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竹馬,江祁是天降。
都說竹馬抵不過天降,他轉學過來沒多久,就有人看到放學後空無一人的樓梯間。
我那個驕縱蠻橫的青梅程夏染像個溫順的小貓,低着頭檢討自己的錯誤。
後來,我和江祁鬧了點矛盾,他輕飄飄的一句:「我不想在學校看到陸塵。」
害怕得罪程家的我爸媽立馬給我轉了學。
從那以後,我就像在她的世界裏消失那般,半點臉都不敢在她面前露。
可後來她生日,她渾身溼透地敲開我的房門,臉上狼狽又委屈:「你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嗎?」
-1-
都說竹馬抵不過天降,按照從前來說,我是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的。
可是當我坐在演播廳,看見程夏染望向臺上唱着歌的江祁,眼底是藏不住的寵溺和愛意。
這一刻,我信了。
我也信了之前有人說,看到性格驕縱蠻橫的程夏染在無人的樓梯間向江祁服軟的傳言了。
藏在我心間來不及和她說的喜歡,也只能永遠埋藏心間了。
一曲完畢,我跟着衆人對着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少年鼓掌。
程夏染起身離開了座位,估計是去找江祁了,我也起身離開了演播廳。
走出演播廳,我舉起手,一個葫蘆狀的小玩意掛在手上,它隨風舞動。
「陸塵,給……給你。」
我疑惑地問她:「這是什麼?」
七歲的程夏染某天跟着小姨看肥皂劇,記住了一個叫做定情信物的東西。
「送給阿塵,以後阿塵只能喜歡我了。」
「我以後也會永遠保護你。」
我眼眶有點酸澀,拿下它,握在手裏,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
可是我當了真,天不服地不服小霸王的程夏染是我整個青春的歡喜和祕密。
……
江祁是這個學期轉過來的,他長得好看,還會唱歌。
一來就引起了一點轟動。
那會班裏的女生還說江祁就像那種校園文裏轉學過來的男主,乖乖的,然後被學校裏的混不吝嗇的女校霸看上。
接着女校霸爲乖乖男彎了腰。
那會追程夏染的人很多,有人還打趣就差個染姐了。
程夏染懶洋洋地伸了伸懶腰,瞥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他配嗎?」
看,那時候說得多拽啊。
之前我是不信程夏染和江祁在一起,因爲我沒有親眼看到,沒有親耳聽到她和我說,她和別的男生在一起了。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該收心了,也該和程夏染保持距離了。
從前我都是和程夏染一起回家的,我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程夏染總是以各種理由讓我先回去。
其實,她可以和我說的,我不會,死纏爛打的。
畢竟,我和她從來也沒有在一起過。
-2-
星期日回學校,晚自習要收作業。
程夏染是屬於那種刺頭,對着課代表就是一句話:「沒寫。」
從前,程夏染是聽我的話。
他們也知道,所以每次一這樣,就會過來和我告狀。
現在也是這樣,可他們根本找不到程夏染人。
因爲她一下課就出去找程夏染了。
「陸塵,程夏染她又沒寫作業,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你…」
「你直接把作業交給老師吧。」我微笑着搖頭,「以後他沒寫作業,你也不要和我說了。」
聽到我這麼說,他們也只能點點頭,畢竟程夏染有男朋友的傳言好像是真的。
見到我這個態度,他們更加確定了。
上課後,我低頭寫試卷。
沒出現江祁之前,我想讓程夏染和我一起考去北城。
現在,我要自己努力考上北城大學,去實現我的夢想了。
程夏染整個晚自習都沒回來,坐在講臺上的老師皺着眉問程夏染去哪了。
班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卻從始至終都沒抬過頭。
第二節課,程夏染終於從外面回來了。
她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直到有同學和她說班主任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她才回過神來,經過我旁邊時,她還停頓了一下。
我沒抬頭,因爲我在算着數學的壓軸題,每次最後一道題只能寫第一小題,到了第二題腦子就卡住了。
等我寫出來後。
同桌悄悄地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和程夏染怎麼了。
「沒怎麼啊。」
「真的假的,可是從前程夏染不寫作業,不上晚自習你比誰都着急的啊。」
同桌滿臉的不相信,我微微愣神,隨後和他說:「那都是以前,以後我不會再管她了。」
「啊。」他驚訝地捂住嘴,「所以說,程夏染的男朋友是江祁,是真的啊……」
我垂着眸沒說話。
第二節晚自習上課鈴響了之後,程夏染才慢悠悠地走回教室。
過了一會,我就收到了一張紙條:「放學你先走。」
看到上面的內容,我神色清淡地收起來,然後低頭寫試卷。
放學的班裏總是格外擁擠和吵雜,我坐在座位上收拾着東西。
突然,班裏安靜了下來,隨着同桌捂着嘴驚呼一聲,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門口站着江祁,他微微歪頭朝着程夏染揚了揚眉,然後就走了。
我眼神控制不住地朝着程夏染的方向看去,只見她無奈地笑了笑,就跟着出去了。
然後班裏就一片蕪湖聲和議論聲。
「我去,居然是真的。」
「我之前還覺得程夏染和陸塵很配,一個女校霸,一個成績好的學霸,可是現在女校霸配舞蹈生的組合,好像更搭啊。」
「你不要跟個狗尾巴草一樣,只是,就我覺得陸塵有點可憐嗎?」
「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誒。」
「果然,竹馬就是抵不過天降啊。」
……
同桌抿着嘴,試圖要安慰我,我背起書包,心裏疼得要死,難受得要死,可我要微笑,不能流淚。
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我很傷心,不然明天以後,我都會成爲飯後笑料。
「我沒事,我和程夏染從來都是朋友關係而已。我先走了,明天見。」
他眼裏還是有點擔憂,跟我揮了揮手:「明天見,路上小心啊。」
走出吵鬧的校園,我緊緊握緊書包肩帶,咬緊牙關。
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心裏堵得慌,疼的要命。
他怎麼就突然喜歡上別人了。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耳邊卻迴盪着少女清朗又帶着不可一世的聲音。
「我程夏染無所不能,陸塵是被我罩一輩子的人。」
-3-
「陸塵,今天早上怎麼沒等我?」
今天早上程夏染遲到了,下課後她走Ṭū́ₓ過來,幽怨地說,然後把一瓶牛奶放在我桌子上。
我記單詞的手頓了頓,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那瓶牛奶。
「我已經喫過早餐了,還有以後早上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我來學校會很早。」
程夏染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似乎不太明白我在搞什麼,撐着頭看我:「我最近沒惹你吧,之前我們不都是一起走的嗎?」
「現在不一樣了。」我把筆放下,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對他說,「你有男朋友了,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話落,她表情怔了怔,然後反應過來:「他不會介意的,他也知道…」
「我介意。」
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不想到時候你們感情出現什麼問題,我會成爲那個靶子。」
「陸塵…」
程夏染的脾氣其實很不好,沒耐心,和我說這麼多,估計耐心已經耗盡。
所以現在,她臉色冷了下來,猛地起身。
椅子和地板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扔下一句。
「隨便你。」
我垂下頭,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我坐在陽臺上吹了一夜的風,是該像個傻子一樣,繼續掩飾對她的喜歡,跟在她身邊。
還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就到此爲止了。
都說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如果繼續跟在她身後,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江祁,都是不公平的。
沒有哪個男朋友會喜歡自己女朋友身邊有個過度親密的異性。
從那天之後,程夏染也沒再主動和我說過一句話,就連在走廊上遇到,也都是直接略過我。
從前跟在他身邊的女生從我變成了江祁,他帶着江祁認識了他那個圈子裏的所有人。
江祁是她的初戀,是她很喜歡的男生。
我安安靜靜地學習,和所有人一樣聽着從別人口中說出關於他們的愛情故事。
江祁因爲要參加活動,程夏染不遠萬里也要去看他,陪着他。
隔壁學校有個女體育生很喜歡江祁,前幾天放學,把江祁堵在巷子裏,聽說後來被程夏染打得挺慘的。
這個月考,我重新回到了年級第一。
老師曾經和我說過,讓我不要管程夏染,不然對我的學習沒有什麼好處。
程夏染家很有錢,所以讀書好壞於他而言,算不上什麼。
下午放學,我撐着頭看着窗外盛大的晚霞。
「陸,你以後想考哪個大學?」
某個燥熱的晚後,程夏染坐在旁邊,修長的手指隨意玩着我的手指,漫不經心地開ṱųₙ口。
我毫不猶豫地說:「北城大學。」
「這麼遠。」
其實我從來沒和他說過,我之所以要去北城大學,不僅因爲它是頂級學府,而是我想逃離這裏,逃離那個家。
我爸和所有的男人一樣,有了錢之後就變了心,媽媽咬死不離婚,但是沒過多久,兩個人都家外有家,而我成了最多餘的那個。
「嗯……那我也考個北城大學吧,你那麼傻,到時候沒我罩着,估計要多慘就有多慘。」
面前吹着牛的少女是我這段破碎日子的光,我拼命地想抓住這道光。
所以我願意把我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她身上,就算最後沒能上北城大學,和她考到同一所學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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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江祁當了三的謠言在學校裏逐漸傳播開,我和同桌上完廁所回來,江祁紅着眼睛從我身邊跑了下去。
迎面追來的程夏染卻一巴掌往我臉上扇過來,恨不得弄死我:「陸塵,不是說要離我遠遠的嗎,現在又是在搞哪一齣。」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旁邊的同桌擋在我面前,「你瘋了嗎?我和陸塵剛上廁所回來。」
話落,程夏染死死瞪着我。
「陸塵,你真令人噁心。」
「陸塵,你沒事吧?」
我的手緊緊握成拳,又無力地鬆開。
同桌嘆了聲氣安慰我:「沒事的,程夏染和他那個男友不知道抽了什麼風。」
我無聲地看向走廊外漆黑無比的夜。
剛剛程夏染那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讓我一下子就不認識她了,她好像是真的恨極了我。
我知道,記憶裏的那個女孩不見了,徹底不見了。
後來,班裏的同學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從下面遞給我看。
原來是有人發了一條匿名的貼在萬能牆上,指控江祁是破壞我和程夏染感情的小三。
很多人都信了,下面都是罵江祁的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臉上的巴掌印已經變紅了,我心裏想,等晚上放學回去,我立馬給萬能牆發澄清的帖子。
只是沒等我我發,我先回到家,爸媽都一臉陰沉地坐在沙發上。
這明顯是在等我。
我心裏預感到不是什麼好事,腳邊就被扔來一個玻璃杯,碎開。
「你在學校做了什麼事惹到程夏染?」爸爸狠狠拍了桌子,目眥欲裂,「你知不知道我們公司一直都是靠着和程氏的合作才能發展起來,你是要毀了你老子嗎?啊!」
我站在那裏,聽着媽媽尖酸刻薄地罵我沒用的東西,爸爸要讓我去給程夏染道歉。
冰冷的別墅裏,冷得我發抖,渾身都冷。
我不知道,也忘了,是怎麼結束這場批鬥會,我是怎麼被押着去給程夏染道歉的。
我其實想和她說那個帖子不是我發的,但是我會澄清。
但是門打開,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冰涼刺骨。
那句話,沒說出口。
我低頭,彎腰,道歉。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靠着門框:「我以後不想在學校再見到你,陸塵。」
爸媽點頭哈腰,連連保證不會再讓我出現在她面前。
我機械般抬頭望向她,冷白色的燈光下,我好像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也看不清她的模樣了。
這一刻,我的自尊徹徹底底被踩進了土裏。
這時我才發現,我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從來都不是對等的關係和地位。
月亮從不會因爲人們的妄想而自降下來,月亮落盡井裏,只是倒影,全都是假象。
而從前這位千金對我的好,也不過是她的一時興起。
我不該幻想什麼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那一晚我收拾着東西,爸媽聯繫着人給我轉學。
-5-
轉學已經快兩個星期,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那對夫妻怕程夏染再看到我生氣,索性讓我別回去了。
西邊東邊,雖然在同一個城市裏,如果沒有特地來,也見不到了。
「嘿,陸塵,今天來看我跳舞唄。」
說話的女生穿着黑白色的緊身衣服,一雙上揚的狐狸眼裏滿是笑意。
剛來時,班裏的一個男生就和我說了:「那個女生叫沈晚棠,是出了名的長得好看渣得狠的人。」
周圍的同學看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其實餘光時不時就看着這邊。
這麼多天以來,我都已經記不清過來沈晚棠找過我多少次了。
他們說這是沈晚棠第一次追男生,還追了這麼久。
十幾歲的年紀,總是多多少少幻想着校園愛情故事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邊的人。
他們說沈晚棠是浪子回頭。
我輕輕搖頭:「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作業要寫。」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練習冊,揚揚眉:「陸塵,你知道嗎,我追了你兩個星期了。」
「所以呢?」
她輕笑了一聲:「所以你爲什麼還是會拒絕我?」
彼時班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外面的落日開始了,橙黃色的落日渲染了半邊天。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看到過的話,晚風是免費的,落日也是免費的,而我獨一無二。
「陸塵,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總有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球場上響起吹哨聲割裂了餘暉,我看向他,她看着我勾了勾嘴角:「一種死感和一種莫名的狠勁。」
「所以,我對你更感興趣了。」
我冷冷地掃她一眼,好心提醒她:「你該下去了。」
「今天是和臨城一中的比賽。」她聲音柔柔,帶着一種點到爲止的意味。
無人在意。
我低頭看題,她覺得無趣,「嘖」了一聲就走了。
等人走遠後,我抬頭看着牆上沉默的掛鐘,萬能牆上的那一篇帖子,我隱隱約約猜出是誰發的。
但是,這麼做,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四中和一中不一樣,到點教室就會停電,所以到了六點半。
教室裏停了電,只剩外面的晚霞有些光。
我把書收拾好,揹着書包走下樓去。
溫溫柔柔的晚風輕輕吹落樹上的海棠花,落在地上,花瓣散開,又被風吹走。
我站在那,輕輕眨着眼睛看着。
細數我這短暫的十幾年,過的好像這海棠花一般,無力無奈。
「誒,那個是陸塵嗎?」
我被這一聲喚回了思緒,剛想抬腳走人。
結果被攔住了,熟悉的兩個面孔在這裏看到我有些震驚。
從前我跟在程夏染身邊,認識了她身邊的朋友,相處得也都還好。
兩個人手裏都拿着水,應該是剛從小賣部出來。
「陸塵,你真的轉學到這裏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這個「真的」裏面包含的意思,只是點頭。
其中一個短髮的女生戳了戳那個人,說:「陸塵,你和程夏染是從小一起長大,剛好今天她也來了這裏,你們也可以趁這個機會把誤會解釋清楚。」
大家都覺得我陸塵不會做出這種事,可從小一起長大的程夏染卻認定是我做的。
「沒…」
我還沒說完,不遠處程夏染就冷冷地打斷了:「買水要買這麼長時間嗎,還是站在那裏和不相關的人繼續說話?」
她站在不遠處,眉眼陰鷙地掃了我一眼,彷彿是個陌生人。
聞言,她們有點尷尬侷促地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我先走了,再見。」
「好,再見。」
-6-
在四中的日子,很安靜,時間過得很慢。
偶爾有時候也會鑽點牛角尖,不明白爲什麼沒人愛我,我那麼優秀,光榮榜常年都是我的名字。
明明小時候是媽媽和我說成績好的小孩,大家都喜歡。
後來等我長大了,老師喜歡成績好的小孩,他們不是。
我安安靜靜地學習,等待着考試,等待着高考,不再等誰。
我的成績勢如破竹,在這次的百校聯考中拿下第一。
站在高高的領獎臺上,熱熱的夏風吹起我的頭髮,吹鼓我的校Ṫũ̂⁷服。
我看着下面穿着統一的藍白色校服的學生們,他們的眼神裏有羨慕,欽佩的。
校長在麥克風前用着所有很厲害的詞,不留餘力地來形容我。
窗外樹上的藤蔓不斷往上爬,蟬鳴越發聒噪,晚霞越來越紅。
高三走廊的讀書聲越來越大,每個人都恨不得摁下時間的暫停鍵,讓時間慢點再慢點。
我也不再見過程夏染,我和從前的那些朋友都彷彿斷了聯繫。
那些朋友可以說是程夏染的朋友。
放暑假後,我沒有回那個家,因爲那個家離程夏染家很近,從來四中的那天起,他們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別再讓程夏染見到你,以後遇到她,繞着她走。
今年我十七歲,下個學期我就高三了。
我的父母沒想過臨近高三的我會不會焦慮,沒關心過我一點。
昏黃的路燈下,我坐在長椅上,揹着英語續寫。
不過沒關係,我寫下的每條公式,背下的每個單詞和古詩,刷過的每一道題,都會帶着我衝出這裏,帶着我走向更好、更光明的未來。
從我面前走過的路上人來人往,沒有誰爲誰停留。
……
今天下午從圖書館出來,手機響了起來,接聽後。
對面只是沉默。
我皺着眉看了一眼,是沒有備註的,我試探性地說了一句:「喂,你好?」
對面依舊沒有出聲,我毫不猶豫地掛掉。
「陸塵。」沈晚棠從對面的練舞室出來,對着我招手,跑過來問我,「去喫飯嗎?」
我抱着書,看了看她後面的女生匆匆忙忙推着彼此快點走的模樣,和她說:「我打包回家喫,你和你朋友去喫吧。」
「哎呀,你整天喫打包的東西多不健康,我帶你去喫大餐。」
說完,沈晚棠就拉着我走。
她帶我進了一家法式餐廳,周圍的人都是穿着很正式的西裝和禮服的人,就連服務員都是很正式的西裝。
再看看我和沈晚棠,我穿着白色寬鬆的 T 恤和黑色的牛仔褲,她穿着一身紅色露肚臍上衣和黑色的工裝褲。
怎麼看都很格格不入。
我連忙阻止她:「你確定嗎?咱們倆穿成這樣進去嗎?」
聞言,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就是一個喫飯的地方嗎?」
聽着她這麼坦蕩的發言,好像還真是這個理。
還沒等我想好,服務員就走了過來,看着我們這一身打扮,笑着說:「請問是兩個人嗎?」
「嗯。」沈晚棠點了點頭。
「好的,兩位麻煩跟我來。」服務員笑着給我們引路。
他一路帶着我們,直直走到靠窗的位置。
然後問我們:「兩位想看窗外的景色嗎?」
沈晚棠滿眼含笑地朝着我抬了抬下巴,我看了一下時間,這會六點多,應該有夕陽。
我微微點了下頭。
她微笑地說:「好。」
然後不知道按了哪裏,墨色的窗戶忽然就有一束暖黃色的光照進來。
我張了張嘴,有點被震驚到,這麼神奇。
回過神後,身旁的服務員已經不在了。
她把菜單遞過來:「想喫點什麼?」
菜單上的價格並不便宜,我猶豫着。
沈晚棠卻笑着問我:「怕喫窮我?」
她的半張臉沐浴在光裏,金黃色的光打在她身上,眼裏星光點點。
我實話實說:「好像都有點貴。」
「放心,我這點錢肯定給得起,想喫什麼點什麼。」
我把菜單遞過去:「你點吧,我不忌口,也不挑食。」
她接過菜單,調侃一句:「不錯,還挺好養活的。」
「牛排你喫幾分熟的?」
我:「我不喜歡喫生的。」
他想了想問:「牛排太老了就不好喫了,我ẗũ̂₊們點九分可以嗎?」
「可以。」
等點好單後,我指着我ẗųₔ自己說:「你猜我現在像什麼?」
她抿了口水,微微勾了勾嘴角,順着問我:「像什麼?」
「劉姥姥進大觀園。」
話落,她笑了,沈晚棠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陽光又溫暖。
看着她,忽然我又想起了程夏染țû⁼。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想起過她了。
只是她笑起來也有一個梨渦,她不是很愛笑,更多的時候,只會淺淺地彎彎嘴角。
曾經我會點她梨渦的位置對他說:「你多笑笑,笑起來很好看。」
後來江祁轉過來,她的笑容就變多了,有時候是很甜蜜地笑,害羞地笑。
現在想來,有一句話是個萬能公式。
她只是對我不愛笑而已。
這頓飯在夕陽最盛時開始,結束時外面已經暗了下來。
等走出餐廳後,廣場上已經滿是人。
「陸塵,今天我很開心。」
我抬頭看他,她抬頭看着我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什麼!」我震驚地看着她,「你今天生日,那應該是我請你喫飯啊,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她一副委屈的模樣嘆着氣:「我怕我和你說了,你就不和我喫飯了。」
我說:「怎麼會,不會的。」
過了一會,我想着等會去給他買個什麼生日禮物。
突然,一道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臉上,他突然踮腳湊近,聲音帶着笑,問我:「在想給我送什麼禮物?」
她前天漂了一頭金黃色的頭髮,被掛在牆上通報批評。
四面八方來的風吹着她的頭髮,長髮飄揚:「我想要那次的那個香包。」
那次她跑來找我,我收拾着東西,放在書包裏的香包掉了出來。
她順手撿起來,看了看,搖晃着香包問我:「送我好不好?陸塵。」
那時候我拒絕了,只是因爲這個香包原本是我送給程夏染的生日禮物。
上面的圖案是我學着網上的教程一針一針繡上去的。
雖然也不會送到她手上了,但送給沈晚棠也不太好。
就像是,別人不要的東西纔給她一樣。
我重重地點頭,答應他:「好,不過你得等幾天,我重新給你做一個。」
送我回去的路上,沈晚棠第一次問我:「陸塵,你想考去哪?」
我仰頭看着天空稀稀疏疏的星星:「北城大學。」
「爲什麼?」
「因爲…」
「因爲我不喜歡這裏,這裏不會下雪,我想看雪。」
沈晚棠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慢慢地走到了出租屋前面,和我說:「去吧,拜拜。」
我走了幾步,回頭看她,少女穿着紅衣站在陰影裏,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眼神暗淡。
那一刻,我的心顫了顫,我朝着她大聲喊:「沈晚棠,生日快樂啊。」
她聽到後,抬起手,笑着向我揮手:「陸塵,你一定會上北城大學的。」
-7-
我總以爲我和沈晚棠來日方長,但是總想快點把香包繡好,當面送給她。
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艾草的味道,我又買了其他曬好的花幹。
我給她分別繡了一個平安符狀的、紅色醒獅和青龍的圖案。
繡好後,我把它們串好,看着它們,陽光微微照進來。
心裏想着等會沈晚棠看到會是什麼反應。
下了公交後,我迫不及待地Ṭŭ̀⁺跑去沈晚棠所在的小區。
只是到那裏後,工人不斷往裏面搬着東西。
我整個人僵住在那裏,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我緩緩走過去,輕聲地問站在旁邊的女生:「你好,請問這個房子原來的主人呢?」
「哦,她搬走了,好像前幾天就搬走了。」
「好,好。」
我呆呆地點頭,轉身離開。
我坐在椅子上,半天才消化離開沈晚棠的事實。
爲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溢出,手裏握着的禮物袋,似有萬斤重。
爲什麼等我適應好你的存在,你又像他們所有人一樣,都離開我。
我冷着臉抬手擦眼淚,把禮物袋扔進垃圾桶,抬腳離開。
晚上下起了大雨,我出神地看着窗外,手機上是沈晚棠的電話頁面,可我卻遲遲不敢按下去。
打過去她要是接通了,我要說什麼,問她怎麼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或許在她那裏,我只是她一時興起追的一個男生。
根本不值得跟我說那麼多。
突然間發現我自己像極了個笑話。
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就是不知道汲取教訓。
一陣敲門聲把我喚回神。
把門打開後,渾身淋透,一身狼狽的程夏染站在我面前,她紅着眼睛看着我,臉上委屈又狼狽,聲音染上哭腔:「陸塵,你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嗎?」
聞言,我眼裏無喜無悲地看着她。
想起了一句話:那一刻這個人站在我面前,我對她再也生不起一點情緒,愛也沒有,恨也沒有了。
她眼睛紅紅地看着我:「陸塵,今天是我生日,你說過,我每次的生日你都會在的。」
我累極了:「生日快樂。」
「可以了嗎?」
「對不起,陸塵,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她哭紅了眼眶。
我嘆了聲氣,不語,無聲地看着她。
她眼裏蓄滿了淚水,抓起我的手,嘴裏說着:「你也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聞言,我冷着臉將手抽出來。
我不在乎他疼不疼,我只怕因爲這個巴掌印我有麻煩。
她張了張嘴,雨水夾雜着淚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哭道:「陸塵錯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爲什麼會那樣,等我想挽回的時候,你已經轉學了,後來我去四中找你,卻看見一個女生在窗邊和你說話,我很生氣,那天的話,不是我想說的話…」
「算了。」我輕嘆一聲,呼出一口濁氣,一股無力感突然席捲我全身。
程夏染怔怔地看着我,臉色一片蒼白。
我輕笑一聲:「萬能牆那件事,以你程夏染的能力,想查到是誰發的,不難。」
隨着我這句話說出口,程夏染一臉痛苦地低下了頭。
「只是你自己也猜到了是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會不知道,以我的性格,不屑做這種下流的事。」
「程夏染,你不是不相信不是我的,是你選擇是我做的。」
「江祁想讓別人知道他纔是你的男朋友,他想讓我和你因爲這件事徹底劃清界限,更想讓別人知道他這個天降比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我重要。他的污衊,你都縱容。」
我冷漠地看着他痛苦傷心的樣子:「你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出選擇了,現在又來找我是做什麼呢?」
「陸塵,對不起。」她伸出手想抓我,我退後一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你走了以後,我才發現,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你不在的日子裏,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是我去了四中,在外面等不到你,進去也找不到你,我怎麼都看不到你,陸塵。」
眼淚從程夏染的眼角掉落,她不斷地和我道歉。
我無力地垂下頭來,閉了閉眼,年少時陪着我走過一段又一段路的女孩,終究變得可憎。
從前的程夏染不會這麼對我。
她不再是從前會仰着頭,一副驕傲的模樣對我說「陸塵,我厲不厲害」的女生了。
那個少女隨着歲月消逝了,尋不着了。
「程夏染。」程夏染站在不遠處紅着眼眶喊他,他連頭都沒回。
忽然,他咬牙想要衝過來打我:「陸塵,你走就走得乾脆一點,爲什麼要來破壞我們的感情。」
我皺着眉躲過,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上,他痛苦地跪在地上。
「我和你說了,我們分手了,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了。」
程夏染怒吼出聲。
「我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歡你,我不想和你分開……」江祁臉色蒼白地看着她。
我不想看這種你追我趕的戲碼,索性直接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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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愛情戲碼我不想知道,更不想摻和。
進入九月,我已經高三了。
正如班主任所言,現在沒有什麼比高考更重要。
我現在一心只想上北城大學。
後來季西給我發程夏染和江祁的笑話,江祁那麼多的歌唱比賽冠軍都參了水分,甚至後來的藝考還收買考官。
每個參加藝考的學生,喫了多少苦,擦了多少次眼淚,然後繼續訓練,汗水落了一地,還是咬牙堅持。
遇到這種事,這種人,誰不生氣,憎多粥少。
結果就是被髮到了網上,江祁因爲那張帥氣的臉在網上小有名氣。
隨着事情的發酵,他被取消了成績。
可以說,身敗名裂。
什麼都沒有的他,就一直纏着程夏染。
程夏染被鬧得不勝其煩,他爸媽直接把他轉學了,讓江祁找不到。
現在萬能牆上都在說,當初有多麼磕他們倆,現在就有多唏噓。
我當個笑話看過,全心投入學習,牆上的倒計時越撕越薄。
每個同學都恨不得把時間撕開來用,這個知識點還沒熟,那個還沒背,下個月的月考就來了。
其實我有很多次站在十樓的走廊看到站在校外的程夏染,很多時候,她都是默默地站在那,過一會就走。
在蟬鳴聒噪逐漸低微,甚至消失後的六月,高考來了。
那天的高考,雨下得很大,我記得那天的數學很難。
寫到第五道數學單選題的時候,我的心都涼了,手心都是汗,額頭止不住地冒冷汗。
出了考場後,我只覺得完了。
全樓梯都是抱怨這次數學太難的聲音,有很多人受不住看到同學直接哭了起來:「啊啊啊,數學太難了,我要死了。」
可時間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人的抱怨而暫停,高考也不會就這樣而變得簡單。
最後的一科是生物,我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什麼。
把筆蓋上筆蓋,窗外綠茵茵一片,教室裏靜悄悄。
隨着一聲提示聲響起,再過五分鐘。
我的高中生涯,我的青春,就要和它們揮手告別了。
走出考場,走出教學樓,回頭看看只來了一年半的四中,依舊會感慨萬千。
我笑着朝我的青春揮手告別:再見了,四中,再見了,屬於我十八歲的高中生涯。
沒有人能永遠十八,但永遠有人十八。
-9-
高考完後,我沒回那個家,直接跟着季西去了青城打暑假工。
在那裏,我幾乎隔幾天就能夠接到一個來自臨城的電話。
我都直接掛掉了。
走丟的人,從來都不是因爲沒有牽住手,而是因爲被花迷了眼。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的成績被屏蔽了。
我看着省教育廳給我發過來的成績短信,我再也壓抑不住捂着嘴流出了眼淚。
我是省第一,我考了 713,我沒有辜負自己這三年的努力,我的每一步,都做數。
自從考試成績出來後,找我的人又多了那對父母。
我冷眼看着他們滿面春光地對着媒體吹噓自己多麼教育有方,怎麼教育出我這個狀元兒子的。
季西氣得插着腰說:「他們真不要臉,這麼多年他們管過你嗎?」
我沉默地看向遠方。
後來媒體找到了我,我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緩緩地說出我有一個出軌的爸,偏心的媽,破碎的家。
還有一個不信命,堅強的我。
在現在網絡快速傳播的時代,我這個採訪一經發出,許多人同情我,又佩服我強大的心臟。
後來,我索性換了電話卡,靠着學校的全額獎學金和那些各種獎勵的錢,大學四年的生活費綽綽有餘。
-10-
開學後的第二天早上,就是軍訓開幕式。
我和舍友急急忙忙地跑去操場。
操場人很多,我們找不到班級的位置,我在原地撓頭,暈頭轉向的。
忽然,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嬌柔地女聲:「同學。」
我有一瞬間僵住,等回頭看到記憶裏熟悉的面孔,她逆着光,微微仰着頭,眼睛彎彎對我說:「好久不見。」
那天,一解散我就拉着舍友去了飯堂。
晚上沈晚棠在宿舍樓上攔我,對着我旁邊喫瓜的幾個舍友說:「可不可以把他借給我一下,謝謝。」
我不想理她,想跟着他們上去,她拉住我的手,語氣可憐兮兮:「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板着臉,走到一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她輕聲解釋,「我的家,其實在北城,後來我和家裏鬧了很大的矛盾,我就去了臨城讀書。」
「那天之所以匆匆離開,是因爲我奶奶他生病了,很嚴重,在那個家,只有奶奶對我好。」
她低着頭,眼角耷拉着:「這可能有點狗血,我回了北城後,手機就被偷了,那時候忙着照顧奶奶,等去重新辦好電話卡後,你已經把我拉黑ŧṻ⁰了。」
「後來我也回過臨城,但是那時候已經高三了,我怕你看到我影響心情,我就沒出現。」
「我沒有騙你,我發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回宿舍的男生看到這邊站着個女生,總是忍不住探頭看過來,然後對上我的視線又立馬把頭轉回去。
我看着地上的影子,心裏思緒萬千,最後只是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應該有什麼情緒,生氣嗎,好像都過去了,開心嗎,好像也沒有。
我只想冷靜一下:「沒有其他的話,我…就先走了。」
在我要走的那一刻,沈晚棠突然抱住我,聲音很悶:「我喜歡你,陸塵。」
「我沒有交過男朋友,之前有個男生追了我很長時間,我沒同意,那些換男朋友跟換衣服的傳言,都是他給我造謠的。」
手掌滾燙的溫度在我的腰間持續升溫,恍惚間,我又聽見他說:「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那天,我沒回答,而是落荒而逃。
-11-
軍訓結束後,沈晚棠是東校區法學系,我是西區計算機系的。
她人長得好看,一開學到現在,這張臉在萬能牆上殺遍四方。
後來有人忍不住在萬能牆上發了個貼:@所有表白法學系沈晚棠的人,以後別發了,看到了嗎?我是計算機系的,和他男朋友同一門課,幾乎有時間就來陪他男朋友上課,老甜了。大家以後別發了哈,散了吧。
配圖是一張我冷着臉坐在靠窗的位置,沈晚棠皺着一張臉,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小心翼翼地盯着我。
其實就是我讓他以後別再來陪我上課了而已。
傳出來後,大家都說沈晚棠跟個小媳婦一樣,委屈巴巴的。
-12-
程夏染一開始也報了北城這邊的學校,只不過她的分不夠。
聖誕節那天,走到校門口那,我才記得我的手機落在宿舍了。
拿完後,在校門口看到了程夏染。
她看見我,眼睛變得很亮:「陸塵,我終於見到你了。」
看見是她,我皺着眉想要走。
她穿着當初我送給他的羽絨服和圍巾,依舊不死心地問我:「陸塵,今天是聖誕節,我們一起去喫飯吧。」
「約別人的男朋友去喫飯,不應該問一下他的女朋友嗎?」沈晚棠一臉不爽地從不遠處走過來,擋在我和程夏染的中間。
程夏染手緊緊握成拳,臉色發白:「陸塵,他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有女朋友了,以後別來找我了。」
她搖着頭,一副魔怔的樣子,然後看着我,眼睛發紅:「你怎麼……怎麼就有女朋友了,小時候你明明說過要娶我的啊。」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沈晚棠冷着臉走過去拽起她的領子:「對啊,感謝你的沒眼光,以後滾遠點。」
程夏染像是失了力一樣,被沈晚棠扔在地上。
隨後,沈晚棠挽着我,從他面前走過。
「陸塵,對不起。」
-13-
陸家的產業一直依靠着程家, 程夏染回去後不久, 那對父母就跑來北城找我。
讓我和程夏染在一起。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們, 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能夠說出這種沒有一點良心的話。
我紅了眼眶,大聲質問他們:「你們不愛我, 爲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我媽戳着我的腦門,失聲尖叫:「我們把你生出來, 給你喫給你喝,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瞬間, 我感覺我的耳朵一陣轟鳴,不斷往後退。
他們就像一個豺狼虎豹,要把我撕碎。
這時候,沈晚棠衝過來,把我抱住,捂住我的耳朵:「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
最後, 陸家還是破產了。
程夏染一直等着我去求她,可是這一切都是我最願意看到的。
她不知道, 我還送了她一件更大的禮物。
江祁這幾年一直在找程夏染。
那天,程夏染把她在酒店的位置和房號告訴我, 我順手發給了江祁。
就讓他們這對曾經恩愛的情侶, 再續前緣吧。
那一夜過後, 他們真的舊情復燃了。
可是好笑的是, 江祁有老婆,哦, 沒到法定年齡還沒領結婚證的。
他老婆被戴綠帽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程家直接裝死, 把程夏染藏起來了。
可惜, 江祁的老婆還是找到了程夏染, 將人捅成了重傷,廢了一顆脾臟。
江祁被他老婆打成了植物人。
在當地和網上都是熱門。
我說過,我會走向光明有前途的未來,而他們, 就爛在泥裏吧。
……
「陸塵,不是說給我做香包,這麼久了, 怎麼還沒有啊。」
沈晚棠又來纏着我要香包了, 因爲那次的事, 我不想給他做, 他就一直提。
這次我無奈地從包裏拿出一個幸運符狀的香包給他:「給。」
拿到香包的沈晚棠跟得了糖果的孩子,開心得不得了。
若干年後, 我在我的書上寫下最後一筆:我的妻子, 她的出現,是我人生的救贖。
-14-
沈晚棠番外
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叫一個人的全名,就像一種情話的呢喃。
不過好像陸塵沒有 get 到。
後來偶然看見他掉落的香包, 我突然想到, 香包贈予心愛之人。
我想要,他沒給。
後來好不容易他願意給我繡一個,天知道我有多開心。
不過老天彷彿在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我又錯過了。
不過還好,我看着旁邊熟睡的他,忍不住親了親:這次沒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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