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說他胸口不舒服。
我抬手一摸,挺舒服的啊。
下一秒他愣了,瘋狂罵我是變態。
我衝上去反手撕爛他外套:
「爸了個根的,還不是你在那勾引我?
「說什麼胸口不舒服。
「什麼清純校草,我看你早就是個破棍了!」
-1-
「別碰我!」
校草用力推開我。
他抱緊身體,試圖遮蓋單薄的黑背心,骨感的肩膀如同振翅蝴蝶,睫毛上的淚珠在路燈下晶瑩剔透。
路邊幾個黃毛丫頭開着鬼火路過。
看到校草後,立馬停下來吹口哨。
「爸根的,好正啊!
「喉結真大!罩都罩不住!
「多少錢一晚啊,五百夠不夠,說話啊,靚弟!」
校草渾身一顫。
我饒有興致看着校草。
在黃毛下車瞬間,校草終於忍不住了。
他攥緊我衣襬哀求:「幫幫我。」
我笑笑說:「讓我幫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咬着脣沒說話。
我提醒:「你想好,是跟我一個人,還是四個人。」
他閉了閉眼,淚珠滾滾落下:
「一個,我只和你……」
我聞言不再爲難他,往前一步擋在他身前,衝着黃毛冷聲說道:
「沒看到老孃在教訓自家男人?
「爛棍再爛也是自家的,你們擱那瞎叫喚什麼?」
爲首的黃毛瞬間沒了笑容:
「這真是你男人?
「姐妹不會是想喫獨食吧?這也太不母平了。
「實在不行一起玩唄,我們湊錢給你。」
校草捏我的力道更加用力。
我也不笑了,掏出一把軍刀在手中把玩一圈:
「聽不懂人話?」
黃毛被嚇了一大跳,回過神後氣急敗壞:
「不行就不行,拿刀幹什麼?
「死爹爹腔,打不過就玩刀,真丟我們娘兒們的臉!」
說完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2-
街道重新恢復安寧,晚風攜裹秋葉颯颯作響。
被剛剛事情一鬧,我酒醒了大半。
校草也是鬆懈力氣,靠在牆邊低頭垂淚。
他衣不蔽體,像被人蹂躪一般,胸肌因爲摩擦起了一片紅印子,隨着呼吸不斷起伏。
要不是遇上我這種正人淑女,怕真會被人在原地辦了。
我嘖了一聲,將外套脫給他。
他愣了愣,穿上外套。
「你剛剛……」
「喝多了,你別往心裏去。」
他垂下睫毛應了聲。
「所以……不用了嗎?」
「嗯?」
他沒回答。
我也沒繼續問,自顧自在旁邊點了根菸。
又過了好一會兒。
他突然低聲說:「其實,我可以的。」
校草不敢正眼看我,然而泛白的指骨透露出他的緊張。
我很快明白他在說什麼,是剛剛救他的代價。
我笑了。
果然,男人就是矯情。
剛纔還一副貞烈樣子,這會兒都急着投懷送抱了。
好在我也想玩玩。
我挑眉問:「小孩兒,不後悔?」
他點點頭。
我輕嗤了聲,指指一旁賓館示意:「跟我來。」
他瞬間羞紅了臉,閉上眼,像是認命了。
-3-
不得不說男大就是帶勁。
這些年,倒貼我的男人不少,校草裴招昧絕對是最青澀白嫩的那個。
他臉皮薄,稍一動作就渾身泛粉,年輕緊緻的胸肌不時輕顫,哀求時的低語像最烈的美酒。
今晚是我這幾年來,最盡興的夜晚。
事後我Ťŭₚ給他閃購了避孕藥。
他頓時臉色蒼白,無力看向我:
「一定要喫嗎?
「我想留着,可以嗎?」
我抖抖手中菸灰,平靜看了他一眼。
這一刻,我知道他已經愛上我了。
男人的愛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明明是我害他被人調戲ṭű̂₄,他卻只記得是我救了他。
可惜啊。
可惜我不是什麼光正偉的英雌好婦。
我一個大女人,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非要在一根草上綁死?
「你是個好男孩,我不想耽誤你。」
我倒了杯水推給他。
他像是強顏歡笑:「沒事的,我不怕被耽誤。」
「可你已經是二手的了。」
我冷笑着瞥了眼他下面。
「隨便跟女人來賓館,也不怕得病?
「我可不會贅你這種不自愛的。」
說完我不顧他慘白的臉色。
從全身摳出五塊打車費給他,沒多停留就離開了。
-4-
本以爲那番話會讓周招昧死心。
結果這天之後,他時不時就來宿舍樓下找我。
宿舍幾個姐妹眼睛都看直了:
「他爺爺的,周招昧這腿、這胸、這喉結,真有料啊。」
「誰能睡到他,這輩子算是值了!」
「周大校草一個小爺們,天天來我們女生寢室晃啥?找月呢?」
「你們發現沒,周校草眼尾更傲了,像被滋潤過的,不會偷偷破蛋了吧!」
我懶得聽,下樓去食堂。
坐下沒多久,一對彈性胸肌貼上我後背。
少男爽朗朝氣的聲音響起:
「喂,喬津度,你最近都去哪兒了?怎麼都不打遊戲?」
我回頭一看,是我帶的一個小學弟。
-5-
這學弟很有錢。
他燙個微分碎蓋,穿深 V 襯衫,皮膚爺白,渾身上下名牌,天天不是追球星,就是遊戲氪金。
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乾媽賺到的這麼多錢。
我瞧不起他,但我不會說出來。
因爲他給錢足夠大方,稍微哄兩句就會送遊戲皮膚。
比如現在,這頓飯錢肯定是他請了。
喫飽喝足,學弟又貼上來,用手肘碰碰我。
「今晚去網吧開黑啊,我玩輔助。」
我視線順着他的紅脣到喉結,再下滑到幾乎能一覽無餘的腹肌,暗罵了句「蕩夫」。
「輔助?你個男的,能輔明白?」
他不樂意了:「瞧不起我啊,我輔助賊 6。」
「那我考考你,對面選貓咪輔助的時候,你選什麼對線?」
他愣了愣,答不上來。
我和善地指點他:「就這還輔助呢!都和你說了,輔助很難的。
「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裏刷野怪,別出去惹事,等下被打了。又要生氣了。在外面拼傷害是我們女人的事,你們男的打打野怪,等着我們女人拼血以後來撿人頭不好嗎?」
學弟桃花眼浮現一層霧氣,高挺的鼻子皺了皺,開始撒潑:
「讓我玩玩怎麼了?我就要玩。」
他一個勁兒抱着我胳膊在他腹肌上蹭。
我火都冒上來了。
爹的,故意的是不是?
真想直接把他在這裏辦了。
最後我拗不過他,讓他玩了把輔助,順風局打成大逆風,服了這小爺們。
-6-
學弟大概也自知理虧。
走出網吧後,他從包裏掏出一個手錶。
「送給你,你看看喜歡嗎?」
我看了眼,都不知道怎麼說。
這種爺們嘎嘎的東西帶出去不怕被人笑死?
可我還是收了,因爲他送的都不便宜。
「還行。」我評價道。
「真的嗎?」
學弟漂亮眼眸亮了亮,黑眸好像劃過一道流星。
「要不要我幫你戴上?」
「不用。」
「爲什麼?你不會放轉轉上回收吧,那我以後再也不送你禮物了!」
我沒放心上,反正掛上去他也不知道。
「別多想,我們女人哪懂這麼多彎彎道道?就是捨不得戴。」
「那就好。」
學弟低頭看着我笑,笑的時候露出了一顆小虎牙。
「真好,喬津度,認識你真好。
「你是我認識的最有涵養的女人。
「你可能都不記得,當時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沒帶傘,被淋溼了……」
他根根叨叨說着。
秋天的夜風輕柔吹拂,他的綢緞襯衫服帖在身上,襯出他寬肩細腰的健朗身段。
有時候我會想,身邊多個這樣精緻的小男人也不錯。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一個臨近畢業的大女人,有手有腳,肯定要先忙事業,不能被男色掏空身體。
快走到學校後門的時候,學弟突然喊我名字。
我腳步停頓。
隨後好像有什麼蜻蜓點水一樣掠過我嘴巴。
再抬頭看,學弟已經揮着手跑遠了,臉上依稀可以看見一片紅暈。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啥。
聳聳肩繼續走。
沒走兩步,又被人喊住。
循聲瞧見樹下有個熟悉身影,是校草周招昧。
-7-
周招昧站在樹下,像根孤寂堅韌的小白楊,湊近了點,發現他紅着眼圈,正在流淚。
爹的,最煩男人哭。
我一下子就來氣。
「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氣都被你哭沒了。老孃在外面打打遊戲,又沒賭沒瓢的,還沒到宿舍,就要看你哭。
「認識這麼多男的,就你一天到晚哭,以爲自己哭起來很好看啊?
「有話就直說,一天天擺個死人臉給誰看!我一個女人,能懂你們男人的彎彎繞繞?大哥,我也是人,我又不是你肚子裏蛔蟲!」
他連忙擦擦眼淚:
「剛剛那個人是誰?」
「你管我這麼多?」
他又問:「你這些天爲什麼躲着我?」
「煩你唄,還能怎麼?」
他愣了愣,看起來又要哭了。
「哭,再哭。」
他沒哭,露出個脆弱的笑容,琉璃色的眼睛沁在水霧之中,鼻尖發紅,眉頭微微蹙着。
「喬津度,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哈?憑什麼?我們就是約了一次,你別太當回事了。」
他臉色又白了幾分:「只是……約?」
「不然呢?」
我嗤笑。
「難不成還把你這種扶妹魔贅回家啊?」
「我不是,你不要這樣說我。」
「隨我怎麼喊,你又不是我老公,管得着我?」
他悲傷地看着我。
「喬津度,爲什麼別人可以親你,我卻只能被你羞辱。」
哦,原來剛剛學弟是在親我呢。
這小爺們……
我無所謂地說:「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啊?」
他聲音發顫:「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說了別問我,要怪只能怪你識人不清吧,大校草。」
我說完輕笑了一聲:
「下次記得擦亮眼睛。」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
令他的模樣變得朦朧又潮溼。
他終於沒忍住,淚水大片落下,以往清冷的眼眸閉上又睜開,轉過身倉皇逃走。
我沒管他,在原地打了個煙。
其實,我也不想對這麼個大帥哥如此殘忍。
我是喜歡周招昧的。
第一次遠遠瞧見周招昧時,我就有種心動的感覺。
後來幫了他一點小忙,我倆有了交集。
前幾天,他被學生會長帶出去參加酒席。
途中慌亂地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帶他出來。
我哪能猜不到他也對我有意思。
之後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
只不過,我沒想到他這麼純,這麼較真。
這才第一次,就想着用孩子綁住我了。
我都不敢想象多來幾次,他的佔有慾得是什麼樣。
一個試圖支配女人的男人,還是個天天流眼淚的怨夫,誰敢贅回家?
我給不了他想要的。
他也不知道我的過去。
這種膚淺的心動註定不會長久。
我嘲諷地笑笑。
只希望今夜之後,他能夠忘了我。
-8-
這天之後,周招昧果然沒再來找我。
我慶幸的同時又有些空虛。
後續忙着找工作,這事也沒太掛心上。
因爲學校差,找不到好工作。
最後找了個片場端茶送水,空閒時間在出租屋喝喝啤酒,看看帥哥直播,在生活的磋磨中度過一天又一天。
直到某天等到短劇風口,我被小組長張姐看中挑去演戲。
據說同劇組的還有個腿長腰細的網紅。
都不用多說,肯定又是靠榜一大姐拿到的機會。
要不說他們男人好命呢。
我這麼想的時候,一旁傳來慵懶性感的詢問聲:
「你是演女主的?」
-9-
我壓下情緒抬眼,看到後頓時驚了。
好正的辣弟。
眼前這辣弟長相簡直Ţŭ̀⁻豔絕。
至少能打 9 分。
身材也不錯,個子應該有 190,一頭白金色狼尾碎髮,脖子上弄了個黑鳳文身,穿的寬鬆短衣,下邊是包臀褲,故意露出一截雪白腹肌。
爹的,穿這麼不正經勾引誰呢?大概就是那網紅了。
我看得內心一陣邪水,起身打招呼:
「你是李若釹吧,我是喬津度。」
他淡淡掃我一眼:「嗯。」
我繼續搭話:「你已經看過劇本了?」
「嗯。」
「這會兒是過來對戲的?」
「嗯。」
「你手好大啊,我能摸摸嗎?」
他眼中立馬浮現嫌惡:
「滾!」
我纔不聽他的。
欲擒故縱的小手段,我見多了。
但我也沒真的去摸,而是高情商地打了個圓場。
「你看你,又急。
「開個玩笑,別這麼不經逗嘛,這不會有人聽不出是開玩笑吧?」
他鳳眼微眯:「希望你學會尊重人。」
「哪裏不尊重了?你不要空口無憑就污衊我好不好?」
這時身後其他幾個演員也開口:
「對啊,這麼明顯的玩笑話。」
「我是男的,我也覺得這話沒什麼問題。若釹,你也太敏感了。」
「你是不是平時毒鴨湯喝多了啊,你這樣以後,哪個女人敢贅你啊?」
李若釹冷哼了聲,瞥我一眼,轉身坐下。
很快我們幾個排練了劇本。
劇本講述的是女主誤入一家全是男性的事務所,和一百個長相性格大相徑庭的帥哥戀愛的故事。
我要乾的事情不多。
就是被搶來搶去,從一個大胸肌上被搶到另一個大胸肌上,再客觀評價他們誰的胸肌結實。
一場下來,幾個小帥哥的胸肌都是紅彤彤的。
有個小帥哥按耐不住,故意摔我身上。
放平時我估計挺享受。
可這兩年經歷了生活的打壓,我急着出頭。
我只好裝作手足無措:
「你坐我身上幹什麼,你有沒有男德?
「你這樣子,我以後還怎麼找男朋友,我要給我未來男友守身的!你起來,你快起來!」
周圍立刻爆發出一陣低呼:
「老天奶,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女人。」
「我怎麼就沒早點遇到!」
「遇到也不屬於你,人家眼睛黏在李若釹身上,又是個喜歡網紅臉的。」
「唉,李若釹月入百萬我不嫉妒,現在遇上這種潔身自愛的好女人,我真的嫉妒了。」
就連李若釹看我的眼神也有所改變。
多了一絲探究和欣賞。
我絲毫不意外。
畢竟我是個女的,還是個美女,他這種涉世不深的小網紅,看到我肯定早就偷偷饞的流口水了,怎麼可能真的嫌我?
我還能不懂男人?
小男人就是好哄啊。
這才哪到哪,就要淪陷了。
-10-
之後我繼續和李若釹拍戲。
他比我想象得還單純。
請他喫了兩次燒烤,他就態度好轉,打着對戲的名號,天天來找我。
我癱在沙發上故意說他:
「你一個小男人能不能別天天跑我這兒,傳出去我還找不找老公了。」
他臉一紅:「你說什麼!我這是工作!」
「哦,我還以爲你暗戀我呢。」
他頓時氣得胸肌不斷起伏。
「你想得美!誰暗戀你,鬼才暗戀你!」
我一把把他扯到沙發上,輕佻地拍拍他的翹臀。
「你要是真暗戀我,我倒是能給你機會。」
他驚得鳳眼瞪大不少,臉上滿是紅暈,豔麗的眼眸中帶了一絲不知所措。
隨後起身匆忙跑了。
跑之前還罵了我一句「流氓」。
我在他身後沒心沒肺地大笑,這小男人背地裏都不知道勾搭多少榜一大姐,還在這裝雛兒。
戲還是要繼續拍的。
後面幾天,李若釹依舊跟在我旁邊。
一有別的小男生靠近我,他就冷冰冰地把人盯走。
我身旁都快成無人區了。
「喂,你這樣ƭũ̂₆下去我真的沒法找老公了,你到時候得賠我個。」
我聳肩,無奈地提醒他。
李若釹沒好氣:「賠就賠。」
我一聽樂了:「你賠得起嗎?你知道我要什麼樣的嗎,得胸肌大,八塊腹肌,長得帥,身高至少一米九……」
他越聽越害臊,沉着嗓子低聲說:
「你什麼意思?我纔不當你老公。」
「誰說你了,最重要的是賢惠,你賢惠嗎,你都不會做飯吧?你不會做飯我把你贅回家當花瓶啊,男孩子工資工作都不重要,能顧家帶孩子纔是最要緊的。」
他臉上的紅溫又急速褪下。
我繼續打趣他:「而且我都沒摸過你胸肌,哪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大。」
「你過來ƭŭ̀⁽,給我摸摸。」
李若釹沉默至少三秒,隨即震驚拒絕。
「臭女人!你想都別想!!」
然後又轉身跑了。
我嗤笑。
小孩兒,這麼不經逗,姐姐我怎麼追你啊?
這部戲很快拍攝結束。
慶功宴的時候,李若釹喝多了酒,讓我送回家。
他的動機簡直太明顯。
可我是個淑女,並不打算乘人之危,何況我已經傷害過一個男孩了,那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將他帶到家後我準備離開。
他拉住我:「臭女人,你要去哪?」
我輕浮地笑笑:「抱歉啊,我不喜歡你這種肌肉特別壯還帶一身酒味的。」
說完轉身離去。
很快身後傳來了他暴躁砸枕頭的動靜。
我笑了笑走出門。
然而,大概沒人能懂我這個笑容的背後,是多麼的孤寂和落寞。
這個好男孩,他值得更好的。
-11-
這天之後,李若釹和我生了好幾天悶氣。
最後卻仍在社交平臺宣傳我,直接把我帶飛昇了。
我片酬水漲船高,接了好幾個廣告,餘額直接破了五十萬,看得我連連感嘆。
李若釹這樣能幫助女人事業的,纔是宜室宜家的好男人。
可惜我沒法給他一個家。
也幸好他沒有讓我給他一個家。
我倆像是心照不宣地沒提及那天的事情。
我生活很愜意。
直到,我又一次遇到了周招昧。
-12-
觥籌交錯的名利場,光影搖曳的海濱公園。
周招昧坐在會場中心位置。
他穿着寬鬆的銀灰色西裝,襯衫領口處打了個白綢緞的蝴蝶結,像一根任人採擷的交際草。
這不是周招昧這種乖乖男會穿的衣服,這裏也不是他會來的地方。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
似乎視線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瞥了我一眼,略微怔愣,隨即驚慌失措地別開眼,微笑着給身旁的女人倒酒。
我知道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比我老,比我醜,但是個大導演。
雖說我沒資格管他,可我沒想到,他竟走上了這條路。
被老虎保護過的男人還能看上路邊野貓!周招昧,你真可恨啊!
我手中的煙都要捏爛了,深吸一口氣,起身往外走。
李若釹在身後問我:
「喂,你去哪?」
我沒回答。
他跑上來跟我後面拉住我:
「臭女人,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生氣?」
「沒生氣。」
「你這表情是沒生氣的樣子?」
我摸摸自己嘴角,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挺氣的。
他爹的,看來周招昧給我的後勁比我想象得大。
將嘴角下壓的弧度抹平。
我吊女娘當地問:「你喜歡我不?」
李若釹那雙好看的鳳眼充滿困惑:
「你在發什麼瘋?幹嘛突然問這個?」
「想月你,給不給?」
他眼睛頓時瞪大:「你瘋了吧!」
我直接拉着他往酒店走。
他剛開始抗拒了下,後面不再掙扎,只有低聲咒罵我是個變態。
我管他怎麼罵的。
反正這一晚,他將全部的自己給了我。
和周招昧不同,李若釹很要強。
即便是最動情的時候,也是渾身緊繃着。
他健碩的肌肉很容易崩出青筋,黑鳳的文身從脖頸一路到腰腹之下,更給他增添幾分男人味。眼角被染得通紅,卻只願意發出隱忍剋制的悶哼。
我很喜歡他的這份要強,但是他以後不用強了。
因爲他有了我這個雌虎般的女人的保護。
周招昧,你看吧。
你在我心裏也沒那麼重要。
-13-
這天之後,我和李若釹確認女男朋友關係。
他長得帥,有錢,能幫助我事業,我傻了纔會推開他。
雖然脾氣差了點……
咳,好吧,我承認我有賭氣的成分。
但那又怎麼樣?
我一個大女人,難不成真要被周招昧那個怨夫給牽扯心神?
再貌俊如草又如何,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真說起來,李若釹還比他好看點,這可是我親評的 9 分男。
我恢復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樣子,每天看看小帥哥,親親李若釹的小嘴,再和姐妹們聊聊天,生活很充實。
這天中午出門透氣撞見了張姐,她和我打招呼。
「你和李若釹在交往呢?」
我咬着煙回答:「是啊。」
「哈哈,真讓你泡到了?」
「這可不興說啊,我是用真心換真心。」
「咋了,說泡他要生氣?」
張姐衝我抬抬眉調侃。
「講句母道話,李若釹別的都好,但是脾氣太大。贅男人還是要選溫柔的,他這種自己賺錢的,早就心野了,真贅回家指不準都要站天花板上去!況且女人越老越值錢,男人才會怕掉價,你急什麼嘛。」
我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我倆正聊着。
門口突然開入一輛豪車。
張姐頓時不笑了,呸了一口:
「又是那個小母主,真特爹的好命!天天開超跑喫大餐,這麼有錢,也不給老孃加點工資!」
我好奇地問:「誰啊?」
「還能是誰,不就是這影視城老闆的寶貝兒子——」
「喬津度!」
不等張姐說完,熟悉的開朗聲音響起。
隨即我一轉頭就被抱入一個香噴噴的大胸肌懷抱中:
「喬津度,你果然在這兒!我都找你好幾天了!」
-14-
這聲音有點像那個有錢學弟Ṱü₈。
我推開他一看。
還真是。
「陳俊腰,你怎麼在這兒?」
他一張小臉笑得人畜無害:「這是我媽媽的公司,我當然隨便來啦。」
說完他扯了扯自己的深 V,露出清晰的腹肌。
「外面好熱啊。」
周圍立馬一陣倒吸氣。
張姐瘋狂給我打暗示:你個丫頭真是豔福不淺。
我都沒來得及回。
陳俊腰又摟住我胳膊:
「你快看看,我變化大不大?」
我看了看他,先前不到 185 的樣子,這會兒都有 188 以上了。
長相倒是變化不大,依舊是爺白色的嫩臉,眼睛大大的,鼻子翹翹的,一看就沒喫過什麼苦。
我如實評價:「變高變帥了。」
他立馬笑得露出小酒窩。
「真的?我出國讀研的時候還瘦了點,你看得出來嗎?」
「哈?要瘦幹什麼,你們男人就該喫胖點,一個個瘦得跟竹竿似的,摸起來硌手。」
他臉上很快飛上紅暈,推我一下:
「討厭,誰要你摸了?」
我內心嗤笑,之前天天抓着我手蹭他腹肌,這會兒裝什麼純。
不過單說腹肌這塊,周招昧的太薄,李若釹的太野,還是學弟的最好,不多不少恰到好處,人魚線都是一流的。
這麼久沒摸,確實有點手癢。
我壓下思緒清清嗓子:「不摸就不摸唄,誰稀罕似的。」
他眼睛亮了亮:「不是,你還真想啊。」
「你好討厭。」
「對了,這麼久沒見,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打遊戲?我現在已經學會輔助了。」
我推開門讓他一起進休息室:
「早就不打了,現在忙工作。」
「這有什麼好做的?你要是缺錢,我養你啊。」
這小男人口氣還真不小,一點不把我們女人的面子當面子。
我暗罵了句:「不用,我又不是廢人。」
他眼睛都快冒星星了,整個人幾乎貼我身上,觸感所及處都是凹凸起伏的腹肌溝壑。
「學姐真的好有上進心。
「你還沒說呢,這幾年有沒有想我?」
我隨便敷衍了兩句。
他又突然扯了扯自己的深 V。
動作時不小心碰到了喉結罩,鬆鬆垮垮的單線罩子往下掉了點,露出半個骨感的喉結:
「抱歉,我有些太熱了。」
他衝我靦腆地笑笑。
「裏面是不是沒開空調啊,你介意我把外衫脫了嗎?」
再看不出這爺們小心思,我就太直女了。
我勾脣一笑,剛想說「那你脫吧」。
門外突然傳來男人冷冷的罵聲:
「脫什麼脫,你那幾兩肉很好看嗎?」
李若釹站在門口。
他滿是冷霜的帥臉結合燦白色的頭髮,幾乎要融化在屋外強烈的陽光中,聲音更是冷到極致。
「滾遠點,你學姐已經有男朋友了。」
話音落下,學弟的臉瞬間沉了。
-15-
「什麼離遠點,我倆又沒發生什麼,況且學姐一個大女人,做什麼還要你來教嗎!」
很快,學弟出聲指責。
李若釹不敢置信:「你有病啊!你都要脫衣服了,還沒發生什麼?」
「就算真的發生什麼又怎麼了?學姐這種大女人在外面掙錢也不容易,片場又一堆小男生,看點男生再正常不過,你都不會體諒一下?」
我聽得連連點頭。
這麼多年了,學弟這小爺們說話還是這麼母道。
難怪說贅夫當贅賢。
古人誠不欺我。
李若釹也有點愣住了。
過了會兒皺着眉有些茫然地說:「但是她自己同意了,要給男友守身。
「那是學姐給你安全感,你怎麼能真拿這個標準去逼迫她?你一點都不體貼,一點也不溫柔。」
李若釹眉頭皺得更緊。
半天后才回過神罵了句:「死綠茶!」
「誰是綠茶,你能不能別自己不懂就污衊人。」
眼看着兩人要打起來。
我連忙勸和:「好了好了,都冷靜點。」
兩人雖然沒繼續吵,但氣氛依舊僵持得不行。
李若釹嘴笨,罵來罵去就是一句「綠茶。
陳俊腰還在煽風點火:「學姐,你男友真的好小氣啊,跟個公獅子一樣,學姐平時沒少受委屈吧。」
我還沒開口呢。
李若釹打斷:「死八公,你說什麼!」
「誰是公獅子,誰對號入座咯。」
「信不信我給你個大根兜!」
我都聽煩了。
「喂,都喊你們別吵了,兩個小爺們公公爹爹的,一直在這吵。這休息室是母衆場合,又不是我們的大牀房!」
陳俊腰一聽,立馬乖巧閉嘴,跑過來抱住我胳膊往他腹肌上蹭。
「喬津度你現在這麼 WOMAN 啊,你說話好娘ṭṻ⁴兒們,我好喜歡。」
李若釹頓時起身衝上來揍他。
最後大家鬧得不歡而散,工作沒做完就回家了。
晚上,李若釹難得下了廚。
他不太擅長,但做出來的勉強能喫。
喫到一半的時候,他問我:
「喬津度,我是不是真的不夠賢夫良父?」
我打了個飽嗝:「還行吧,是潑漢了點,能怎麼辦?誰讓姐喜歡你。」
他臉上染了點緋紅。
「真的嗎?」
「騙你幹嘛,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地就知道懷疑人。」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看起來心情好了點,強行笑了笑。
我是知道他的。
他學歷不高,原生家庭不好,很早就脫離父母出來打工。
後面因爲長相太好出名,可骨子裏依舊保留着一份自卑,平時的暴脾氣不過是他的保護色罷了。
但也正是這樣,才更惹人憐愛,不是嗎?
我問他:「是今天吵架的事情生氣了?別往心裏去。」
他應了聲,笑容苦澀。
過了會兒,他終於說出了口:
「其實,今天我媽爸要我把錢都給我妹妹買房,還要我把自己弄的公司也給妹妹,說什麼我一個男人花不了這麼多錢,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們眼裏只有妹妹,根本沒有我,所以我一氣之下……和他們斷絕了關係。
「喬津度,我沒有家了,我以後只有你了。
「你不會拋下我吧?」
他抓着我的手,眼眸中滿是依賴,睡衣寬鬆的半掛在身上,顯得格外豔麗。
我怔了怔,對他說的並不意外。
他家庭情況我早就猜到了,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爲請他喫了兩次燒烤,他就從大少爺脾氣變成扭扭捏捏的。
但我給不了他承諾。
畢竟我心裏還有一段故事,一道邁不過去的坎兒。
我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我喫了扣分,不走心地應付說:「乖,老婆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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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很快被我甩到了腦後,因爲我向來很會逃避問題。
李若釹成了影視公司股東,仗着權勢把陳俊腰弄出國繼續讀博,周圍瞬間安靜很多。
秋天的大雨落下,我的第二部劇也終於拍完。
挑第三部的時候,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資源也太好了。
完全不可能是陳俊腰和李若釹能弄到的。
再三確認後,我才意識到,這是周招昧塞我的。
我頓時生氣了。
男人賣根換來的東西,我不稀罕!
我去找周招昧。
他已經住上了高級別墅。
和之前不同,現在的他變得矜貴優雅,只不過依舊滿眼哀愁。
他端着酒坐在沙發上,看到我後笑了笑:
「你來了,要喝杯酒嗎?」
「不了,我是來和你說一聲,以後別給我劇本,也別聯繫我了。」
周招昧成長了很多。
以前聽到這話他肯定會哭,可現在他沒有。
他平淡地放下酒杯,走到我身邊坐下,緩緩地抓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前。
「喬津度,你對我還是這麼狠心。」
「誰讓你聽不懂人話,鬆開。」
他握着我的手往下移,指尖勾開他睡袍的帶子。
「我現在學會了很多,別人會的我也可以,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他一說這個我就來氣。
我推開他:「誰讓你學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你這個騷叼子,就這麼飢渴,缺不了女人嗎!」
他平靜地笑笑:「你知道的,我不自愛。」
說着他又附上來。
「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吧,喬津度。」
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
我煩躁得不行。
一摸口袋還沒帶煙,最終泄了一口氣。
沉默許久,我緩緩開口:
「周招昧, 這麼多年,我們該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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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招昧是大一認識的。
他是新生代表, 一出現就征服了所有人。
可他太孤僻, 幾乎不和人交流。
時間長了就有謠言,說他不乾淨, 在外面有副業。
舍友這麼和我八卦的時候。
我大女子主義爆發,冷笑着說:「只有最沒用的女人才會造一個弱男子的黃謠。」
說完轉身, 看到了站在牆角的周招昧。
周招昧愣在原地,好幾秒後衝我笑了笑, 像是在感謝我。
之後我倆便熟絡了起來。
他和我說了他家重女輕男的事情。
還說自己想脫離這個家庭。
我一顆少女心哪裏經得起這種撩撥, 當下就暗示自己能給他一個家。
我以爲我倆只差一層窗戶紙。
直到我發現他在會所打工。
我頓時氣炸了,好幾天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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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成了我最後悔的事,我因此差點錯過他求救電話。
等我發現短信趕過去的時候,他正被一羣人摁在地上,我衝上去救他卻被人打傷了手臂,那一天是昏暗無光的,我和他似乎都被困在了那個黑夜。
受傷後的我接近絕望, 以爲自己要成廢人,沒想到最後關頭,周招昧給我交了醫療費。
「你不會是賣來的錢吧?」我知道他家沒錢, 「我需要你這種贓錢嗎?」
他愣了愣, 沒有回答, 只是默默流淚。
我以爲真的被我說中,更是氣得不行,從此迷失在燈紅酒綠之中。
直到畢業前的那個夜晚, 我才知道他第一次給了我。
當時的那筆錢, 是他問會所老闆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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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回憶中掙脫後,我和周招昧說:
「我從沒怪過你,相反, 我還很自責沒有第一時間保護你。」
周招昧蹙眉看着我:「可是, 是我害得你不能開飛機了。」
我散漫笑笑:「女人不開飛機也能賺錢。」
他還想說什麼。
我打斷他:
「周招昧, 我們都該往前看。
「我已經走出來了, 你什麼時候能走出來?」
周招昧怔怔看着我, 眼中又開始浮現淚意:
「我們還有可能嗎?」
我深情又狠心地說:「已經錯過了,你該奔赴自己的生活了。」
他終於沒忍住落淚。
隨後衝上來摟住我哭着親吻我, 聲音磕絆又顫抖:
「最後一次,讓我再擁有你一次好嗎……」
……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雖說女人有淚不輕彈,但我還是彈了好幾滴。
今天, 我和周招昧終於從那一天走了出來。
我終於有勇氣直面新生。
家裏,飯桌上擺滿了做好的飯菜, 李若釹在一旁垂眸坐着。
我走到他身邊, 正想說剛纔的事情。
他先一步阻止我:「不用說。」
「你不想知道嗎?」
「只要你不說,我就會當作不知道。」
我怔愣愣地看他,才發現他眼中有淚光閃爍。
這個傻小子,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卻願意委屈到這種地步。
得此賢夫, 婦復何求!
我上前緊緊抱住他:「不會有下次了,我已經走出來了。
「從今天起,我命給你。」
他也用力握住我的手, 將我手掌貼到他胸口。
掌心顫動,連接心臟和脈搏,透露出最真實和真摯的情感。
我聽到他低低笑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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