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考第一

年級第一自殺了。
她死前和我說過一句話：「千萬不要考第一。」
我只當她開玩笑。
便也玩笑着回：
「放心，我就是萬年老二，趕不上你的。」
而今，看着樓下不成樣子的年級第一，陣陣寒意湧上我心頭。

-1-
周禮剛自殺，李德蓮老師叫我去了她辦公室：
「陳昕同學，沒有了周禮同學，你能保證自己考到年級第一嗎？」
此刻，周禮的話和李老師的話重疊。
陣陣懼意爬上我心頭。
「老師，我努力努力。」
「努力努力？」
李老師的臉唰地一下黑了，給我遞來一沓試卷，下了死命令。
「必須考年級第一。
「這沓試卷，拿去做，後面有答案，做完自己訂正，記住，考試前，必須做完。」
我點頭，接過試卷後，李老師才鬆了一口氣。
按照李老師的要求，在考試前我做完了試卷，甚至答案都記得滾瓜爛熟。
很快，坐在考場上的我，如坐鍼氈。
考試卷和李老師給我的試卷一模一樣。
我想到了周禮死前對我說的話，在收卷的最後半個小時將正確答案全改了。
分數出來後，我是倒數第一。
李老師找到我。
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將一把匕首刺進我胸膛：
「怪你，都怪你，我都將答案給你了，爲什麼你還是不能考第一……
「既然你沒用了，那就去死吧！」

-2-
伴隨着劇烈的疼痛，我喘着粗氣驚醒。
看了看周遭的環境，我沒死？
「難道我做噩夢了？」
下一秒，同學的話讓我後背發涼：
「周禮跳樓自殺了。」
同學們非但不害怕，還一個個全都跑去看熱鬧。
我也湊了上去。
和夢裏一樣的場景。
難道剛剛的夢是真實發生過的。
就在我愣神思考之際，李老師的聲音快速傳進我耳中，「陳昕同學，來一下我辦公室。」
辦公室裏，李老師說了和夢裏一樣的話：
「陳昕同學，沒有了周禮同學，你能保證自己考到年級第一嗎？」
看了那麼多無限流小說。
此刻，派上了用。
我敢肯定，我進循環了。
這次，我改變了方式。
「李老師，你放心，我這ẗû₁次一定能拿第一。」
「很好。」
李老師微笑着誇我。
「不錯，你果然沒讓老師失望。
「老師這有些試卷，你拿回去做，有答案，做完自己覈對，記住，務必在考試前做完。」
看來李老師對於我能否拿第一還是沒有信心。
她到底有什麼陰謀。
我拿着試卷渾渾噩噩地走出辦公室。
恰巧聽到校霸袁雲舟和他兄弟的講話：
「我爸承諾過我，要是我這次能考年級第一，他就獎勵我一棟海景房。」
「哈哈，袁哥，你覺得可能嗎？」他的兄弟嘲笑他，「你要是能考到年級倒數第三，我就信你能考到年級第一。」
「那個——」我鼓起勇氣上前搭話：
「你要考年級第一嗎？」
袁雲舟看向我，「你有什麼辦法？」
我將試卷遞給袁雲舟。
「祕密武器，只能你一個人看，我保證你這次能考到年級第一。」

-3-
有了上次的經歷。
這次，我將正確答案全寫上去了，唯獨寫錯了一題。
成績很快出來，袁雲舟果然沒讓我失望。
袁雲舟第一，我第二。
我還等不及緩和一下，李老師拿着成績單找到了我：「陳昕，你怎麼考試的，還是年級第二。」
我一臉無辜地看向李老師：
「老師，對不起，我真的努力答題了，奈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爲了保住我的小命，我直接發誓：
「李老師，你放心，我下次一定考第一。」
我這樣說了，李老師也點頭，我順利躲過。
看來這次，我不會死了。
可……
第二天，袁雲舟的死訊傳來。
接着，李老師又給了我一份試卷。
這次……
我交了白卷……
被李老師用匕首殺了。
我再次醒來時，門外同學尖叫：
「周禮跳樓自殺了。」

-4-
這次，我不再恐慌，第一時間衝到了李老師辦公室，還好，她不在。
我快速翻找李老師的辦公桌，想從她這獲取對我有用的消息。
可很奇怪，李老師在學校工作十多年了，是老教師了。
怎麼會辦公桌上一樣屬於她自己的東西都沒有？
就連水杯都沒有。
彷彿李老師從沒真正屬於這個學校過。
「幹嘛呢？」
我猛地一驚，緩緩轉頭看去，李老師正詭異地看着我，「找什麼呢？
「老師幫你找，怎麼樣。」
「不……不用了。」我幾乎是顫抖着聲音。
「老師，我想考年級第一。」這次，我主動出擊。
李老師明顯一愣，轉而滿臉堆着笑，欣慰地看着我：「陳昕同學好樣的，老師平時沒白疼你，有志向。」
我來自農村。
記得剛上高一那會兒，我不敢跟同學們說話，害怕上課回答問題，導致我學習跟不上，次次考試都是班級吊車尾。
直到高一下學期，我們換了個班主任，正是李老師。
第一天，她看了班級名單表。
就叫了我的名字。
「陳昕同學的這個名字很好聽，人也長得很漂亮呢？」
從那之後，班裏同學都注意到了我這個小透明。
李老師還利用自己的休息時間給我補課。
「你不懂的題目隨時到老師這裏來問。」
很快，我的成績趕了上來。
次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二。
「陳昕同學，老師這有份試卷……陳昕同學。」
李老師拿着試卷在我面前晃了半天，我才終於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這份試卷，你在考試之前一定要做完。」
熟悉的試卷再次被遞到我手上。

-5-
剛走出辦公室，袁雲舟攔住了我的去路。
「嗨，你有試卷？」他表情有些奇怪，「能讓考試考滿分的那種？」
我滿臉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
「果然是這樣！」袁雲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如釋重負但很快又神經兮兮，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我剛剛經歷過這件事。」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你這次還考第一名嗎？」
我的話讓他後退了一步，轉而瞪大眼睛看着我：
「難道你也經歷過？」
我點點頭。
我若有所思地問他，「要是考第一名的話，你很有可能還會死的。」
「考……」
袁雲舟很篤定。
我不解？
他給了我一個無厘頭的解釋：
「我要驗證一件事情。」

-6-
臨開考前一小時，我驚奇地發現李老師給的試卷不見了。
我翻了所有的地方都沒能找到。
考試時，試卷上的題目和上一次的題目有所不同，最後一道壓軸題變了。
爲了確保自己不考第一，我最後一道題直接空着，還故意做錯了幾道選擇題。
成績出來後。
第一不是袁雲舟。
不是我。
而是我們班的向玲玲同學。
爲了不讓自己很快下線，成績一出，我就拼命奔向李老師：
「老師，對不起，是我沒用，考試總是緊張，又沒考好，不過老師你放心，下次……我一定考第一，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我順利離開，成功苟活了下來。
看着向玲玲幾乎滿分的排名。
我猜到我那丟失的試卷估計就是被她撿了去。
「怎麼樣，你要驗證的事ŧŭ̀ₐ情有結果了嗎？」
袁雲舟搖搖頭：
「我現在不是第一名，沒法驗證了。」
我靈機一動：「或許，向玲玲是個突破口。」
上次是袁雲舟考第一名死了。
那會不會向玲玲也這樣，那她豈不是也要進循環了。
有了這個猜想。
當晚，我和袁雲舟一路跟蹤向玲玲，沒發現任何異常，我們決定蹲守在向玲玲家附近。

-7-
第二天一早，我們醒來時發現，向玲玲家居然離奇地消失了。
我們跑到學校。
公示欄上的成績單裏沒了向玲玲的名字。
第一名變成了周禮。
可週禮不是死了嗎？
這次考試她也沒有機會參加。
面對這種離奇的情況，我隨即抓了一個同學打聽：「同學，你知道向玲玲嗎？」
同學搖頭：「向玲玲是誰啊！沒聽說過。」
「那你知道周禮嗎？」
同學點頭：「知道啊！學霸嘛，常年霸榜第一。」
「咦！」同學疑惑地看着我：
「你不就是周禮嗎？」
什麼，我是周禮？我心中有許多疑問。
「同學們都怎麼了啊！」袁雲舟問。
我滿臉問號地看着他：「你覺得我知道嗎？」

-8-
走廊上，靜悄悄地很不對勁。
往常，同學們都是鈴聲不響，安靜不了一點。
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教室，老師沒在啊！
我轉頭看着袁雲舟，問道：
「今天這是怎麼了，同學們怎麼那麼安靜啊！」
袁雲舟衝我不停地眨着眼睛，示意我往後看。
我轉頭，在向玲玲的位置上看到了李老師。
而向玲玲卻不在了。
她看着我們，陰森一笑。
「馬上上課了，還不快點，就差你們兩個了。」
坐在座位上，我越想越不對勁。
我轉頭問同桌：
「向玲玲怎麼沒來？」
向玲玲？
同桌一臉蒙，「我們班沒有向玲玲啊！」
我指向了向玲玲的座位，又問：
「那那個座位是誰的。」
「陳昕同學的啊！」
陳昕？
「那她人呢？」
「請病假了。」
同學的回答讓我越來越蒙。
毫無厘頭。
「我是陳昕，爲什麼在同學們眼中，我變成了周禮呢？」
ŧų₅下課後，李老師在講臺上叫了句：
「周禮，來趟我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我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周禮，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讓你不要考第一，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既然你不聽，就別怪我狠心了。」
……
「周禮跳樓自殺了。」
我猛地從桌上驚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9-
「怎麼回事啊！
「你去辦公室發生什麼了，我們怎麼回來了。」
袁雲舟看着我，滿臉焦急地問。
我去辦公室李老師說了不讓周禮考第一的事。
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不記得了。
「你從辦公室出來後跳樓自殺了，掉下去的位置和周禮的一模一樣。」
周禮？
或許周禮知道些什麼。
想到這，我趁着同學們去看周禮的間隙，快步走到周禮座位上翻找。
想得到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消息。
「這是……」袁雲舟在一旁有些蒙。
「快幫忙，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或許周禮知道。」
很快，我們在周禮的課桌裏找出了一本日記本。
這時，李老師來了。
「陳昕，來一趟我辦公室。」
我和袁雲舟對視一眼，「你去……攔住李老師，爲我爭取時間。」

-10-
樓梯間裏，我翻開日記。
寫着陳昕的名字。
這本日記的主人也叫陳昕。
我翻開日記，只看到了一句話：要和周禮做一輩子好朋友。
翻到最後一頁，夾了一張照片。
是周禮和陳昕的合照。
這個陳昕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照片的背面寫了一句話：
【媽媽好可怕，總要讓我考第一，可是我總是考不過好朋友，難受。】
「嘭……」樓梯間的門被推開了，我嚇得將日記丟下了樓。
「是你啊！嚇死我了。」看見是袁雲舟，我終於緩了口氣。
「李老師。」袁雲舟氣喘吁吁，「她她……」
袁雲舟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臉色變得慘白。
往下看去，一把匕首插穿了他的肚子。
「陳昕，終於找到你了。」
袁雲舟的後面是李老師，她笑得癲狂：「要你考個第一有那麼難嗎？
「推三阻四，記住，他是被你害死的。」
「快跑！」
袁雲舟用最後的力氣，用力擠出兩個字：「快跑！」
我來不及多想，轉身朝樓下跑去。
跑到出口處，看見了保安大叔。
我衝保安大叔大喊：「殺人啦！救命啊！」
喊了半天，保安大叔終於聽見了我的求救，朝我走來。
下一秒，保安大叔的匕首深深刺進了我胸膛。
「姐。」
保安大叔對李老師恭恭敬敬，「何必呢？」
我捂着傷口，拼盡所有力氣喊道：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要將我置於死地。」
李老師不屑：
「你就不該叫陳昕……」

-11-
伴隨着匕首刺進胸膛的劇烈痛感，我再一次醒了過來。
「周禮跳樓自殺了。」
想到剛剛袁雲舟的死狀，我連忙跑去叫他。
「醒醒，醒醒……」
足足叫了一分鐘有餘，他終於醒了，滿頭都是細密的汗珠，手還不停地抖動，嘴裏還一直唸叨：
「陳昕，李老師來了，快跑。」
「沒事了，沒事了，我沒事，咱們都沒事。」
安慰了袁雲舟半刻，我起身跑到周禮座位，拿起日記本，拉上袁雲舟的手就往外跑。
這次，我要離開學校。

-12-
校門口，我趁着保安打盹的間隙，和袁雲舟溜出了校園。
找了個隱蔽的咖啡館。
我拿出日記裏的照片：
「你認識這個人嗎？」
「她……」袁雲舟不可思議地撓頭，「見過，她也叫陳昕。」
這時袁雲舟才反應過來，「你不是也叫陳昕，難道和這有關聯。」
「那她人現在在哪呢？」
「死了。」袁雲舟嘆氣，「自殺的。」
聽袁雲舟介紹，照片上的陳昕比我們大兩屆。
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說到這，袁雲舟拍了拍腦袋又補充了一個重要信息：「瞧我，忘了個重要信息，周禮和陳昕以前是好朋友，陳昕出事後，周禮休學了。」
我震驚地看着袁雲舟：
「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袁雲舟吞吞吐吐：「我讀了三年高三啊！
「我以前和周禮、陳昕一個班的，周禮是我們班的第一，陳昕第二。」
這麼解釋。
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能進循環的是和周禮她們有過關聯的人。
難怪袁雲舟考第一死過一次後，他進入了循環。
而向玲玲考了第一後，卻被所有人遺忘，甚至連她這個人都不存在。
而我，卻是與Ŧú⁶陳昕同名，纔會進入循環。

-13-
我剛想問袁雲舟一些事情。
李老師找到了我們。
「陳昕，袁雲舟，你們怎麼能逃課呢？回去 5000 字檢討寫給我。」
回學校後，來了好多警察。
周禮的屍體上被蓋了塊白布。
「陳昕，你單獨來一趟我辦公室？」
一樣的話術，一樣的場景。
「陳昕同學，沒有了周禮同學，你能保證自己考到年級第一嗎？」
這次，我沒有回答李老師的問題。
而是拿出了周禮與陳昕的照片，遞給李老師：「李老師，周禮和陳昕和您是什麼關係？」
看到照片，李老師愣了片刻，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陳昕，是我的女兒。
「她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一次第一都沒有考過呢？怎麼能死了呢？
「她太狠心了，就這麼離我而去了……」
周禮呢？
「李老師，周禮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聽到這，李老師轉頭，滿臉陰沉地看着我：
「是我又如何，誰讓她不聽我的話。
「那是她活該……」
事情都明朗了。
周禮的死與李老師有關。
「進來吧！」
我話音剛落，幾名警察走了進來將李老師控制住。
我看了一眼站在警察後面的袁雲舟，小聲道：「做得不錯。」
本想着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可第二天醒來後，我發現時間沒變，還是 2025 年 2 月 1 日。
但……這次我回來的時間提前了。
周禮還沒死。

-14-
「陳昕，你千萬不要考第一。」
眼前活生生的周禮，讓我愣了神。
循環還沒結束。
「周禮，李老師叫你去她辦公室。」
之前，周禮跳樓前也是被李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要是周禮不去李老師辦公室，那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周禮，不要去李老師辦公室。」
我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你會死的。」
我的話，並沒有讓周禮有很大的情緒波動，反而異常平靜。
她難道早已經知道自己會死了？
「我知道。」
我滿臉驚訝：「那你還去，不許去。」
我的話沒有起作用，周禮向着了魔一般往外跑。
「袁雲舟，拉住他。」
恰好，周禮被袁雲舟攔住。
我們使勁拉着周禮不讓她走動，這一奇怪的舉動被同學們誤會：
「陳昕，袁哥，你們這樣光明正大地欺負周禮同學，要是讓老師看見了，你們得背處分的。」
「對啊，周禮同學那麼好，也沒有得罪過他們，幹嘛要害人家，無語住了，我要去告訴老師。」
最後，還是袁雲舟施展了他的校霸特質才嚇退了同學們。
「周禮，快點，李老師要生氣了。」
門口的同學又來催促，「周禮，快點，李老師催啦！」
沒辦法。
我們只好放開她，靜觀其變。
周禮按部就班地去了李老師辦公室。
只見李老師衝周禮點了點頭：
「可以去了，去吧！」
周禮便像着了魔一般，徑直走出辦公室，爬向教學樓的圍欄。
我和袁雲舟見狀，立馬跑去拉下週禮。
謝天謝地，終於救下她了。
也許，循環就要結束了。

-15-
但事情遠沒有我們想象的簡單。
晚上十點，我們收到了學校發的通知：
「全體同學請注意，學校教學樓緊急裝修，明天全體同學放假，不用來學校，我們統一組織上網課，切記，大家一定不要來學校，免得走空。」
看着這消息，不對勁。
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這時，袁雲舟給我打來了電話，說了他的猜想：
「我懷疑是周禮又跳樓自殺了。」
經他這麼一說，我慢慢想起了今天周禮的反常舉動，難道說是李老師控制了她。
可……
怎麼可能呢？
一切都太過荒謬。
「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我要驗證的事情嗎？我現在似乎有了答案。」
「什麼？」我急切地問，「我上次在咖啡館想問你來着，結果被李老師打斷，忘了。」
「所以你要驗證的事情是？」
「我懷疑李老師會心理學，而且還很精通。
「我記得那次我考了第一，開心地拿着成績單回去找我爸要獎勵，結果在路上遇到了李老師，後面的事情我都記不得了。
「再次醒過來時就是我們又一次開啓了循環。」
袁雲舟這麼一分析，合情合理。
可眼下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這個循環，要如何才能徹底結束呢？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李老師要讓我考第一，然後再殺了我。
讓陳昕考第一是她的執念。

-16-
我和袁雲舟沒有聽從學校的安排，回了學校。
從李老師那，我們找到了班級所有同學的信息登記表。
得知了周禮家的住址，我們連忙趕去。
到的時候，周禮的爸媽哭成個淚人，邊哭邊和警察說：「我們家禮禮從小乖巧聽話，學習從不讓我們操心，她怎麼會跳樓呢？
「你們一定要查清楚我女兒真正的死因，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在角落裏，我還看到了李老師。
她沒有半點傷心難過，反而有種辦完事情後的開心。
所有人都散盡，我們才露面。
敲響了房門：
「叔叔你好，我們是周禮的同學，她有些東西落學校裏呢？我們幫忙送過來。」
周禮的爸爸眼睛都腫的，招呼我們進去：
「謝謝你們啊！哎！我的禮禮啊！怎麼就……」
「叔叔節哀啊！周禮肯定也不希望你難過的。」
在叔叔阿姨的帶領下，我們參觀了周禮的房間。
牆上全都是周禮和陳昕的合照。
「哎……你說這兩個孩子怎麼都那麼……」阿姨看着照片黯然神傷，「都是可憐孩子。」
……

-17-
我們臨走前，阿姨遞給我們一個盒子。
「好孩子，我們禮禮一週前讓我們說要是什麼時候她不在家，有同學來，就將這個交出去。
「禮禮說這個可能對你們有幫助。」
阿姨再三強調：
「禮禮說過，你們一定要將裏面的東西放在學校西門邊的一棵梧桐樹下埋好，說是這樣方便你們下次好找到。
「這裏面的東西一定要在最要緊時打開。」
一下接收了很多消息。
感覺腦子快接收不了了。
周禮未卜先知了。
和阿姨告別後，我們打開盒子，裏面是支錄音筆。
剛打算打開聽一下里面的內容時，媽媽打來了電話，情急之下，我們只好將錄音筆連同盒子藏到了指定地點。
藏好後我趕緊回撥了電話給媽媽。
媽媽急切地開口：
「昕昕，快回來，你們李老師來家訪了。」
什麼？
我懷疑我聽錯了。
又問了媽媽一遍：「誰……」
「你們李德蓮李老師啊！
「你快回來。」
該來的終究會來。
這是我該面對的。

-18-
剛到家門口，李老師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陳昕爸媽，陳昕這孩子在學校一直表現挺好的，就是這成績總是上不去，總考第二。
「你們得好好教訓她一下，考不到第一是個大問題，以後回家你們一定要切斷她一切娛樂活動，讓她全身心投入學習，好早日考到第一。」
李老師如此偏激的言論，我剛想推門進去，爸爸開口的聲音讓我停下了腳步。
「李老師，雖然你是老師，但是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我們家昕昕哪怕考倒數第一，只要她開心快樂且健康，我就覺得無比開心了。
「更何況我們家昕昕可是年級第二哎，多了不起啊！我家昕昕就是最棒的。
「我會鼓勵她，不會要求她。」
緊接着，我又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李老師，我家昕昕考年級第二，我每天做夢都笑醒，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想給孩子太多壓力，容易適得其反。」
不愧是我爸爸和媽媽，懂我。
我推門進去，恭恭敬敬地向李老師問好。
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李老師紅了眼眶。
但也就幾秒。
隨後，李老師起身，看向我爸媽：Ṫŭ̀⁼
「陳昕爸爸，陳昕媽媽，我對你們真的太失望了，父母不應該爲孩子籌謀，讓孩子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優秀嗎？怎麼能像你們這樣。」
我爸急了，差點和李老師幹架，還好被我媽攔住了。
臨走前，李老師從包裏掏出一沓試卷遞給我：
「陳昕同學，你爸媽怎樣，我不管，但我希望你可以做個有進取心的人，不要甘心做第二名，要做就做最好。
「這試卷你拿着，明天考試前一定要做完，相信現在沒了周禮同學，你一定會考第一名的。」
考第一是嗎？
這次我讓所有人都考第一，我除外。
我臨時拉了一個羣聊。
將所有試卷拍照上傳到羣裏。
並附上：
【明天考試的押題，想考高分的同學一定要將試卷的答案全都背下來。】
我消息一發，羣裏頓時炸開了鍋。
【真的假的啊！莫不是騙我們的吧！】
【什麼押題需要把答案背下來啊！】
……
【保真，想考高分的就背。
【剛從李老師那拿的，絕對真。】
說完，我開啓了羣消息免打擾。

-19-
高分的誘惑向來無法抵擋。
同學們都沒讓我失望。
成績出來那天，所有同學都是滿分。
只我和袁雲舟被扣了十分。
成績出來不到一小時，李老師被校長叫去了辦公室。
集體滿分，意味着試題泄露。
我的舉報信真管用。
趁着李老師被叫去辦公室的間隙，我們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跑到學校西門的梧桐樹下，真的找到了我們埋起來的盒子。
它居然跟着我們一起進入了循環。
我想，這時候應該是最要緊的時候了吧！
我們打開錄音筆，仔細接收裏面的內容。
聽完，我眼眶通紅。
原來那個陳昕過得那麼苦啊！
這個錄音筆一定要讓李老師聽到。
就在我和袁雲舟拿着錄音筆返回教室的途中，袁雲舟跟發了瘋一般，奮不顧身地跳進了深不見底的池塘。
在我拼命求救時，保安擋在了我面前。
不到一分鐘，池塘徹底恢復了平靜。
「看着自己夥伴死去的滋味如何。」
李老師從保安身ťûₜ後走出來，滿臉怨恨地看着我：
「陳昕，老師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就是不願幫老師一個小忙呢？我家昕昕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考第一了，我想幫她實現有錯嗎？
「你爲什麼就是不願意考第一。」
「因爲會死啊！」我大聲反駁她。
一字一句戳穿她的陰謀：
「我看考第一從來都不是陳昕的願望吧！而是你的，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想讓陳昕考第一，你就毫無止境地逼她，害她得了抑鬱症。
「陳昕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眼看李老師就要被我激怒，我連忙拿出錄音筆剛要打開，被該死的保安一掌打飛，而後死死地將我控制住。
李老師則拿着匕首，一步一步靠近我：
「既然你考不到第一，那就下去陪我的昕昕吧！我想她一定會高興的。」

-20-
當我再次醒來時，周圍的同學都變得格外陌生。
教室還是同一個，只是人變了。
入目看去，我看見了角落裏正在呼呼大睡的袁雲舟。
我叫醒他。
他卻黑着臉：「你是誰啊！敢打擾我睡覺？」
還在我疑惑時，我又看見了手拉手，有說有笑從教室外走進來的周禮，另一個是陳昕。
這是……
我連忙湊近袁雲舟，借用他的手錶，這才得知這居然是兩年前。
爲了早日擺脫循環，我連忙跑到陳昕面前，拉着她的手說道：
「你叫陳昕。」陳昕緩緩點頭，我連忙補充道，「你可不能自殺喔！
「自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陳昕似乎被我的話點醒，抑或是……
總之，她反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懇求：「求你幫幫我媽媽，讓她醒悟，不要再害人了。」
這點小事，我肯定幫。
「陳昕，醒醒，陳昕……」
我睜開眼睛，看到了心急如焚的袁雲舟。
「你怎麼了，怎麼叫都叫不醒，還好現在醒了。」
等不及多解釋，袁雲舟道：「周禮剛被叫走。」
啥？
我拉着袁雲舟百米衝刺，衝進李老師的辦公室看着已經失了神智的周禮，我直接一拳打暈。
拿出錄音筆遞給李老師：
「李老師，聽聽吧！你女兒陳昕留給你的。」
聽到我說出陳昕的名字時，李老師明顯慌了一瞬，「你們怎麼知道。」
嗯……
「周禮告訴我們的。」
不好意思了周禮，借你名號用用。

-21-
李老師成功聽到了錄音。
「媽媽，你爲什麼執着於讓我考第一，我也很想考第一，但是無論我怎麼學習，就是達不到。
「我很難ŧũ₉過，討厭自己，也討厭你，明明當我每次拿到成績單看着比上一次提高的分數，我都很開心，因爲自己進步了，可是你呢？
「每次看到成績單上的第二名，你總是喪着個臉，罵我沒出息，或許我真的沒出息吧，不能滿足你的願望。
「我討厭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刪除我的 QQ 好友，甚至刪除了我所有的社交軟件還沒收了手機，把我關在一個沒有光的房間裏面使勁刷題。
「後面我居然真的習慣了，被你培養成了一個做題機器，不過這方法有點用，我真的可以考第一了，但是我好像病了，不敢和你說。
「媽媽，我討厭你，在佈滿監控的房間裏，我的每一天都很煎熬，我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劃痕讓我害怕，可又怎麼也忍不住去傷害自己。
「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經常半夜一個人偷偷哭，唉, 我真沒用。
「媽媽，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決定離開你了, 希望我的離開可以給你帶來一點改變，希望你不要再那麼偏執了, 既傷害了自己又傷害了別人。
「媽媽醒醒吧，不要再害別人了, 更不要再害自己。
「我雖然離開你了, 但我永遠愛你。」
李老師聽完錄音, 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開始跟我們講起了她的故事：
「我以前也是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的，老公體貼，女兒孝順，我彷彿是人生贏家，愛情事業雙豐收。
「可偏偏我賤。介紹了老公和閨蜜認識。結果老公對閨蜜一見鍾情。他們揹着我偷偷生下了孩子。
「在我知道後，老公直接跟我翻臉了。
「他揚言：我喜歡的人是青青，我們離婚吧, 女兒給你, 不和你搶，我有兒子就夠了，我兒子是個小天才，比你那個女兒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老公冷到極致的話，讓我失去了對生活所有的憧憬，離婚後, 我開始變得偏執, 將所有生活的不滿都怪在了女兒的身上。
「怪女兒不夠聰明, 纔會讓我丟了老公。
「所以, 我一直要求女兒考第一，希望能夠引起老公的注意，讓他回心轉意。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心理安慰罷了。
「也罷, 就讓我再爲女兒做最後一件事情吧！
「女兒最喜歡爸爸了。」

-22-
李老師最後的話我不懂。
我只知道，那天李老師撕毀了原本應該給我的試卷。
撕毀試卷, 是不是意味着李老師的執念放下了。
我激動地問袁雲舟：「我們成功了嗎？」
袁雲舟搖頭：「應……應該吧！」
那天, 李老師給我們上了最後一堂課：
「同學們, 以後老師不教你們了, 沒人監督你們做作業了，你們一定要自我監督，但也要學會勞逸結合喔！」
課後, 李老師遞交了辭職申請, 辭職了。
就連保安大叔也跟着辭職了。
李老師走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叫了我和周禮去了她辦公室。
她鄭重地向我們鞠了一躬。
「周禮，陳昕, 是我對不起你們, 老師在這向你們說聲對不起。」
本想着李老師會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生活。
可沒想到……
一週後, 當街殺人的新聞上了熱搜。
我才得知李老師說的「女兒最喜歡爸爸了」的真實意思。
新聞裏的黃某被連捅數十刀，搶救無效死亡。
而黃某的妻子李青直接被嚇瘋了。
當找到犯罪嫌疑人時。
犯罪嫌疑人早已安詳離開, 據說拿着一支錄音筆，和一張合照。
……
這是最圓滿的結局嗎？
我不禁發出疑惑。
袁雲舟卻調侃我：「怎麼，你還不想結束循環。」
我連忙搖頭：「你別烏鴉嘴。」
晨曦透過窗戶落入房間。
我眨巴眨巴睡眼惺忪的眼睛。
看了一眼時間。
「真好, 我們成功了。」
……

-23-
一年後，我見到了保安大叔。
他在街角開了一家早餐店。
與在學校見到的他不同。
他的臉上多了一道刀疤。
我想，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李老師也得到了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