了我吧。」
我說,「別殺我姐姐。二姐姐是被我騙了,日後,她還能當宗門的好弟子。」
可他看着我,只是莞爾一笑。
「什麼魔修,我沒看見啊。」
他雙臂抱着胸口,懶洋洋地說:「我只看見我妹妹的兩位好朋友。」
我們:?
可這些人看着我,哈哈大笑。
這位長老,捏了捏我的臉:「小孩,你娘沒有告訴過你嗎?我也姓陸。」

-23-
整座山都是搜我們的人。
結果千源宗給我們穿上了他們的衣服,帶着我們,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
就這麼簡單?
不是說好血戰到底嗎?
陸長老倒是很滿意。
他感嘆:「真好啊,我們千源宗人才凋零,正好直接撿漏一個劍術奇才,以後你就是我千源宗內定的長老了!」
「啊哈哈哈,你們長淮宗肯定要氣死了!」
女主:?
我有點遲疑:「我,嗯,下山了我自行離去吧……」
「……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拉倒吧,誰還沒幾個魔修朋友啊,」陸長老滿不在乎,「你看他們一個個正義無比,那都是裝的!指不定回頭一看自己私生女就是魔修,就跟你似的。」
我:……什麼?
「你不知道嗎?」這貨哈哈大笑:「啊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你娘沒告訴你嗎?你們長淮宗從掌門到長老到客卿全是她前夫啊!」
「不過我也不知道誰是你爹。」
陸長老摸了摸下巴:「你都被大師兄打成這樣了,我覺得,誰幫你打他,誰應該就是你爹吧。」

-24-
我是宗門小師妹,還是個低級綠茶。
平時只會低級的茶言茶語,一旦茶不過別人,還會撒潑。
按道理來說,就我這段位的女配,一定會過得特別慘。
可我沒有。
雖然我只是個低級綠茶師妹。
可我是女主的大寶貝。
——這是我娘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結果。
她說:「兒啊,還是你牛啊!」

-25-
我娘說了,這是一本書。
女配註定要死在男主手裏。
可問題是,我娘知道自己是女配——可她不知道誰是男主。
長淮宗瘋子太多了,她根本打不過。
可她又想活命。
唉,算了。
不就是十幾個男人嗎?
多大點事啊。
小孩子才做選擇。
成年人——都要。

-26-
我跑了。
一夜之間,大師兄被打了十幾頓。
他真的被打慘了。
娘啊。
你早告訴我,我其實是最強仙二代,我修魔幹什麼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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