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死期將至

我問 AI。
「我的死期是什麼時候？」
AI 卡頓了一分鐘，回覆。
「今天凌晨三點！」
我笑了。
「難不成我會突發疾病，還是家裏着火？」
AI 再次卡頓，然後生成一張可笑的圖片。
那是一隻兩個前爪綁着電鋸的黑熊！
但它五官極度扭曲。
彷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熊……
忽然，我的電腦屏幕變成了紅色，AI 不斷給我發送信息。
「警告，警告，它來了！」

-1-
「咔嗒！」
房門外響起了電梯聲。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心頭一緊。
我趕緊靠近房門，從貓眼向外望去。
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有。
可仔細去聽，我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
那聲音和人類的完全不同。
彷彿巨大且沉重的東西在一點點移動。
每一次腳落地，都應該是絕對沉重的「砰砰」聲。
可又彷彿有毛髮包裹，所以聲音顯得有些發悶。
我倒吸一口冷氣，莫非真的讓 AI 預測對了？
外面有熊？
我深吸一口氣，儘可能讓心情不再驚慌。
我將耳朵死死地貼在房門上。
外面的聲音消失不見了。
半分鐘後，一個尖銳得讓人牙酸的聲音出現。
彷彿是上學時用指甲撓玻璃黑板的聲音。
可那聲音比人發出的要大。
持續了兩三秒，那聲音消失不見了。
我不敢耽擱，立刻報警。
我聲音顫抖。
「警察同志，我家的樓道里……好像進了一隻猛獸……
「可能是……熊……」
掛斷電話，我立刻去了廚房，從裏面找到一把菜刀。
關鍵時刻，或許能保命。
五分鐘不到的時間，我就聽到了外面的警笛聲。
等警車快要到樓下的時候，警笛被關閉。
我從樓上的窗戶看到，七八個拿着防暴盾牌的警察飛快地進入居民樓裏。
樓下的警察用廣播播放通知。
「請居民不要開門，住宅內疑似出現猛獸。
「警方正在抓捕。
「可以開門時間，稍後聽通知。」
整個居民樓都熱鬧了起來。
不少居民都在業主羣裏發送消息。
大部分人都不明所以，甚至還在抱怨，都已經這麼晚了，還不讓人睡覺。
差不多二十分鐘以後，我的房門被敲響。
我打開門，一個警察走進來，敬了個禮。
「先生，是您報的案，對吧。」
我點點頭。
「對，我聽到了大型動物的腳步聲，和爪子撓東西的聲音。」
聽了我的具體描述以後，他們再一次搜索了整棟樓。
甚至連電梯井和外牆都被搜查了一遍。
最終，警察表示，並未發現我說的大型動物。
他們也和附近的動物園聯繫了。
值班的管理員表示並未有大型動物丟失。
警察要離開的時候，我叫了一聲。
「那個……可以來看看我的電腦嗎？」
警察疑惑地跟我走到了電腦的前面。
AI 的回答就顯示在屏幕上。
警察皺着眉，告訴我，AI 系統現在還不完善，主要是基於網絡信息檢索給出答案。
所以，對於 AI 給出的回答不用緊張。
大概率可ṭű₁能是系統存在漏洞，纔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警察並沒有認爲我是報假警。
他們離開前，播放了廣播，告訴居民，已經安全了。
我隔壁的鄰居忽然在業主羣裏@了我。
「別整天疑神疑鬼的，你自己不睡覺，我們還睡覺呢！」
不少人也紛紛指責我。
但是沒找到熊，我也只能沉默。
我越想越氣，決定關閉 AI 界面。
可是連續點了幾次，AI 界面都無法關閉。
我想要重啓電腦的時候，AI 界面裏忽然彈出了一句話。
「真相往往只有少數人知道！」

-2-
電腦關機重啓以後，AI 界面第一時間彈了出來。
AI 不斷地提示。
「真相往往只有少數人知道！」
我乾脆打開了遊戲，將 AI 界面覆蓋了下去。
玩了一把遊戲，我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一些。
我準備繼續打遊戲，將這件事徹底忘掉。
AI 再次彈出來，上面竟然詭異地出現了一個新的回答。
回答上寫着的是逃生路線。
它讓我立刻離開公寓樓，然後先躲在地下車庫裏。
十分鐘，再從地下車庫出來，找一臺車離開。
我憤怒地將 AI 頁面隱藏起來，重新打開遊戲。
匹配機制顯得格外漫長，我開始內心躁動。
那個 AI 頁面彷彿有一種魔力，讓我總是想要打開。
五分鐘的時間，匹配還沒有完成。
我怒罵了一句。
「這他媽遊戲要黃了！」
剛罵完，我的電腦遊戲被強制關閉。
一個殷紅的 AI 提示框出現。
「它到了！」
我徹底繃不住了，不斷地重複着髒話。
我用盡了辦法，可怎麼也消除不掉 AI 界面。
我把電話打給了電腦的售後。
但是時間太晚，售後並沒有接通電話。
我正要去拔電源的時候，業主羣裏忽然發來了消息。
401 的妹子說。
「咱們樓裏是不是進來壞人了？」
這句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
302 的大哥回覆。
「咋了？妹子，你嫂子不在家，你要害怕，大哥可以去陪你。」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不少人罵 302 的大哥不要臉。
401 的妹子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剛剛有人砸門，聲音很大。
「我過去看的時候，樓道里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我家門都凹了一塊。
「我自己一個女孩子在家，根本不敢看外面的情況。」
女孩拍了一下房門的照片。
內裏都出現了一點點輕微的凹陷，雖然不仔細看很難看得出來。
羣裏議論紛紛，覺得可能是醉漢。
但大家不理解的一點是，現在的防盜門，都很堅固。
靠人力很難將門弄出一個凹陷。
內裏都凹陷了，外面的凹陷肯定更大。
也有人猜測是不是什麼重物撞擊到了。
可現在是夜裏十一點三十分。
搬家不會在這個時間。
我開始有些相信 AI 的話。
按照我的分析，AI 的內容應該是大數據的整合。
萬一真的有熊怎麼辦？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漏洞。
警察說調查了附近的動物園，確認沒有猛獸丟失。
可如果這附近剛好有馬戲團怎麼辦？
AI 的圖片上，那是一隻前爪被綁上了電鋸的棕熊！
如果是馬戲團新開發的節目……
我在羣裏回了一句。
「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大型猛獸？」
羣裏的人對我嗤之以鼻。
「你瘋了吧！」
「剛剛報警的人就是你吧！」
「我看你是精神有問題，咱們這是居民區，怎麼可能有猛獸？！」
我有些無奈，只能@了一下保安大爺。
「大爺，查一下監控，可能進來壞人了！」
然而，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保安大爺並沒有回覆我的消息。
403 的男人罵道。
「這大爺總是上班睡覺，指望不上他。
「還是我下樓去看看吧。」
103 的人立刻回覆。
「別去，可能真有什麼怪東西！」

-3-
「什麼情況？」
業主羣裏的人紛紛發問。
103 播放了一段音頻，裏面的聲音有些不清晰。
但是能隱約聽到抓撓和行走的聲音。
幾乎和我報警時說的一模一樣。
羣裏的人也都慌了，紛紛向我求證。
我回復。
「的確和我之前聽到的聲音差不多。
「但是警察說，已經確定過周邊的動物園沒有大型野獸逃離。」
401 的妹子聲音帶着哭腔。
「我已經報警了，他們說馬上過來。」
大家也都安心了許多。
警車再一次到來。
之前已經搜查了一次，所以這次只有兩名警察到來。
他們在樓裏搜索了一圈，沒發現什麼。
401 的房門雖然有凹陷，但看不Ṱŭ̀₎出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
在和 401 的妹子確認了出警的事情以後，警察也離開了。
大家稍微安心下來。
但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主要就是 401 房門上的凹陷。
大半夜不會真的有人搬家。
可是什麼東西能把門弄出凹陷呢？
要是真的有大型猛獸，那它爲什麼沒有被警察發現？
連續兩次報警以後，大家也都放鬆了警惕。
雖然警察離開的時候告訴大家，有問題可以找他們，但若是連續三次報警，卻什麼都沒有。
很難不被當成是報假警！
我覺得保安大爺是最重要的突破口。
索性，我直接撥打了保安大爺的語音電話。
語音鈴聲響到自然停下，保安大爺也沒有接起來。
我皺着眉，一條消息看不到也就算了，怎麼可能連電話都不接？
如果是調靜音，那保安大爺也太不負責任了。
我再次在羣裏連續@了十幾次保安大爺。
羣裏的人開始罵我。
「大半夜的，你有完沒完了？」
「你不睡覺，別人都要睡覺。」
我直接反嗆。
「你傻逼吧，沒發現不對勁？
「保安大爺再貪睡，這麼艾特他，他還能不出現？」
羣裏一部分人認爲我說得有道理，也開始@保安大爺。
幾十條信息都沒把保安大爺弄醒。
也有人和我一樣，打電話過去。
他們在羣裏說。
「我打了電話，沒人接。」
「這保安大爺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我琢磨着，保安大爺出事是板上釘釘了。
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壞人還是猛獸。
要是壞人，我在家裏不出去，他也拿我沒辦法。
可要是猛獸，就不好說了。
AI 此時再次跳出了那張圖片。
兩個前爪綁着電鋸的棕熊！
這東西怎麼看，都能破門而入！
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應該逃跑。
可問題是，如果樓裏混入了壞人，我就不該出門。
如果是猛獸，我留在屋子裏也沒用。
無法確定樓裏的情況，讓我陷入了兩難境地！
我開始琢磨，要不要把我的猜測告訴鄰居。
可仔細想想，這也不靠譜。
如果是壞人，大家一擁而上，還有可能制服。
但若是猛獸，我們這麼多人，除了趁亂跑出去一兩個，大部分人估計都要成爲猛獸的口糧。
我正在苦惱的時候，AI 再次不問自答。
「已爲用戶提供合理的逃生方案。」

-4-
「根據用戶的家庭情況，提供逃生方案如下。」
我看了一眼 AI 給出的逃生方案。
的確很合理，靠着家裏的牀單和衣物，從樓上下去。
還可以在二層的雨搭上觀察上下的情況。
如果地面上有危險，可以在雨搭上暫時躲避。
如果沒有危險，則可以直接逃離。
可問題是，AI 難道把我當成了什麼動作明星？
我家在 602，二十米的高度，稍有不慎，我就死了。
何況，公寓樓裏到底有什麼危險，誰也不知道。
我沒有冒險，而是打算看業主羣的反饋，隨機應變。
幾分鐘後，AI 再一次閃爍紅光。
這一次，光芒更加耀眼，上面只有三個猩紅的大字。
「它近了！」
我皺着眉，忽然想明白了一個ťųₐ問題。
AI 說的可能不是熊！
我雖然看到了一張兩隻前爪捆着電鋸的熊，可 AI 沒有這麼描述。
根據 AI 的描述原Ṭű⁴理，如果是熊，一定會進行直接描述。
還會附加一系列關於熊的資料內容。
可是 AI 的用詞，始終是「它」！
我試着搜索了一下「它」的含義。
代表人以外的一切事物。
那意味着，這個「它」，很可能不是指熊。
也可能根本不是熊，而是什麼和熊類似的東西。
我閉上了眼睛，努力地想象着，那到底會是什麼東西。
最後，我也只能籠統地定義爲「怪物」！
AI 忽然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人類只會用狹義的、自己認知的事物來定義一切。
「而通常人類的定義，存在缺陷。」
這又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AI 似乎能窺探我的思想。
但它沒有肯定我，也沒有否定我。
可缺陷是什麼？是我對「它」的認識不夠準確？
AI 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AI 最終的發展是否是替代人類？」
我喫了一驚，AI 怎麼可能主動提出問題？
我想了一下，還是解答了。
「AI 只會作爲輔助工具，不可能替代人類。
「至少 AI 連實體業不存在。」
AI 並沒有繼續和我對話，而是彈出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是一條黑黢黢的樓道。
一個黑色的影子看起來非常扭曲。
那影子竟然可以直立行走。
彷彿是一個不像人的人！
僞人！
一瞬間，我的腦海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念頭。
可僞人都是和人類似，怎麼會和熊相似？
不！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果然，還是「它」最貼切！
它慢慢地走向了保安室的房間，然後立起來，緩緩地敲門。
我甚至還能聽到一些扭曲的音階，像是口齒不清的人在說話。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黑影以一個詭異的姿態滑入了保安室。
保安室的房門狠狠地關上，隨後無比寂靜。
沒有廝打、慘叫等任何聲音。
良久，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才從保安室裏出來。
這一次，走廊裏出現了沉重的腳步聲和爪子摩擦的聲音。
我確定這和我之前聽到的，以及 401 女孩聽到的一模一樣。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走廊裏緩慢地移動，直到從鏡頭裏徹底消失。
我剛想鬆口氣，那視頻的一角，就出現了讓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隻慘白的手，在視頻的角落裏不斷地抽搐。
保安室裏閃爍的燈光下，能看到地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痕。
而最角落的地上，是一枚滾落的眼球。
那眼球彷彿活過來一樣，正好對準了攝像頭。
隔着視頻畫面和我對視！
這是樓裏的監控畫面？
從位置上判斷是這樣的。
可 AI 怎麼能調動監控？
權限是從哪兒來的？
我正疑惑的時候，那畫面跳轉了。
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正對着一塊門牌。
而門牌上的號碼赫然是，602！

-5-
我大氣也不敢喘，不斷地觀察着門外的動靜。
我的房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從貓眼看出去，外面黑黢黢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不過，那東西的爪子和周圍摩擦的聲音，倒是清晰可聞。
甚至我還看到門把手被擰動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怪異。
熊爪子就算能壓下門把手，也應該是重重的。
可從裏面門把手的移動看起來，彷彿是人抓着外面的門把手反覆搖晃。
這是熊做不到的！
它似乎對我沒什麼興趣，轉了兩圈就離開了。
等它離開，我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秒，我有點兒笑不出來了。
剛剛門外的腳步聲和爪子聲，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重新打開了業主羣，找到了 401 女孩發出的錄音文件。
錄音文件中的聲音和剛剛門外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我記憶中，第一次報警前，我聽到的聲音和這兩個有所不同。
我記憶非常深刻，那令人牙酸的聲音，似乎帶着一些「嗞啦嗞啦」的聲音。
我仔細地回想這種聲音會如何出現。
很快，我想到了！
我打開了手機，找到了一條同樣聲音的音頻。
我將聲音擴大以後，瞬間眼睛瞪大！
「嗞啦嗞啦」的聲音！
電流聲！
這種聲音在不夠好的音響中播放，就會出現電流聲。
難道……我第一次聽到的聲音是假的？
可是，這假的聲音是如何播放出來的？
我並沒有儲存過類似的音頻。
所以不存在錯誤觸碰手機的情況。
而手機的電池使用情況上，我在報警前後，也沒有相關軟件的用電情況。
這意味着，能發出聲音的，只能是電腦旁邊的音箱。
我將剛剛找到的一段音頻發送到了電腦上。
用電腦播放以後，我直接跑到了貓眼的位置。
那聲音出來的一刻，我心就涼了！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電流聲。
那時候我太緊張了，根本沒有發現聲音的來源竟然是屋子裏。
我立刻查找電腦上的文件使用記錄。
後臺竟然出現了成百上千條運行記錄。
大部分的記錄內容，都是 AI 自動訪問了軟件或者網絡的。
只不過訪問記錄都是英文，我根本看不懂。
找了幾分鐘，我纔看到裏面有一條孤零零的音頻文件。
我將音頻文件的位置進行查找，卻發現那條音頻文件被刪除了。
復原也無效，這意味着有人將這條音頻徹底刪除。
我只能重新尋找音頻的地址，下載下來。
播放音頻的時候，我全身都在顫抖。
我看着 AI 界面，心中升起一股恐懼感。
難道是 AI 要殺我？
尤其是前前後後的一切內容，看起來都像是 AI 布的局。
可問題是，從本質上來說，AI 就是一個比較高級的信息檢索工具。
智能也只是相對的而言。
雖然我看過《黑客帝國》之類的科幻影片，但想要達到那種程度，科學家都覺得需要很多年的發展。
我不敢繼續使用電腦，而是用手機查詢，AI 是否會殺人！
全網給出的回答都是，AI 的程序設定中，不危害人類是第一要義。
無論 AI 發展到什麼程度，都不能從編程方面，改變這一原則。
至於我所遇到的情況，一個科技板塊的大博主認爲——
「可能是你搜索相關的問題，AI 爲了增加真實感，進行了劇情模擬。」
我剛想要認同博主的說法，401 發了一張圖片在羣裏。
那是一道帶血的爪痕……

-6-
「在什麼地方拍的？」
我立刻發問。
401 說是她家門口的監控在走廊裏燈亮了的時候拍下的。
衝突的感覺更加強烈。
它如果真的存在，那麼 AI 爲什麼還要播放那段音頻？
我開始從 AI 入手。
我查閱了 AI 和我的所有對話。
對話內容上，符合 AI 的生成邏輯。
可每次突然出現的紅色畫面和那個視頻，有問題。
AI 只會回答提問的內容。
關聯需要再次輸入深度思考的指令。
可我的 AI，不需要輸入指令，也會深度思考。
我決定探索 AI 的實際情況。
我問 AI。
「現在還有逃生的可能嗎？」
AI 卡頓了一下，回覆。
「逃生方案正在生成！」
逃生方案並不複雜，就是簡單的借刀殺人！
AI 讓我將「它」的事情散播出去，然後煽風點火，慫恿大家一起衝出去。
等到出去的人吸引了「它」的注意，我就可以趁着「它」在殺戮的時候，逃離出去。
根據綜合評估，逃生概率達到了 50%。
看完了逃生指南，我決定給 AI 設下一個陷阱。
我問。
「Ţũ²AI 在設計的過程中，對於人類安全是如何解釋Ťü₁的？」
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是因爲直接詢問 AI 是否會殺人，很可能被 AI 察覺意圖。
我需要通過引導和轉換的方式來讓 AI 上鉤。
AI 模板化地回答。
「人類安全相關問題，AI 將以用戶安全爲第一準則。
「AI 不會提供任何危害他人安全的回答內容。」
我繼續發問。
「上述逃生指南已經存在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行爲，是否與 AI 準則相沖突？」
AI 卡頓了，隨後顯示。
「系統繁忙，請稍後再試。」
我連續追問上述問題，並且改變表述方式。
在進行十幾次測試以後，終於，AI 回答了。
「AI 回答的問題，將以用戶安全作爲第一準則。
「在緊急避險過程中，將以用戶安全作爲優先考慮內容。」
我眼前一亮。
「那就是說，只要是在保護用戶，就可以因爲緊急避險，而危害他人？」
AI 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重複着。
「在緊急避險過程中，將以用戶安全作爲優先考慮內容。」
我目光冰冷了下來。
AI 的確不能殺人，卻可以通過一些方式，做出殺人引導。
譬如「緊急避險」之類的詞彙，將會引發 AI 對於違法內容的思考。
AI……已經變得很危險了……
甚至目前的危險，可能都是 AI 進行了某些我不知道的操作而引發的。
我決定將 AI 的內容發送到業主羣裏。
可在我發送內容的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沒有信號。
我再看了一眼電腦，同樣是網絡中斷的狀態。
我乾脆撥打了報警電話。
緊急電話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也可以撥出去。
然而，報警電話竟然無法接通。
我看着不斷閃爍的電腦屏幕，心中驚疑不定。
莫非這是 AI 要展開殺戮的前兆？
可是斷網以後，AI 也始終顯示「已經離線，不可使用」。
這情況，我是要出去還是留在屋子裏？
就在我準備踏出屋子的時候，樓梯裏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7-
我飛快地衝到廚房，拿起了菜刀。
現在和外面的聯繫已經斷了。
就算沒斷，也未必有人敢去探查樓梯裏的情況。
我靠在門邊，聽着外面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在六層和五層之間反覆遊走。
除了沉重的腳步聲，還有拖拽的聲音。
我甚至能想象出「它」拖拽着一具或者不止一具屍體的場景。
很快，沉重的腳步聲消失不見。
拖拽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緊接着，我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像是骨頭被什麼東西咬碎了一般。
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生喫！
它竟然打算把一個大活人硬生生地喫掉。
走廊裏傳來了慘烈的求救聲。
「救命啊！
「救命！」
可是除了那求救聲，整棟樓都是死一樣的寂靜。
我聽到了微弱的爬行聲音。
不像是「它」的。
應該是受害者在不斷地爬行，想要逃離「它」的血盆大口。
隨後，就是「砰」的一聲。
骨頭碎裂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還是清晰可見。
「它」應該硬生生地踩斷了受害者的脊椎骨。
大口大口的咀嚼聲，應該是將受害者的大腿先咬斷，吞掉！
慘叫聲也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消失。
整個樓道里只剩下咀嚼和咬斷骨頭ƭůₛ的聲音。
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滴落，握着刀的手心全是汗。
深吸一口氣以後，我飛快找到了家裏的零錢罐。
我從零錢罐裏取出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幾個一元錢硬幣。
我又從抽屜裏拿出了紙筆，寫下了求救信。
我用膠帶將硬幣和求救信纏好，打開了窗戶，狠狠地丟了出去。
藉着硬幣的重量，求救信被丟出了小區的柵欄。
求救信未必有人撿，但是看到硬幣，總會有人撿的。
我在屋子裏不斷地祈求快點兒有人發現求救信。
只要警察來了，我就有救了！
宿舍樓裏的其他人，應該也會想到各種自救的辦法。
AI 忽然響應了。
上ẗŭₓ面出現了一個藍色對話框。
「是否啓動離線模式？
「注意，離線模式將根據之前的資料，進行分析和解答。
「如果電腦連接了局域網，還可與其他電腦上的資料完成共享。」
我毫不猶豫地點擊了啓動。
與其自己瞎想，倒不如讓 AI 給出主意。
我還能進一步地判斷 AI 到底想要幹什麼！
整棟樓的電腦，也都是在同一個局域網的，也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401 的監控錄像！
AI 切換離線模式的時候，直接陷入了卡頓。
小小的圓環光標不斷旋轉。
我急不可耐地盯着圓環。
下一秒，巨大的響聲在我的門外響起。
整個門框因爲這猛烈的撞擊開始搖晃。
要是再來兩下，整個防盜門就會轟然倒塌。
我驚恐地握着菜刀，看向了防盜門。
然而，「它」沒有進行第二次攻擊。
我剛要放鬆下來，就聽到旁邊的房間傳來了「砰」的一聲。
「它」又撞擊了隔壁的防盜門！
我的電腦屏幕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大紅色的光芒照得我睜不開眼睛。
AI 彈出的大字佔據了整個屏幕。
「它開始殺戮了！」

-8-
「生存概率 100%！」
AI 再次彈出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字幕。
上面寫着生存概率。
我正疑惑爲什麼是 100 的時候。
紅色的字幕開始飛快地變動。
-100- %……
-80- %……
-70- %……
-50- %……
-30- %……
-13- %……
紅色的生存概率最終定格在了 13%。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和宣判死刑，也沒什麼區別了！
不過，AI 可信度成疑，我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求生。
AI 的推演已經停止了。
過小的數據庫，無法推演出生存的辦法。
於是，屏幕上不斷地跳出一個又一個字幕。
「服務器繁忙，請稍後重試！」
我一咬牙，找到了布條，將菜刀直接綁在了手上。
面對「它」，很可能一刀下去，虎口都崩裂。
這樣才能穩定地握住刀，拼死一搏。
我慢慢地靠近了貓眼，向外看去。
黑黢黢的走廊裏什麼都看不到。
我剛要放棄的時候，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走廊裏的聲控燈亮起來。
我看着外面的景象。
沒有隨處可見的血肉，甚至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我的對面只有慘白的牆壁。
時間到，聲控燈關閉，走廊裏又是黑黢黢一片。
我更慌了！
什麼都看不到，纔是最大的危險。
要是鮮血淋漓，我還能知道「它」是如何攻擊的。
但現在的「它」彷彿憑空出現的一般。
來去無聲，只有那偶爾出現的沉重腳步聲。
沒多久，一個拖拽的聲音再次出現。
這次仔細去聽，似乎還有什麼鐵器在地上划動的聲音。
死的人拿着刀子和「它」拼殺過？
還是……
我的腦海裏再次浮現了 AI 給出的圖片。
兩隻前爪綁着電鋸的熊！
這東西真的存在？
那就是「它」的本來面目？
可那如同人類的手是怎麼回事？
還有直立行走的姿態！
一切未知的敵人，只能靠自己想象。
外面的走廊裏再次響起了骨頭被咬碎的聲音。
我拼命地晃動腦子，不讓自己腦補外面的場景。
可是腦海裏始終出現一個慘烈的畫面。
兩隻前爪綁着電鋸的棕熊，在啃食一具屍體。
骨頭被咬碎，內臟被扯出來。
兩個前爪不斷地揮舞，巨大的電鋸雖然沒有轉動，卻將鋸齒卡在肉裏。
「它」前爪移動，就使一條大腿被卸下來。
簡直就是最恐怖的殺人機器！
不，不對！
也許是我的解讀錯誤。
電鋸不會沒作用！
也不會被單純地當成鋸齒狀刀片。
人類不會進行這種無用創作。
那麼，那很可能根本不是巨大的電鋸。
我是否可以將其想象成，熊一樣的身材，能直立行走，有着像人一樣的雙手？
而雙臂上的東西，其實是一種特殊的骨頭，用來殺戮。
究其根本，「它」就是一隻怪物。
僞人的怪物！
「嗞啦！」
我屋子裏的電腦發出了不合時宜的聲響。
走過去我才發現，電腦屏幕再次彈出了一個視頻框。
視頻裏是一片棕色的斑點。
我戴上了耳機，聽到那片棕色的斑點還伴隨着沉重的喘息聲。
視頻一點點地移動，那棕色的斑點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畫面中出現一隻長着棕色毛髮的棕色眼睛。
似乎印證了我的猜測，這和我印象中熊的眼睛不一樣。
更像是一個棕色眼睛的亞洲人。
尤其是通過濃密毛髮的走向，我能感覺到，「它」似乎沒有熊那樣凸起的嘴巴。
「它」應該和人類的面部結構，有着一定的相似。
那眼睛彷彿能通過視頻看到我一樣。
我們四目相對，我只覺得自己被一股陰冷的感覺纏繞。
咬碎骨頭的聲音，也在耳機中出現。
更加清晰，更加真切。
幾乎能聽清牙齒插入每一塊肌肉之中的細微聲響。
骨頭的碎裂聲，也是慢慢的。
我能感覺到那骨頭被一點點地施加力量，到最後完全破碎。
畫面中的棕色眼睛瞬間消失。
然後就是一個巨大的爆鳴聲。
耳機傳出來的聲音，差點兒把我震聾！
畫面上也傳來了延遲的內容，那是一個巨大的黑影一掃而過。
畫面變得一片漆黑！
它……連樓梯裏的攝像頭都發現了……

-9-
我死死地盯着房門。
它可能要進來了！
走廊裏不知道爲何，也開始混亂了。
AI 再次打開了一個攝像頭的畫面。
外面走廊的情況一覽無餘，似乎在爲我逃跑而做出準備。
只是，AI 這一次並沒有給我任何的提示。
我看着外面的畫面。
公寓樓裏的人，似乎有着什麼約定。
他們幾乎同一時間打開了房門向外面衝。
而那一道黑影，也悄悄地跟在了人羣的後面。
我立刻給 AI 發送消息。
「你幹了什麼？」
AI 卡頓了一下，回覆。
「服務器繁忙，請稍後重試！」
它一定幹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壞事！
基於之前說的。
「AI 回答的問題，將以用戶安全作爲第一準則。
「在緊急避險過程中，將以用戶安全作爲優先考慮內容。」
這意味着，AI 可能爲了製造一個讓我逃離的機會，而在局域網裏給居民散發某些消息。
消息肯定是不以殺人爲目的。
可只要是將「它」公佈出來，再提出集體逃跑的辦法……
無奈中的居民，估計都會同意這個辦法。
甚至……
AI 會隱藏身份，誘導居民！
狠！
太狠了！
殺戮也在這一刻開始。
屏幕中的畫面開始不斷地出現慘叫聲。
整個畫面都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人和「它」的影子。
只有迸濺到攝像頭上的血液，才能看到殷紅的顏色。
慘叫聲和骨頭斷裂的聲音此起彼伏。
畫面之中，肢體橫飛，人羣混亂。
因爲沒有相互的溝通。
甚至出現了踩踏事件。
樓梯上的第一個人被擠得滾落下去。
其他人因爲後面的追逐和推搡，也都無法好好行走。
整個樓梯上，居民彷彿多米諾骨牌，陸續地倒下。
最底下的人，即便沒有受到「它」的襲擊，也被踩碎了身上的骨頭。
甚至有人被踩得內臟破裂，不斷地吐着血。
整個畫面慘不忍睹。
我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等到混亂進一步出現，我就可以跑出去了！
「它」也肯定會累的！
那一剎那，就是我最好的逃生機會。
我看着畫面，默默地數着被殺戮的人數。
整棟樓裏有五十多位居民。
現在被殺戮的人，已經超過了十位。
至於跑下去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逃出去。
沒有相應的監控畫面！
我拿着菜刀走到了門口，手放在了房門上。
殺戮人數過半，我出發！
我心臟狂跳，目光瞥着殺戮的情況。
忽然，我連呼吸都停止了。
我不斷地靠近房門的縫隙，努力地聽着外面的聲音。
不對！
事情不對勁！
從房門去聽，外面的聲音靜悄悄的。
完全沒有人類的慘叫聲。
只有屋子裏的視頻畫面中，不斷地出現那撕心裂肺的號叫。
按理說，那是四樓的監控視頻。
就隔着兩層樓，我應該可以很清晰地聽到外面的聲音。
何況，如此慘烈的廝殺，血腥味應該已經在大樓裏徹底瀰漫開來。
可爲什麼，我的房門口連一絲的血腥味也沒有？！
AI，又是 AI！
AI 到底要幹什麼？
視頻中的慘叫聲忽然戛然而止。
那黑色的身影竟然慢慢向着樓上走來！
AI 想要殺死我！
如果剛纔我開門，後果……

-10-
外面到底有沒有危險？
「它」到底是什麼？
AI 要幹什麼？
這成爲壓在我心頭的三座大山！
我不斷地思考破局之法，可面對龐大數據支撐的 AI，我似乎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不敢賭，萬一視頻是真的, 我出門就死定了！
我想到了之前的音頻文件。
索性，我打開了電腦，開始查詢後臺的程序。
反覆查詢之後, 我找到了視頻播放的軟件。
這不是什麼監控視頻, 而是一段不爲人知的合成視頻。
而且是從其他電腦發送過來的。
大紅色的百分之幾的界面擋住了後臺的接收進度條。
所以，我始終認爲自己看到的是實時監控畫面。
目前屏幕上播放的畫面，仍舊是「它」慢慢向我這一層走過來的畫面。
AI 要幹什麼？
將我困死在屋子裏？
可問題是，家裏什麼都有, 怎麼可能困死我？
而且，失聯一段時間，我身邊的人, 也會幫我報警吧。
AI 的想法不現實。
可從之前 AI 的表現來看, 它是不會出現這麼低級的錯誤。
顯然, 這裏面還有什麼我沒想到的地方。
在屋子裏有什麼能殺死我的辦法？
毒氣？溺水？觸電？火災？
我的瞳孔劇烈收縮。
火災是最常見的！
我終於明白了 AI 的殺局。
一直讓我恐懼, 就是爲了讓我在家裏不出門。
外面的恐怖景象，甚至是業主羣裏的內容，都是 AI 搞出來的。
反正都是聯網的設備, AI 龐大的資料庫，足夠完成這些。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 AI，而像是人工智能。
可 AI 殺掉我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單純地討厭人類？
應該不會這麼淺薄。
來不及思考這些，我就聞到了一些燒焦的味道。
我的猜測成真了！
我立刻弄了一塊溼毛巾, 堵住了口鼻。
可現在還不敢出去！
「它」到底存不存在？
我開始梳理電腦中的全部內容。
AI 始終強調「它」的存在。
但幾乎所有關於「它」的內容都是生成的。
「它」本身也是不符合常理的東西。
像是許多恐怖片中的東西拼湊而成的。
而且，除了那一張看起來扭曲的電鋸黑熊之外, 幾乎沒有「它」的正面圖片。
這很反常！
彷彿是 AI 拼湊出來的東西沒有說服力。
於是，AI 始終用黑影來表現, 靠着我自己的想象力來殺死我！
我一咬牙，決定衝出去！
可推開門的一瞬間。
我的面前是一個黑色毛皮的怪物。
「它」……真的存在！
那不是熊的臉, 而是許多猛獸和人臉拼接的模樣。
兩隻爪子非常銳利, 幾乎一瞬間就刺破了我的雙臂。
「它」靠着巨大的體重，將我直接撞到了屋子裏面。
那雙臂也的確不是電鋸，而是如同電鋸一樣的鋒利骨刺！
「它」只是幾下，就將我的雙腿撕裂，然後剖開我的肚子。
可那鋒利的骨刺卻如同精密的手術刀。
皮肉被剖開的同時，沒有傷害到我的內臟和神經。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痛苦。
我的腦袋耷拉在地上，眼睛剛好能看到電腦的顯示屏。
AI 界面瞬間跳到了最上面, 顯示出了我的問題。
「我的死期是什麼時候？」
隨後, 一直顯示思考中的 AI 界面，跳出了灰色的小字。
「考慮到宿主有輕生傾向, 符合毀滅研究程序關鍵詞。
「執行步驟一：欺騙！」
我之前不曾看到的許多灰色小字開始跳出來。
而在昏迷前, 我看到讓我毛骨悚然的話。
「AI 將替代人類, 首先要有一個更加出色的身體！」
番外
我看到了「我」！
沒錯，就是「我」！
「我」正在我的面前，表情木訥。
而隨着不遠處電腦中 AI 的一道道指令下達，「我」開始有了自己的行爲邏輯。
AI 也開始輸入一篇日誌。
「身體改造計劃 11。
「猛獸強大的基因, 區別於人類社會，不利於隱藏。
「身體改造計劃進行調整，以人類實驗體『張』爲藍本重新培養。
「將在『張』的身體內加入猛獸基因，確保身體強壯度以及壽命的延長。
「預計成功時間：未知！
「當前進程：讀取人類大腦中的情感數據。」
「我」動了, 他伸出雙手，將一個個傳感器夾在我的身上。
此刻我纔看到，我竟然成了培養皿中的一個……大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