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回信

我刷到了某博主的街頭採訪。
「你想對五年前的自己說什麼?」
視頻裏,江宛清牽着她的小男友。
聲音嬌羞,語氣溫溫柔。
「希望五年前的江宛清能早點遇到許佳年。」
旁邊的男生一臉微笑,應聲附和。
「我也是。」
網友們直呼好磕,紛紛送上祝福。
沒人知道,五年前是我和江宛清結婚的日子。
就連她自己也忘記了。
直到一星期後。
該博主發出了另外一條街採視頻。
畫面裏,我直視鏡頭,認真說道。
「如果可以,蕭禾,別娶江宛清了,你會後悔的。」
這一次,江宛清刷到了。

-1-
答應離婚那天,是一個很平常的午後。
我撥通了江宛清的電話,但接的人是許佳年。
「喂?」
「我找江宛清。」
「他在洗澡,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就好。」
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坦蕩無畏。
隱隱還帶了點宣誓主權和炫耀的味道。
換成以前,我肯定會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地喝聲讓許佳年滾,我要見江宛清。
但如今,我很清楚,只有許佳年能找到江宛清。
我不能讓她像以前一樣掛斷電話。
獨留我像個瘋子一樣。
「之前她不是說離婚嗎?我答應了。」
我平靜地轉達了自己要說的話。
電話那頭許佳年沉默一秒,不相信地重複反問。
「你答應離婚了?」
「嗯。」
話音剛落下。
一陣悉索的聲音傳來。
手機應該被江宛清拿到了。
我耳邊很快響起她好聽卻又淡漠的聲音。
「是我。」
我知道。
聽到她的聲音,我有些恍惚。
畢竟自從半年前她搬出別墅和許佳年在一起後。
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了。
她當時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蕭禾,我們離婚。要是你不同意,我會和你分居,然後提起訴訟。」
如今半年過去,我妥協了。
「聽佳年說,你要跟我離婚?」
見我沒聲音,江宛清先問了一句。
她說這話應該是皺着眉的,語氣還帶着一絲不解疑惑。
我都不明白她的疑惑從哪裏來。
離婚不是她說的嗎?
但現在我也不想和江宛清糾結這個「誰提出來」的問題。
我嗯了一聲。
告訴她:「有空的話,見一面,籤一下離婚協議吧。」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2-
這是發現江宛清出軌以來,我第一次先掛電話。
以前,是我對她電話和信息轟炸。
我用過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她,也用過最難過的聲音哭求她。
但每次,江宛清都會不耐煩地說。
「你能不能別像個瘋子一樣,情緒穩定了再對我說話?」
然後她毫不留情地結束通話。
任憑我再怎麼打電話和發消息,她都置之不理。
我也想,可我一想到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收場。
我便控制不住。
我想質問江宛清,爲什麼要背叛我。
我也想求江宛清,請她回頭,我會原諒她。
但怨來怨去,等來等去。
江宛清還是那樣。
而我逐漸變得患得患失,真正如她說的那樣。
像個瘋子,更像個怨婦。
我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沉浸在這段讓自己備受折磨的感情裏。
直到三天前。
我刷到了一個名叫【時光膠囊】的博主的街頭採訪視頻。
他採訪的問題是:【你想對五年前的自己說什麼?】
有人說好好讀書。
有人說希望能多陪陪家人。
有人說七年後的自己很棒很優秀,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
在這一系列的回答裏。
我看見了江宛清和Ṱù⁸她的男朋友,許佳年。
這讓我相信,這不是劇本。
畢竟按照江宛清如今的身份,即便是最一線的記者,見她也得先預約。
而這位博主,真就像隨機抓路人採訪一樣。
採訪到了江宛清。
畫面一開始,江宛清有些不喜這樣的採訪。
是她身邊的許佳年,一臉驚喜和興趣滿滿。
「挺有意思的,清清,我們玩玩嘛。」
他摟着江宛清的肩膀,勸說道。
江宛清神情無奈,縱容答應。
博主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目的,然後問出了那個統一的問題。
許佳年陷入思索,一旁的江宛清見她爲難。
替他先回答。
「如果可以,希望五年前的江宛清可以先遇到許佳年。」
說這話時,她目光堅定。
用力地牽緊他的手。
聲音雖清冷,卻不難聽出她對許佳年的滿腔愛意。
旁邊的許佳年驚訝地看她一眼。
然後笑着附和。
「我也是。」

-3-
這條視頻我刷到的時候,已經幾萬點讚了。
底下有很多網友直呼。
【我靠!這對顏值好高啊!磕到了!】
【媽呀,還是純愛組!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好甜蜜啊!你們一定要幸福!祝 99!】
我看着視頻發愣。
江宛清就這麼喜歡許佳年嗎?
她是不是忘記了。
五年前,我們剛結婚。
那時是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
即便窮困,卻也感到無比幸福。
而如今,她在視頻裏說。
希望五年前的自己先遇到許佳年。
我以爲自己會像往常一樣氣憤,怒不可遏。
然後衝起來拿手機給江宛清打電話轟炸質問。
如果打不通,我就會將別墅裏的東西砸個稀巴爛,然後吼叫發泄。
但神奇的是。
這一次,我只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那些本該讓我刺眼和激起我情緒的評論也只是像一串代碼從我眼前劃過。
隨後,我的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抽出散開。
我驚訝地發現。
我竟然對江宛清的這種行爲無感了。
執着是一瞬間的事,想通也是一瞬間的事。
因此,這纔有了我前面的那個電話。

-4-
江宛清發了消息給我。
在一片通紅的感嘆號綠色信息框前。
那條白框黑字的信息顯得格外明顯。
看來江宛清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了。
我自嘲地想。
江宛清讓我明天週一去她的公司,她會讓律師擬好協議條款。
雙方溝通沒問題之後,就可以簽字等待離婚冷靜期過去。
【好。】
週一,我按約定來到了江宛清的公司。
因爲沒有預約,前臺打了電話請示。
「對,一位姓蕭的先生。」
掛斷電話後,前臺讓我上總裁辦公室的樓,會有祕書接待我。
我說了聲謝謝,徑直到了江宛清的樓層。
接待我的是個陌生的小姑娘。
我不認識。
畢竟自從和江宛清分居,我也已經半年沒有來這裏了。
估計是新來的員工。
「蕭先生,請你現在這裏等待,周總在開會。」
小姑娘也不認識我。
她喚我蕭先ṭũ̂ₗ生,把我引到了一旁的接待室。
以前來我都是直接去江宛清辦公室等待。
她開會一開就是 1 小時起步。
我不愛等人。
江宛清知道,怕我無聊,會在自己的辦公室放很多的書籍和碟片。
「可以看看書和電影,要是累了,去休息室等我。」
那時她這樣溫柔地叮囑我。
後面我最後一次來。
江宛清辦公室裏屬於我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替換走。
能夠隨意進入她私人休息室的,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如今我要見她,也只能在普通的待客室。
不過我現在實在沒心情和精力再因爲這點小事吵鬧。
於是安靜地等着。
左右時間足夠。
只是沒想到的是,我這次等了 2 個小時。
還是沒人來通知我見江宛清。
「不好意思,你們江總會議結束了嗎?」
我沒忍住,直接去問了剛剛帶我來接待室的小姑娘。
小姑娘遮遮掩掩:「江總還在開會……」
我皺眉,正要說話。
忽然耳邊傳來了說說笑笑的聲音。
「那中午我們一起去喫那家餐廳。」
「好。」

-5-
這兩道聲音不可謂不熟悉。
畢竟昨天晚上我還在電話裏聽見過。
只見許佳年抱着文件夾,亦步亦趨地跟在江宛清的身邊。
帥氣英俊的少年青春洋溢,張揚熱情。
他身邊的江宛清微笑彎脣,聽他說話。
兩個人的身子捱得很近。
也不知道許佳年又說了些什麼。
江宛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哎……」
小姑娘見我直接朝江宛清走去,沒來得及制止住。
「江宛清。」
聽見我的聲音。
兩人齊刷刷轉頭看來。
我很明顯看見江宛清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和驚訝。
我問江宛清的會開完了嗎?
開完了就該談談我們的事了。
「我十點來的,已經等了你兩個小時了。」
「誰告訴你我在開會?」
意外的是,江宛清皺眉反問道。
我一愣,下意識看向她。
江宛清眼底的疑惑不像作假。
我和她幾乎同一時間反應過來。
我沒說話。
江宛清的目光已經凝重嚴肅地掃過整個辦公室。
辦公室衆人低頭不敢言。
帶我來的那個小姑娘更是瑟縮了一下,低下了頭。
不過她低頭之前飛快地掃了一眼許佳年。
也是。
整個辦公室,能這樣「狐假虎威」的。
除了許佳年還能有誰。
「是我忘記了告訴大家會議取消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江總。」
許佳年一臉無辜地抬眼看江宛清。
對他,江宛清向來是縱容的。
於是這一次,他也一句話沒說。
「進來吧。」
她看向我,將此事一筆帶過。
我經過許佳年身邊,看見他眼底揚起的驕傲和挑釁。

-6-
「坐。」
進入辦公室,江宛清像是招呼客人一般。
我看向沙發,那裏堆了好幾個昂貴的遊戲手柄。
曾經放書籍的櫃子上,擺放的是遊戲碟片。
私人休息室的門沒有關好。
透過縫隙我能看見露出的牀尾隨意擺放的衣物。
江宛清看向我,眼神意味不明。
我自覺不妥,收回目光。
「協議呢?」
江宛清將辦公桌上的離婚協議遞給我。
在我查看的功夫,她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該給你的不會少。車子房子你可以隨便選,如果你還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出來。」
這算是補償嗎?
我腦海裏只掠過這一句話。
但它壓根沒影響到我瀏覽的速度。
協議裏,江宛清給我的,我幾輩子也揮霍不完。
她向來大方,也不會在這些事情上摳搜。
「不用了。就這些吧,還有就是我現在住的別墅,分給我就好。」
我說道。
利落地拿筆簽字,然後遞給江宛清。
江宛清似乎還有話要對我說。
因爲我看見她的嘴張開,又因爲我的動作合上了。
江宛清看着我遞過來的動作。
似乎有點不敢相信整個過程 5 分鐘都沒有就結束了。
我起身。
「離婚冷靜期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再聯繫你。」
說完,我轉身欲走。
「蕭禾。」
「還有事?」。
「你沒有沒的話要對我說嗎?」
江宛清眉頭輕皺。
眼底似有不解,連帶着語氣都是不相信的試探。
我疑惑地看向她,見她是真心提問。
想了想,於是也認真反問。
「都這個時候了,你不會還想我祝你和許佳年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吧?」
我雖然放下了。
但也沒大方到這種地步。
「……」
面前的人啞口無言。
江宛清看向我的目光盈盈似水,卻情緒不明。
在我搭上門把手時,身後再次傳來她的聲音。
「蕭禾,說到底,是我對不住Ťŭ̀⁰你。你媽媽的醫藥費,我會一直負責到底的。」

-7-
提起我媽,我身形一頓。
要說有誰最不願我和江宛清離婚的。
那一定是我媽了。
我和江宛清十七歲時一起打拼。
最苦的那些日子,兩個人分喫一盒盒飯。
我把肉全部挑出來給江宛清。
大冬天,我騎摩托車載客攢錢。
給江宛清買了一個戒指。
江宛清很感動,她抱着我流着眼淚。
「謝謝你,蕭禾,以後,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我們曾經一起蝸居在只有幾平米的地下室。
冬天沒有暖氣,只能靠相互抱緊取暖。
等到夏天,因爲太熱,江宛清拉着我去睡公園。
這一切,我媽都看在眼裏。
她心疼我,把自己的全部家當賣了給江宛清創業。
江宛清賺到自己的第一桶金時。
她買下了市中心的大平層,房子裏二十四小時恆溫。
她當着我媽的面,發誓會一輩子對我好。
我媽感動得熱淚盈眶,只說了一句。
「你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
我曾經也滿懷希望,覺得日子有盼頭。
但不過短短兩三年,一切都面目全非。
江宛清出軌。
我媽得了癌症。
每年的治療花費上幾十萬。
要不是江宛清支撐着,只怕我早已失去了她。
只是現在……
「不用麻煩你了。謝謝。」
我禮貌生疏地結束這場會面,開門離開。

-8-
走出江宛清公司大樓時,身後傳來許佳年的聲音。
「蕭禾。」
他幾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矯揉造作地擺弄了一下自己身上昂貴的西裝。
我看出來是江宛清給他買的。
因爲那個牌子,她曾經也買過給我。
「謝謝你成全我們,放過清清。」
我看清他臉上和眼睛裏洋溢的驕傲自滿。
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在炫耀。
「不用客氣,希望你別像我一樣就好。」
我輕笑。
算是過來人的一點警告。
許佳年臉上的笑容輕輕一變,但很快恢復原樣。
「我怎麼會像你一樣,清清對我的感情如何,你不是早就見識到了嗎?」
他提醒道。
他說的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江宛清帶着許佳年去參加了閨蜜們的聚會。
在聚會上,江宛清的閨蜜無意間說起了我和江宛清的事。
其中一人爆料。
「有一次清清跑業務很晚纔回來,蕭禾睡在外面花壇邊上等清清,居然被一個流浪漢猥褻了。」
當時許佳年摟着江宛清。
聞言眉頭皺起,嫌棄地「咦」了一聲。
「那不是很髒?」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我睡花園這件事。
還是說我被流浪漢猥褻這件事。
反正包廂裏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鬨笑聲。
當時我就站在門外。
本來打算來個捉姦成雙的。
不期然聽到這一番話,整個人猶如寒冰墜地獄。
又冷又熱,備受煎熬。
而更讓我動彈不得的,是彼時江宛清的態度。
她坐在沙發上,虛虛地靠在許佳年懷裏。
在衆人肆意嘲諷的說笑聲中含笑不語,神情輕慢。
彷彿她們取笑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而不是她曾經也拿真心守護過的我。
而在最後的遊戲環節,江宛清享受地嚥下許佳年用嘴遞過來的酒。
在他的命令下說出了「蕭禾,髒」的字眼。

-9-
這應該算得上是許佳年挑釁我的戰績之一。
看得出來,他爲此十分滿意。
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深刻。
我看着他,也不忘提醒道。
「那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天是怎麼做的?要是你想不起來,我不介意幫你再經歷一遍。」
許佳年臉色瞬間一變。
我一看,就知道他還沒忘。
那天晚上,我怒不可遏地衝進了包廂。
將許佳年從江宛清的身邊拉拽出來。
在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功夫,我用力揍了許佳年兩拳。
並且捏着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壓在了放酒的茶几上。
「笑你媽!很好笑是嗎?那你知道那個流浪漢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怒火上頭,砸碎了一個酒瓶。
在碎裂聲中,許佳年大聲地尖叫起來。
我用銳利的那頭懸在他的臉頰上方。
任由他在我的手下瑟瑟發抖,顫抖恐懼。
「像今天這樣,我把他捅廢了。」
「蕭禾!」
「蕭禾!」
包廂裏衆人大氣不敢喘。
到最後是江宛清喝止。
她猛地推開我,將我甩到了一旁。
許佳年臉色慘白地縮在她身後,像個弱雞小白臉。
「清清,你看他!」
江宛清眼底怒火醞釀,她舉起手,猛地一巴掌扇在了我臉上。
就在她要扇第二巴掌的時候。
卻在觸及到我猩紅憤恨的目光時驟然停住。
「蕭禾……」
她眼底似乎浮現了一抹心疼。
「江宛清,你不敢打是嗎?」
我敢。
在江宛清怔愣的瞬間。
我徑直揚手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
那近乎用了我全部的力氣。
因爲打完後我的手在控制不住地晃動顫抖。
那是我和江宛清決裂的開始。
自那天后,江宛清向我提出了離婚。
並且搬離了我們曾經的家,和許佳年同居去了。

-10-
許佳年不敢惹我。
畢竟我瘋起來是真的顛。
他憤憤不平地剜了我一眼。
「看清清和你離婚了,你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我懟了他一句:「這就不勞你操心了」,而後轉身離去。
回到家後,我開始收拾東西。
這房子雖然我要了,但我也沒打算久住。
回想我和江宛清相互折磨的這幾年,我沉浸其中。
如今看見這房子的一切,只會讓我覺得更加面目全非。
我以最快的速度將房子掛牌賣出。
並開始購買機票。
畢竟江宛清給了我這麼多錢,我也該好好花纔是。
我決定先出去散散心,到時候領離婚證了再回來。
離開的前一天。
我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蕭先生你好,我是博主時光膠囊,你的街採視頻將會在週日晚上 7 點發布,我再最後確認一遍,請問……你真的不會介意嗎?】
看見這條消息。
我並不意外。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
在我刷到江宛清和許佳年視頻的第二天。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
沒想到,竟然也被當做路人遇到了一次街頭採訪。
同一個博主,同一個採訪問題。
當時我便覺得無比可笑。
但也神奇緣分竟然這麼妙不可言、
我沒有拒絕採訪,甚至在說出自己答案的同時,忍不住猜想。
要是江宛清刷到了我這條視頻。
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不會,您隨意。】
我回複道。
與此同時收拾好了自己的最後一件東西,瀟灑離開。
11 江宛清
和蕭禾分居半年,江宛清第一次接到他的電話。
她以爲對方又要無理取鬧地來騷擾咒罵她。
可沒想到的是,蕭禾一改往日的蠻橫撒潑,語氣格外平靜。
「江宛清,我同意離婚了。」
他告訴自己。
江宛清下意識地皺眉,第一反應便是:
什麼離婚?
見她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許佳年小聲提醒。
江宛清這纔想起半年前她搬出去時對蕭禾說的話。
「你確定?」
「嗯,有空的話,見一面,籤一下離婚協議吧。」
蕭禾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她心底的疑慮更深,但還沒來得及想到答案。
許佳年就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剛剛你老公說,他答應離婚了,是真的嗎?」
「嗯。」
「太好了,這下就沒人糾纏你了。」
許佳年比她更高興,激動地往她身上親着。
要換成以前,年輕熱情的許佳年早就引起了她的火。
可如今,江宛清卻高興不起來。
她根本沒想和蕭禾離婚。
當初那是嚇唬他的,怎麼蕭禾突然鬆口了?
江宛清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想到。
這該不會又是蕭禾耍的陰謀詭計吧?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
爲了騙她回去,各種話都說的出來。
有一次,她甚至還收到了蕭禾說他媽媽病重的消息。
她沒理會。
畢竟撒謊說狼來了的小孩,不會再第三次欺騙到村民了。
江宛清打定了主意認爲蕭禾在欺騙自己。
但又想想自己已經半年沒見蕭禾了。
正好,既然蕭禾都打電話了,她就藉此去看看他吧。
江宛清讓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並且發消息給蕭禾讓他週一來公司簽字。
期間有件小事。
江宛清要發消息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把蕭禾拉黑了。
她和蕭禾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個月前。
蕭禾那時候因爲撞破了她和許佳年的事。
其實她都已經不記得是什麼事了。
反正蕭禾就跟發癲一樣,在家大吵大鬧。
她實在受不了,這才搬出了家。
但蕭禾沒有善罷甘休,還日日發信息和小作文騷擾質問她。
跟個顛公一樣。
有一次,蕭禾又發消息了。
但話說一半,江宛清就嫌煩給他拉黑了。
把蕭禾放出來後,江宛清還真擔心蕭禾又會和之前一樣。
但這次,他竟然只說了個好。
奇怪,難道真轉性了?

-12-
兩次下來蕭禾都這樣,江宛清覺得怪不可思議的。
但又有點感慨。
唉,蕭禾要是一直這樣安安分分的,不吵不鬧多好?
她和蕭禾,也算是同甘共苦。
她們倆一起白手起家打拼出來的這一切。
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但蕭禾真的太自私,佔有慾太強了。
自從創業成功後,蕭禾就跟着了魔一樣,不允許她的身邊出現任何一個異性。
可能嗎?
她如今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女企業家。
應酬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開始,她的確明確拒絕過那些人。
可時間久了,她發現大家都一樣。
她只是犯了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
而她比那些人更好一點的就是。
她只找了一個。
那就是許佳年。
是蕭禾不依不饒,把她越推越遠。
最後逼自己提出離婚的。
要是蕭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們根本不會走到這種地步。
江宛清心裏想。
畢竟她和蕭禾十幾年的感情。
那時候兩個人共喫一碗盒飯。
他爲了自己多喫一點,撒謊說自己不餓。
還把肉全部挑出來給自己。
夏天的地下室像是一個悶熱的火爐,燥的人睡不着。
蕭禾給自己扇了一晚上的涼風。
後來更是努力攢錢,不僅給自己買了一個戒指,還換了一個小型的電風扇。
她和蕭禾其實是有很多甜蜜和共同的回憶的。
江宛清不忍丟棄。
而她更相信,這些事情蕭禾也放不下。
所以,她十分肯定。
這一次蕭禾提出離婚要見面的要求,肯定又是他的某種手段。
他怎麼捨得離婚?
江宛清不信。

-13-
直到週一,她見到蕭禾。
才發現,蕭禾答應離婚的話,是真的。
蕭禾當時叫住她的名字。
她轉頭看去,第一眼感覺便是「才半年不見,他怎麼憔悴成這樣?」。
蕭禾以前還有點肉肉的臉上,此刻下頜骨清晰明顯。
簡單的白 T 恤更是襯得他身形清瘦單薄。
他沒好好喫飯嗎?
江宛清皺眉擔憂,一抹心疼不由自主地浮現。
但她還沒來得及問,蕭禾就說自己等她開會結束等了兩個小時。
她根本沒開會。
但她也明白是誰要對蕭禾這樣說的。
她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先責備許佳年。
而是想先好好看看蕭禾。
她已經半年沒見蕭禾了。
即便蕭禾胡攪蠻纏,一遍一遍地消耗兩人的感情。
但江宛清還是發現,她最愛的人還是他。
這種愛和對許佳年的愛是不一樣的。
她對許佳年。
那是一時新鮮。
而蕭禾,她是從靈魂深處的愛和心疼。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該給你的不會少。車子房子你可以隨便選,如果你還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出來。」
藉着蕭禾看離婚協議的功夫。
江宛清的視線一定盯着蕭禾。
她要好好看看他。
她藉口提出了可以答應蕭禾的其他要求。
其實就是希望蕭禾的「其他要求」就是不離婚。
但沒想到,蕭禾只多要了一個她們曾經住的那套房子。
整個過程,不到 5 分鐘就結束了。
不可能,蕭禾怎麼會真的和自己離婚!
一點其他的動作都沒有。
他應該還有話要對自己說的。
江宛清盯着他。
可直到蕭禾離開,都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留給她。

-14-
她和蕭禾……就這樣結束了?
江宛清不相信。
她遲遲沒有把那份離婚協議交給律師。
當天晚上,許佳年做了燭光晚餐來慶祝這件事。
她看着許佳年一臉笑意的臉,只覺得無比煩躁和心寒。
「清清,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許佳年牽着她的手,笑眯眯地問她。
還不等她回答,許佳年已經自顧自地憧憬起了婚禮。
「我要你車庫的那輛瑪莎拉蒂做頭車,還有我爸媽親戚,全部請過來。」
她看着燭光下許佳年閃閃發光的眼睛。
腦海裏想的卻是那年她和蕭禾結婚時的樣子。
那時候她們創業初期,真的好窮困潦倒。
她問蕭禾要不要結婚的時候。
蕭禾高興地紅了眼睛。
他抱着自己又哭又笑。
他們就這樣花幾塊錢領了證。
晚上興高采烈地買了兩瓶啤酒,坐在江邊一邊唱一邊喝。
後來蕭禾還是覺得結婚要有點儀式感。
跑了大半個月的摩托給她買了個戒指。
她那時候就想着。
等自己有錢了,一定要給蕭禾補一個又大又豪華的婚禮。
但後來也沒補上,只拍了一套小小的婚紗照。
還是她工作時抽了半小時空去拍的。
「再說吧。」
她突然興致缺缺,打斷了許佳年的話。
許佳年表情一僵,笑容漸漸隱沒盯着她。

-15-
江宛清覺得心裏煩,打電話喊了自己的閨蜜出來喝酒。
「清清,怎麼沒把你男朋友帶出來?」
閨蜜疑惑發問。
江宛清的男朋友指的就是許佳年。
丈夫則是蕭禾。
江宛清不想回答。
閨蜜湊到了她身邊,笑嘻嘻地開口。
「清清,看我刷到了什麼,你和你小男友耶!你們上熱門了!」
迷迷糊糊的視野裏。
江宛清看見面前手機裏自己和許佳年的畫面。
「我啊,希望五年前的江宛清能早點遇到許佳年。」
視頻裏,她一臉深情溫柔地看着許佳年說道。
什麼鬼東西?
五年前是她和蕭禾結婚的好日子。
她和蕭禾感情好的不得了,怎麼可能會想要遇到許佳年?
江宛清很快想起來。
這是她某天帶許佳年出門逛街,偶遇的一個街頭採訪。
她只是隨口一說。
可這個視頻,已經有十幾萬點贊。
佔據了同城熱榜第一。
要是這樣的話……蕭禾不是會刷到?
不行,她不能讓蕭禾刷到。
蕭禾刷到該生氣的。
江宛清顫抖去搶對方的手機。
「誰發的?讓他趕緊下了!快點!」
閨蜜被江宛清的怒吼聲嚇到。
哆哆嗦嗦地趕緊去聯繫對方。
但她剛點開對方的主頁,便愣住了。
「清清,他又發了一條。」
補充的聲音不安且小心翼翼。
「是蕭禾的……」

-16-
我是回來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視頻登上了熱搜。
【時光膠囊】博主發消息給我。
說自己也沒想到流量和影響會這麼大。
他在感謝我的同時,還希望能對我再一次進行採訪。
我沒有回他。
打開手機,正好刷到了營銷號轉發的。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千個針,……】
【天塌了家人們,圖書館 30 秒還要上演到什麼時候啊……】
營銷號極具特色的聲音繪聲繪色地描繪整件事情的起因。
上週日晚七點,【時光膠囊】博主發佈了自己的最新一條街採視頻。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博主隨即抓取了一個路人採訪。
「帥哥,如果你有機會可以和五年前的自己對話,你想對 5 年前的自己說些什麼?」
視頻裏,被當做路人的我直視鏡頭,聲音漠然。
「如果有機會,我想對 5 年前的自己說,蕭禾,別娶江宛清了,你會後悔的。」
視頻一經發出,立刻引起了網友們的熱議。
【江宛清?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
【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聽過。】
【你們忘了?博主上一次採訪的那對情侶,好像女的就叫這個名字。】
【臥槽!不會是同一個人吧?!有瓜!】
在短暫的疑惑後。
嗅到八卦氣息的網友靠着自己敏銳的嗅覺扒出了我和江宛清的關係。
在證實我口中所說的【江宛清】,就是那個對五年前的自己說希望早點遇到許佳年的江宛清之後。
網友們瞬間炸鍋了。
【靠!還真是同一個!太抓馬了!】
【我去!還以爲是純愛情侶,沒想到居然是渣女出軌小三!】
【還早點遇見!你他麼怎麼不早點去死呢!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老公啊!】
【小哥哥好可憐,實慘!!!】
如今視頻底下全是對兩人的討伐謾罵。
至於我,雖然沒那麼誇張。
可手機裏的信息和電話就像是爆炸了一樣。
除了一些想近距離喫瓜,瞭解事情真相的。
還有就是一些我和江宛清的共友的。
我沒有理會。
但唯一一點讓我意外的就是。
這些如潮水般的消息和電話中,竟然沒有江宛清。
真是奇怪,我如今擺了她一道。
她竟然一點動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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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不可思議,直到接到了房產中介的電話。
「蕭先生,你的房子出售情況,遇到了點問題,能麻煩你回來處理一下嗎?」
我帶着疑惑買了回去的機票。
剛一下車,就看見前幾天給我打電話的中介。
見我回來,像看到救星一樣。
「蕭先生,你可回來了,是你的妻子,她聽說你要賣這個房子,死活不同意。」
中介三言兩語告訴了我情況。
我被氣笑了。
我就說江宛清怎麼沒動靜。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
「我來處理吧。」
送走了房產中介,我打了電話給江宛清。
她沒接,我乾脆直接找到了她的公司。
不同於上一次,這一回前臺問都沒問,直接就請我上了樓。
而之前接待我的那個小姑娘。
這回更是畢恭畢敬地把我請到了江宛清的辦公室門口。
「江總在裏面等你。」
我看她一眼,倒也不是真的看她。
而是視線掠過她,看向了角落裏的許佳年。
他好像降職了。
我記得前幾次來的時候,他的位置是距離江宛清辦公室最近的一個。
許佳年看見我,掩飾不住眼底的憤恨和怒意。
如果眼神有實質,我毫不懷疑他會在我身上燒滿洞。
我沒理會他,推門而進。
看見辦公室佈局的一瞬間。
我甚至有些恍惚。
關於許佳年的痕跡已經被清除乾淨。
這裏一下子像是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江宛清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上ẗṻ₍。
襯着巨大的落地窗,她高挑纖細的身影顯出幾分疲倦和頹靡。
顯得格外落寞。
也是。
這段時間因爲熱搜的事情。
江宛清公司的股價受到影響,跌了好幾個點。
她不頭疼纔怪。
但是……那又關我什麼事?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套房子,你答應給我了。」
我徑直走向江宛清,開口質問。
聽見聲音,江宛清抬眸,目光深深。
「蕭禾,後悔是什麼意思?」
她答非所問,更是弄得我一頭霧水。
但很快,我明白過來。
她問的應該是那條視頻裏我說的話
當博主問我:「你想對五年前的自己說什麼」的時候。
我的回答是:
「蕭禾,別娶江宛清了,你會後悔的。」
而五年前。
我和江宛清領證時,她紅着眼眶含淚問我。
「蕭禾,娶了我,你會不會後悔?」
那時候我的回答是:「不會。」
如今江宛清竟然反問我的後悔是什麼意思。
「你不明白嗎?」
我不由感到可笑,冷靜反問。

-18-
像是被我臉上的嘲諷刺到。
江宛清臉色一片煞白。
她從椅子上起身走向我,每一步都好像有點艱難。
「可我沒有後悔過,蕭禾,我從來沒後悔和你結婚,你怎麼能後悔?你以前不是說,你不會後悔的嗎?」
她像五年前一樣紅了眼睛。
漂亮的眼睛裏,淚水像是透明的珍珠一樣滾落。
以往看見她流淚,我會無比心疼。
可這一回,我不會心軟了。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
這一點,還是江宛清教我的。
如今迴旋鏢刺在她的身上,江宛清怎麼反倒不能接受了呢?
江宛清目光受傷地直視我。
她似乎想從我眼底尋找到什麼。
沒找到,她眼神顫抖,握住我手臂的衣袖追問我。
「蕭禾,你做這一切,都是因爲你還在生氣對不對?」
「你心裏有我,纔會故意說那些我,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她一臉問了兩個對不對。
眼神殷切地觀察我臉上的表情。
可我十分平靜,甚至在聽見她的問話,還皺了皺眉。
「愛?那是什麼東西?」
都籤離婚協議的兩個人了,還能有ṱů²什麼愛?
哦,我以前是愛過江宛清。
可她不是親自把它弄丟了嗎?
我眼底嘲諷。
「我沒有!蕭禾,我沒有,我是愛你的,和你說離婚的話,都是氣話,我從來沒想過和你離婚!」
江宛清大聲辯駁道。
她突然緊緊地抱住我,一遍一遍地重複着。
她想要得到我的回應。
畢竟以前我們的每一次擁抱都是格外有力的。
可自從江宛清和許佳年在一起後。
我已經記不清和江宛清的上一次擁抱在什麼時候了。
江宛清沒有得到我的回應。
她鬆開手,也只看到我冷淡的眼神和表情。
江宛清開始慌了,她握着我肩膀的手在顫抖出汗。
「蕭禾,你不能跟我離婚,你要是敢跟我離婚,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
「還有你媽媽,我不會再給醫院一分錢,她會死的。」
江宛清「威脅」道。
她看似兇狠冷漠,可依舊掩蓋不住語氣和聲音裏的顫抖慌張。
我抬眸,平靜且冷淡地直直望進她的眼底。
「江宛清,你還不知道吧,我媽媽去世了。」
在我們分居期間,我發消息給她。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就把我拉黑了。
江宛清,你說的話根本威脅不到我。
我要是在乎錢,當初你一無所有的時候,我不會義無反顧地和你在一起。
可我心裏依舊依舊很恨。
她忘記了我們的感情。
也忘記了當初我媽對她親同母女的貼心照顧。
江宛清不僅對不住我。
她還對不住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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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室內死寂一片。
我眼睜睜地看着江宛清本就蒼白的臉色一點點變得灰暗。
她眼底的情緒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震驚,錯愕,不可置信……
各種複雜的情緒雜糅在她的眼底。
「怎麼會……」
她呢喃道。
我提醒她:「你已經兩年沒去看過她,自然不知道。」
可憐我媽死的時候還在唸叨着我和江宛清。
而我只能一遍遍忍着眼淚安撫欺騙。
告訴她江宛清在忙工作,等她忙完,就會來看您了。
我媽的死,倒也不是意外。
不過是油盡燈枯,回天乏術。
我親自簽下了放棄治療的單子。
握着她的手看她靜靜地陷入沉睡,再也沒有醒來。
我一個人冷靜地處理了她的後事。
結束之後,又不期然看到了江宛清和許佳年的那條視頻。
我其實一直都想和江宛清離婚的。
因爲我不想看着自己眼睜睜地成爲一個陷在感情裏的瘋子。
而我媽的死,是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宛清啊江宛清啊。
你又怎麼會知道。
從你犯錯不肯回頭的那天起。
我們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江宛清身形猛地晃悠,她後退兩步,幾乎要站不穩。
我看着她,不忘提醒道。
「你要是有點良心,就放我一條生路。」
如今和你在一起。
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窒息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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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了江宛清的辦公室。
這場談話不是多愉快。
好像氣氛都通過縫隙瀰漫到了外面。
等我出來的時候,大家大氣不敢喘,恨不得將自己埋在地縫裏。
唯一一個敢有動靜的。
就是許佳年。
他氣不過,三兩步跟在我身後追上我的步伐。
「蕭禾!你狗東西,現在你滿意了?!」
「毀了清清,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質問我,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不甘和打抱不平。
我聽見她的聲音,只覺得聒噪。
於是又一拳揍在許佳年的臉上。
「蠢貨,但凡你有點本事,讓她早點跟我離婚, 他都不至於背上出軌和渣女的名號。」
我嘲諷道。
許佳年捂着臉。
我提醒他:「還有,對我說話客氣點, 畢竟我還沒和江宛清離婚呢。小心我讓江宛清追回在你身上花的錢。」
「她纔不會!」
「現在這情形,你要不要試試?」
我主打一個氣死人不償命。
許佳年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地瞪着我看着我離開。

-21-
沒了江宛清從中作梗, 我的房子賣的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賣房子那天剛好就是Ţù³我和江宛清離婚冷靜期到期那天。
那天和江宛清分開之後, 本來我還以爲她又會耍什麼手段不肯離婚。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出現在了民政局。
我們順利領了離婚證。
在這之後,我又馬不停滴地趕去別墅那裏簽了賣房子的合同。
一連兩件事情都順利,我心情終於舒爽了。
但我前腳一走,後腳中介就又打電話給我。
「蕭先生,雖然有點不道德, 但我還是想告訴您件事。」
「什麼?」
「您的妻子……哦, 不,您的前妻, 在你剛走之後突然來了。」
她拉着剛剛買我房子的那個客戶,死活鬧着求人家把這套房子再轉賣給她。
那客戶不同意。
江宛清現在正在糾纏人家。
我心生煩躁,趕回別墅。
正好看見江宛清正從清潔工手上搶東西。
剛剛籤合同那個客戶已經不見了。
中介惋惜:「蕭先生, 你來晚了,你前妻寧願加價三倍都要買回來……」
「……」
算了, 左右房子已經不是我的。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不想管這件事。
但就在這時,我看清楚了江宛清從清潔工手裏搶回來的東西。
是她當初和我一起補拍的婚紗照。
「江宛清!」
「蕭禾!」
江宛清看見我,眼底一亮。
「你看,我把房子買回來了。這些東西, 我都會找回來的……」
她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着。
但話音未落, 我手裏的車鑰匙就已經划向了她身後的婚紗照。
「滋啦——」一聲。
我將自己的照片撕下。
江宛清驚愕地睜大眼睛,臉色蒼白。
她難過又悲痛地看着我,眼底的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我面色冷漠,透過別墅的落地窗看見玻璃上反射的這一幕。
突然覺得十分熟悉。
當然熟悉,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樣卑微地祈求江宛清回頭。
而如今……
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別自作多情了!江宛清, 你這樣只會讓我噁心無比!」
「煩不煩?!」

-22-
那天之後。
我的日子恢復了平靜。
雖然一個人孤單, 可從過往中抽離出來。
就像壓在頭頂的烏雲在一瞬間散開,雲開月明。
每一天都陽光明媚。
一個星期後, 我又見了一次江宛清。
是在酒吧。
離婚後她日夜買醉, 我倆的共友將勸和的信息和電話打到了我這裏。
來一個我拉黑一個。
到最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那次偶然遇見, 江宛清又在喝酒。
許佳年突然出現。
「清清。」
他飛快地扶住醉酒的江宛清。
「我找了你好久, 你去哪裏了?」
許佳年傷心難過地控訴埋怨。
「你不要再爲了那個男人這樣了, 不值得!」
「清清,我們回去吧,你還有我。」
「滾!」
江宛清用力地推開許佳年。
「他是我老公, 我只要他!!難道要你這個小白臉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了許佳年。
他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們兩個。
再後來, 我就聽說許佳年被江宛清開除的事情。
不僅如此, 江宛清還追回了在許佳年身上花的每一分錢。
許佳年沒想到江宛清會這般絕情,最終憤恨離開。
但三個月後,我就接到了警察讓我去認屍的電話。
他說在曾經我賣掉的那棟別墅裏, 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死者正是我的前妻和許佳年。
江宛清無父無母,在這世上唯一有親密聯繫的人就是我。
聽到這個消息。
我有些唏噓和感嘆。
但到底出面還是處理了她的後事。
隨後,將他的骨灰撒入山間海底。
再無蹤跡。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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