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了讀心術

皇帝要把我打入冷宮時。
我聽見了他的心聲:
【好煩啊!今晚不能抱着皇后睡了。】
【皇后怎麼不求求朕,快點求朕,朕立馬收回成命。】
【朕能不能也住在冷宮啊?】

-1-
宋貴妃的爹告我爹通敵叛國。
還呈上了一疊厚厚的密信。
據說陛下看完之後震怒,當場就把我爹收監了。
順便封了丞相府,還把我娘和我哥哥嫂子全都送進了大理寺和我爹團聚。
到了傍晚,御駕來了皇后殿。
謝煊站在我面前,手負在身後,冷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李公公宣讀完將我打入冷宮的旨意,明黃色的卷軸遞到了我面前。
我跪下去伸出雙手去接那聖旨的瞬間,忽然聽見了謝煊的聲音。
【好煩啊,今天晚上不能抱着皇后睡覺了。】
【皇后怎麼不求求朕,快點求朕,朕立馬收回成命。】
【朕能不能也住在冷宮啊?】
我詫異地抬頭望過去,卻看見謝煊仍是先前那幅模樣。
待我低下頭,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皇后到底怎麼回事!求朕求朕求朕啊!】
【朕站在這兒半天了看不見麼!】
【冷宮那個地方哪有皇后殿好啊!她該不會真的要去冷宮吧!】
於是我試探着開口:
「陛下……」
謝煊登時看向了Ṭü⁴我,臉上似乎還有些期待,「皇后有何要說?」
「妾領旨謝恩。」
下一刻,謝煊的聲音又來了。
【領什麼旨謝什麼恩啊!快說你不想去冷宮啊!】
【皇后你可千萬別犯糊塗啊!冷宮什麼都沒有!尤其沒有朕!】
可我分明沒見着他張嘴。
所以我這是聽見了謝煊的心聲?

-2-
宮女默默收拾了一些被褥,準備隨我前往冷宮。
謝煊還未離開,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們。
待我收拾好東西從他面前經過時,他忽然伸手攔住了我。
「皇后這是準備去冷宮享福?」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
每個宮女懷裏都抱滿了東西,有被褥,有暖爐,還有食盒。
我是去冷宮思過的,帶這些……
屬實有些不厚道了。
「春桃,把食盒放回去吧。」
春桃抱着那食盒,戀戀不捨地放回殿內去了。
她剛離開,謝煊的聲音就出現了。
【帶了這麼多東西都不知道把朕帶上,朕不重要?】
【不對,朕被氣傻了,朕怎麼能拿自己和這些東西比!】
【朕再逼她一把!就不信她不求朕!】
「皇后,這金絲軟被是外邦貢品,你帶去冷宮不合適吧?」
我看了看夏荷手裏捧着的被褥。
躊躇着開口道:「陛下,妾在冷宮會凍死的。」
說完微微蹙了蹙眉。
【你求朕竟然只是爲了被褥?!】
【皇后啊!țű̂ₑ求點別的吧!朕真的不想一個人睡啊!】
【朕的庫房裏還有一百牀金絲軟被!都給你好不好!】
【都怪丞相!沒事通什麼敵叛什麼國!】
「陛下,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兒,妾這就去冷宮了。」
我與謝煊少年夫妻,相伴十載。
第一次發生這種能聽見心聲的離奇事兒。
也許我開口求求他他真的會讓我留下來。
可我爹犯的那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啊。
我開不了這個口,還是老老實實去冷宮待着吧。
說實話我也沒想明白。
我爹這丞相做得好好的……
咋就這麼想不開?

-3-
走出皇后殿的大門時,我又聽見了謝煊的心聲。
【皇后不求朕,朕就靠自己!】
【朕今晚就去爬冷宮的牆!】
入夜以後,謝煊果真爬了冷宮的牆。
只是他大概沒有想到我還沒睡,坐在牀沿上看着忽然闖進來的他。
大眼瞪小眼。
【完了完了,朕ŧü₂堂堂一個皇帝,爬牆進冷宮被發現了!】
【容朕想想該怎麼狡辯!】
他輕咳兩聲,面上頗有些不自在:「朕就是來看看皇后有沒有在冷宮好好思過。」
【明明已經分開兩個時辰了!爲什麼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想朕!】
【皇后的心好狠啊,竟然不關心一下朕今晚能不能睡得着!】
【該不會通敵叛國的是皇后吧?她該不會看上別國的皇帝了吧?】
【找個機會,朕要滅了他們!】
聽到謝煊的這番豪言壯語,我差點笑出聲來。
硬是忍住了。
「陛下,更深露重,早些回去休息吧。」
【休息?朕怎麼休息?】
【孤枕難眠懂不懂!】
【蒼天啊!快告訴朕!有什麼理由能讓朕名正言順地留下來!】
窗子沒關,不知哪兒來的風吹熄了桌上的蠟燭。
謝煊看着我的那雙眸子,亮如星辰,「皇后,朕記得你好像怕黑?要不朕……」
「陛下,妾不怕黑,這燭光本就是要滅了的。」
【朕怕黑!朕怕黑行不行!】
【沒有皇后的寢宮又冷又黑!你要朕如何入眠!】
【朕好慘啊,堂堂一國之君,竟然連和皇后一起睡覺都做不到!】
【真是造了大孽啊!】
謝煊憤然離去。
出門的時候沒看路,撞到了門框。
【朕明天就讓人把這門框給拆了!】
【真是該死啊!】
這一夜我蓋着金絲軟被,睡得卻不是很香。
我夢見謝煊舉着把大砍刀跟在我身後,說要把我砍了做成枕頭。
追了我整整一夜。

-4-
天剛剛亮,春桃帶着從御膳房偷來的早點悄悄溜了回來。
我喫着小籠包,喝着南瓜粥,心裏正盤算着要不要再去睡個回籠覺。
夏荷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被春桃一頓數落,「慢點慢點,瞧你這急樣。」
夏荷喝了口水,「娘娘,我聽宮人們說,陛下在朝堂上發了好大一頓火。」
春桃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你有沒有打聽出是爲了什麼事兒?」
夏荷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我淡定地喝下碗裏最後一口粥。
「大概是起牀氣吧。」
謝煊這人,起牀氣向來很大。
睡不好就暴躁。
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睡沒睡着。
說起來這還是我們成婚後第一次沒睡在一張牀上。
就連宋貴妃進宮的那晚,他也是宿在我殿中的。
氣得宋貴妃連砸了好幾個上等的白玉瓶。
「陛下駕到——」
聽見李公公的聲音,我趕忙讓春桃和夏荷把桌上喫剩的早點收拾乾淨。
要是被發現了下次可就不好偷了。
剛收拾完,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皇后昨晚睡得可好?」
我向謝煊行了個禮,「挺好的,勞陛下掛心了。」
【她竟然睡得挺好!】
【朕不好!朕一點都不好!】
【朕一夜都沒睡着!】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抬起頭朝謝煊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他滿臉怒容,眼睛下面黑青一片。
【皇后一點都不知道心疼朕!】
【朕都這副鬼樣子了!她都不關心關心朕到底是怎麼了!】
【不行,朕今晚一定要和皇后睡在一起!】
【再不睡覺朕要死了!】
「陛下。」我看着謝煊,忽然開口道。

-5-
【皇后想和朕說什麼?】
【是不是要心疼朕了?】
【快說啊你快說啊!朕急死了!朕是急急國王!】
我憋住笑,「陛下剛下早朝吧,喫了嗎?」
謝煊愣了一下,「沒喫。」
說完,肚子還非常配合地叫了一聲。
「要不妾陪陛下喫點?」我衝他眨了眨眼。
春桃偷來的小籠包和南瓜粥分量不多,我沒喫飽。
謝煊冷着臉,「朕堂堂九五之尊,豈能在冷宮喫早點?」
【朕這波暗示應該到位了吧?】
【皇后啊!快點求朕帶你出冷宮啊!出了冷宮一天喫八頓都行啊!】
【朕就不信了!皇后這麼愛喫會不心動!】
【賭一把!贏了今晚就是皇后在懷美夢立馬來!】
「可是妾餓了,妾不喫飯會死的。」我抿了抿脣,垂下了眸。
「李公公,傳膳!」謝煊咬牙切齒道。
【真是煩死了!】
【皇后是不是知道朕拿她沒辦法?】
【她每次都這樣拿捏朕!】
要不是聽見了謝煊的心聲。
我都沒意識到,這些年來他對我確實有求必應。
只是每次都黑着一張臉。
原來,心口不一啊。
【皇后在想什麼呢?】
【看她的樣子好像更愛朕了?】
謝煊在心裏叨叨個不停。
我的面前已經擺滿了御膳房的早點。
冰糖燉燕窩、清蒸鴨子糊、竹節卷、松子百合酥、火茸酥餅……
爹啊,求您別通敵叛國了。
女兒真的很想每天都喫上這些啊。

-6-
喫完一整碟松子百合酥,我發現謝煊竟然連筷子都未動。
「陛下怎麼不喫?」
「都被皇后喫完了朕怎麼喫?」
【爲什麼皇后看着這些東西的眼神比看朕還深情?】
【朕氣飽了!朕喫不下!】
我看着手裏的空碟子,陷入了沉默。
謝煊忽然站了起來,「朕還有要事處理,皇后慢慢喫吧。」
說罷拂袖而去。
速度快到我都沒來的及恭送他……
【皇后爲什麼不挽留朕?】
【慘了慘了,朕今晚又要一個人睡了。】
【這時候要是下雨,那都是朕的淚啊!】
我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春桃和夏荷一臉狐疑地看着我。
我擺擺手,「剩下的都包起來吧,待會兒記得再去御膳房偷點午膳。」
整個下午謝煊都沒再來過冷宮。
等天黑得差不多了,我帶上一包點心,還有偷來的幾個包子,踩着夜色悄悄地摸出了宮。
到了大理寺門口,竟然無人值守。
真是天助我也。
就是這大理寺牢房也太大了吧!
我找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找着我爹孃和哥嫂。
正當我站在一個岔路口前思考該向左還是向右的時候,一道光驟然出現。
嚇得我立馬躲到了身旁的草叢裏。
「聽說了嗎,最裏面那間牢房,關的可是皇后娘娘的親爹。」
「你說都已經又是丞相又是國丈了,怎麼還這麼想不開要通敵叛國啊。」
你們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我爹這通敵叛國來得真是太猝不及防了。
多虧這兩位獄卒大哥,讓我順利找到了我爹孃和哥嫂。

-7-
他們四個人坐成一排,背對着我。
搖頭晃腦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人。
鬼鬼祟祟地在牢門上敲了六下。
三長三短。
敲完之後我舉起了手裏的包袱,「爹孃!哥哥嫂子!我給你們帶喫的來了!」
只見我爹孃和哥嫂四人齊刷刷地回過頭來,每個人的嘴邊都糊滿了醬汁。
爹孃和哥哥反應極快,立馬把手裏的東西藏了起來。
只有傻憨憨的嫂子,手裏抱着個油光發亮的大肘子。
樂呵呵地同我打了招呼:「雲清來啦。」
我笑了笑,轉身就走。
爲什麼他們在牢裏的伙食這麼好?我都沒有大肘子啃!
「雲清!等等!」我哥叫住了我。
我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他,「哥,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不是,你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再走。」
終究是我錯付了。
都怪大肘子,太香了,香得我迷糊了。
回宮的路上我腦子裏全是淋滿醬汁的大肘子,一口下去,軟嫩彈牙。
以至於走錯了回宮的門。
七彎八繞地忽然就不認識路了。
只能憑藉記憶朝着亮滿燈火的方向走去。
半個時辰後,我站在熟悉的皇后殿門口,內心十分崩潰。
好在殿內黑燈瞎火,連個人影都沒有。
看樣子謝煊應該宿在養心殿了。
我實在撐不住了,又累又困,摸着牀倒頭就睡。
半夢半醒間身側的牀榻陷了下去,我被撈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奇楠香的味道讓我忍不住想往那懷裏靠得更近一些。
這香不錯,改明兒讓春桃來偷一些回去,給冷宮也燻上。

-8-
我夢到謝煊變成了一隻狗,圍在我身邊就是不肯走。
第二天我剛醒,眼睛還沒睜開,謝煊的聲音已經飄了過來。
【皇后好香好軟朕好喜歡!】
【朕終於又睡上好覺了!】
【沒有皇后朕真的活不下去啊!】
【昨兒下午那羣老東西竟然想讓朕廢后!】
【這不是純純要朕的命麼!】
【還好朕把他們通通都罵了回去!】
【朕這麼偉岸,多抱皇后一會兒不過分吧?】
不過分,我在心裏回了他一句。
但是他也抱太久了,我想出恭啊。
於是我假裝剛醒,緩緩睜開了眼,「陛下,早啊。」
謝煊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不早了,朕要去上朝了。」
說罷從牀上起了身,開始穿衣服。
【皇后爲什麼不來幫朕穿衣服?】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是不是不愛朕了!】
「陛下。」
謝煊身形一愣。
【朕就知道,皇后還是愛朕的!】
「能不能讓讓?妾想去出恭,不然妾會死的。」
人有三急,我真的憋不住了。
推開謝煊飛快地朝着恭房狂奔而去。
身後謝煊的聲音逐漸縮小。
【皇后肯定是因爲朕把丞相抓了才這樣對朕的!】
【朕要勤奮起來!儘快給丞相翻案!】
【早一天翻案皇后就會早一天回到朕的身邊!】
【沒有皇后的夜真的太難熬了,朕再也不想體驗了!】
【今晚找個什麼理由和皇后一起睡呢?】
謝煊竟然要給我爹翻案?
他竟然相信我爹沒有通敵叛國?

-9-
回冷宮之前我順手在御膳房偷了幾個包子。
今天的包子是胡蘿蔔羊肉餡兒的,老遠就聞着香味了。
春桃和夏荷在冷宮的院子裏踢花球,見我回來了,連忙上來拿走了我手裏的包子。
我喝Ŧü⁹口茶的工夫,已經被她倆喫得只剩一個了。
「對了娘娘,陛下昨晚又來找你了。
「我和夏荷告訴他你喫完晚膳就歇下了。」
我決定還是不告訴春桃真相了。
免得她做夢夢到自己因爲欺君之罪被砍了腦袋。
冷宮裏無聊得很。
我坐在院子裏練字,春桃和夏荷在一旁繡新的花樣。
許久不提筆,寫了一會兒手臂就酸了。
「春桃,西域進貢的白花油帶了嗎?」
「好像帶了,我去找找。」
春桃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我揉着胳膊,「娘娘,咱們晚上喫什麼?」
我被白花油的味道燻得昏昏欲睡,腦子有些不好使了,「御膳房有啥喫啥吧。」
「沈雲清!你當這是行宮呢?」
忽然一道尖厲的聲音響起,刺得我耳朵一痛。
宋貴妃帶着太后,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我帶着春桃夏荷跪在太后後面,給她行禮。
跪了半天不見她叫我們起來。
我悄悄抬起頭看了看。
太后四處打量了一圈,冷哼了一聲。
「丞相通敵叛國,皇上念舊情纔沒有廢后,怎的皇后在冷宮如此的逍遙自在?
「既然皇后如此地不懂規矩,便在這兒跪着反省吧。」
太后並非謝煊的生母。
謝煊生母乃先帝原配皇后,早逝後便將謝煊養在了彼時尚是宋貴妃的太后膝下。
後來謝煊登基爲帝,宋貴妃自然而然成了太后。
她向來同我不對付。
因爲原本她屬意的皇后人選是她的侄女,如今的宋貴妃。
這兩人從前就沒少給我找麻煩。
偏偏我爹又犯了這麼大的事,她倆肯定會逮着機會拼了命地落井下石。
爹啊,女兒被你坑死了!

-10-
「陛下駕到——」
我從未覺得這四個字如此的悅耳。
謝煊一身龍袍未脫,看樣子剛下朝,急匆匆地向我走來。
他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還好朕留了個心眼子讓暗衛盯着冷宮!】
【母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她怎麼敢!怎麼敢啊!】
【皇后除了封后大典上同朕一起跪過天地,平日裏可是連朕都不用跪的!】
【朕的心好疼!】
自從有了讀心術之後,謝煊在我眼中完全變了個樣子。
雖然從前他也對我很好很好。
可我總以爲那只是帝后間的相敬如賓。
如今才知道,他竟這般……
心悅於我。
謝煊把我從地上扶起來,凌厲的目光掃過太后和宋貴妃。
「母后,雲清是朕的皇后,除了朕誰都不可以動她,母后也不可以。
「兒臣希望沒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就別怪朕大義滅親了!】
【朕發起瘋來連自己都砍!】
太后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煊兒,沈相通敵叛國,沈雲清已是罪臣之女!你……」
「母后,同樣的話朕不想說第二次。」
太后擺擺手,「罷了罷了,哀家年紀大了,說話不中用了。」
「那母后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朕待會兒讓御藥房給母后配幾服清心茶。」
【知道自己說話不中用還說!】
【這天下到底是姓謝還是姓宋?】
【敢動朕的皇后,你有幾個腦袋啊!】
太后頓時臉色鐵青。
「陛下。」宋貴妃挽着太后,不動聲色地瞪了我一眼,看着謝煊嬌聲道:「母后也是爲了江山社稷着想。」
【什麼意思?陰陽朕是吧?】
【朕的佩劍呢?朕能不能讓她永遠閉嘴啊?】
我怕謝煊衝動之下真的砍了宋貴妃。
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謝煊緊握的拳頭驟然鬆開,反手牽住了我。
「丞相一案沒有查明真相前,爲了保護皇后的安全,朕在哪裏皇后就在哪裏。」
「煊兒!」
「陛下!」
謝煊一個眼刀子掃過去,太后和宋貴妃立馬乖乖地閉上了嘴。

-12-
【朕真是太機智了!】
【想出這麼一個絕妙的理由把皇后留在身邊!】
【今天晚上又可以抱着皇后睡覺了!】
【這個天下應該爲有朕這樣英明神武的皇帝而感到慶幸!】
【皇后的手怎麼這麼涼?】
【晚上讓御膳房多上八個菜!給皇后補補!】
走着走着,我發現這條路並不是回皇后殿的路,「陛下,我們這是去哪兒?」
謝煊淡淡道:「去養心殿,朕還有奏摺要批。」
我輕輕地哦了一聲。
謝煊的心聲又響了起來:
【皇后爲什麼哦?】
【她是不是覺得在養心殿陪朕太無聊了?】
【怎麼辦怎麼辦,朕要不要搶救一下?】
「陛下。」我叫住謝煊,朝他彎起嘴角,「國事爲重,妾明白的。」
【朕的皇后天下第一好!】
【不行了,皇后的嘴脣紅紅的,好想親!】
沒想到謝煊竟然真ṱūₚ的停了下來,還讓侍衛和宮女都轉過身去。
攬着我的腰俯下身來。
【瘋了,朕要瘋了!】
【朕好愛皇后!誰懂啊!】
我第一次覺得,謝煊的吻,如此的蠱惑人心。
謝煊在養心殿批了一天的奏摺,我就在旁邊陪了他一天。
替他添茶,研墨。
落日餘暉透過窗框落在他側臉上。
我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13-
「雲清,醒醒。」
謝煊拍了拍我,拉着我坐到桌前。
晚膳已經擺好了,果真多上了八個菜……
他不停地往我碗裏夾菜,「朕不愛喫這些,皇后多喫點。」
【朕特意讓御膳房做了皇后愛喫的菜!】
【朕是天底下最貼心的夫君!】
我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碗,「陛下,這些菜妾很喜歡。」
聞言謝煊眼睛一亮。
還故意掩着脣乾咳了兩聲。
「但是這麼多妾真的喫不下,妾喫得太多了也會死的。」
說完我把碗裏的菜撥了一些給他。
謝煊默不作聲地全都喫下去了。
【皇后給朕夾的菜就是好喫!】
那明明是你先夾給我的……
用完晚膳,謝煊還有許多奏摺沒有批完。
我本想繼續陪着他,一低頭忽然聞見自己身上一股子餿味兒。
「陛下,妾先去沐浴了,妾不沐浴會死的。」
謝煊放下手裏的御筆,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皇后要離朕而去了!】
【養心殿好大,朕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啊!】
【爲什麼有這麼多奏摺?】
【這些老傢伙屁大點事也要寫個奏摺煩不煩啊!】
【朕的時間很寶貴的!】
從前我是真不知道,謝煊竟然如此的表裏不一。
這幾日聽了太多他的心聲,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兩天沒沐浴,我讓春桃和夏荷多放了些梅花花瓣,快快活活地泡了個夠。
大概是泡得太久了,謝煊急了,跑來敲了敲門。
「雲清?」
「陛下,妾馬上就好。」
下一刻我又聽見了謝煊的心聲:
【朕還從來沒有和皇后一起沐浴過呢!】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
「哎呀……」我衝門外喊道:「陛下!妾好像摔倒了……」
話音剛落,謝煊闖了進來,滿臉慌張的神色。
待他看清楚我是在騙他之後,黑着臉轉身就走。
【朕要查一查皇后是跟誰學的!竟然學會騙朕了!】
「陛下,妾真的摔倒了,不信你來看看。」我癟着嘴,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謝煊嘆了聲氣,認命般朝我走來。
只是他纔剛剛走到我面前,就被我伸手拽進了浴池。

-14-
謝煊大抵是從未如此地放縱過。
池子裏的水涼了一茬又一茬,他才抱着我回到了養心殿。
我累極了,靠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第二日我醒來時,謝煊已經穿戴整齊站在了我面前。
春桃端了一碗濃稠的黑色湯汁過來。
謝煊拿過湯碗,親自餵我,「把這個喝了。」
太后總說我不能給皇家開枝散葉。
這便是我與謝煊成婚十年一直膝下無子的原因。
每次他都會賜給我一碗避子湯。
想到這裏,我的心頭忽然湧上一股酸意。
搶過謝煊手裏的碗悶頭喝了下去。
「妾喝完了。」
謝煊拿着湯勺的手微微顫抖。
【皇后的眼眶怎麼紅通通的?】
【難道是因爲朕讓她喝避子湯所以她生氣了?】
【可是朕現在真的不想要皇子啊!】
【朕還年輕!朕還可以自己打拼!】
【這時候來個皇子不是跟朕搶皇后麼!】
【誰都不可以跟朕搶皇后!朕和皇后生的也不行!】
我本來是有點想哭的。
但是現在哭不出來了……
沒想到謝煊竟然是因爲這麼離譜的理由給我賜了避子湯。
後來他再想讓我喝避子湯,我就纏着他,「妾不想喝避子湯,妾想和陛下要個孩子,妾沒有孩子會死的。」
謝煊無奈,只得隨了我去。
心裏說的卻是:
【只能要一個!朕的忍耐極限就是一個!】
【你小子最好懂事點是個皇子!】

-15-
我在養心殿裏住了大半個月。
這才知道那日的大肘子竟然是謝煊送去牢裏的。
他怕我爹孃和哥嫂餓着。
不僅送了大肘子,還送了油燜大蝦、糖醋排骨、粉蒸丸子……
我又一次悄悄溜進大理寺監牢的時候正碰上他們在喫松鼠鱖魚。
臉都圓了一圈,我差點沒認出來。
於是我問謝煊:「陛下怎麼總是往牢裏送菜?」
謝煊一板一眼地回我:「丞相乃重犯,當然得好生養着了。」
【皇后的家人就是朕的家人!】
【朕恨不得把他們供起來!】
【過幾天暗衛回來,應該會有新的消息!】
【等等朕!朕很快就能把你爹放出來!】
當初我就堅信以我爹的腦子搞不了通敵叛國那一套。
沒想到謝煊的動作這麼快,已經找到頭緒了。
「陛下,妾新學了花樣,給你繡個香囊吧。」
「皇后想繡便繡吧。」謝煊的眉眼在微朧的光華中,隱隱綽綽。
下一刻,心聲如約響起:
【啊啊啊啊皇后要給朕繡香囊了!】
【這繡的不是香囊!是皇后對朕的愛啊!】
【朕一定要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掛在哪裏好呢?要不穿根繩子掛脖子上吧!】
第二天他拿着我繡的那隻香囊,端詳片刻,誇讚道:「皇后繡的鴨子不錯。」
我沉默良久,猶豫着開口:「陛下,這是鴛鴦。」
謝煊從善如流,「這鴛鴦繡得不錯。」
【啊啊啊啊朕又說錯話了!】
【皇后以後不會不給朕繡香囊了吧!】
【只要是皇后繡的朕都喜歡!】
【繡個豬朕都喜歡!】
我笑了笑,「陛下,等妾學了別的花樣再給你繡個新的。」

-16-
聽說我住在養心殿,整日與謝煊形影不離。
宋貴妃明裏暗裏地鬧了好幾回。
明面上來養心殿送湯送點心,探着腦袋往裏邊看,見着我就吹鼻子瞪眼的。
連人帶喫的通通被謝煊丟了出去。
【宋玉妍你什麼身份啊!養心殿也敢來!】
【快滾吶!萬一皇后以爲朕三心二意怎麼ŧŭ⁰辦!】
【要不是朕想看看母后同宋太師搞什麼幺蛾子,絕不可能讓你進宮!】
【進了宮還不老實!果真和宋太師一樣就會想屁喫!】
暗地裏偷偷散播我是禍國妖妃的謠言。
謝煊知道以後氣得直接捏碎了手裏的茶杯,嚴懲了那些嚼舌根子的宮人。
【朕的皇后也是你們配說的?】
【皇后要是想要朕的天下朕雙手送給她!】
聽見謝煊的這番豪言壯語,我不由得抖了抖。
還是你自己留着吧,這天下我瘦弱的肩膀可扛不住。
那些個宮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嘴比褲腰帶還松。
才捱了幾下板子就把宋貴妃給供了出來:
「都是宋貴妃指使我們的。」
「宋貴妃給了我們一人二十兩銀子,讓我們說皇后娘娘的壞話。」
「我們也不想的,可那是二十兩銀子啊!」
謝煊眼角跳了跳,命人直接去拿了宋貴妃。
宋貴妃前腳剛進去,太后和宋太師後腳就來了養心殿。
「陛下,玉嬌到底做錯了什麼……」
宋太師跪在謝煊面前,老淚縱橫。
謝煊面沉如水,「宋貴妃稱皇后乃禍國妖妃,豈不是視朕爲昏君?」
太后在一旁幫腔,「玉嬌她還只是個孩子。」
謝煊默了默。
【當朕是傻子呢?】
【這麼大的孩子?】
【也就你們宋家的孩子只長年紀不長腦子!】
【別人的嘴是用來喫飯的,宋玉妍的嘴是用來造謠的!】
【朕的皇宮裏竟然有這種爛人!】
「況且皇后的父親確實犯了通敵叛國的罪,玉嬌只是心急之下說錯了。」太后施施然道。
【這都能說錯!嘴得瓢成啥樣啊!】
【睜着眼睛說瞎話,還得看太后!】
【果真是人越老越厚顏無恥啊!】
謝煊正了正臉色,「朕已經找到了證據,通敵叛國的並非丞相,而是另有其人。」
此話一出,太后和宋太師均是一愣。

-17-
待他們走後,我從簾子後面出來。
「陛下找到證據證明妾的父親沒有通敵叛國了?」
謝煊點了點頭,伸手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裏,「朕將丞相寫給敵國的密信研究了許久,發現上面寫的內容並非國事機要。」
【丞相的字就跟鬼畫符似的!】
【幸虧朕當年爲了娶皇后跟丞相套近乎,特意研究了他的字畫!】
【這才勉強能看出來寫了個啥!】
【丞相啊!寫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寫了!】
我爹的字連我娘都認不出。
難爲謝煊了。
「那寫的是什麼?陛下能不能告訴妾?妾想知道,妾不知道會死的。」
「都是菜譜。」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古法菜譜。」
好的,這纔是我爹會幹的事情。
【朕仔細琢磨了一下,那些菜譜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明天就讓御膳房學習一下做給皇后喫!】
【像朕這麼貼心的夫君不多見了!皇后你可要抓牢朕啊!】
我在心裏輕笑了幾聲,回身抱住謝煊。
「陛下,妾心悅陛下,妾此生只願長伴陛下左右,妾沒有陛下會死的。」
說完我的脣落在謝煊的額間。
下一刻他的心聲鋪天蓋地般襲來。
【啊啊啊皇后說她心悅朕!】
【皇后說她沒有朕會死的!】
【皇后還主動親了朕!】
【十年前朕陪丞相喝了整整一宿的酒才讓他點頭把皇后嫁給朕!】
【成婚後皇后對朕一直不鹹不淡的,朕都快委屈死了!】
【十年了!朕終於等到了啊!】
【朕炸了啊!朕炸成了一朵煙花!】
原來我和謝煊竟蹉跎了十年。
我以爲他娶我爲後是爲了得丞相府相助。
所以對他一直算不上熱情。
再加上他這個人又實在是表裏不一……
如果不是聽見了他的心聲,還不知道要繼續錯過多久。
謝煊很快反客爲主,滿室春光繾綣。

-18-
又過了幾日。
暗衛帶了新的消息回來,謝煊忽然要出宮。
我懶洋洋地倚在貴妃榻上,「陛下自己去吧,妾不想去,妾去了會累死的。」
「朕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宮裏。」謝煊一本正經地說着。
【皇后啊!陪朕一起去吧!】
【你不待在朕的身邊朕會死的!】
【朕也很容易死的!】
我笑笑,換了衣服陪着他一塊兒出宮去了。
先去了一趟大理寺牢房。
不負衆望,我爹孃和哥嫂又胖了一圈。
謝煊站在牢門外,同我爹交談片刻,告訴他這事兒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丞相,朕相信你絕不是通敵叛國之人。」
我爹兩眼淚汪汪,「陛下竟如此信任老臣。」
【丞相說的是什麼話!】
【就憑你是皇后的親爹!朕不該信你嗎!】
「丞相。」謝煊乾咳一聲,「朕看懂了你的密信。」
我爹看向謝煊的眼神……
瞬間又多了幾分欽佩。
畢竟能看懂他那一手國士無雙級狂草的人,真不多。
謝煊算一個,目前爲止也只有這一個。
從大理寺出來之後。
謝煊牽着我,從東市走到西市,又從西市走回東市。
買了一堆沒用的東西,邊買邊東張西望。
我也順着他看的方向望過去,「陛下可是在等人?」
謝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朕都快把東西兩市走穿了!】
【該死的刺客怎麼還不來還不來!】
【暗衛的情報不會有誤吧?】
【朕要把他們的俸祿都扣光光!】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他等刺客做什麼。
四面八方忽然湧出了許多黑衣人,手裏提着大砍刀朝我和謝煊衝過來。
謝煊抱着我側身閃過一刀,躲到了暗衛身後。
不多時,暗衛便將那些刺客解決得一乾二淨。
【下次能不能找點厲害的刺客啊!】
【朕都沒受傷啊!後面的戲還怎麼演!】
演戲?
我看向謝煊,卻發現他正盯着暗衛的佩劍出神。
【朕是爲了大業犧牲的!】
下一刻,謝煊猛地抽出暗衛的佩劍,給自己來了一下。
我看着他流血的胳膊目瞪口呆,「陛下!」
謝煊捂着傷口,「朕不礙事。」
【啊啊啊啊疼死朕了!】

-19-
明明只是很淺的一道口子,回宮的路上已經處理過了。
謝煊回宮Ṭű⁽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當值的太醫都叫到了養心殿。
還命李公公抓了一隻雞來放了滿滿一盆的血水。
很快,皇帝遇刺的消息傳遍了整座皇宮。
大半日的光景,朝臣來了個遍。
就連ţū́₄太后也親自來養心殿走了一遭。
都被殿門口守着的李公公義正詞嚴的勸回去了。
「陛下龍體不適,不見任何人。」
龍體不適的謝煊正蹲在養心殿的御案旁。
拿着玉璽砸核桃。
因爲我說我想喫核桃了。
【這核桃怎麼這麼難剝?】
【但是朕親手剝的核桃應該更香吧!】
【繼續砸!】
我心驚肉跳地看着那玉璽一下一下地砸在覈桃上。
砸出了滿滿一盤的核桃。
一個邊角都沒壞。
質地上乘的玉料果然不一般。
謝煊親手剝的核桃。
確實更香。
半夜,殿外忽然響起了廝殺聲。
還有沖天的火光。
我被驚醒,推了推身旁的謝煊,「陛下,不好了。」
謝煊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還有些迷茫。
【誰啊!驚擾朕的美夢!】
【哦是皇后啊,那沒事了。】
「外邊好像打起來了!」
「無妨,再睡會兒。」說罷他竟真的攬着我又睡了過去。
天矇矇亮的時候,外面終於又恢復了安靜。
謝煊起牀穿好衣服,御林軍統領已在殿外侯了多時。
「陛下,太后和宋太師一黨勾結外賊企圖謀逆,俱已抓獲。」
【朕就知道!一切盡在朕的掌握之中!】
謝煊微微頷首,「人在哪裏?」
「都在大殿外。」
謝煊看向我,「皇后隨朕去看看真正的通敵叛國之人吧。」
【丞相馬上就要沉冤昭雪了!朕好激動啊!】
【皇后很快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其實我覺得他們在牢裏也過得挺好,真挺好。

-20-
太后和宋大師被五花大綁着押在殿外。
灰頭土臉,髮髻散亂。
那一身昂貴的華服沾滿了泥污。
看見我和謝煊出來,太后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煊兒,你竟然沒死?」
【你都沒死朕怎麼會死?】
「朕不裝作遇刺重傷怎麼讓太后的狼子野心原形畢露?」
【被騙了吧!哈哈哈哈!】
【就這個腦子還想跟朕鬥?】
【你們瘋了還是朕瘋了?】
太后上上下下打量了謝煊好幾遍,別過臉去沒了聲兒。
宋太師不死心,「你是怎麼發現的?」
謝煊斜眼睨着宋太師,「太師把丞相通敵叛國的密信呈上來的時候朕就有所懷疑了,這密信除了丞相,能接觸到的就只有敵國之人了。」
【朕等了這麼久,就是爲了等你們這羣蠢貨自投羅網!】
宋太師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而爲時已晚。
「來人,把太后和太師送入大牢,擇日問斬。」
【對了還有宋玉妍!】
【一塊兒砍了!都砍了!】
【朕想砍她很久了!】
「陛下。」我靠近謝煊,輕聲道:「宋貴妃就同宋家剩下的人一道,充入奴籍吧。」
比起太后和宋太師,她也沒做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謝煊握住我的手,「好,依皇后所言便是。」
第二天,我見到了從大理寺牢裏放出來的爹孃哥嫂。
因爲實在胖了太多,過去的衣服都穿不下去了。
又得重新裁衣服了。
我爹和我娘抱着我,我哥和我嫂子一人拉着我一條胳膊。
「雲清啊,我們好想你啊。」
「你是不是不想我們啊?怎麼既沒有瘦也沒有憔悴啊?」
可能是因爲我沒有大肘子喫吧。
尾聲.
一年後。
我生了個小皇子。
小皇子出世的那天,我忽然聽不見謝煊的心聲了。
因爲他已經徹底不裝了。
他在我生產的殿外咆哮:
「怎麼生個孩子這麼難啊!」
「朕能不能替皇后生啊!」
「你小子最好懂事點趕緊出來!」
「不然朕誅你九族!」
李公公提醒他:「陛下,那是您的皇子,誅九族不合適吧……」
整個皇宮上下都沒想明白。
英明神武的陛下怎的在一夜之間就變了個性子。
只有我知道,他呀。
向來如此。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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