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當年被我拋棄的學霸。
我覥着臉上門了：「那什麼，輔導作業，被氣得心梗的事兒考慮一下嗎？」
嗚嗚，我被幼兒園卷麻了。
專業的事兒得找孩子爹來辦。
-1-
我是個一生要強的單親媽媽，我努力賺錢給女兒最好的生活，燒得一手好菜讓女兒乖乖喫飯長大個，把自己保養得精緻漂亮，給女兒撐足面子……
可以說我和我女兒一向都是母慈女孝。
可一到輔導女兒寫作業環節，那真就是雞飛狗跳了。
自從我女兒上小班的時候指着大寫的「W」讀成大不溜，小寫的「w」讀成小不溜，我就一點一點被她逼成了母老虎。
再這樣下去，我估計我也命不久矣了。
幼兒園現在的課程是越來越難了，這更是給了我致命一擊。
我覺得我上幼兒園的時候，那就是玩啊。
看看這道語文題：（）有（）思。
成語填空，我一時半會都想不出來好嗎？
「糖糖，來，你跟媽媽說，這兩個括號裏應該填什麼呢？這是一個成語哈，你們成語接龍的時候學過的。」
糖糖忽閃着大眼睛看着那兩個括號良久，猛地坐直身子，雙眼放光地看着我：「媽媽，我知道了！」
我欣慰一笑：「是什麼呢？」
「真有意思！」
「……」
我卒了。
我一臉生無可戀，糖糖一臉求表揚：「媽媽，我要喫糖！」
「我看你像個糖！」
氣死我了！
她是怎麼想的，還能弄個「真有意思」，這熊孩子可真有意思。
我抓了抓頭髮：「寶貝，這個成語你們沒學過嗎？」
糖糖歪着小腦袋仔細思考：「嗯……媽媽，你剛纔說我像個糖，我本來就叫糖糖啊。」
「……」
你乾脆氣死我算了。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一下暴躁的心情，拿起筆指着那兩個括號：「糖糖，你聽媽媽講，這個填若有所思，就是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問題的意思。」
糖糖是個絕頂聰明的孩子，當即就學以致用了。
「媽媽你看我，我就在若有所思。」
我忍俊不禁：「那寶貝在想什麼呢？」
糖糖甜甜的聲音響起：「我在若有所思你什麼時候給我糖喫。」
「……」
啊啊啊啊……
我要不行了，這熊孩子誰愛要誰要吧！
-2-
我癱在椅子上，側頭看着糖糖那張精緻可愛的小臉兒，眼前突然浮現出另一張臉來。
那張臉帥得人神共憤，沒錯，就是糖糖的親爸爸，裴宴。
我和裴宴高中就認識了，當時我還是個大學渣呢，就和現在的糖糖一樣，糖糖天天想着喫糖，我是天天想着怎麼搶到愛豆的周邊……
好倒騰賣錢。
畢竟我沒爸沒媽，不賣錢我就不能上學了。
就因爲我學習不好，老師天天找我談話，後來裴宴跟我說，我做他女朋友，他就給我補課，帶我一起考大學。
後來我真和裴宴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這就是學霸的力量啊。
如今這個小學渣……
要不也靠裴宴？
我從閨蜜那裏弄到了小道消息，裴宴要回國了，就下個禮拜。
閨蜜是財經記者，能弄到不少小道消息，還挺準的。
嗯，就這麼定了，我就豁出去我這張老臉，去找裴大學霸幫幫我……
我頓時輕鬆多了，輕輕摸了摸糖糖的小腦袋：「寶貝，你快點把今天的作業完成了，媽媽就給你一個棒棒糖。」
「耶！」糖糖一氣呵成，完成了語數英三門作業。
我再一檢查……
嚶嚶嚶，裴宴，你快回來吧！
-3-
裴宴現如今真是出息了，也不枉他當年沒日沒夜地加班，連我這個女朋友都忽略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我才甩了裴宴。
現如今我再去找他，雖說有點打臉，可一切都是爲了孩子嘛。
我簡檸本剛，爲母則弱啊。
然而……
「女士，你有預約嗎？」
剛走進裴宴的公司，我就被攔下來了，卡在了前臺這裏。
我微微一笑：「你跟他說我是簡檸，找他有重要的事情，你們總裁……應該會見我的吧。」
我心裏有點沒底，畢竟當初是我甩了他，還是在裴宴最忙的時候。
他愣是在我家樓下站了三個晚上，最後才失落地離開了。
哦莫！
裴宴該不會恨我吧？
「你先等一下啊。」我阻止前臺打電話……
好的。
她好像也沒打電話，只是一直衝我笑，那笑容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
我想了想：「要不你還是別說我名字了，你就說他的舊相識找他。」
前臺小姐又是得體一笑：「不好意思，沒有預約，我們總裁一律不見。」
我？？？
「那我現在就預約。」
「那請問那您是哪家公司的呢？見總裁有什麼事呢？我給您登記一下，麻煩您再留一下您的電話號碼，如果總裁見您，我們會聯繫您的。」
不愧是互聯網大廠的工作人員，就是這麼有素質，她這麼笑臉都不僵，厲害厲害。
我從包包裏翻出我的名片遞給前臺小姐：「我是一名作者，我手裏有很多 IP，想跟你們總裁談一下合作的事情。」
「春韭綠？您就是春韭綠？天啊，我超級喜歡您那本《超雄》的，好的好的，我現在就給您登記，那您能給我籤個名嗎？」前臺小姐一臉看到愛豆時的興奮。
我默默挺起胸膛：「當然。」
我給前臺小姐簽完名，結果她話鋒一轉：「可是囤 IP 這種小事總裁是不過問的。」
「……」
「不過您放心，韭大，我一定盡力幫您。」前臺小姐保證。
「……」
聽我說謝謝你。
-4-
剛上車我的手機鈴聲就響了，電話是我們總編打來的，和我商量《超雄》版權的事情。
我的《超雄》現在可是香餑餑，好多的大影視公司、大製作人大投資商都在爭呢。
我還想用《超雄》的版權費交換裴宴的輔導費呢。
所以我跟總編說：「我再看看，等我決定了再給你打電話。」
我讓總編等我電話，是因爲我在等裴宴的電話。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轉眼，兩個禮拜都過去了，這兩個禮拜我差點犯了十四次心梗，都沒等到裴宴的電話。
這是沒戲了？
早知道還不如直接讓前臺小姐登記我自己的名字呢，裴宴看到了，過來揍我一頓也行啊，那我不就見到他了嗎？
我那麼剛的一個人，就因爲糖糖這熊孩子，變得如此軟弱。
嗚嗚，我人設崩了。
……
雖然裴宴不見我，但經過我這兩個禮拜的觀察，我發現裴宴每週一都會回答堵在裴氏集團大樓外面的記者一些問題。
有的時候回答兩個，有的時候回答三個。
我只要能搶到一個問題，那糖糖的功課不就有救了嗎？
於是週一我把糖糖交給閨蜜，我自己天還沒亮就來到了裴氏的大樓外面等着。
已經有不少記者都來了，他們都在聊天呢，有個人還問我：「你是哪家的？你怎麼沒有記者證啊？設備也沒帶。」
我笑着打哈哈：「起早忘了，我今天也不提問，一會用手機拍兩張照片就行了。」
他們瞭然地點點頭，都沒防着我。
於是當我第一個衝出去的時候，我聽到後面有人罵我是個陰險的小赤佬。
「……」
一輛賓利停了下來，司機打開車門，先露出一雙鋥亮的皮鞋，緊接着是一雙大長腿……
嗐，寫小說的職業病犯了，其實就是裴宴來了。
他身穿黑色西裝，走到最前面，記者們的話筒立刻懟了上去，開始不停地提問。
裴宴淡漠的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緊張，手心都冒汗了。
「這位記者，你的記者證呢？」裴宴冷冷地問我。
「……」
不知道是誰哼了一聲：「這個小赤佬，被抓包了吧，活該。」
裴宴冰冷的眼神射過去，那人不再說話了。
他又看向我，緩緩開口：「你有什麼問題嗎？這位……記者。」
「……」
-5-
我打起精氣神，簡檸，別忘了你今天來是幹什麼的。
我輕咳了一聲，用手假裝話筒遞了上去：「那什麼，裴總，輔導作業，被氣得心梗的事兒考慮一下嗎？」
裴宴：「……」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莫名其妙。
「什麼啊？」
「她是哪個雜誌社的？」
「……」
我社死了。
我默默收回手，想退出去，換個星球生活。
裴宴突然開口：「跟我進來。」
留下這話，他就轉身進了公司。
另有人過去公關：「大家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吧。」
我走到公司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快速跟上裴宴的步伐。
裴宴現在可真是氣派啊，就跟電視裏的霸道總裁一樣，到哪都有浩浩蕩蕩的人和他打招呼。
「裴總好。」
「早，裴總。」
裴宴只是淡淡地應了幾聲，然後有人給他刷卡，他進了電梯。
還真有總裁專用電梯啊。
我跟進去，雖然我不寫言情小說，但我今天也見過世面了，以後如果涉及到言情這方面的，也有代入感了。
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電梯門打開，裴宴大長腿一邁出去了，我小碎步跟在他後面，好像他的跟班似的。
裴宴進了辦公室，直接落座，氣場十足。
「……」
狗男人。
才五年不見而已，你當我忘了你之前追求我的時候什麼樣是不是？
你裝什麼啊？
我也挺直了腰板，在裴宴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裴宴就一直看着我，面無表情。
好嘛，現在又變成我欠他錢了。
是我先開口的：「裴先生，你好，我今天來，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裴宴聲音森冷：「什麼合作？」
「……」
一起培養孩子的合作。
我組織了一下措辭，點點頭：「是的，我們有一個孩子。」
裴宴的眉頭聳了一下，臉色越來越沉，彷彿一招出擊，就直取我的命門。
嗯，我果然是寫小說的，把這種危險的氣氛渲染得這麼到位。
-6-
就在我如坐鍼氈的時候，裴宴終於開口了：「男孩女孩？」
「女孩。」
「所以，你想把女兒的撫養權還給我。」
我連連搖頭：「當然不是。」
裴宴的臉色又是一沉。
「簡檸，你生下我的女兒現在才告訴我，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但你覺得你現在能爭得過我嗎？」
「……」
不得不說，裴宴這個霸道總裁真的有霸到我。
「你不要以爲你現在是大總裁我就怕你了，況且糖糖是我的女兒，她肯定會選我的，你再怎麼有權有勢，糖糖不跟你，你也沒轍。」
裴宴輕嗤了一聲，笑得極冷：「你也知道。」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麼？」裴宴寒聲問道。
對哈，還沒說正事呢。
「這不是糖糖升中班了，現在功課很緊，我一個人輔導不過來嘛。」
裴宴眉梢輕挑：「所以？」
「所以我想讓你幫忙輔導糖糖功課，我……」
我不想得心梗，還是你來吧。
「幼兒園又沒有補課班，我想你是專業的，我當初學習成績那麼爛，你都能把我輔導成大學霸，糖糖今年才四歲，只要你幫忙輔導，我相信咱女兒將來肯定比我還有出息！」
這個時候就別分你我了，都是爲了孩子。
裴宴眸底寒光四射，呼吸沉了沉，不答反問：「糖糖幾點放學？」
「我一般都是四點半去接她。」
「我知道了，今天我會去接糖糖，你可以走了。」裴宴冷冷地下逐客令。
「……」
告訴他幼兒園名字後，我起身走了。
要不是爲了糖糖，我纔不來受這份氣呢。
我下樓，前臺小姐喊住了我：「韭大！您跟我們總裁談得怎麼樣了？總裁是想把您的《超雄》改成電視劇還是電影啊？如果是電影，我一定買票進電影院看！」
我？？？
有被感動到。
我懨懨地嘆了口氣：「談得不是很順利，你們總裁很生氣。」
「生氣？爲什麼？」
「因爲我生孩子沒告訴他。」
前臺小姐一頓過後，立刻就明白了：「是，作品就是您的孩子，可是您動筆，什麼時候動筆，似乎跟裴總沒關係吧？」
我嚥了口口水：「靈感，這孩子我也生不出來啊。」
「這樣啊，原來您和我們裴總真是舊相識啊，裴總要您改嗎？」
我搖搖頭：「他沒說讓我改，我看他那意思，是要跟我爭奪撫養權，就是特麼的有點後悔……」
我哀怨地和前臺小姐擺擺手，走了。
嗚嗚嗚……
糖糖，媽媽不能失去你，雖然你時常把媽媽氣到在鬼門關徘徊，可媽媽也絕對不會把你讓給別人的！
-7-
下午三點半我就到糖糖幼兒園門口等着了，我可不能讓裴宴來直接把糖糖給帶走了。
是，我生下孩子沒告訴他是我的不對。
可他當時那麼忙，根本沒時間陪我，我分手很正常吧？
那分手之後我發現我懷孕了，我又不是那種利用孩子死纏爛打的人……
我坐在車裏，回想起我和裴宴之間的點點滴滴，突然來了靈感。
現在萌寶文那麼火，我完全可以把我的自身經歷改成一本萌寶文啊。
就在我想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輛賓利在停在了我的車子旁。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裴宴的車嗎？
今早我纔看過。
我立刻下車，正好裴宴也下來了，我喊了他一聲：「裴宴。」
裴宴轉身看我。
我走過去：「你來怎麼不告訴我？沒有我，你是接不走糖糖的。」
裴宴垂眸……
他藉着自己身高的優勢，看人總是有點高高在上的意思，真硌硬人。
「我沒告訴你，你這不是也來了？」裴宴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絲嘲弄。
「……」
還別說，他還是很瞭解我的。
我索性直接問了：「裴宴，你真的要跟我爭奪糖糖的撫養權嗎？」
他只是看着我不說話，我被他看得有點毛，心裏發虛：「你來真的？」
裴宴突然勾起脣角：「放心，我還是會尊重小孩子的意願的，如果糖糖執意跟你，我也不能強來，你說呢？」
我鬆了一口氣：「對對對，強來不好，會給小孩子留下陰影的。」
裴宴看了眼腕錶，百達翡麗呢，我眼饞了好久都沒捨得買一塊。
四點半了，糖糖揹着小書包和老師一起出來了。
看到我，糖糖立刻跑過來撲進了我懷裏：「媽媽你看，這是小雪給我的，這個叫跳跳糖，我還沒喫過呢，媽媽你不是說世界上只有棒棒糖嗎？你爲什麼要騙我？」
「……」
我不騙你你那牙還能要了嗎？
-8-
老師笑得眉眼彎彎：「糖糖媽媽，糖糖今天是值日班長，表現得非常棒。別看糖糖年紀小，但是卻很有領導能力，而且孩子思路也很清晰，好好培養的話，將來不會差的。」
「謝謝老師，老師費心了。」
糖糖又朝老師揮揮手。
老師臨走時還看了眼裴宴，眼裏的驚豔是藏不住的。
糖糖等老師走了之後才朝我伸出小手：「媽媽，老師都誇我了，你給我什麼獎勵呢？tiutiu 糖怎麼樣？小雪說還有 tiutiu 糖呢。」
「寶貝，那是 QQ 糖，Q！」我糾正。
糖糖眨巴着大眼睛：「對啊，我說的就是 tiutiu 糖啊。」
「……」
這小學渣可怎麼整啊？
「簡檸。」裴宴喊了我一聲。
「……」
突然好緊張怎麼辦？
「糖糖，這位是……是……」
裴宴在糖糖面前蹲了下來，重逢以來他的臉就一直陰雲密佈的，這會終於有了笑容。
「你好，糖糖，我是爸爸。」
我盯着糖糖，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這是糖糖第一次和爸爸對話，我都快要哭出來了。
結果糖糖的注意力一直在手裏的跳跳糖上，只是看了裴宴一眼：「叔叔，你是誰的爸爸啊？」
「……」
裴宴的大掌輕輕握住糖糖的小肩膀：「我是糖糖的爸爸。」
糖糖疑惑地噘着小嘴：「可是我爸爸不是死了嗎？」
裴宴微慍地看向我：「你跟糖糖說我死了？」
「我沒有！」
冤枉啊，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這熊孩子。
「糖糖，媽媽什麼時候告訴你爸爸死了？」
「你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可是我那天在電視裏看到，去了很遠的地方就是死了。」
破案了吧。
我微微揚起下巴：「你看，我就說不是我說的。」
裴宴：「……」
他輕輕抱住糖糖：「糖糖，爸爸沒死，以後爸爸會一直陪在糖糖身邊，永遠跟糖糖在一起。」
我有點懷疑裴宴這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他該不會真的要跟我搶孩子吧？
那糖糖呢？
糖糖卻換上了一副傲嬌的表情：「你給我買糖喫，才能做我爸爸。」
「……」
這熊孩子就知道糖，她才生下來的時候長得甜甜的，我纔給她起了這麼個小名，早知道我叫她學學或者習習了。
嗚嗚，失Ŧŭₙ算了。
-9-
裴宴低低失笑：「糖喫多了牙齒會長蛀蟲的，糖糖想要牙齒痛嗎？」
糖糖小大人似的，大有一番捨生取義的架勢：「只要能喫糖，疼死我也願意。」
「……」裴宴看向我，好像在問我怎麼回事。
我看向別處。
嗚嗚，我不知道，別問我。
……
裴宴帶着糖糖上車了。
我跟上去：「裴宴，你要帶糖糖去哪？」
裴宴的車裏竟然安裝了安全座椅，他動作可真夠迅速的了。
他把糖糖放上去，繫好安全帶，轉過身：「那你說，我該帶我女兒去哪？」
我也沒客氣，終於說出心裏想說的那句話。
「那你也Ţŭ̀ₘ跟我回家吧。」
裴宴笑了，他緩緩靠近我，湊到我耳邊，聲音又輕又低：「簡檸，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
我邀請你個老六啊？
「我去開車，你跟在我後面。」
我嘟嘟囔囔地上車了，啓動引擎。
都不知道裴宴和糖糖都說了些什麼，下車的時候這兩個傢伙已經親如父女了……
他倆本來就是父女。
裴宴抱着糖糖，糖糖緊緊摟着裴宴的脖子，說說笑笑的。
我倒成了帶路的了。
到了家門口，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糖糖，你下來自己走。」
糖糖依舊抱着裴宴的脖子撒嬌：「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抱。」
「……」
小白眼狼！
我打開門讓他倆進去，在後面默默關上門。
糖糖奶聲奶氣地說：「爸爸，我房間在那裏，是公主房哦，走，我帶你去看看。」
「好。」裴宴抱着糖糖走了。
我說你倆是看不到我這個大活人嗎？
氣死個人了！
-10-
「爸爸這是我的牀，這是我的小帳篷，裏面都是我的玩具，還有我的衣櫃，裏面都是公主裙哦，因爲我是漂亮的小公主……」
「嗯，糖糖是小公主。」
房間裏那父女倆的談話還挺有愛的，我心底的難受勁兒消失了。
原來糖糖這麼喜歡爸爸啊。
看來以前是我做錯了，我應該早點聯繫裴宴的。
糖糖牽着裴宴走出來了，往我房間去。
「這是媽媽的房間，這是媽媽的牀，這是媽媽的泳衣……」
嗯？
泳衣？
我什麼時候把泳衣放外面了？
我進去一看……
那哪是泳衣啊？
那是內衣！
我連忙上前一把拽走糖糖手裏的內衣藏到背後，腳指頭已經摳出三室一廳了。
「媽媽，你爲什麼把泳衣藏起來了？爸爸還沒看完呢。」糖糖攤開小手，「算了，我帶爸爸去看別的，爸爸走吧。」
裴宴點點頭，跟在糖糖的身後往外走，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尺寸不太對吧？」
「糖糖等等爸爸。」
他信步出去了，留下我站在原地氣得差點冒煙。
他特麼嫌我小！
我把內衣放到衛生間，出去了：「糖糖，參觀一會就行了，你該寫作業了，讓爸爸輔導你寫作業。」
這是喊裴宴來的目的啊。
糖糖嘆了口氣：「沒辦法了爸爸，我得先寫作業。」
裴宴揉了揉糖糖的小腦袋：「好，寫完作業爸爸陪你玩。」
「嗯嗯！」糖糖笑得眉眼彎彎，去拿書包了。
我拿出手機過去，一本正經地跟裴宴說加一下微信，然後我又補充了一句：「我把作業轉發給你。」
裴宴找出二維碼給我掃。
我把羣裏的作業轉發給裴宴，就去廚房了。
做飯的時候我一直在留意着裴宴，萬一他心梗發作我好立刻叫救護車。
事實證明我多慮了，裴宴不僅沒得心梗，糖糖還在十分快樂的氛圍裏把作業給寫完了。
事實又證明，裴宴連我這個大學渣都能對付，更何況糖糖一個才四歲大的小學渣呢。
他們兩個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地，糖糖咯咯的笑聲不時響起，還有裴宴的大笑聲。
我一抬頭，看到吸油煙機上映着的我的臉，竟然掛滿了笑容。
我把飯菜都擺到餐桌上纔出去叫他們喫飯。
「糖糖，洗手。」裴宴帶糖糖去洗手，然後在餐桌邊坐下。
他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湯，有些驚訝：「這些都是你做的？」
我傲嬌地揚起下巴：「那當然了。」
裴宴嚐了一口湯，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的廚藝進步這麼大。」
「……」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11-
喫飯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晚上糖糖跟誰呢？
我知道裴宴才和女兒團聚，肯定是想帶糖糖走。
可是我就是捨不得糖糖，糖糖長這麼大，還沒和我分開過呢。
時間已經不早了，裴宴要走了。
我忍着淚意問糖糖：「糖糖，你今晚是想留在家裏，還是想跟爸爸走？」
糖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裴宴：「我想和爸爸走。」
我的心口缺失了一塊似的，難受得有些上不來氣，但我還是強迫自己笑着點頭：「好，那媽媽給你拿件衣服，糖糖，你去了要乖乖聽爸爸的話，不可以喫糖。」
糖糖乖乖點頭。
我給糖糖拿了套睡衣，又帶了換洗的衣服，還把她的洗漱用品都裝上了，抹掉眼淚出去了。
「東西不缺了。」我把小行李箱遞給裴宴。
裴宴接過去：「我會照顧好糖糖的。」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催促他們出去，把人送出去，關上門，我再也控制不住。
嗚嗚嗚……
糖糖纔剛走，我就開始想她了。
萬一她選了裴宴，我該怎麼辦？
總編又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想沒想好把版權賣給誰。
我現在哪有心思想那些，就隨便搪塞了過去。
晚上，我洗漱完畢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一想到糖糖我就難受。
糖糖現在應該跟爸爸玩得很開心吧，開心到都想不起我了。
孩子獨立了是好事，可我怎麼那麼難受呢？
我坐起來倚着牀頭哭，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裴宴打來的。
我接通，剛要開口，糖糖的哭聲就傳了過來：「媽媽，我要媽媽，媽媽我想你，嗚嗚嗚……」
「糖糖你別哭，媽媽這就去接你！」我立刻下牀收拾，難受得心都揪起來了。
果然，孩子還是離不開媽媽。
裴宴微信上給我發了定位……
酒店？
裴宴住在酒店裏？
他不打算在這邊定下來嗎？
到了酒店，裴宴一開門糖糖就撲了過來：「媽媽！」
我鬆了口氣，蹲下來抱住糖糖：「媽媽來了，走吧寶貝，我們回家。」
我站起來握住糖糖的手，可糖糖卻拽住了我：「可是媽媽，我捨不得爸爸。」
「……」
「媽媽，爲什麼你不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媽媽不是住在一起的嗎？」糖糖晃悠着我的手，說得可憐巴巴的。
「因爲……」
我該怎麼說？
裴宴這時拿着糖糖的小行李箱過來，遞給我，然後輕輕拍了拍糖糖的小腦袋：「糖糖，爸爸明天早晨就去找你，你先跟媽媽回家，睡一覺就可以見到爸爸了。」
「我不，我不想跟爸爸分開，我想跟爸爸一起住。」糖糖哭了出來。
我的眼淚也差點掉了下來，我和裴宴商量着：「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那還有客房。」
裴宴點頭：「嗯。」
他答應得倒是挺痛快。
不過我也理解，都是爲了孩子。
糖糖也終於恢復了笑容。
-12-
糖糖在裴宴那就洗漱完畢了，我讓裴宴去哄糖糖睡覺，我則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他。
過了一會，裴宴出來了。
「走吧，我帶你去客房，什麼都是新的，你可以直接用……」
「簡檸。」裴宴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話。
我回頭：「嗯？」
裴宴：「我有話問你。」
「……」
怎麼說得跟我領導似的？
我回到沙發上坐下：「問吧。」
裴宴也坐了下來，跟我隔着一段距離：「這些年，你都是一個人帶糖糖的？」
我點頭。
「你……跟你爸媽沒聯繫了？」
我還是點頭。
這沒什麼好迴避的，我家裏的事情裴宴本來就知道。
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就離婚了，我媽走了，沒要我，我爸和我說他會好好照顧我，可是沒過兩年，他就再婚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爸對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後來我後媽生了個弟弟，漸漸地，我爸對我就越來越不好了。
我對我爸失望透頂之後，想去找我媽，可我媽也再婚了，也生了個男孩，她不讓我過去，說對不起我，可是她如果接我過去，她現任丈夫會生氣的……
就這樣，我成了沒爸沒媽的孩子。
到現在，我已經好多年沒和我爸媽聯繫了，就算是斷絕關係了吧，也挺好的。
「你把糖糖照顧得很好，培養得很好，這些年辛苦你了。」裴宴的語氣淡淡的。
可我聽出了他話裏的真誠。
嗯，還算說了句人話。
「其實糖糖很懂事，也很好帶，就是寫作業的時候……以後輔導她寫作業的重擔還是交給你吧。」
裴宴眼神變得冷然：「所以，如果不是因爲糖糖的作業你應付不過來，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我有個女兒？」
這是什麼話？
我很不爽。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幼兒園作業都應付不過來的人嗎？」
-13-
裴宴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冤種。
好吧，就算我沒 get 到重點好了。
「我其實也不是不想聯繫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萬一你不要孩子……」
我好好跟他解釋，好傢伙裴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
裴宴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算了，你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早點休息吧。」
我立刻起身回屋，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轉身和坐在沙發上的裴宴說：「對了，衛生間在那，客臥沒有衛生間。」
「知道了。」裴宴低低地應了一聲，依舊坐在那裏。
我頓了頓，提醒他燈的開關在哪，就進屋關上門了。
裴宴生氣了，很生氣。
我是做錯了，只要不跟我搶糖糖，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躺在牀上睡不着覺，心裏有愧疚，也有委屈。
我也不想和他分手啊，可他那兩年一直忙着工作，完全忽略了我，我生病還得自己去醫院掛水，大過年的他把我放在他家裏和他爸媽過年，他自己去公司了。
他爸媽也看不上我，因爲我原生家庭不好，不同意我和裴宴的婚事……
我也生氣啊，我和誰發脾氣呢？
……
-14-
第二天我和裴宴一起送糖糖上學，糖糖一直黏在裴宴的懷裏，上車了都不撒手。
沒辦法，只能我開車。
裴宴的車我開不習慣，我開我自己的車。
下車之前，糖糖摟着裴宴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奶聲奶氣地問：「爸爸，你今天還來接我放學嗎？」
「當然來，以後爸爸每天都來接糖糖放學。」
糖糖搖搖頭：「不用，我週六週日放假，你就不用來了。」
「……」
我下了車，裴宴也抱着糖糖下來，把她放到地上，糖糖立刻跟我們揮手：「爸爸媽媽再見。」
這我就不樂意了。
「小糖糖，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蹲下來，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糖糖笑嘻嘻地跑過來重重親了我一口：「媽媽我愛你，媽媽再見。」
「再見。」我站起來朝老師點點頭。
老師牽着糖糖的小手，猶豫了一下問我：「ƭũ̂⁵糖糖媽媽，這位是糖糖的爸爸嗎？」
「是。」裴宴走上前，「我是糖糖的爸爸。」
糖糖也十分自豪地跟老師介紹：「沒錯，這是我爸爸哦，老師，以後我爸爸每天都來送我上學，接我放學，但是我放假的時候他就不用來了。」
老師笑了出來，帶着糖糖進去了。
我也跟裴ṱū⁷宴揮手：「那晚上見，我先回家了。」
裴宴蹙眉。
「怎麼了？」
我又做錯了什麼？
「你打算讓我自己走回公司？」
「……」
那你直接說讓我送你去公司唄。
「上車吧。」
裴宴打開後車門，被我攔住了。
「你坐後面我不就成你的司機了嗎？坐前面。」
裴宴輕嗤了一聲：「我這不是怕被你男朋好友看到了，誤會。」
男朋友？
我哪來的男朋友？
陰陽怪氣的。
不過他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你沒有女朋友吧？有的話你提前跟我說清楚，不然我做出什麼讓你女朋友誤會了就不好了。」
裴宴坐到副駕駛上：「你想對我做什麼，能讓我女朋友誤會？」
「……」
誰想對你做什麼了？
「你突然多個女兒，你女朋友知道了不會生氣？」
裴宴繫好安全帶，整理了一下衣領，周身散發着成熟優雅的氣場：「放心。」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說這兩個字，我心下突然一沉。
裴宴有女朋友了。
也是，這都多少年了，他重新交往女朋友很正常啊。
「我沒有女朋友。」裴宴又補充了一句。
霸道總裁說話都這麼愛大喘氣嗎？
「那你也放心。」
我說完就啓動了引擎。
我不是大喘氣，我是直接不喘氣！
裴宴低低地笑了一聲：「嗯，我放心了。」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脣角好像還是勾着的。
稀奇稀奇真稀奇，重逢之後我還是藉着糖糖的光看到他笑幾次呢，現在糖糖不在，他竟然笑了。
我怎麼也有點想笑？
-15-
我把裴宴送到公司就要走，裴宴卻讓我下車。
「幹嗎？」
「你不是要跟我合作？」
我猛地衝下車：「你知道我要見你？那你爲什麼一直不給我打電話？」
裴宴眉梢輕挑，神色恣意：「不是誰預約我都要見的。」
「……」
ťų₄那現在怎麼又肯跟我談合作了？
裴宴轉身進去了。
我只能跟上去，又看到了那個前臺小姐，我朝她揮揮手。
她朝我羞赧一笑，低下了頭。
我邊看她邊往前走，一個沒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一堵肉牆上。
嗯，言情小說裏經常發生的橋段，我記下來了。
我學着言情小說女主的樣子揉了揉鼻子：「你幹嗎突然轉身啊？」
裴宴又看了看前臺：「怎麼你現在取向變了？」
「……」
你才變了呢！
-16-
我跟着裴宴進了他的辦公室，他祕書進來告訴他一會開會……
等會！
我都預料到接下來的故事走向了，身爲霸道總裁的裴宴肯定會跟祕書說：「會議推遲，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
沒錯，重要的事情就是和我談合作。
我抿脣忍着笑低下頭，耳邊這時響起了裴宴清冷的聲音Ţŭₑ：「好。」
「？？」
我抬頭看他，一副黑人問號臉。
裴宴勾了勾脣：「不好意思，我得先開個會，簡小姐，你能等我一下嗎？」
這個霸道總裁一點都不正宗，時而霸道時而……硌硬人。
你開會你叫我來幹什麼？
「那你就去吧，我還能攔着你開會不成？」
「多謝簡小姐。」裴宴微微一笑，起身出去了，並吩咐他的祕書：「好好招待簡小姐。」
「是。」
這還差不多。
趁裴宴去開會，我給總編髮了條微信：「總編，我在這和裴氏集團的總裁談版權呢。」
總編：【哪個裴氏？】
【就是那個雲視視頻 APP，你知道吧？就是裴氏旗下的。】
總編：【啊，我知道了，大廠啊，行，你好好談，晚點我們見面說。】
【好的。】
閒着沒事我又問總編：【你說我開個言情坑行不行？】
總編：【不是你擅長的，感興趣的話你就先寫着看看唄。】
得到了鼓勵，那我就試試。
正好身邊有個霸總，我還可以借鑑一下。
我一邊想着新坑的事情一邊喫東西，不知道過了多久，咖啡都喝沒了，托盤裏的東西也都喫完了，裴宴纔回來。
我看了眼時間，好嘛，兩個多小時過去了。
裴宴笑笑：「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呵呵了：「你不是說稍等嗎？」
裴宴落座了：「說吧，你都有什麼條件？」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腦子一抽，問他：「我什麼條件你都答應嗎？」
「那要看什麼條件了，如果你想潛規則我，才肯把版權賣給我，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裴宴語氣淡淡的，彷彿他的話一點都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可他就是能輕而易舉把我氣冒煙。
誰要潛規則你？
「我也沒什麼別的條件，就是價錢高了點而已。」
裴宴點了一下頭：「價錢不成問題，不是潛規則就行。」
「……」
到底誰一直想着潛規則的事情？
裴宴抬眸看我：「還有事？」
「……沒事了，那我先走了，裴總。」
不對啊，這就談完了？
我等了兩個多小時，這就談完了？
這狗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17-
我起身要走，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是糖糖的老師打來的。
「糖糖媽媽，糖糖打架了。」
「什麼？她沒受傷吧？我現在就過去。」我掛斷電話就往外衝。
裴宴追了上來：「發生什麼事了？」
我用力按電梯鍵：「老師說糖糖打架了，糖糖從來沒打過架。」
裴宴跟我一起趕到幼兒園。
我迫不及待地問怎麼回事，老師說：「就是糖糖和同學們說她爸爸，但是我們班有一個叫天天的小朋友說……」
老師說到這猶豫了。
可我也猜出個大概了：「他說糖糖吹牛，說糖糖沒有爸爸？」
老師嘆了口氣，點點頭。
我眼眶一紅，是我讓糖糖受委屈了。
到了園長辦公室，我就只看到糖糖一個小朋友。
「糖糖……」
糖糖跑過來拽住裴宴走到園長面前：「這就是我爸爸，園長，我沒撒謊！」
說完糖糖就轉身抱住裴宴的腿，小臉緊緊貼上去。
裴宴彎身把糖糖抱起來我纔看到，糖糖哭了。
園長這時走了過來，一開口就是埋怨的語氣：「糖糖都把人家天天臉打傷了。」
糖糖哽咽出聲：「爸爸，對不起，我……我推了天天。」
我轉過身背對着他們擦掉眼淚，做了個深呼吸整理好情緒才又轉回去。
我剛走到裴宴身邊，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所以園長認爲小孩子打架，誰動手就是誰的錯？」
園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還用說嗎？你女兒都動手了，這也太暴力了！」
「小孩子也有脾氣，但是具體當時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不如先看監控。」
裴宴說完轉頭看我。
我立刻拿出手機點開掌通寶寶軟件，問了老師事情發生的大體時間，看了回放。
視頻裏，糖糖正在和幾個小朋友說：「我爸爸回來了，我爸爸說以後每天都送我上學，接我放學，我爸爸還說……」
「糖糖，你根本沒有爸爸，你這個撒謊精，略略略！」
這個就是天天。
糖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有爸爸……」
「你沒有，你吹牛，我媽媽說你沒有爸爸，你只有媽媽，我有爸爸……」
「我有爸爸，我就是有爸爸！」糖糖奶奶的聲音尖銳了一分。
天天上前衝糖糖做鬼臉：「撒謊精，糖糖是撒謊精，糖糖沒有爸爸，我有爸爸，略略略，你就是在吹牛……」
「你才吹牛呢！」糖糖一氣之下推了天天一把。
天天應聲倒地，臉可能磕到了桌角，「哇」地一聲哭了。
視頻就看到這裏。
我冷眼看向園長：「你都看到了？並不是糖糖一個人的錯。」
-18-
園長臉色十分難看：「總之是糖糖先動手的，一會天天的家長也來了，你們自己跟天天的家長說吧，看他們願不願意原諒你們。」
我算是看出來了，園長話裏話外就是說糖糖不對，是，糖糖不該動手……
爲什麼不該動手？
天天說話那麼難聽，雖然他是小孩子，童言無忌，可糖糖也是小孩子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天天的父母來了。
對於天天的父母我並不陌生，雖然天天一直都是他們家保姆接送，但是幼兒園裏開家長會，或者有什麼活動的時候，我們都見過面。
這兩位看上去素質很高的樣子，就是有點高高在上。
天天爸爸抱着天天進來，天天還在抹眼淚呢，天天媽媽則直接來到我面前：「糖糖媽媽，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我深呼吸，點點頭：「你好。」
天天媽媽又開口，有些傲慢：「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天天呢，是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你女兒動手了，我們家天天現在受傷了，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交代。」
「正好，我也需要一個交代。」我下巴微揚，不甘示弱。
天天媽媽眯了一下眼睛，輕笑了出來：「糖糖媽媽，你女兒推了我兒子，我兒子受傷了。」
「我知道，我看過監控了。」
不需要她再提醒一遍。
天天媽媽神色變得冷然，看向園長：「園長你說吧，這件事怎麼解決，天天的同學有暴力傾向，把孩子放在這裏我不放心。」
「這……」園長爲難地看了看我和裴宴，「糖糖的爸爸媽媽，這件事確實是糖糖不對，不如你們給天天的爸爸媽媽道個歉吧，也讓糖糖給天天道個歉，要不然，家長都來反映，糖糖我也不敢留了。」
我剛要說話，裴宴就開口了：「同學素質教育不夠，園長處事不公，我也不會讓我的女兒繼續留在這裏。」
天天爸爸聞言，摘下了墨鏡，臉色一沉，也看向園長：「園長，你決定吧。」
園長一腦門子官司：「這……」
天天爸爸見園長糾結難斷，他將天天放下來，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裴宴：「這是我的名片，這樣吧，咱們私下解決，就不要爲難園長了。」
園長鬆了口氣。
裴宴垂眸掃了眼天天爸爸的名片，隨即淡淡開口：「我沒帶名片，你好張先生，裴宴。」
-19-
「裴宴？」天天爸爸神色一頓，上下打量了裴宴一眼，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天天爸爸的瞳孔似乎都擴大了。
我瞅這架勢，天天爸爸是認出裴宴了。
其實裴宴的照片在網上也不是一張都沒有，只是他爲人低調，又是纔回來發展，天天爸爸沒認出他來也不奇怪。
那現在認出來了，他打算怎麼辦？
「爸爸，你幫我打她！」天天拽着他爸爸的衣服，指着裴宴懷裏的糖糖。
裴宴不開口，只是淡淡地看着天天爸爸。
氣氛似是緊張了起來。
天天爸爸只是頓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輕輕拍了拍天天：「天天，你和糖糖是同學，同學就該相親相愛，你怎麼能那麼說糖糖呢？快點給糖糖道歉。」
「老公，你在說什麼？」天天媽媽不可思議。
天天爸爸沒有理天天媽媽，含笑看着裴宴，我看他的腰都彎了一分。
「裴先生，小孩子不懂事，我回去會好好管教天天的，我代天天跟令千金賠個不是，實在是對不住了。」
「老公，你……」天天媽媽神色尷尬又不滿。
園長更是愣住了。
裴宴看向糖糖：「寶貝，你說呢？」
糖糖摟着裴宴的脖子，依偎在爸爸懷裏，聲音小小的，軟軟的：「爸爸，我再也不推人了。」
裴宴輕輕拍了拍糖糖：「不是你的錯，寶貝，你只是在保護自己而已。」
「天天，還不快點跟糖糖道歉。」
天天百般不願意，天天爸爸急了，直接推了他一下，聲音嚴厲了一分：「快點道歉。」
天天仰頭大哭，天天爸爸賠着笑，那臉上僵硬的表情我看着都尷尬。
天天終於道歉了，我看了眼天天媽媽，她站在一邊拉着臉不說話。
「裴先生，真的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你見諒。」天天爸爸繼續賠笑。
裴宴哂笑：「確實，小孩子之間有衝突是常有的事情，不過一開始，張先生和園長似乎都不這麼想。」
說完裴宴又看向我：「走吧。」
我點點頭，跟着裴宴出去了，走出一段距離之後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天天爸爸的聲音。
「那是裴氏的總裁，你天天刷的那個雲視視頻軟件，那就是他的……」
-20-
我看向裴宴：「你一開始是不是也想讓糖糖給天天道歉？」
裴宴默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聲：「但我改變主意了。」
我也是。
小孩子嘛，你說一句對不起，我說一句對不起，就和好了，以後還是好朋友。
可是園長偏心，天天的爸媽一開始還那麼傲慢，那好啊，正好不用給他們面子了。
也讓糖糖知道，以後受欺負就要還回去，或者告訴爸爸媽媽，不要忍氣吞聲。
「天天的爸爸是做什麼的？」
裴宴側頭：「百盛商場的董事長。」
我還挺驚訝的，因爲我經常去百盛商場，雖然不是什麼大商場，但也是連鎖的。
網上顯示現在全國一共有十三家百盛廣場，下面還有推送的新聞，說是因爲疫情的緣故，這兩年百盛商場關了十好幾家。
難怪，天天爸爸現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纔在知道裴宴的身份前後，態度判若兩人。
這麼說來還是裴宴厲害，這樣的大環境下，他發展起來了不說，還這麼給力。
上了車，裴宴問糖糖想不想去別的幼兒園，糖糖捨不得她的那些好朋友，不想走。我想了想，還是不贊同糖糖轉別的幼兒園的，小朋友在一個地方適應下來挺不容易的。
「要不轉學的事情就算了，糖糖喜歡她那些同學和老師，你說呢？」我詢問裴宴的意見。
裴宴輕描淡寫地掃了我一眼：「現在知道問我了？」
「……」
還在氣我生下糖糖沒告訴他呢？
行，我理虧，我該罵。
我放軟了態度：「那我以後什麼事都問你，行了吧？」
裴宴的視線這一次在我臉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探究，那眼神兒似乎又帶着那麼一點點的繾綣。
都給我看不好意思了。
我輕咳了一聲緩解尷尬：「反正，類似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類似的事情……」裴宴語氣玩味，「類似生下我的孩子不告訴我？嗯，確實不會發生了。」
我沒反應過來，裴宴就又來了一句：「簡檸，你對我有那樣的想法，也得先問我同不同意吧？」
「啊？」我真懵了，「我對你有什麼想法了？」
裴宴挑眉，他總能把溫潤優雅和傲慢狂拽融合得天衣無縫：「類似的事情，跟我生孩子的事情。」
「……」
想得真多。
「我纔沒有。」
嗯？
我這話說得怎麼這麼沒底氣？
-21-
「可是我想要個小弟弟小妹妹呀。」糖糖可能是才聽明白，稚嫩的聲音裏帶着期盼，「爸爸媽媽，你們再給我生個小弟弟小妹妹吧。」
「……」
裴宴寶貝一般抱着糖糖：「好，爸爸什麼都給你。」
「……」
閨蜜裙裙的電話這時過來了，說要來家裏找我，裴宴說要帶糖糖出去玩，我想着應該多給他們父女倆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先回家了。
我還把剛纔在幼兒園的事情跟裙裙說了一遍，裙裙聽完也很氣憤，但她關注的重點卻在……
「裴宴？糖糖的親爸？那個新晉富豪？」
「新晉富豪？」
裴宴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我們行內都這麼稱呼他，你要知道現在這個大環境下，出來個新晉富豪有多麼不容易，之前好多小富豪都直接破產了……」
說到這，裙裙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曖昧地打量着我：「我說你之前總向我打聽裴宴的小道消息，原來是想着跟人家破鏡重圓啊，你可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實在是太不識貨了，那麼個大富豪你都沒抓住……不過你還是聰明的，懂得先給富豪弄個繼承人出來。」
「……」
越說越不着調了。
裙裙晚上留下來喫飯，剛喫完飯沒多久，門鈴聲就響起來了。
裙裙立刻跑去開門：「嗨，大帥哥，我是財經日報的記者，有沒有時間接受我的採訪呀？」
裴宴視線掃過裙裙看向我，淡淡地開口：「沒時間。」
裙裙臉色不是很好，向我抱怨：「檸檸你老公人可不怎麼好相處啊。」
那就對了，誰讓你瞎說話的？
「你別胡說。」
「哎我咋胡說了？你不是想破鏡重圓嗎？」裙裙鴨子一樣跑過來，「咱倆還說這件事來，你別不認賬啊。」
「我……」
「破鏡重圓？」裴宴抱着糖糖轉身懶洋洋地打量着我。
我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聽她胡說！」
「我沒胡說啊，之前咱倆說的時候，我問你，你也沒否認啊。」
裴宴贊同地點點頭：「那就是默認了。」
我剛想說話，裴宴就又開口了，話是對裙裙說的：「看在你和我英雄所見略同的份上，我接受你的採訪。」
裙裙激動尖叫，一把抱住我：「檸檸，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
-22-
糖糖不想讓爸爸走。
「不方便，我還是回酒店吧。」裴宴在糖糖面前蹲下，背對着我和裙裙，「糖糖，爸爸明天早晨再過來看你。」
我看到糖糖小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眼睛卻突然又睜大了：「爸爸你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也過去看看：「裴宴你沒事吧？」
裴宴給了我一記溫潤的笑容：「沒事，有點不想跟糖糖分開，我還是走吧。」
那你倒是走啊，你站在那幹什麼？
可糖糖不想和爸爸分開的樣子我是真心疼，於是我和裙裙說：「要不你回家？」
裴宴還站在那裏不動彈：「還是我走吧。」
我又看向裴宴。
那你倒是走啊！
「呃……我走，我走！」裙裙眼珠子亂轉，拎着包包就往門口跑，突然又回頭跟裴宴說，「糖糖爸爸，別忘了我的採訪。」
裴宴淡淡一笑：「當然。」
裙裙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就感覺哪裏不對勁。
裴宴又抱起糖糖：「爸爸帶你回房玩玩具。」
「爸爸，你以後都不要走了，就住在家裏好不好？」糖糖祈求。
裴宴爲難地嘆了口氣：「爸爸也不想跟你分開，可是你媽媽不能同意。」
「……」
我算是知道什麼不對勁了。
裴宴是句句不提「不想走」，句句不離「不想走」啊。
「行啦，我又沒說不讓你住，你就住下來吧，多陪陪糖糖。」
裴宴轉身看我：「我交房租，不然住下來算怎麼回事？名不正言不順的。」
說完就帶着糖糖進去了。
我去？
還要我給你個名分是怎麼的？
嗯……
好像也不是不行哈。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了。
我給糖糖洗完澡，就讓裴宴進去給糖糖洗臉刷牙擦香香了。
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看到裙裙發來的微信，我立刻點開。
裙裙：「檸檸你發現沒有，你家裴大富豪肯定對你還有意思。」
「他就不能是爲了糖糖留下來嗎？」
裙裙：「爲了糖糖就直接說不走唄，繞那麼大的彎子幹什麼？你還寫小說的呢，這些怎麼都不懂呢？」
嗯。
我點點頭，我懂了。
裙裙：「那你呢？你對他還有什麼想法嗎？你到底想不想破鏡重圓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當初和裴宴分手，一是因爲他太忙了，沒有時間陪我，二是因爲他家裏人不喜歡我……
還是算了吧。
我現在有糖糖，很知足了。
-23-
版權的事情我和裴宴也談得很順利，他花了大價錢買下《超雄》一系列十年的影視版權，打算投資拍成一個系列的電影，打造我們自己的超級英雄團隊。
而裴宴也確實在我家裏安頓了下來，他還置辦了好多東西。
我去籤合同那天剛回家，就看到家裏多出了一座小山，都是裴宴的。
裴宴去接了糖糖放學回來，指着那堆東西：「我一會搬回房裏，房租你定一下，還有日常的費用……」
「不用了，反正那間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再說了就點水電費什麼的，你也用不了多少錢。」
「爸爸我幫你搬！」糖糖自告奮勇往裴宴的房間裏搬東西。
裴宴回頭目送糖糖進了屋，來到我面前：「真不要錢？」
我點頭。
「那你要什麼？」裴宴問。
他幹嗎總問我要什麼呢？
我有點不爽，具體也不知道哪不爽。
裴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簡檸，原來你是這個心思。」
我愣住了：「我什麼心思了？」
「不想要錢，那就是想要我的……人？」裴宴勾脣淺笑，「難怪你和你朋友討論和我破鏡重圓，還什麼潛規則，給糖糖生小弟弟小妹妹……」
「裴宴，我沒有！」我拔高音量解釋。
裴宴壓了壓手：「別激動，行，你沒有。」
他轉身去倒水，我立刻跟上去，今天這事兒我必須說清楚。
「我真的沒有。」
裴宴聲音淡淡的：「嗯，你沒有。」
「你……」我一噎，差點上不來氣。
我真的沒有嘛。
我……沒有吧？
啊？
難道我真的有嗎？
完了，我都自我懷疑了。
裴宴喝完水轉過身，低頭看我：「簡檸，真沒有啊？」
「啊？我……」
我不知道了。
「沒關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正常，我理解，如果你實在不想要錢，想要……行。」
說完他就走了，搬東西去了。
行？
什麼就行了？
他說什麼呢？
我潛規則他也行嗎？
和他破鏡重圓也行嗎？
-24-
就因爲裴宴，我現在晚上躺在牀上一閉上眼睛，就滿腦子都潛規則和破鏡重圓，我覺得我被他洗腦了。
這人太可怕。
不行，我得出去把話跟他說清楚，我不是那樣的人。
一開門……
我是！
裴宴剛洗完澡，穿着睡衣出來，睡衣是那種深 V 的領子，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頭髮還往下滴水呢，他用毛巾隨便擦拭着……
這要是潛規則了，那得多香啊！
可我的版權已經賣給他了，後悔也晚啦。
我有點懊惱。
裴宴抬頭看我，他那雙狹長的眼睛似是帶着鉤子，把我那點小心思都給勾出來了。
我一心虛，連忙退回房間關上門，心臟怦怦跳着，造孽啊！
簡檸，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敲門聲突然響起，嚇了我一跳。
我做了個深呼吸，纔打開房門，眼神直接對上了裴宴露出來的肌膚。
我閉了閉眼，抬頭看他的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
呸！
什麼叫像？
我本來就是。
「有……有事嗎？」
裴宴眉眼含笑：「我沒事，我看你像有事，不舒服嗎？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
「啊？我臉紅了？」我抬手捧住自己的臉頰，嗯，不僅紅，還燙呢。
裴宴彎身靠過來，關心地詢問：「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嚥了口口水：「沒事，你離我遠點我就舒服了。」
裴宴站直身子：「是不是我住在這裏，你覺得不舒服？還是說不方便？我這穿得很正常，一點都不暴露，應該沒刺激到你吧？」
我大腦發懵，點了點頭：「刺激到了，刺激到了。」
「哦。」裴宴低低笑了笑，轉身走了。
哦？
我剛纔是被蠱惑了嗎？
這個妖精！
……
-25-
我昨晚一夜都沒睡好，我可能完了，我要陷入愛河了。
我立刻給裙裙發微信：【我可能真的還想和裴宴在一起，你說怎麼辦？】
裙裙迷迷糊糊的語音過了來：「那你就追啊大姐。」
我點點頭，就這麼辦。
可是接下來我就開始忙碌了，《超雄》的電影要開始選角了，我還擔任編劇，以及一系列的前期宣傳，我都要參與。
不僅沒時間追裴宴，連糖糖我都沒時間管了。
不過老師給我打電話，說糖糖最近學習進步多了。
可我也沒看裴宴怎麼輔導糖糖啊，反倒是天天帶着她到處玩，還說什麼小孩子就是要玩的。
可糖糖的學習進步了是事實，要麼說還得是裴宴這個大學霸出馬呢。
電影如火如荼地籌備着，劇本打磨出來之後，電影的官博註冊就官宣了，我擔任編劇，用的是我自己的真名。
這是好事，卻沒想到引來了我的父母。
一開始是我爸給我打電話，先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我又接到了我媽的電話，說她想我了，讓我回去看看她。
還真是現實啊。
我回絕了他們。
可就在演員試鏡的那天，我收工回到家，卻在我們小區門口看到了我爸和他的妻子，以及他們的兒子。
我下了車，我爸笑呵呵地過來：「檸檸，你回來啦，來浩浩，叫姐姐。」
他的兒子已經十二歲了，個子不是很高，胖胖的，看了我一眼，也不叫人。
他媽推了他一下：「叫人啊！」
「我又不認識她。」
我爸尷尬地笑笑：「你別生你弟弟的氣啊檸檸，他還小，不懂事……」
「你有事嗎？」我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我爸神色一頓，然後又笑了出來：「就是來看看你，我是你爸爸啊，來看女兒不是很正常嗎？」
「沒事我就進去了。」我要上車，聽到身後我爸和他妻子嘀咕的聲音。
我爸突然叫住了我：「檸檸，那個……你弟弟這不是要上初中了嗎，我們想買套學區房，可是手裏的錢不夠，也不是別人，是你弟弟……」
呵，原來是要錢的。
-26-
「這麼多年都不聯繫了，一來就跟我要錢，這錢我是不會給你們的。」
沒錯，我直接把話跟他們講清楚了。
可我爸的妻子卻突然就哭了出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這就是你的女兒，怎麼這麼狠心，連自己的弟弟都不管，她那麼有錢，我們就要個一兩百萬都不給，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女兒啊？」
「……」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我爸一臉愁容：「檸檸，算爸求你了，你就拿出來點錢吧，你現在是大作家、大編劇，肯定不缺錢，就五百萬，你給我五百萬，我以後再也不來找你了。」
我都笑了：「她說一兩百萬，你說五百萬，獅子大開口坐地起價算是被你們玩明白了，我再說一遍，我不會給你們錢，實在不行，你們就去報警吧。」
我轉身上車，我爸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地拽着我：「簡檸，我可是是你爸！我這麼求你你都不鬆口，信不信我把這件事捅到網上去！就算弄不到錢，我也要壞了你的名聲，我看到時候誰還敢買你的版權。」
這就是我親爸。
真是可笑。
我甩開他的手：「自然會有人買我的版權，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不怕事情鬧大，你們一家子被網暴，你那寶貝兒子連學都上不了，就去鬧吧。」
「你……」
「簡檸。」
是裴宴。
他車子開過來停下，下車走到我身邊，低頭看着我爸：「怎麼回事？」
我爸咬牙切齒：「她是我女兒，我就跟她要五百萬她都不給！」
裴宴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報警吧。」
「你也這麼說？你誰啊？」
「我是誰跟你沒關係，不過如果你再來騷擾簡檸，我會讓你好好認識認識我的。」裴宴說着拿出手機：「你們是繼續耍橫，還是我報警直接把你們帶走？」
見他們不說話，大有硬耗下去的架勢，裴宴直接報警了。
他們這才害怕，都跑了。
「沒事吧？」裴宴放下手機問我。
我搖搖頭：「沒事。」
「放心，我來解決這件事，他們以後不敢再來了。」裴宴輕鬆地說着霸總的話。
我笑了出來，點點頭：「謝謝。」
……
-27-
我不知道裴宴用了什麼方法，不管是我爸還是我媽，果然沒有再騷擾我。
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但也每天忙碌而精彩。
我想，我和裴宴也該有個新的開始了。
今天是糖糖的生日，裴宴包下了一家兒童樂園主題餐廳，請糖糖的好朋友和同學們來參加派對。
我打算在派對上跟裴宴告白，可我到了發現裴宴的父母也來了，我頓時就慫了。
他們不喜歡我。
「媽媽！」糖糖跑過來把我拉了進去，來到裴宴的父母面前，給我介紹：「媽媽，這是爺爺，這是奶奶。」
我一陣尷尬：「你們好，我……」
「來。」裴阿姨拉過我的手，把我帶到裏面，「你看糖糖多高興，小孩子，就是要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陪在身邊，糖糖這麼可愛的孩子，就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所以……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啊？」我懵了。
裴阿姨內疚地看着我：「對不起，簡檸，過ṭű̂₋去是我不好，你看在我是糖糖奶奶的份上，就原諒我吧。」
「還有我。」裴叔叔也過來了。
可對我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要他們對糖糖好就行了。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
我點點頭。
裴叔叔和裴阿姨又過去陪糖糖了。
我一轉身，就撞上了裴宴的視線。
他緩緩走過來，眉眼含笑：「我有話跟你說。」
「我也有。」我攥緊雙手，心底有什麼澎湃着，那是我的勇氣和對裴宴的感情，那份感情，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變。
「我先說。」裴宴低頭附到我的耳邊，「韭大，請你，潛規則我。」
「……」
這人能不能有點正經的？
「裴宴，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一直都是。」
裴宴朗笑：「好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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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裴宴就這樣複合了。
可我有時候又覺得複合與否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我還是每天都看不到他的人。
不是他太忙，而是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
一切前期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之後，電影就開拍了。
我一直在片場待着。
雖說每天都跟他們視頻，但我的心思都在糖糖身上了，因爲這是糖糖長這麼大，我第一次離開她這麼久。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好想你。」
看着視頻上糖糖可愛的小臉兒，我好不容易纔忍住沒有掉下眼淚。
「好了糖糖，媽媽忙完就會回來，過幾天你放假，爸爸也可以帶你去看媽媽。」裴宴將手機拿到一邊，溫聲安慰我，「別難過了，過幾天我就帶糖糖過去。」
我點點頭。
「檸檸，我還有一些話想跟你說，這段時間我帶糖糖……」
我這邊有人喊我，我又得去忙了。
「裴宴我先不跟你說了，替我跟糖糖說聲再見。」
我直接掛斷電話出去了。
也不知道現在的演員哪來那麼多事，動不動就對劇情不滿意，要改，我纔不慣着他們。
籤合同的時候就說好了，我的小說，一點劇情都不能改，我說怎麼演就怎麼演，不能演就滾，有的是演員想上這部電影。
……
十月一日的時候，裴宴將糖糖帶到劇組了。
「寶貝，媽媽想死你了！」我一把抱住糖糖，在她生嫩的小臉上親了好幾下。
糖糖咯咯笑着：「媽媽，我也想你，我好想你。」
我帶着糖糖和裴宴參觀了一遍劇組，之後我就帶他們回酒店了。
裴宴說糖糖在飛機上生龍活虎的，但她這會卻睡着了。
我坐在牀邊看着糖糖的睡顏：「等這份工作結束，我就再也不參與編劇的工作了，我要一直留在糖糖身邊。」
裴宴站在我身邊：「就只有糖糖嗎？」
我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看上去像是有不少怨言。
我拉着他出去，輕輕關上門。
「你是不是也要抱怨我沒有時間陪你？」
裴宴輕笑了一聲，把我拉進他的懷裏：「老婆，其實我一直有些話想跟你說。」
「什麼？」
「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也很凝重，「這段時間我帶糖糖……」
說到這，裴宴笑了笑：「糖糖真的是一個很淘氣的小孩子，當然她也很懂țŭ̀ₙ事，但她總是那麼有活力，必須得有一個人陪她玩，現在她除了有爸爸，還有爺爺奶奶，不用我總是陪着她，可是那幾年，就只有你一個人……」
裴宴抱住我的胳膊又緊了緊：「辛苦你了。」
「其實糖糖真的很懂事，況且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從來沒怪過別人。」我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所以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
「還有……」他默了默：「當初分手的時候，其實我一直耿耿於懷，但現在想想，都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一心撲在事業上，總讓你一個人，以至於你懷了糖糖都不願意回來找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哽咽了。
不是哭了吧？
我再一看，果然，這男人的眼睛都溼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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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當初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因爲喜歡他，自願的，分手的時候也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沒有和他商量，再到生下糖糖……
我人生中所有重大的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沒人可以左右我的人生，所以也沒人有必要向我道歉。
我是有了孩子，但我還是活出了我自己。
就像現在，就算我和裴宴複合了，那也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爲了任何別人。
我會努力愛糖糖，經營我的感情和生活，同時也不會放棄自我。
所以……
「裴宴，你不用這樣，真的，我一直都很好。」
裴宴微微一頓，緊接着臉色沉了下來：「所以分開這幾年，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是不是？要不是爲了糖糖，你也不會跟我複合，是嗎？」
「……」
這怎麼還突然小心眼上了？
「我那幾年忙着照顧糖糖，忙着我自己的事業，我哪還有心思想到你？」
裴宴：「……」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理解，我不是怪你。」
我拍了拍他的臉頰：「乖。」
「簡檸。」裴宴突然連名帶姓喊我的名字。
「幹嗎？」
他深深地看着我：「我們結婚吧。」
「……」
他在我面前緩緩單膝下跪，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枚鴿子蛋。
呃……
這麼突然？
裴宴仰着頭，漆黑的眸底沁出笑意：「我愛你，簡檸，從始至終，我就只愛你一個人，所以，請你做我的妻子，好嗎？」
我知道我該答應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我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
是太過激動了嗎？
「你不必有什麼顧慮，即便結婚了，你也可以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會成爲你的絆腳石，我會尊重你所做的任何決定，支持你，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你走接下來的人生。」
裴宴的一字一句都是那樣的真誠。
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我還是說不出來話，所以用力點頭。
我願意。
……
結婚那天，糖糖是唯一的花童。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到化妝室裏催了我好幾次了。
「媽媽你快點呀！」
「乖寶貝，媽媽很快就好了。」糖糖奶奶進來。
她走到我身邊，看着鏡子裏的我，笑容滿面：「我兒媳婦真漂亮。」
「謝謝。」
她讓糖糖出去找爺爺，然後跟我說：「檸檸，我知道你心裏肯定還有一個結，以前是我不好，我不同意你和裴宴在一起，後來也是因爲糖糖才接受的你，但現在，我想說的是……」
她沉默了一會，笑眼裏沁出一絲絲溼意：「其實我不僅僅欠你一句道歉，還欠你一句謝謝你，謝謝你帶給我們一家那麼多幸福，不管是裴宴，還是我和糖糖的爺爺，都是因爲你，我們的人生才變得完整。」
我淡淡一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喜歡糖糖，我很開心，真的。」
因爲糖糖的存在，改變了我和裴宴家人的關係，糖糖就是一座小橋樑，是功臣。
當然了，我是最大的功臣。
婚禮正式開始了。
我手捧着花，裴宴過來接我，我們兩個一起走到主持人的面前。
這是我另一段人生的起點。
有裴宴，有糖糖，有那麼多的愛，我相信這個新的起點通往的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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