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以償

幼兒園放假了。
我斥巨資給兒砸報了一個軍事夏令營。
嚯。
小傢伙冷着臉不願意。
我一頓哄：「兒砸，你不是想給媽媽找個老公嗎，裏面多得很。」
兒砸心動了。
當晚，我就接到了電話。
「媽媽，你快來，我給你找了裏面腹肌最多，長得最好看的那個了。」
我？？？

-1-
接到兒砸電話的時候，我正躺在沙發上吹着空調啃着鴨脖追着劇呢。
事情是這樣的。
這不是暑假到了嗎，幼兒園放假了，兩個月的漫漫假期，我不得維護家裏母慈子孝的和諧氣氛嘛。
於是，咬咬牙，斥巨資給兒砸報了一個軍事夏令營。
嘿嘿。
我都計劃好了，
半個月的封閉式訓練先來一波，然後興趣班再來一波，主要是不能在家閒着。
錢嘛，沒了可以再掙，可人要是沒了就真沒了。
我可不想出現在社會新聞裏。
兒子知道之後，那張帥氣的小臉就開始冷着了。
我連哄帶騙：「兒子，你這次可是身負重任呀，你不是一直想給媽媽找一個老公嘛，媽媽聽說，裏面根正苗紅、身強體壯的男人多得很。」
兒子一聽，眼睛都亮了，十分懂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媽媽，我懂，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我會給你物色一個最好的。」
我……
看着兒子那雙澄澈的大眼睛，我心裏有些虛。
不管了，先把人哄進去再說。
想到這，我用力地點點頭：「嗯。」
……
這次的軍事夏令營是在郊區的一個訓練場，搞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門口還有哨兵站崗。
我帶着兒砸到的時候，門口已經來了不少的家長。
所有家長只能送到門口不能進去。
看着旁邊的家長抱着小姑娘嚶嚶嚶的樣子，我紅了眼圈，說起來，這還是兒子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離開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心狠。
嗚嗚，
要抱抱。
我雙臂都張開了，結果我的好大兒已經拖着行李箱進去了，只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
終究是錯付了。
上了車，我象徵性地掖了掖眼角，然後，一腳油門。
哦嚯，
我自由了。
只是這份自由的時間只維持到晚上，我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按下接聽，我那好大兒歡快的聲音立馬響起：
「媽媽，你快來，我給你找到老公了，是這裏面腹肌最多，長得最好看，身體最強壯的那個。」
我？？？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掛了。
就離譜。
想想不放心，我又一腳油門踩回去了。
還是那個大門口，亮眼的照明燈下，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隔着距離，看不清臉。
只依稀看到他的肩上還趴着一個小人兒。
我心裏莫名地閃過一絲不安，沒來得及多想，打開車門我就下去了。
越走我離那個男人越近，漸漸地，我的步伐停住了，整個人如遭雷轟。
好傢伙。
好大兒可真會找，一找就是他親爹！
站在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的男人，可不就是我那六年沒見的前男友顧驍嘛。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六年沒見，顧驍身上的氣場更強了。
那身迷彩服穿的，襯得他寬肩窄腰的，格外地英俊醒目。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顧驍直白的眼神ŧû⁹打我下車後就沒從我身上挪開過，我咬着牙，轉頭避開。
下一秒，顧驍搖醒了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兒子：
「兄弟，醒醒，你媽來了。」
「？」
我差點一個踉蹌。

-2-
這便宜，我佔得有點慌。
小傢伙許是累了，眼睛都沒睜，扭了扭脖子，又趴在顧驍另外一邊的肩膀上繼續睡了。
我？？？
兒砸，你那認生的勁兒呢？！
血緣關係竟強悍到如此地步？！
只一天就這樣了？！
我陷入了沉默。
顧驍皺了皺眉，長腿一邁，索性直接抱着兒子朝我走來。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顧驍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高大頎長的身影一下子就遮住了我頭頂上的大片燈光。
我整個人都被那道黑影罩住了。
心裏一緊，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顧驍懷裏的兒子。
結果，顧驍護着肩上的兒子側了側身。
「？」
「小傢伙挺可憐的，讓他再睡會兒。」
「可憐？」
下一秒，顧驍挑着眉冷笑，一副「他這麼可憐還不都是因爲你」的樣子。
我特麼……
「顧驍，你把話說清楚？」
氣氛，劍拔弩張，絲毫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
半晌。
顧驍嘴角冷冷牽起，薄脣一張一合的：
「怎麼，挑來挑去，就挑了個短命的？」
「……」
我笑了。
這話，沒毛病。
眼裏躥起來的火苗瞬間滅了。
嘖。
這下輪到我一副看傻子似的模樣看着顧驍了。
我掀了掀眼皮，平靜又直接，送了他三個字：
「要你管。」
顧驍咬牙切齒，護着兒子的那隻大掌上青筋暴起。
兒子就是在這陣暗潮湧動中醒來的。
扭頭看到我，小臉樂開了花，摟着顧驍的脖子一個勁地吆喝着：
「教官，這就是我那又溫柔又漂亮的媽媽。」
「……」
我慶幸兒子睡着了，沒有看到剛纔的硝煙。
顧驍嘴角一勾，意味深長地看着我。
我吸了一口氣，在兒子面前該做的榜樣還是要做。
「你好呀。」
我硬是扯出了一抹笑。
兒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媽媽，這就是我按你的要求給你找的老公。」
「……」
兒砸彷彿沒看到他媽的臉色有多僵，小嘴叭叭叭的，完全沒了往日的淡然：
「媽媽，還是你聰明，這裏面真的有好多身強體壯的哥哥和叔叔呀，我物色了一天，特地給你挑了一個最好的，媽媽，我棒不棒？」
「……」
「媽媽，你怎麼不說話呀？」
「媽媽。」
「……」
別叫了，你媽已卒。
兒子見我沒反應，開始掙扎着要從顧驍的身上下來。
嗚嗚。
媽媽的好大兒，一點也沒白養。
下一秒，
顧驍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你媽沒事，就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特麼……
狠狠的一個眼神瞪了過去。
顧驍似是知曉般，提前擋住了兒子的眼。
我……
行吧。
誰知兒子聽了顧驍的話，更激動了：
「媽媽，接下來你和教官是不是就要去約會了？」
我？？？
我正欲開口，顧驍捏了捏我兒子的小臉蛋：
「小東西，懂得還挺多。」
「我媽每次相親的流程都是這樣的呀。」
「……」
兒子剛說完，顧驍身上的寒氣立馬重了幾分，四周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顧驍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媽媽經常去相親？」
「嗯嗯。」
「……」

-3-
兒砸，你你你把話說清楚呀，那是你姥姥非逼着你媽去的，應付完我可一個都沒聯繫呀。
不對呀。
我幹嘛緊張。
想到這，我挺直了腰板。
結果，人壓根就沒看我，視線落在兒子的臉上，慢條斯理地來了一句：
「進去了，明天還要訓練。」
「……」
我一愣。
兒子倒是很聽話地朝我揮揮手：「媽媽，你回去吧，我先幫你把把關。」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兒子就被顧驍抱進去了。
「……」
吹來的夜風中，似乎還夾雜着某人鼻腔裏的一聲冷哼。
我……
好樣的。
電視劇都不興這麼狗血了。
……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就是我此刻的真實寫照。
回到家，看着茶几上那剩下來的一半鴨脖，頓時覺得臉邦邦的疼。
一想到接下來的半個月，兒子就在顧驍的眼皮子底下，我後背的涼氣就噌噌地直往上躥。
兒子在顧驍面前嘴就跟漏了似的，就差掏心窩子了。
我一個寒顫，立馬給當初報名的負責人打了電話，說了想要退營。
結果就三字，「退不了」。
「？」
我當即表示學費不要了。
可對方支支吾吾地就是不給退，好傢伙，我悟了。
分明是有人不想讓我退！
呼！
我平復着心裏騰起的怒火。
顧驍的性子，我越是讓兒子退營，就越會引起他的猜疑。
倒不如靜觀其變。
不管兒子說了什麼，我打死不承認就行。
對。
就這麼幹！
想通之後，我舒舒服服地去泡了一個澡。
躺在牀上繼續追我沒追完的劇。
在經歷過一段起起伏伏的人生後，我學會並且付諸行動的一個詞，就是「隨遇而安」。
夜，越來越深。
接連的哈欠，提醒着我該睡覺了。
剛將手機摁滅，下一秒，鈴聲卻又戲劇般地響了。
我擰着眉，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半，打電話的人着實有點不厚道。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頓時睡意全無。
鈴聲停了，
不過幾秒，又響了。
顧驍像是在和我比耐性似的。
我咬咬牙，按下了接聽。
只聽得到那頭綿長的呼吸聲。
我倆誰也沒說話。
半晌。
我的心裏滑過一絲異樣，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人已經站在大門後了。
看着那扇門，我試探性地開口：「顧驍。」
「嗯。Ŧű³」
低沉喑啞的嗓音穿透門板直擊我的心口。
我吸了一口氣。
心底似有兩道聲音在掰頭。
一道在濃烈地叫囂着讓我趕緊開門
一道在淡薄的勸誡着讓我別再抱有期待。
最終，情感佔了上風。
我的理智在顧驍那聲「願願」裏，土崩瓦解。
門一打開，我就落入了顧驍的懷裏。
這個懷抱，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暖。
耳畔，顧驍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溫柔又繾綣，和之前在營地門口簡直判若兩人。
在這聲聲的呢喃中，我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八年前。

-4-
那年我大三，被同校不同系的閨蜜拉着參加了一場聯誼活動。
好傢伙。
本校的已經滿足不了她們的需求了，這次乾脆直接出手搶佔外校資源。
看了一圈，還挺優質。
嘖。
怪不得閨蜜出門的時候衣服試了又試。
包廂裏越來越熱鬧，都是年輕人，隨隨便便的一個話題立馬就能聊起來。
聊着聊着，「顧驍」這個名字開始頻繁地被他們提及。
好奇心作祟，我拉了拉閨蜜，小聲地問她顧驍是誰。
閨蜜一臉詫異地看着我，語氣裏滿是驚訝，開口的時候音量都拔高了：「辛願，你竟然不認識顧驍？」
包廂裏瞬間安靜。
我訕笑一聲：「那什麼，我應該認識嗎？」
「……」
包廂的門就是在這片靜默中被推開的。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去，門口站着一個男生，長得眉目清爽，格外地俊朗，不疾不徐地走過來時，與我的視線有了幾秒的相撞。
我立馬低下了頭。
趁着衆人打招呼的間隙，抬手悄悄地壓了壓頻率驟快的心口。
很快，有人將剛纔的小插曲當做段子說給了顧驍聽，我在一旁緊張的腳指頭都摳地了。
顧驍卻幫我解了圍，他說話的嗓音都是清潤的，他說現在認識也不晚。
下一秒，骨節分明的大掌伸了過來：「你好，我是顧驍。」
「你好，我是辛願。」
他的手很大，握着的時候我的手都被包裹住了。
明明只有幾秒，我的掌心卻熱得發燙。
不出意外，接下來的聚會，我和顧驍成了衆人打趣的目標。
直到結束，我拉着閨蜜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閨蜜羨慕嫉妒的同時還不忘和我科普顧驍有多出名。
總結了一下。
家庭背景，牛。
自身實力，強。
長得還很帥。
閨蜜說，顧驍是大學城裏很多女生躍躍欲試想要摘下來的那朵高嶺之花。
閨蜜又說，兩個從來不參加聯誼活動的人竟然偏偏這麼巧地遇上了。
閨蜜還想說，然後，被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閉嘴。」
「……」
閨蜜哭唧唧，訛了我一頓火鍋。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顧驍的電話，我們見面了。
當顧驍開門見山地說要我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刻，我兵敗如山倒，
好像匪夷所思但又順理成章。
我和顧驍在一起了。
和所有熱戀中的男女一樣，喫飯，看電影，軋馬路，接吻……
也有不一樣的，就是我的男朋友叫顧驍，連帶着我的討論度都飛昇了。
就連閨蜜有時候也會憂心忡忡地看着我，
她說：「將高嶺之花摘下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服：「你不是說很多人躍躍欲試的嗎？」
「我們只是口嗨，你卻直接做了。」
「……」

-5-
年少時，愛就愛了，旁人說什麼哪裏聽得進去。
無所顧忌，更是無所畏懼。
可是卻忘了轟轟烈烈後的現實還是要面對。
分手是我提出來的。
那天，顧驍的父親找到了我。
沒有難堪，沒有輕視，更沒有狗血地說我不配。
他很客氣也很直接，他說，顧驍爲了我放棄了去國外參加聯合特訓。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直面顧驍家的背景，比閨蜜口中的還要深。
我沉默了。
他還說，他們顧家男兒一出生就有必定的使命和責任，不應該囿於情愛。
他並不反對我和顧驍在一起，只是，我作爲顧驍的女朋友甚至很有可能是他未來的妻子，一些事情必須知道也要做好承受的準備。
比如孤獨，比如失去。
那天，顧驍爸爸和我聊了很多，我能感覺得到，他是真的將我當成了他們家未來的一分子，纔會鄭重其事地說出這番話來的。
聽完之後，我愣了片刻。
喃喃低語：「顧驍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
顧驍爸爸一臉過來人的感慨：「當年，我也捨不得和他媽媽說這些。」
「……」
我眼圈一熱。
Ţù₎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但是我卻放棄了一個我很愛的人。
顧驍是驕傲的，分手的那天，我只說了一句「我媽不願意我找一個像你這樣連個安穩的生活都不能給我的男人」，說完，顧驍就沉默了。
許久。
顧驍十分堅定地給了我承諾，他說：「我能。」
兩個字，重如千金。
我知道這背後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顧驍必須放棄他的理想。
可是，怎麼辦，我捨不得。
我的男孩，我見過你提及保家衛國時眼睛裏那比大片星辰還要璀璨的光呀。
我不怕孤獨，也不怕失去，我怕的是自己成爲你追逐理想路上的牽絆和阻礙。
我忍着眼裏的酸澀，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聊天記錄，遞到了顧驍面前：
「我媽不喜歡你，她已經幫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就等着我回去呢。」
顧驍看着我，聲音幽幽的：「辛願，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是。」
「……」
顧驍走了，走得比我說「是」的時候還要乾脆利落。
看。
分手，也不難。
……
之後，我順利畢業，被閨蜜強拉着出去畢業旅行的時候，發現自己懷孕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要。
大學期間，藉着短視頻崛起的勢，我建了一個號，用來分享日常，粉絲漲了不少，也陸陸續續地接到了廣告，收益還不錯。
就這樣，在閨蜜的掩護下，我成功地將這個孩子生了下來。
後來，實在瞞不住了，我和我爸媽坦白了。
那一晚，我家的燈亮了一夜。
看着嬰兒牀上那小小的一團，我爸媽終究還是妥協了。
只是看着他們一夜之間白了的鬢角，我哭了許久。
自從我爸媽幫我照看兒子之後，我就有更多的精力來運營我的賬號，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過得好。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再次遇到顧驍……

-6-
就像池塘裏突然被扔入了一塊巨石，
蕩起的豈止是漣漪。
「啊。」
臉上傳來的痛感瞬間將我從回憶中抽離。
顧驍這個狗東西在捏我的臉。
「……」
什麼操作？！
下一秒，顧驍鬆手了，還不忘幫我揉了揉，一臉期待地問了一句：「疼嗎？」
我特麼……
他是來找茬的吧？！
那我自然不能示弱，抓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聽到「嘶」的一聲我才鬆口。
好吧。
我不裝了。
這一口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
顧驍先是怔了幾秒，然後一臉的欣喜若狂。
我？？？
「願願，是疼的，我感覺到疼了，這次不是在做夢，我真的抱到你了。」
「……」
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很久沒有這麼難受過了。
顧驍你可真行。
泄憤似的，我用力地將顧驍推開，指着門口：「差不多得了，這是我家，趕緊走。」
好傢伙。
顧驍不僅沒走，還一個反手，直接將門合上了。
「？」
顧驍低頭靜靜地看着我。
玄關處只有一盞暈黃的小燈亮着，燈光照在顧驍的臉上，襯得他冷峭的輪廓都柔和了許多。
半晌。
顧驍開口了，語氣裏藏着幾分得意：「小馬兒交代的，讓我沒事來認認門。」
「……」
嗚嗚。
我需Ŧůₛ要急救。
小馬兒是我兒砸的小名，在他有了辨別能力之後，果斷且強硬的要求我不準再叫他的小名。
現在，這個小名從顧驍的嘴裏吐出來，我臉都疼腫了。
兒砸，我們的母子情分，岌岌可危。
在顧驍意味深長的注視下，我脫口而出：「你別誤會，我是爲了紀念我那短命的老公，他就姓馬。」
顧驍居高臨下，一副「你編你接着編」的樣子。
我惱羞成怒，正欲發作。
顧驍搶先一步，將我牢牢地按在了懷裏，許久，道了一聲「晚安」，纔開門離去。
走的時候望過來的那一眼，複雜又深邃。
這一夜，我失眠了。
……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備註簡單直接，就四個字「訓練視頻」。
我……
嗚嗚。
我哪裏捨得看到兒子訓練時的那副辛苦樣子，當然是反手一個拒絕呀。
這次，顧驍挺有自知之明。
見我拒絕好友申請，也沒打電話也沒繼續申請。
嗯。
挺好的。
下午，我正在準備下一個視頻的腳本時，接到了閨蜜的電話。
聽着挺急的，說是需要一個攝影師，幫她去拍一個外景，後期還得負責製作，包喫包住，價格美麗。
嚯。
缺的不就是我嘛。
我立馬答應，掛斷電話就開始收拾行李。
拿着閨蜜給的地址，去和其他人會合，人倒是不多，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編導一個助理。
三個人，一輛車，司機一腳油門直接將我們送到了目Ṱû⁹的地。
看着車窗外面那熟悉的大門，我傻眼了。
「辛姐，到了。」
助理是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很貼心地幫我打開了車門。
我……
真的會謝。
隱隱的，還能聽到裏面傳出來的口號聲。
我咬着牙：「我們這次拍的是什麼？」
助理一臉詫異：「辛姐，你不知道嗎，軍事夏令營的宣傳片呀。」
呵。
我真的不知道！

-7-
意料之中，閨蜜的電話已關機。
好樣的。
她的狗頭我已經想好要怎麼裝飾了。
我吸了一口氣，在司機師傅的眼神催促下，只能提着行李下車。
就離譜。
昨天我在這兒送兒子，今天我在這兒送自己。
嗚嗚。
恍如隔世，誠不欺我。
怔愣間，耳邊傳來了助理啊啊啊的驚歎聲。
「？」
「辛姐，你快看，好帥呀。」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顧驍正邁着大長腿朝我們這邊來，夕陽的光打在顧驍臉上，襯得他輪廓格外地深刻俊朗。
我一晃眼，連忙移開視線。
那可是驚豔了許多人年少時光的顧驍呀。
六年的時間，在顧驍身上，如同錦上添花般。
「你們好，我是顧驍，是這次訓練的總教官。在拍攝中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一旁的助理花癡似地直點頭。
「進去吧。」
顧驍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勾起了嘴角，然後，當着助理和編導的面，直接將我的行李箱提進去了。
我？？？
空氣突然安靜。
助理和編導看似若無其事，但那時不時就偷偷看過來的餘光我也是能察覺到的好嘛。
門口哨兵看到顧驍立馬敬了禮，一進去，一股子莊嚴肅殺的味兒就有了。
訓練場大的沒邊兒。
不遠處的操場上，一羣穿着迷彩服的孩子正在站着軍姿呢。
有模有樣的。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真實的訓練場，一時看入神了，正想找找兒砸的身影，耳邊忽的傳來一道聲音：
「認真點，看路，晚點會看到兒子的。」
「……」
不知何時，顧驍站在了我的身側。
我……
這半個月，該怎麼熬？！
大的在，小的也在。
……
安頓好後，我們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就在我檢查相機的時候，助理湊了過來：「辛姐，像顧教官這樣的老公，該怎麼找呀，求教。」
「……」
我被問住了。
「那什麼，他不是我老公。」
「啊！」
助理一臉「我嗑的 cp」竟然 be 了的失落ƭŭ̀ₘ。
下一秒。
「竟然是前夫。」
「？」
我差點一個踉蹌，連人帶相機地摔出去。
這腦回路，咋畢業的？！
第一天的拍攝很順利，我也在一堆迷彩服裏找到了我兒子。
明明只分開了一個晚上，但是此刻看着站在那直挺挺的兒子，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堅毅和敬畏。
老母親表示這錢沒白花！
好不容易逮到兒子休息的間隙，我悄悄地湊過去，煽情的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兒子義正言辭地來了一句：
「媽媽，麻煩你公私分明，別打擾我成爲一個男子漢。」
我？？？
行。
必須支持。
老母親只能含淚離開。

-8-
一開始我替兒砸報名的時候，是真沒想到會這麼嚴格，訓練內容和標準可比當年我大學那會兒的軍訓規格高多了。
偏偏，這些平日裏在家裏稱王稱霸的主兒一個個老實聽話得很。
我竟然沒有聽到一個孩子的哭聲，只看到他們頭上的汗和咬着腮幫子的小臉。
就連助理和編導看了，都直感慨。
是呀。
在這裏，心中恍若充盈着一股浩然正氣，就你壓根就沒時間想着掉眼淚，只想着不掉隊。
……
不知不覺，我來這裏已經十天了。
訓練漸漸接近尾聲，值得欣慰的是，在這期間大的沒來找我，小的我也找不着。
每天我只需要負責跟拍，將訓練最真實的過程記錄下來就行了。
這天，訓練的內容是近身格鬥。
每個小傢伙手裏都發了一個定製款等比高的盾牌，還有一根警棍。
嘖。
帥氣。
我拍得有些入神，等我聽到身後傳來的尖叫聲的時候已經遲了。
一個小男孩沒抓牢，盾牌直接脫手了，直直地朝我臉上砸了過來。
我嚇傻了。
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忘了反應。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從我身側躍了過來，將我牢牢地護在了懷裏。
然後，就是頭頂上落下來的一聲悶哼。
「沒事了，願願，別怕，有我在。」
這一瞬間，我六年的堅守得到了最好的回應。
衆人紛紛圍了上來，顧驍面不改色地鬆開了我，又去安慰了那個滑了手的孩子，然後才挺着背地離開了。
一切快得彷彿那句話只是我的臆想。
亂了的秩序很快就恢復了。
我看着顧驍離開的方向，遲疑了幾秒，然ƭü⁹後將相機交給了助理，隨即追了上去。
接連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顧驍住的那間屋。
走過去，從那虛掩的門縫裏，我看到顧驍的後背紅腫了一片，簡直觸目驚心。
「誰？」
顧驍回頭，看到我眼裏閃過一絲欣喜：
「你怎麼來了，不用繼續拍攝？」
我抿着脣走了進去：「你的背。」
「沒事，這點小傷都不算傷，倒是你，剛纔有沒有被嚇着？」
我搖搖頭，視線忍不住地總往顧驍背上看。
這一下要是砸我臉上，我得整張臉都換了。
「顧驍，你得上藥。」
「嗯？」
我吸了一口氣，耳根微熱：「我幫你。」
話音剛落，顧驍已經將藥塞到我手裏了。
我？？？
好樣的。
藥膏味道很重，有些刺鼻，挖了一點抹在了顧驍的後背上，立馬聽到「嘶」的一聲。
「挺疼的，願願，幫我吹吹。」
「……」
不是說這點小傷不算傷嗎，怎麼還矯情起來了Ťŭ⁵？！
我還是低頭，微微靠近，朝着摸了藥膏的那處吹了吹。
顧驍身子一僵，我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
空氣中都摻雜着幾分曖昧。
「辛願。」
半晌。
顧驍突然開口了。
「嗯？」
「救命之恩，放在以前，你得以身相許。」
「……」
我正抹着藥的手一時之間失了力道，顧驍疼得直「嘶」。
這個話題成功被我化解。

-9-
顧驍受傷之後，我瞬間從攝影師變成了看護。
衣服，我洗。
一日三餐，我送。
早晚各一次的抹藥，我擦。
呵呵。
沒有以身相許的我，直接給他當牛做馬了。
我養兒子的時候都沒這麼累。
不過，也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啦。
我和顧驍之間的關係，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正悄悄地攥在一起。
這種感覺，很微妙。
具體表現如下：
「辛姐，你笑什麼呀？」
助理一臉詫異地看着我。
「我沒笑呀。」
助理？？？
對。
就是這樣。
這幾天，我的臉上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出現笑意偏偏還不自知。
就連訓練結束的兒子，都察覺到了我的異樣。
「媽媽，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就是你這樣的？」
呃。
大概可能是吧？！
「媽媽，我都打聽過了，教官沒有女朋友，也沒有老婆，更沒有兒子。」
「……」
「我們三個正好可以組個隊，隊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一家三口』。」
看着兒子那略顯興奮的小臉，我沉默了。
半晌。
我試探性地開口：「你就不問問教官的意見嗎，或許他並不是很想和你組隊呢？」
正在自己收拾行李的兒子突然停了下來，很認真地走到了我面前。
氣氛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我心裏一緊，果不其然，下一秒，兒子開口了：
「媽媽，入營第一天教官就一直盯着我看，他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媽媽是不是叫辛願』。那天晚上，也是教官讓我打電話給你的，他說看上我了，想讓我給他當兒子。」
「？」
「媽媽，你不覺得我和教官長得很像嗎？」
「誰說的？」
「大家都這麼說。」
我……
呵呵。
羣衆的眼睛還真是雪亮哈。
我正想着怎麼開口解釋呢，兒子自顧自地來了一句：「大概這就是緣分吧。」
然後，又繼續收拾行李了。
我的好大兒，你怎麼這麼可愛！
抹了幾天的藥，顧驍後背的傷已經開始結痂了。
於公於私，要走了，還是得去打聲招呼的。
這麼想着，我人已經走到樓下了，剛要上去就聽到隱隱地談話聲：
「隊長的身手，區區一個盾牌一腳就能踢飛，怎麼還負傷了？」
「英雄救美加苦肉計，懂？」
「嚯，學到了。」
「……」
呵。
還用得着打招呼嗎？
我這一進去，估計明天就得上法制新聞。
……
知道兒子今天回家，我爸媽早早地就來做好飯了。
一進屋，就是一股子飯香味。
嘖。
瞬間被治癒。
聽到聲音，爸媽就迎了過來，一見兒子，立馬摟到懷裏，開口就是怎麼瘦了這麼多。
我……
那是我親媽，我當然不能說她眼睛有問題，只能裝聾作啞。
餐桌上，飯喫了一半，我媽一邊給兒子夾菜，一邊有些敷衍地開口：
「你大姑給你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明天你去看看吧。」
「……」
我媽的語氣，顯然是已經對我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看着一旁蠢蠢欲動的兒子，我連忙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閉嘴。
「知道了，媽。」
這個時候，我爸就開始和稀泥了：
「來來來，趕緊喫飯，菜都要涼了。」
嘖。
我爲我爸舉大旗。

-10-
喫完飯，兒子就不屬於我了。
正好，我可以趁着這個時間將視頻剪輯出來。
書房裏，我忙到一半，手機嗡嗡嗡地一頓振。
抬頭瞥了一眼。
嚯。
這不是我那失聯了大半個月的好閨蜜嘛。
點開一看，好幾張最新款的包包圖片。
【別客氣，隨便挑。】
【都喜歡。】
一分鐘後。
【姐妹，你變了。】
我懶得和她打哈哈：【說吧，顧驍給你什麼好處了，姐妹情分都不顧？】
【嗚嗚，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用美色誘惑我。】
【？？？】
【他給我介紹了一個兵哥哥。】
【……】
顧驍贏了。
【願願，你真的不考慮考慮顧驍嗎，他畢竟是念唸的爸爸，而且，我看的出來，顧驍對你壓根就沒忘過。】
想起聽到的「苦肉計」，我眯了眯眼，敲下了一句話發了過去：
【我媽給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明天我還得去相親呢，回頭再說。】
發完之後，不管閨蜜再發什麼過來，我都沒回。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十分鐘，我就接到了顧驍的電話。
嗚嗚。
我沒閨蜜了。
按下接聽，顧驍咬牙切齒的聲音立馬響起：
「聽說明天你要去相親？」
「消息真靈通。」
「辛願。」
氣氛一度僵硬。
半晌。
顧驍語氣略帶委屈：「今天你沒來幫我上藥。」
「？」
「傷口感染，我發燒了。」
「結痂的傷口感染，嗯？」
顧驍頓了頓。
「訓練的時候又裂開了。」
「……」
「這不巧了，明天我相親肯定很順利。」
顧驍沒說話，但手機裏傳出來那粗重的喘息聲卻格外地清晰，一聽就氣得不輕。
我嘴角一勾。
半天，等來了咬着後槽牙擠出來的三個字：
「你做夢。」
啪的一聲，
我直接將電話掛了。
讓你演苦肉計。
呸！
……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來準備了。
在我媽「閨女終於鐵樹開花」和兒子「媽媽想換人」的眼神夾擊下出門了。
到了咖啡館，我想着和往常一樣見一面然後敷衍一下了事。
結果，萬萬沒想到，我這次的相親對象竟然是周逸，我的高中班長。
好傢伙。
熟人見面，氣氛自然了許多。
「介紹人說你名字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同名同姓呢。」
周逸看着我，聲音溫柔醇厚。
如果說高中時代有一張風雲榜的話，那周逸絕對是榜首。
成績好，性格好，長得好。
那時候，正是懵懵懂懂，好多女生聚在一起的時候提起的最多的就是周逸了。
後來高考結束，周逸就出國了。
「那我的介紹人可真不厚道，都沒和我說名字。」
周逸笑了。
這次相親絕對是最輕鬆愉快的。
我和周逸聊了很多，有高中時的趣事，也有各自分開後的經歷，我們還一起喫了飯，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周逸將我送回了家。
小區樓下，我解開安全帶：「班長，今天謝謝哈。」
拉開車門，剛下車，周逸也跟着下來了。
「辛願。」他叫住了我。
「怎麼了？」
「你忘了我們今天出來是幹什麼的嗎？」
「啊？」
「我們在相親。」
「……」

-11-
看着周逸那比做卷子時還要認真的眼神，我蒙了，手裏給兒子買的甜甜圈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周逸快步走了過來，直接彎腰，小心翼翼地幫我撿着甜甜圈。
「甜甜圈斷了，你先上去，我再去商場買一盒，給小朋友的東西還是要精細一點的。」
心裏堪堪地冒出一個念頭。
我慌了，連忙叫住他：「班長，不用了。」
周逸步伐一頓，回頭看着我。
一陣沉默。
半晌。
周逸開口了：「辛願，我是認真的。」
震驚！
「班長，我有一個兒子。」
「我知道。」
「那你……」
我一時詞窮。
「辛願，我想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體會到什麼叫『愛屋及烏』。」
「高中的時候，我就對你印象深刻，那時候還沒開竅，等我出國之後，總是時不時地想要知道一些關於你的消息時，我才恍然，原來，那哪裏是印象深刻，明明是情根已種。」
我抿着脣。
嗚嗚。
好想把耳朵捐出去，我不想聽啊啊。
「辛願，我已經錯過一次機會了，這次我不想再有遺憾。」
「……」
沉默了許久：
「抱歉，周逸。」
拒絕的話一出口，周逸的神色就暗淡了。
沒辦法，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能知道原因嗎？」
我指着心口，語氣輕柔：「因爲我這裏住着一個人，他不肯挪位置呀。」
周逸愣了幾秒，隨後面色恢復了平靜：
「我懂了，辛願，希望你幸福。」
「嗯，我會的，班長，謝謝你。」
周逸走了。
看着視線裏漸漸消失的車輛，我鬆了一口氣。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嗚嗚。
我再也不去相親了。
轉身，準備上樓，卻在目光觸及到臺階上站着的那道身影時頓住了。
我說呢，這人一天沒消息。
敢情在這蹲守呢。
等等！
那我和周逸的對話豈不是都被他聽了去？！
我斂着眉：「你什麼時候來的？」
話音剛落，顧驍疾步而來，直接將我摁在了懷裏。
力道大得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裏似的。
得。
不用問了。
他肯定全聽到了。
想到剛纔我說的那句話，後知後覺地臉一熱。
就在我以爲顧驍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鬆開了我，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後，轉身就走了。
真的走了！
「？」
我一整個 emo。
好傢伙。
顧驍，你可真行。
我罵罵咧咧地上了樓，鬱悶了一晚上。
……
早上我是被吵醒的，先是兒子咋咋呼呼的聲音，然後又是我爸媽的聲音。
本來就睡得遲的我，起牀氣立馬就犯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走到客廳，剛要開口讓他們小點聲，結果，在看到沙發上的顧驍時，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嗯。
我肯定還在做夢，
回去接着睡。
正要轉身離開，我媽叫住了我：
「辛願，你給我過來。」
「……」
不是做夢！

-12-
客廳裏的氣氛一度緊張，只有我那好大兒傻樂着坐在顧驍旁邊。
看着那一大一小，我爸媽的臉色是變了又變。
半晌。
顧驍開口了：
「叔叔阿姨，現在辛願也在，那我重新介紹一下。
「我叫顧驍，現職軍人，是辛願大學時期的男朋友，本來六年前，我就想親自上門拜訪叔叔阿姨的，可是辛願說，阿姨不願意自己的女兒找一個連安穩生活都不能給她的男人。」
嘶！
我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爲自己辯駁一下，就被我媽一個眼神喝退了。
顧驍繼續：
「辛願還說，阿姨不喜歡我，還給我看了她和阿姨的聊天記錄，阿姨您幫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等着她回家相親呢。就這樣，我被辛願拋棄了。」
我？？？
好傢伙。
顧驍這個狗東西，絕對是故意的。
啊啊啊。
當年給他看的聊天記錄是我 p 的，我媽壓根就不知道。
果然，我媽臉色鐵青：
「辛願，你什麼時候告訴過我們你在大學時候交了男朋友？」
我還沒開口，顧驍搶先一步：
「原來，辛願竟然連提都沒提過我。」
「……」
接下來，我遭到了慘不忍睹長達一個小時來自我爸我媽的混合雙訓。
餘光裏，顧驍嘴角似乎勾着。
行。
這筆賬，我在我的小本本上劃下了。
「叔叔阿姨，今天我來，是希望你們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說完，顧驍頓了頓，然後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文件袋，打開之後，將裏面的東西逐一地擺放在了我爸我媽的面前。
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壓在那堆東西上的一張照片。
就在這時，兒子脆生生的聲音忽地響起：「咦，這不是我嘛，叔叔，你什麼時候給我照的呀，我記得我手裏沒有這個模型呀。」
「……」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我爸媽臉色再次變了又變。
顧驍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然後，起身鄭重其事地朝我爸媽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這些是我的銀行卡、車鑰匙、房產證以及和朋友一起投資的股權產業。希望叔叔阿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辛願這六年的辛苦和煎熬。」
鼻根處的酸澀直衝腦門。
我眨了眨眼睛，連忙擠去眼眶裏滲出來的水漬。
結果可想而知，顧驍很順利地攻陷了我爸媽，經他的一番操作，當天我爸媽就一口一個女婿地叫上了。
顧驍又來了一招趁熱打鐵，當即表明想早點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
嚯。
這簡直就是往我爸媽心窩裏暖呀。
於是，晚上，兩家人就見面了。
顧驍爸媽看着我兒子，激動得眼圈都紅了，抱着簡直撒不開手。
包廂裏的氣氛融洽極了。
我爸媽起初的擔心全被顧驍爸媽的一言一行打消了。
雙方父母當即拍板，讓我和顧驍明天就去領證。
我……
全程連句話都沒說上。

-13-
飯局結束，顧驍將我爸媽送回了家，走的時候我爸媽直接開口把兒子留了下來。
意思十分明顯，給我和顧驍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就無語。
到了小區樓下，因爲心裏憋着一口氣，我下車就走，沒走幾步，腳下一輕，我整個人都被顧驍扛在了肩上。
「顧驍，你放我下來。」
「嗯，回家就放，要不然你得跑了。」
「……」
事實就是，一進屋，我的確不在顧驍的肩上了，我特麼直接被顧驍壓在了身下。
「顧驍，你……」
沒說完的話，被顧驍落下來的吻給堵住了，
很溫柔的一下。
「願願，昨晚的話，我都聽到了。」
「……」
「我顧驍何其有幸，今生能夠遇到辛願，擁有辛願，還……被辛願愛着。」
顧驍眼圈都紅了，說話的聲音都哽了：
「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辛願，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我哭了，比分手那天哭得還要大聲。
顧驍抱着我翻了一個身，讓我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大掌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一聲一聲地哄着我。
哄着哄着，顧驍不對勁了，我還是哭，只是哭的初衷……變了。
「……」
這一晚，「我愛你」三個字是被提及最多的。
……
多麼慶幸，山水一程，我和顧驍卻始終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