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第一美人。
所有人都愛慕我，我沒開玩笑。
我單方面毆打皇子，鬧到皇上面前，皇上盯着我的臉看了半天，對皇子說：「你那麼斤斤計較做什麼。」
我砸碎了王爺重金買下的花瓶，他看了看花瓶的屍體，捏緊拳頭，又看了看我的臉：「……算了。」
我跟左葉說：「你家小姐天生麗質貌美動人如花似玉驚才絕豔。」
左葉：「……」
-1-
左葉是我的婢女。
起初，我是不願意她做我婢女的。
一看到她，我就想起了自己上的每一次早八，趕的每一份作業。
我深沉地對左葉說：「我是女同。」
左葉：「這麼巧，我也是。」
我大驚：「我恐同。」
左葉：「……」
-2-
我和我的嫡姐關係很好。
嫡姐對我冷笑：「這簪子我要定了，你算什麼東西，區區庶女……」
我衝她笑了笑。
嫡姐：「……」
嫡姐語氣僵硬：「一根破簪子，你拿就拿了。」
看，我就說我和她關係好。
-3-
我娘常說我這麼囂張就是仗着我有一張好臉。
我：「娘，你有這張臉你也會囂張。」
我娘：「……」
我娘摟着我嘆氣：「我看以後誰敢娶你。」
我乖巧地說：「沒事，總有不怕死的。」
我娘：「……」
-4-
因ṱūₜ爲臉長得好，我聲名遠揚。
皇上特許我入宮唸書。
於是我又因爲在課上說小話、蒙着書睡覺、假裝變異嚇到同學而更加聲名大噪。
每次犯錯鬧到皇上那裏，皇上都會看一看我的臉，再看看其他鬧事人的臉，權衡片刻，似乎在什麼做決斷。
然後，他會對其他人說：「不要斤斤計較。」
其他人：「……」
久而久之，沒人願意告我狀了。
雖然我的言行舉止無一不荒謬，但臉在江山在。
只要我沖人笑一笑，就沒有人能拒絕得了。
我得意地跟左葉炫耀：「就沒有你家小姐拿不下的人。」
左葉評價說：「以色侍人。」
我：「？」
我：「那你平心而論，你被我拿下了嗎。」
左葉沉默片刻：「……嗯。」
我哦了一聲：「以貌取人。」
左葉：「……」
-5-
我和各位皇子公主關係都很不錯。
具體表現在他們出去喫飯都愛叫上我。
我：「你們是不是都暗戀我。」
二皇子：「……」
太子：「？」
三公主平靜地說：「不，叫上你能免單。」
我：「……」
原來我只是個免單工具。
-6-
五皇子攢了個局。
他在京城新開了一家書局，專門賣一些有趣的話本。
沒多久，他就把我們全叫過去，ţù₃高傲地把賺來的錢攤在桌子上：「我也不必多說，我想問在座的各位，你們見過這麼多錢嗎，不必大驚小怪。」
我看着桌子上零星幾塊銀兩：「……這麼多錢，你不要命了？」
二皇子：「你就慣着他吧。」
-7-
五皇子得到了除我以外的一致嘲諷。
他淚眼汪汪地湊到我身邊：「阿鸞，還是你對我好。」
我期待地說：「那你會把銀兩分我一半嗎。」
五皇子冷冷地看着我：「你們的人品一樣醜陋。」
我：「？」
-8-
我們去五皇子的書局團建。
我從一堆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小本子中挑了一個相對正常的。
《重生之我是京城第一美人》
我：「？」
我默唸了十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我對我的臉很滿意，希望不要有不識好歹的鬼奪我舍，不然我會化身厲鬼嗆死所有人。
-9-
我懷着敬畏的心翻開了這本書。
一刻鐘後，我捏着書質問五皇子：「你的書局都賣的什麼東西？」
五皇子心虛地說：「意外。」
我揪着他領子：「我怎麼不知道我和二皇子三公主太子左葉還有你都有一段情？？」
五皇子慘叫：「燒了！我立馬給它燒了！」
我斬釘截鐵：「不行。」
五皇子：「？」
我攤開手：「把賺來的錢分我九成。」
五皇子：「……」
五皇子捂着荷包，痛苦地說：「你明明可以直接搶……」
我大喜：「你早說啊，你早說我就搶了！」
五皇子：「？」
-10-
雖然我的長相已經無懈可擊，但我仍舊沒有和哪家小公子發展過感情。
五皇子牽過姑娘的手，三公主有過一個小情郎，二皇子和丞相家小姐互相寄過信，太子宮裏有許多皇上皇后賜的妃嬪。
我爲此喝得酩酊大醉，大聲質疑：「本小姐貌美如花，爲什麼都沒怎麼跟男人說過話？」
二皇子拿着酒杯的手一頓：「我算什麼？」
啃着雞腿的五皇子：「？」
我輕輕啊了一聲：「你們也算嗎。」
聞言，太子不動聲色地離他們遠了些。
三公主也有些醉，她哭得眼睛通紅，握着我的手：「阿鸞，我想和他複合。」
我：「什麼複合？復什麼合？跟誰複合？」
趁三公主沒反應過來，我高喊了一聲：「這婆娘又戀愛腦了！」
衆人頓時放下手中的東西，警惕地望着三公主。
三公主頗有些委屈：「可是他真的對我很好。」
太子沉聲勸道：「他配不上你。」
我附和：「對啊對啊，而且他長那麼壯，萬一以後出了什麼事我們不在你身邊可Ṭű̂₂怎麼辦。」
三公主嚷嚷：「我可是公主！」
五皇子不屑地說：「很壯嗎？也就那樣吧，跟我一九開。」
我：「？」
我看了看五皇子白皙的皮膚，細細的手腕，禮貌地問：「哪門子一九開？」
五皇子昂着頭：「他一拳我下九泉。」
我：「……」
-11-
我溫聲說：「照你這麼說，我和秦晟三七開。」
秦晟是當朝武將，武功卓絕，爲世人稱讚。
五皇子大驚失色：「你？」
他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搖了搖頭：「不是我說你，你生得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樣……」
我揹着手：「他三拳我頭七。」
五皇子：「……」
五皇子肅然起敬：「看來你已經掌握了本皇子的精髓。」
-12-
三公主又是好一番鬧騰，說之前的小情郎有多好。
我們從一開始的勸告，逐漸變得麻木。
我甚至開始應和：「你說得對，男人嘛，這麼做是應該的，你忍忍就過去了。」
三公主：「？」
三公主停了下來：「可我是公主啊。」
我：「雖然你是公主，但他可是男人啊！」
三公主：「……」
三公主察覺出不對：「他是男人怎麼了，他……」
五皇子湊過來添油加醋：「男人都這樣，你應該順着他，事事都聽他的，這樣你們就不會有矛盾了。」
二皇子火上澆油：「我支持你們複合，茜茜，你要學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大度些。」
太子沉默着點了點頭。
三公主：「？」
三公主氣得把桌子給掀了：「放他爹的屁！他算個什麼東西，想讓本公主收斂？」
動靜鬧得太大，店家跑進來扯着嗓子喊：「這是幹什麼！」
太子熟練地起身，掏錢賠償。
沒想到店家獅子大開口：「五十兩。」
五皇子震聲：「五十兩！！你搶錢啊？你這家店有沒有五十兩？」
三公主顧不得傷心：「啊？多少？」
一片混亂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讓阿鸞上！」
-13-
我：「？」
我被人推到了店家面前，我捏着帕子柔柔地點了點嘴角：「真的要五十兩嗎？」
我目光盈盈，看得店家面紅耳赤，連聲道：「不用，不用，其實也用不得這麼多錢，姑娘你給一兩就好。」
太子付完錢，我在店家依依不捨的目光中離開酒樓，五皇子問我：「你剛剛爲什麼要做那個噁心吧啦的動作。」
我：「？」
五皇子搶過我的帕子，模仿了一下我剛纔的動作。
然後他瞪大了眼睛。
「阿鸞！帕子上爲什麼有油！」
我淡聲說：「因爲我剛剛就是在擦嘴角的油。」
五皇子：「……」
我：「雖然我長得出塵絕豔，但我也要喫飯。」
我搖了搖頭，沉重地說：「都怪烤鴨腿太香，我忍不住多喫了兩口，小五，你要不和那個鴨腿打一架？」
五皇子：「……你就只剩一張臉能看了。」
我回敬：「客氣客氣，你連能看的臉都沒有。」
五皇子仰天長嘯：「最毒不過婦人心！」
-14-
五皇子稱自己被我傷透了心，要求我賠償精神損失費。
我：「？」
我平靜地從身上摸出了一枚銅幣，給五皇子展示中間的孔。
五皇子：「？幹什麼？」
我言簡意賅：「你家。」
五皇子疑惑地拿起銅幣，左看右看：「啊？你想罵人就直說，拐彎抹角什麼。」
二皇子幽幽地說：「她罵你掉錢眼裏了。」
五皇子：「……」
三公主驚歎：「林蕭你……」
-15-
其實像我這般好看的人，也是有煩惱的。
譬如成羣結隊的男男女女來跟我表白。
面對各式各樣的告白，我只能不厭其煩地扯謊：「我是同性戀。」
可這藉口只能逼退男的。
於是我加大力度：「我的性別是栗子糕，你也是栗子糕嗎？」
漸漸地，京城中散播出我是栗子糕性戀和同性戀兩種謠言。
我的不少愛慕者不但沒放棄，反而每天排隊爲我買栗子糕。
受害者五皇子曾不停地表達對我的恨意：「都是因爲你，我再排不上城門口那家栗子坊的糕點了。」
我一言不發地聽五皇子說了一大堆，然後問他：「爲什麼沒人給你買，是你不想嗎？」
五皇子：「……」
-16-
宮中宴請各家的小姐入宮賞花。
說是賞花，其實是爲了給三皇子選妃。
按理來說，本應是先爲二皇子選的。
但是二皇子沒有娶妻的打算。
在皇上有意無意提到選妃時，他拉我當擋箭牌：「兒臣心悅阿鸞，但阿鸞對兒臣無意，兒臣不願再娶。」
我：「……」
皇上把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和五皇子有樣學樣：「兒臣心悅阿鸞……」
我：「？」
我扯了扯三公主的袖子，和她密切討論我該如何不動聲色地把這幾個人套麻袋揍一頓。
忽然，我感覺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朝我這邊射來，我扭頭一看，皇上直勾勾地看着我身旁的三公主。
三公主也察覺到了，她迷茫地說：「啊？」
皇上清了清嗓子，試探着問：「你可有中意的郎君？」
三公主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我。
她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口：「兒臣也心悅阿鸞……」
我：「？」
皇上：「？」
-17-
這幾個人一排排站在我面前請罪。
他們推出了最會說話的五皇子當代表。
五皇子討好地說：「阿鸞，你別生氣。」
我心平氣和：「我爲什麼要生氣。」
五皇子歡呼：「真的嗎！」
我指了指後面的空地：「站那排隊，一人給我交五十兩。」
五皇子：「？」
五皇子虛心請教：「交的是什麼費用。」
我：「被你們在大ŧŭ̀⁻堂之上說喜歡，我精神受到了污染。」
二皇子：「……」
太子欲言又止。
三公主則抱着我狡辯：「阿鸞，我只是腦子沒轉過來。」
我面無表情：「你有嗎？」
三公主：「？」
五皇子琢磨了半天，我甚至以爲他要傾家蕩產湊錢還我。
我知道五皇子一向沒什麼錢，正當我以爲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打算特地跟他少要點時，他出了聲：「阿鸞，我們這算同居嗎。」
我：「？」
五皇子深情款款：「我們都掉在錢眼裏。」
我：「……」
我收起我氾濫的同情心，溫聲道：「你，再加二十兩。」
-18-
皇上皇后坐在上方，底下依次坐着大臣和家眷。
那些精心打扮的貴女個個都盯着我不放，把我盯得心虛。
京城貴女都以我爲標杆，次次宴席都會記下我的衣着打扮，然後在京中掀起一陣風潮。
我正襟危坐，生怕被人看到我摸魚的模樣。
左葉站在我身旁，她遞給了我一張小紙條，低聲說：「五皇子給的。」
我：「？」
我接過紙條，偷偷打開看。
只見五皇子龍飛鳳舞的狗爬字躍然紙上：
【坐那麼直，有心事？】
我抬頭看了一眼五皇子，發現我看不見。
座位是按官職決定，我爹職位不上不下，我們一家人的座位在中間地帶。
我想回一句滾，但是我沒帶筆。
我開始質疑五皇子哪來的紙筆：「誰家好人喫席帶毛筆？」
嫡姐在旁邊咳了幾聲。
我不理她，她就咳得越重。
我：「……」
我順從地說：「姐，你帶毛筆了嗎？」
嫡姐哼了一聲：「什麼都要同我借，你自己沒有嗎？」
說着，她讓侍女給我拿了一支毛筆。
我：「……謝謝。」
我深深地看了嫡姐一眼。
原來喫席帶毛筆的好人是你。
-19-
我瀟灑地寫下幾個字，把紙條卷好給左葉。
我：「給三公主。」
左葉沒多問，依言把紙條送到三公主手上。
三公主看得樂不可支，她也讓宮人拿了毛筆，寫了些什麼。
然後她遣宮人將紙條傳給了二皇子。
……
最後兜兜轉轉，紙條又傳到了我手上。
五皇子：【坐這麼直，有心事？】
我：【滾他爹的】
三公主：【五哥你這麼關注阿鸞，你暗戀她？】
二皇子：【他超愛】
太子：【阿鸞今日怎麼那麼溫柔】
五皇子：【？滾溫柔還是爹溫柔？】
我又寫下了一句【姐呼吸都溫柔】，正打算傳給三公主，便被皇上截了胡。
我：「……」
我大氣都不敢出，沉默地和其他幾位肇事者面面相覷。
雖然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我詭異地能猜出他們什麼表情。
皇上邊看紙條，邊遲疑着念出聲：「……坐這麼直，有心事？」
肉眼可見的，五皇子光速從座位上消失，躲在了椅子下面。
皇上還在唸：「……滾他爹的？」
我：「……」
我好想逃。
我望着遠處五皇子空了的坐席，在心裏思考，我能不能也躲椅子底下。
在唸到三公主那句時，她用帕子擋着臉低下頭瘋狂喫飯。
可是她是最小的一位公主，管五皇子叫五哥的只有她一個，是以那句五哥一出，衆人都知道是她。
三公主面對着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尷尬一笑，鼓着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喫啊，你們怎麼都不喫。」
衆人：「……」
-20-
皇上對着紙條端詳半晌：「咦……怎麼朕瞧着沒有三皇子？」
按理來說，我們幾人應該和三皇子關係不錯。
我們都是同齡人，年齡大差不差，從小一起長大，稱得上青梅竹馬。
但與我們不同的是，三皇子是個陰暗人。
當我們在課堂上打瞌睡被罰站時，三皇子在角落裏陰鬱地注視我們。
當我們在宮中瘋跑被皇后逮住責罵時，三皇子在角落裏陰鬱地注視我們。
這麼多年，無論我們幹什麼，三皇子都在角落裏跟長了蘑菇一樣，陰着臉畫圈圈。
三公主曾經問過我：「三哥在幹嗎？」
我試圖組織語言：「嗯……扭曲，爬行，陰暗地蠕動。」
三公主：「？」
-21-
皇上說着說着，開始左顧右盼：「……三皇子呢？」
從角落裏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兒臣在。」
皇上：「……」
皇上：「你老在角落裏做什麼……」
此刻我們纔看清三皇子的樣貌。
他皮膚蒼白，身量適中，劉海擋住了一隻眼睛。
我：「……！」
好濃的一股味道，不確定，再看看。
皇上：「……」
皇上適時地結束這個話題，選擇重啓開頭：「你們可曾見過今年新登科的狀元郎？」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便從殿外走來。
那人向皇上行了一禮：「微臣見過陛下，微臣遲來片刻，望陛下恕罪。」
他穿着紅色官服，襯得膚色極白，清清冷冷地立在那，側臉很俊秀。
不少人看得愣住，包括我，我餘光瞥見三公主兩眼珠子跟鐳射燈一樣都快放光了。
我支着腦袋，打算好好欣賞一下狀元郎的臉，卻看見狀元郎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我：「……」
我手裏剛拿起的奶糕滾落在地。
我木着臉：這他爹的不是我上輩子的前任嗎。
-22-
狀元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嫡姐一邊目不轉睛地看，一邊嫌棄我說：「多大人了連個奶糕都拿不住。」
皇上與狀元郎相談甚歡，將他介紹給其他大臣，一時間衆人都忘了剛剛的小紙條事件。
我看到五皇子長舒一口氣，像死魚一樣癱在桌子上，三公主噎得發慌，拼命灌水，太子和二皇子不知道湊在一起說什麼，三皇子依舊拿着他的炭筆畫圈圈。
我趁着無人在意，端走剩下的那盤奶糕，跟我嫡姐說：「姐，我去餵魚。」
嫡姐：「？」
嫡姐：「你拿的什麼？」
我睜眼說瞎話：「魚食。」
沒等嫡姐反應過來，我就拉着左葉一路走到御花園池塘邊才停住。
我站在塘邊沉默地餵魚。
左葉在旁邊多次欲言又止，最後實在忍不住說：「小姐，魚的命也是命。」
我：「……」
我站在塘邊冷酷地餵魚。
-23-
沒過多久，三公主便來尋我，她拉着我不放：「阿鸞！那個狀元郎謝瑾！」
三公主興奮地說：「成親，我要和他成親！」
我：「……」
好一位屢教不改的戀愛腦。
三公主在我旁邊絮絮叨叨，直到看見池塘裏的魚翻了白肚皮，忽然止住聲音：「……阿鸞，你投毒了嗎？」
我回過神，看着被我禍害的魚，大驚：「魚也乳糖不耐受？」
-24-
我和三公主連把魚埋哪兒，墓碑上刻什麼字都想好了，但是它們晃了晃尾巴又活了過來。
我和三公主蹲在池塘邊盯了好一會兒，最終得出結論：「演的。」
我：「比你剛剛演的還真。」
三公主：「……」
-25-
我掰着奶糕猶豫不決，謝瑾到底是不是上輩子那個謝瑾。
我深吸了一口氣，攬過三公主的肩：「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主動跟前任提分手，理由極其荒謬，然後多年後又遇到了他，你會怎麼辦。」
三公主謹慎地問：「有多荒謬？」
我沉吟片刻：「性別都不一樣，怎麼在一起。」
三公主：「……」
-26-
我和三公主面面相覷半晌，被五皇子的聲音打斷。
「阿鸞！你怎麼偷跑出來了還不叫上我們！」
我抬頭，發現五皇子太子和二皇子都來了，一行人身後綴了個三皇子。
三皇子見我看他，慢吞吞地說：「父皇讓我來。」
我已經顧不上他，凝重地又說了一遍剛纔的話：「假如，我是說假如，你主動和前任提分手，理由極其荒謬，多年後又遇到了他，你們會怎麼辦。」
三公主拍了拍我：「我會和你一樣到處問。」
我：「……」
太子表情變了變：「……阿鸞你有前任嗎？」
五皇子拼命晃着我的肩膀：「啊？你有前任？誰？哪家英雄好漢？」
我被晃得頭暈，斷斷續續聽見二皇子說：「不會是謝瑾吧。」
我：「……」
我冷靜地說：「你知道的太多了，左葉，滅口。」
-27-
我看着面前的一羣人，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靠譜……
我去找三皇子：「你的炭筆呢？」
我沒怎麼和三皇子搭過話，他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淺色的脣抿得很緊，半晌才說話：「你也要加入我嗎？」
說着，他遞給我一支嶄新的炭筆。
我理了理長裙，蹲在了三皇子旁邊，蕭瑟地跟着他畫起圈圈。
-28-
五皇子走過來看着我嘆氣：「唉。」
我繼續畫圈圈。
五皇子加重了聲音，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唉。」
我換了個方向，繼續畫圈圈。
五皇子見我不理他，拼命誇張地大聲嘆氣：「唉。」
我忍無可忍，拿炭筆丟他：「你再整這死動靜我報官了。」
三皇子表情呆了一瞬：「……我的炭筆。」
-29-
最後我向三皇子賠禮道歉，並承諾以後經常陪他畫圈。
-30-
五皇子在旁邊嗚嗚咽咽：「天要下雨孃要嫁人。」
三公主抓着我不放：「阿鸞！你和謝瑾怎麼認識的！你不是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嗎怎麼會和他有一段情！」
我：「……」
我嚴肅道：「說來話長。」
五皇子貼了過來：「那就長話短說。」
我：「其實我不是人。」
五皇子：「？」
三公主：「？」
我一本正經：「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金漸層，有一天，我遇到了謝瑾……」
三公主真的信了，她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我胡說八道：「他考上狀元以後拋棄了我，我不甘心，扭轉時空，重活一世，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三公主：「……」
五皇子：「阿鸞，你在我書局出書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金漸層和它的狀元郎前任》。」
我：「……」
我：「應該叫《父母愛情故事》。」
五皇子：「？」
-31-
我簡單地作出總結：「我追的他。」
五皇子驚歎：「謝瑾作了什麼孽你要這麼報復他！」
我：「……你看到那個池塘了嗎？」
五皇子茫然道：「看到了啊，這魚還是我從皇后宮裏一趟一趟偷出來的。」
我和藹地說：「那你進去和這些魚聊聊天。」
五皇子：「？」
-32-
五皇子臉都綠了，他絞盡腦汁思考怎麼反駁我，忽然有雙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五皇子扭過頭罵罵咧咧：「什麼檔次敢搭本皇子的肩膀……」
站在五皇子身後的正是那位新登科的狀元郎謝瑾，他偏過頭越過五皇子看向了我，把我看得一陣心虛。
我不知道他真的是謝瑾，還是隻是恰巧與我的前任謝瑾是同一張臉，我正打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先試探一下再說，就聽見那位謝瑾思索了一下，對五皇子說：「是你前爹。」
我：「……」
我面無表情地想，他爹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怎麼到了古代謝瑾還是陰魂不散。
-33-
五皇子：「？」
謝瑾抬眸看我：「姜鸞，好久不見。」
我僵了一下：「……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
我上輩子死後在古代重生，到現在已經十八年了。
-34-
我和謝瑾是十年網友。
我在小學時加了謝瑾，那個時候的他是一個正常小學生，而我，是一名葬愛家族的高貴小學生。
我試圖說服他加入我們葬愛家族，爲家族共創美好明天，但謝瑾寧死不從，還逼着我退出葬愛家族，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我們莫名其妙開始熟稔起來，幾乎每天都要聊天，雖然大部分時間是我說他聽。
我在現實生活中沒什麼朋友，在我心裏他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我們一直保持着生不奔現死不見面，不打語音不發照片的良好準則。
後來我上了大學，遇到了一位高冷帥哥，我驚爲天人，跟謝瑾發瘋，口嗨說要追他。
謝瑾說可以追。
我當時不知道他說的可以追是什麼含義，只當他在鼓勵我，於是我踏出大學的第一步——頭一次主動追一個男生。
室友跟我說，這個帥哥平時不怎麼理人，生人勿近，讓我追的時候不要太真情實感，免得傷心。
我沒心沒肺地說：「無所謂，我只是看上了他的臉。」
我要到了帥哥微信，加上微信後我冥思苦想都想不出開場白，於是我莊重地敲下了四個字母：「cpdd」
帥哥：「……」
我室友在旁邊唉聲嘆氣，說帥哥肯定會刪了我。
可是帥哥容許我活在了他的列表。
剛開始爲了立勤奮刻苦人設，我早上五點就爬起來給帥哥發消息：「早安/玫瑰」
我只堅持了三天，就爬不起來了。
我第四天一覺睡到下午三點，一看手機，發現帥哥在中午十二點給我發了一個「？」
我稀裏糊塗把人追到了，只用了一個月。
室友聲稱要把我大卸八塊，而我開始跟謝瑾炫耀：「有對象了，已經不想跟沒有對象的人說話了。」
謝瑾：「……」
可是沒多久我就發現，謝瑾就是那個帥哥。
並且他早就知道我是那個和他認識了十年的姜鸞。
我沒有質問謝瑾爲什麼不告訴我，只是迅速地給他發消息：「我們性別都不一樣，怎麼在一起。」
然後我刪掉了謝瑾所有的聯繫方式和聊天記錄。
-35-
謝瑾拉住我：「阿鸞，對不起。」
五皇子已經不計較被謝瑾佔便宜的事了，他恨不得把耳朵摘下來粘我身上偷聽：「怎麼事怎麼事，你快說啊。」
我：「啊，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其實這麼長時間過去，我當時是什麼情緒早已經記不清了，我再次看到謝瑾，只覺得尷尬。
謝瑾問我：「可以給我機會解釋嗎。」
我轉移話題：「你來只是爲了找我嗎？還有別的事嗎。」
謝瑾沉默了一下：「陛下讓我來找三皇子。」
三皇子還在鬱悶我把他的炭筆摔了，正在池塘邊扔小石子，誓要把魚砸死，他聞言抬起頭：「找我？」
謝瑾嗯了一聲：「陛下讓我問您有沒有中意的女子。」
三皇子看了我一眼，這熟悉的目光讓我心中警鈴大響。
果不其然，三皇子糾結了一會兒，說：「我……我……那、那姜鸞吧。」
我：「……」
又來！
誰來管管他們……！
沒等謝瑾開口，五皇子就搶答：「五十兩！阿鸞！五十兩！」
我：「？」
五皇子撕心裂肺：「阿鸞你不能厚此薄彼！這話還是在你前任面前說的，給他再加五十兩！」
-36-
我只問三皇子要了三十兩。
我語重心長：「三皇子，你值得更好的。」
三皇子喃喃道：「可是……」
我：「而不是我這種最好的。」
三皇子：「……」
三皇子：「……」
-37-
三皇子又回到角落裏發黴了。
謝瑾問我：「他們都喜歡你？」
我：「？」
我：「怎麼可能……」
話音未落，我就看到謝瑾抿了抿脣：「阿鸞，你好受歡迎。」
-38-
謝瑾被我明裏暗裏拒絕後，只撂下一句回去覆命就走了。
我拉着在池塘邊看小魚的三公主：「回去吧，出來半天了。」
三公主苦着臉：「腿麻了。」
我：「？」
我：「那你爲什麼一定要在這蹲着？」
三公主義正辭嚴：「當然是因爲離你和謝瑾近，方便我聽牆角。」
我：「……」
-39-
我又人模狗樣地坐回了座位。
嫡姐狐疑道：「你們幾個怎麼都跑了？去幹什麼了？」
我彬彬有禮：「團建。」
嫡姐：「？」
看着桌子上滿滿當當的菜，我下筷如有神。
剛剛餵了半天魚，奶糕一點兒都沒進我肚子裏。
我夾了一筷子魚，忽然發現盤裏的魚有點眼熟。
我：「……」
我仔細端詳着這條被紅燒的魚。
像剛剛那些魚的六舅。
我歹毒地想，一會兒拿這盤魚去給池塘裏的魚喫。
-40-
三皇子最後以都不合適爲由拒絕了選妃。
皇上愁得要命：「爲什麼？」
三皇子實話實說：「我陰暗。」
皇上：「……」
皇上看了看三皇子陰沉的臉，緩緩閉眼：「……看得出來。」
-41-
宴席結束後，我被他們拽去喫飯。
我負責喫，他們負責審訊。
太子最先開口：「阿鸞，你現在還喜歡謝瑾嗎？」
五皇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你怎麼還有前任啊，那我不是你最好的 honey 了嗎？」
二皇子咳了一聲：「怎麼分的？」
三公主：「阿鸞別喫了阿鸞！！剛剛宴席上你都喫過一輪了還喫！你是饕餮嗎！」
我正努力地和我嘴裏的紅燒肉做鬥爭：「……我是小鳥胃。」
五皇子率先發言：「鴕鳥嗎？」
我：「？」
事態演變成了我拿雞爪追着五皇子揍。
我和五皇子繞了大半圈，把他繞得頭暈眼花。
其他幾個人坐在椅子上看笑話。
我坐了回去，又狠狠咬了口肉。
沒喫幾口就消耗這麼多體力，這一盤下去紅燒肉倒欠我三百大卡。
-42-
我大概跟我的好朋友們講了一下我和謝瑾如何在一起。
三公主難以置信：「所以你實際上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二皇子接道：「是【怎庅，被莪洣哋嘸話妸説孒嬤】？」
我：「……」
我鎮定地說：「怎麼了嗎。」
五皇子捂着肚子笑：「阿鸞，你怎麼追人追得亂七八糟。」
我：「可是我追到了耶，你追到了嗎？」
五皇子：「……」
我關切地問：「你怎麼不笑了？你生性就不愛笑嗎？」
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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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曾經追過一個小姑娘。
那個姑娘叫小雪，長得楚楚動人，水靈靈的，很喜歡小動物。
我們幾人爲他出謀劃策，我用我畢生所學爲他制訂了完美方案，千叮嚀萬囑咐要按照我們說的做，不要出紕漏。
高貴的五皇子拿着攻略，自信滿滿地去找姑娘，張口就把「小雪今日我帶你去買小狗」說成了「小狗今日我帶你去買小雪」。
五皇子轟轟烈烈的追求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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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抱着頭痛苦地說：「三哥呢！三哥呢！我要和他一起蠕動！」
三公主一言難盡地看着我：「你倆真是土豆笑馬鈴薯，看不出什麼兩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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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長了語調，開始翻舊賬：「不知道是誰要死要活的非要和那個跟西伯利亞大狒狒似的前任複合，是你嗎陳玫瑰？」ťŭ̀ₐ
三公主：「……」
三公主：「那個不叫前任。」
我：「？」
三公主眼神堅毅得彷彿要上二戰戰場：「那是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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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當事人三公主所言，她喜歡壯碩的男子，這樣的身材會給她帶來安全感。
從小到大三公主的擇偶標準都是高且壯，我們一直沒有在意，只當她是隨口說說。
直到有一天，三公主把她的小情郎領來給我們看，我們齊齊沉默。
看之前幾位皇子還憤憤不平，到底是什麼貨色敢拐走他們的妹妹，五皇子甚至放出狠話：「等見了那個小兔崽子，我一定要用我沙包大的拳頭狠狠揍他一頓！」
等見了面之後，我們齊齊沉默：「……」
我艱難開口：「……人猿泰山？」
五皇子：「……」
五皇子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情郎，他往二皇子身後捎了捎：「茜茜，你這小情郎還挺大的。」
二皇子有些慌，把我扯到了他前面，轉過頭衝五皇子說：「小五，你沙包大的拳頭呢。」
我：「？」
我：「拉我幹什麼？」
二皇子狡辯道：「你長得跟林黛玉似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倒拔垂楊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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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在我身後，五皇子在二皇子身後，我們三人活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排排站。
我對面這位大情郎就是那隻老鷹。
五皇子在最後面頻頻探頭觀望，左顧右盼，二皇子實在受不了：「你在找什麼？」
對着凶神惡煞的老鷹，五皇子靦腆一笑：「不知道在找什麼，可能在找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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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情郎是個十分標緻的大男子主義。
他把三公主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心安理得地享受。
最後還要來一句：「女人做這些很正常。」
我忍了他一頓飯，最後把菜單上所有的貴菜都點了一遍，叫大情郎去結賬：「男人做這些很正常。」
大情郎悻悻地掏錢，我趁此機會把三公主拉過來：「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
沉浸在愛情的三公主問我：「他不夠好嗎？」
我：「……」
我：「啊，也挺好的。看起來就一副能讓人橫掃生命，做回屍體的樣子。」
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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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眼看着大情郎的毛病越來越多，我們幾人不停地勸三公主和他分手。
但情人眼裏出西施，三公主認爲拋開事實不談，她的對象還是有優點的。
我和太子一合計，直接告到Ṭù₎了三公主的母妃麗妃那裏。
麗妃聽說自家女兒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拐走，當即火速將三公主召過去：ṭũ̂ₒ「分。」
三公主抵死不從，流着淚聲稱她是她對象親手養大的玫瑰。
麗妃讓她滾，並把我叫進來，握住我的手說：「要不你給我做女兒吧，那個廢了。」
我回去後背着三公主偷偷叫上了其他幾個人，聲情並茂地演示了一遍三公主的話：「我是他親手養大的玫瑰！是他，是他一片一片撿起了破碎的我！」
五皇子笑得趴在桌子上抖，太子不小心撞到他，他摔倒在地上，顧不上起來，抱着凳子腿繼續笑。
二皇子一口酒噴了出來，嗆得他連着咳了大半天。
而太子則譴責我們所有人：「你們怎麼能這麼笑三妹。」
我看着忍不住笑意的太子，詢問：「那你這是在幹什麼？」
太子繃着臉：「牙齒太熱了，我露出來晾晾。」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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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五皇子一見到三公主就親切地稱呼她爲陳玫瑰，而我叫她皮膚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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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這招行不通，又教唆麗妃賣慘：「按我說的做。」
麗妃換了種語氣，溫溫柔柔地拉着三公主不放，看了半天才嘆氣說：「孩子長大了，忙……都忙點好啊。」
我暗自竊喜，這招一出，還有誰！
沒承想三公主愣了愣，就開始伏在麗妃身邊哭：「嗚嗚嗚母妃我幾天沒見你你怎麼都變異了，是被人奪舍了嗎？」
麗妃：「……」
麗妃心平氣和地說：「滾回你的宮裏，陳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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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三公主能和那位花匠分手，得益於太子。
花匠和別的姑娘曖昧，被太子撞見，太子找了證據，交給三公主。
三公主哭得昏天黑地：「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其他幾個大老爺們都勸不動，他們眼巴巴看着我，希望我能給點什麼意見。
我：「……」
我只好重操舊業：「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我還是想要跟你分析一下利弊。我認爲分手是利，這件事對誰來說都是好事，尤其是我們，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不對，那也跟我沒關係，正如我一開始所說的，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三公主：「……」
三公主被我唬住了，有些遲疑：「好像……有點道理？」țũ̂³
五皇子小聲問我：「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我也小聲回他：「坑蒙拐騙。」
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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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個一個地翻完舊賬，坐在包廂裏沉思。
我輕嘆：「很喜歡這種誰都別活的感覺。」
三公主掙扎着起身，試圖再拉人下水：「……二哥？二哥你那個筆友……唔唔唔！」
二皇子眼疾手快捂住了三公主的嘴：「陳玫瑰，少在這裏造謠。」
五皇子：「二哥你別隱瞞！讓茜茜說！反正我們五個沒一個好貨。」
我們只知道二皇子和一個大家閨秀時常有書信往來，二人含情脈脈暗生情愫，在信中關係極爲熟稔，但是忽然有一天就不聯繫了。
二皇子一直沒說爲什麼，我們也沒有刻意問，只當是鬧掰了。
此刻三公主提起，我把三公主扯過來護在懷裏，派五皇子去跟二皇子打架：「茜茜你說！」
三公主撓撓頭：「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二哥那個筆友是男人。」
三公主想了想，又補充道：「身長九尺的男人。」
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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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崩潰，笑得我的良心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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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面目猙獰：「太子你呢，你一宮的鶯鶯燕燕！」
太子連連否認：「我一個都不認識，你少在這裏造謠。」
二皇子高聲喊我：「阿鸞，阿鸞你信嗎？」
太子：「？」
太子雪白的臉上泛了一層薄紅：「你閉嘴。」
我正在和五皇子吵架，互相撕對方傷疤，聞言抬頭：「啊？信信信。」
太子：「……我真的不認識她們……」
我敷衍：「好好，我知道，我也不認識她們。」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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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宴後，我經常能偶遇謝瑾。
左葉看着姜府門口的馬車：「……小姐，這是第四次路過了吧。」
謝瑾家在北邊，姜府在南邊，我很難不懷疑他是故意的。
除非他的馬有自己的想法，喜歡負重跑。
我躲去宮裏找五皇子他們，每每我和太子說話，謝瑾就會突然出現，經過我們，然後淡淡地看我一眼。
我：「……」
幾日後，我在謝瑾再次經過時問他：「你看上太子了？」
謝瑾：「……」
謝瑾：「恰巧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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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謝瑾含量過高，三公主也發現了，她悄悄跟我說我：「你要不要就讓他跟你解釋吧，他晃得我頭疼。」
二皇子更直接，他把我和謝瑾都叫出來，讓我倆滾去談話，別來煩他們。
太子氣得半天沒理二皇子。
我：「……」
我看着面前的謝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過了半天我才說：「你說吧。」
謝瑾垂下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就是謝瑾。」
我：「？」
我不可思議：「那你索性就不說了？」
謝瑾：「……我怕說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謝瑾：「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只是把我當朋友？」
我回憶了一下，有些遲疑：「嗯……好像是？」
謝瑾：「可我喜歡你，阿鸞，一直喜歡你。」
我：「……」
我不禁思考，他到底喜歡我哪裏，喜歡我每天精神狀態不穩定四處發瘋，還是喜歡我每天都要告訴他想一拳把地球打爆。
我：「謝瑾，你曾經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我：「但是現在我有很多朋友，他們每一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平靜地總結：「所以，謝瑾，你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了。」
謝瑾：「那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我：「？」
你小子真是油鹽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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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謝瑾給我寫信：「這個身體家裏沒什麼錢，從小就窮。沒關係的，都過去了……我很好，我沒有喫過很多苦。」
「……姜鸞，對不起，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我趕了很多路去姜府看你……都是我不好，我給你惹麻煩了。」
五皇子嘖嘖稱奇：「好一壺碧螺春。」
三公主在旁邊嗑瓜子，看到信以後，剛磕的一把瓜子仁掉在了地上：「？」
二皇子：「阿鸞……他一直是這樣的嗎？」
我的重點則是在這封信怎麼遞到我手上的，我盯着左葉：「左葉，你是我的侍女，爲什麼要聽謝瑾的話！你不慚愧嗎？」
左葉：「問薪無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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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每天都在我眼前晃，當我煩的時候他就立馬用綠茶話術堵得我啞口無言，偏偏我還就喫他那一套。
我好累，有種八十八歲留守老人挑了八十八擔水頂着大太陽去村頭澆菜苗發現澆的別人家地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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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因爲二皇子生了好久悶氣，直到皇上給太子施壓，讓太子快些成親，他纔來尋我：「阿鸞，你喜歡謝瑾嗎？」
我愣住了。
我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之前或許喜歡過吧。」
太子低聲說：「那你有可能喜歡上別人嗎？」
我想說當然會，我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但一說喜歡，我腦子裏莫名浮現出了謝瑾的臉。
我：「……」
我沒說話。
出乎我意料的，太子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好，阿鸞，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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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難得睡不着，抱着枕頭被子去找嫡姐。
嫡姐朝我翻白眼：「你瘋了吧？來找我睡覺？」
一刻鐘後，我安詳地躺在了嫡姐的牀上。
我還是沒有睏意，翻來覆去，嫡姐煩得不行：「姜鸞你烙餅啊？」
我：「對啊對啊，新出爐的薑餅，你要來一塊嗎。」
嫡姐雖姓姜，但她對姜深惡痛絕，放話說這輩子最討厭的食物就是姜，她認爲喜歡姜的人再好也好不到哪裏去。
聞言嫡姐讓我滾下牀。
我挽着她的胳膊：「別別別，我拿八卦跟你換。」
嫡姐：「？」
嫡姐豎起耳朵：「仔細講講。」
我徐徐道來：「我有一個朋友，她很久之前追過一個男子，在他面前裝成不食人間煙火的淑女，在一起後，她發現，那個男子是她十年筆友，她是什麼貨色那個男子一清二楚。」
嫡姐：「這是你吧。」
我大驚：「你怎麼知道？？」
嫡姐：「……這人傻逼得和你如出一轍。」
我：「……」
我：「啊，聽我說完，我那個朋友知道以後，匆匆找了理由分手，現在他們重逢了。」
嫡姐翻了個身，背對着我：「你繼續。」
我：「……你爲什麼翻身。」
嫡姐把頭蒙在被子裏冷笑：「我替你尷尬。」
我：「……」
嫡姐：「然後呢？我知道你很沉默，但是你先別沉默。」
我：「然後我那個朋友現在和她姐躺在牀上聊天，她相信她聰慧過人的姐姐會幫幫她的。」
嫡姐：「……」
嫡姐冷聲說：「她最好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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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見我半天沒說話，憋不住問：「不是，你說啊，你那個朋友到底喜不喜歡前任？」
我：「……不討厭。」
嫡姐哦了一聲：「那就是有好感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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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公主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謝瑾去給我買烤鴨，回來後見到我倆頭挨着頭，小聲說：「好羨慕你們能這麼親密……」
三公主直呼受不了，麻溜地起來給謝瑾讓位置。
五皇子在湖邊釣魚，他吵着要把湖裏的漂亮魚釣出來運回皇宮，讓這些野生魚見見世面。
太子在嘗試烤魚，他把魚烤糊了，堅定不移地稱那是焦香。
我們把三皇子也帶來了，他頭一回坐在蠟燭前，燭光映在他臉上，我發現好像有淚掛在他腮邊。
三皇子說：「謝謝。」
他說：「以前從來沒有朋友和我一起過生辰。」
我話到了嘴邊，想好好安慰一下三皇子。
三皇子抹了抹淚，抽泣道：「我也沒什麼特長，要不我給你們表演一下陰暗地爬行吧。」
我：「……」
我把話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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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圍坐在一起喫東西，太子給每個人都介紹了他的大作——長得像燒火棍一樣的烤魚，遭到了衆人的嫌棄。
同時謝瑾多日來的綠茶行爲被狠狠批判了一遍，謝瑾沒理他們，拉着我說：「你不會怪我吧。」
我：「……」
我：「不會……」
謝瑾一口沒喫，認認真真給我夾菜，倒果酒，二皇子在一旁涼涼地說：「你乾脆嚼了喂她嘴裏。」
謝瑾想了想，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阿鸞……」
我：「你他爹的想都別想！」
五皇子被太子制裁，一邊喫燒火棍一邊哽咽「我討厭你們。」
三皇子不會拒絕，也勤勤懇懇啃着燒火棍，太子問他，他就點頭說好喫。
我喝得有點醉，倒在了謝瑾懷裏，謝瑾虛虛環住我：「阿鸞？」
我吹着拂過湖邊的風，莫名想到了養在宮中的那些魚，心情出奇的好。
我：「謝瑾。」
謝瑾低頭看我：「我在。」
我輕快地說：「心情好，勉強給你一個追我的機會。」
謝瑾說：「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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