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換回蔣裕的心上人。
我成了綁匪新的人質。
蔣裕說,狙擊手已就位,我不會有危險。
可他不知道,5 分鐘後。
綁匪便會引爆身上的炸彈。
和我同歸於盡……
-1-
綁匪用槍抵着我的頭,把林汐推給了蔣裕。
我看到蔣裕緊張地將林汐檢查了遍。
然後,眉頭舒展,緊緊抱住了她。
從始至終,蔣裕都沒有轉過頭看我一眼。
「宿主,」系統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攻略蔣裕的任務看來又失敗了。」
這是我和蔣裕結婚的第三年,也是我第九次攻略他。
可惜,他依舊沒有愛上我。
……
10 分鐘前,蔣裕毫不猶豫地「替我」答應了交換人質一事。
「安然,你是蕭家人,他們不敢傷你的。」
蔣裕雖有些不忍,卻仍朝身旁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狙擊手已經就位了,汐汐身子嬌弱,我不想她沾上這血腥之事。」
保鏢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隱隱用力。
我動彈不得,嘴裏認命地說了聲好,心裏卻忍不住地罵娘。
蔣裕並不知道,5 分鐘後,綁匪便會引爆身上的炸彈,和我同歸於盡。
一回生二回熟,在死之前,我熟練地調低了痛感。
還記得我第一次攻略蔣裕時。
我與林汐被困火海,蔣裕一把抱起了昏迷的林汐。
他掃了眼一旁受傷的我,匆匆丟下一句「等着我」。
便轉身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那時,我天真的以爲蔣裕會來救我。
可直到我被火活活燒死後。
才知道蔣裕正忙着和醒來的林汐互訴衷腸。
許是系統看我死前太痛苦。
之後我便有了調節痛感的能力。
系統和我說,我還剩下最後一次機會。
我知道,我若仍然失敗。
我的願望不僅無法實現。
我也會……被徹底抹殺。
-2-
「蕭安然,我不喜歡你,你連臉都不要了嗎?!」
一聲碎響,蔣裕用力拍掉了我抓着他胳膊的手。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地獄開局。
我回到了蔣裕被迫和我結婚的那天。
蔣裕的聲音不小,周圍的賓客瞬間看了過來。
他們竊竊私語着,眼神帶着明顯的揶揄。
我忽略那些不善的視線和手背傳來的刺痛。
只默默跟在蔣裕身後,等着第一個機會的到來。
蔣裕路過大堂時,頭頂的水晶燈會突然墜落。
前幾次,我都精準地將他拽到一旁。
而後趁機撲在他懷中流下幾滴後怕的眼淚。
蔣裕見狀,倒也不好意思再對我惡語相向。
可我萬萬沒想到,林汐這次竟站在了那盞燈下面。
蔣裕不願林汐看到我,惡狠狠地轉頭威脅我道,
「蕭安然,不想死的話就滾遠點!」
可下一秒,他卻順着我的視線發現了林汐頭上搖晃的燈。
「汐汐,小心!」
蔣裕驚恐大喊,狠狠地撲倒在了林汐身上。
「蔣裕!!」
我心急卻拉了個空,只得衝上前大力推開了他倆!
蔣裕不能有事!
他死了,我的任務會直接判定失敗!!
那一瞬,我甚至來不及調低痛感。
「啊!!」
五臟六腑彷彿被砸爛,劇烈的疼痛讓我瞬間暈了過去。
當晚,我和蔣裕的婚禮便上了熱搜。
「蕭家小姐血染婚禮現場,蔣家少爺懷裏的神祕女子又是何人?」
盛大又隆重的婚禮,最終卻以笑話收尾。
一張在網上熱傳的的照片裏。
蔣裕摟着林汐跪倒在地,他驚詫的視線定格在了不遠處。
那裏躺着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我。
-3-
我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蔣裕。
林汐那天受驚引發了哮喘,和我一起被送進了醫院。
而蔣裕只匆匆看了我一眼,便一直陪在了林汐身邊。
我媽忿忿不平,恨鐵不成鋼地問我。
難道非蔣裕不可嗎?
「媽,如果蔣裕有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心中無奈,委婉地說了實話。
卻被剛要進門的蔣裕聽了個正着。
他神情複雜地看向我,似有些苦惱,又有些茫然。
他對我說了句謝謝,又說了句抱歉。
「蕭安然,汐汐身子還沒好,就不親自來和你道謝了。」
我媽走後,蔣裕輕描淡寫地添上了一句,
好似林汐纔是受了重傷之人。
正好我也不想看到林汐那惺惺作態之姿,
便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醫生說,我的情況不穩定,身邊不能離人。
許是爲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蔣裕主動攬下了陪護一事。
可沒過一會,他便接到了林汐的電話。
嬌滴滴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蔣裕,你在陪安然嗎?我突然想喫西街口的那家餛飩了,不知道……」
「我現在去買。」林汐話沒說完,蔣裕便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清楚地看到蔣裕嘴角漏出的笑意。
這個傻逼的戀愛腦……
掛了電話後,蔣裕好似才記起醫生的囑咐,爲難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家餛飩,每次都要排很長的隊。
我「善解人意」地要蔣裕不用管我。
只遲疑了一下,他便站起了身。
「抱歉,我會盡快回來的。」
他衝我微微頷首,又隨口問我要不要喫餛飩。
我輕輕搖了搖頭,對他露出一個委屈又落寞的側臉。
蔣裕果然頓了頓,轉身離開時,
臉上閃過了一絲愧色。
可我哪裏料到,事情會這麼湊巧!
蔣裕剛走,我便感到腦袋一陣劇痛。
我強撐着眩暈,按響了呼叫器。
護士緊急把我推進了 ICU,可卻遲遲聯繫不上蔣裕簽字。
系統告訴我,蔣裕正在排隊買餛飩,壓根沒聽見電話響。
作孽喲,我剛纔就不該裝大度搏好感!
我後悔不已,白眼一翻,徹底失去知覺。
-4-
再次醒來時,我看到蔣裕臉上的巴掌印,忍不住笑出了聲。
「蕭安然。」蔣裕有些惱怒地側過了臉,「你故意的是嗎?」
「我纔出去十分鐘,你就把自己折騰進了 ICU?」
我搖搖頭,強憋着幸災樂禍,怯怯說了聲「對不起」。
許是心虛,蔣裕怔愣了一瞬後,訕訕地閉上了嘴。
那天,蔣裕破天荒的陪着我,直到林汐又一次「不好意思」地麻煩了他。
「蔣裕,安然醒了嗎?我喫了餛飩後胃有些不舒服,你方便幫我叫一下醫生嗎?」
林小姐有命,蔣裕當然是「方便至極」了。
「蕭安然,好好待着,下週我陪你辦出院。」
匆匆離去前,蔣裕施捨般地交代了我一句。
我點點頭,卻並未放在心上。
蔣裕說過很多類似的話,
但無一例外,他都會因爲林汐而失約。
蔣裕走後,我發現桌上放了碗餛飩。
時間太久了,餛飩吸飽了湯汁,粘膩地擠成一團。
看起來毫無食慾。
我面無表情地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我出院那天,林汐恰好在搬家。
蔣Ṫüₛ裕派了助理接我回家。
從沙發上醒來的時候,我的身上竟披着蔣裕的大衣。
蔣裕正在書房辦公,我決定趁機獻波殷勤,便端了杯熱牛奶給他。
「謝謝。」蔣裕頭未抬,皺眉揉了下胸口。
我頓時警鈴大作。
蔣裕有先天性心臟病,
每次不舒服時,他便會做這個動作。
「你的藥呢?」我看到蔣裕的嘴脣泛着青紫,緊張地問道。
「不小心落汐汐家了,她說搬家東西多,過幾天找到了再給我。」
蔣裕毫不在意的樣子,讓我的氣血瞬間湧上了腦袋。
「蔣裕,你是心臟有毛病還是腦子有毛病!?」
「林汐難道不知道這藥很重要嗎!?」
我氣得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過幾天你說不定都成一把灰了!」
從我提到林汐後,蔣裕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沉着臉,起身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蕭安然,滾出去。」
蔣裕的力氣很大,我感到後背傳來撕裂的痛。
「好痛,我傷口裂開了。」
我痛呼出聲,蔣裕卻充耳不聞,徑直把我往門外扯。
「蔣裕,你放手!!」
我怎麼都掙脫不開,急得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蔣裕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他鬆開了拽着我的手,表情痛苦地彎下了腰。
「砰」的一聲,我眼睜睜看着蔣裕倒在了我面前。
-5-
我到處翻找,可蔣裕的備用藥也沒有了ƭŭ̀¹!
我從沒見過蔣裕病發這麼嚴重,一時間手足無措。
系統提醒我,蔣裕最多還能挺 20 分鐘。
離家最近的市醫院開車 5 分鐘就可以到。
多虧了系統,我順利地把蔣裕背了起來。
「嘶!」
背後的傷口又是一陣劇痛,我忍不住輕哼出聲。
溫熱的液體浸溼了我和蔣裕的衣服,
我強忍着痛,艱難地朝停車場移動。
「蕭安然,」蔣裕不知何時恢復了意識,虛弱地掙紮起來,「放我下來……你在流血……」
我被他弄得失去平衡,踉蹌幾步差點倒地。
我喊痛的時候蔣裕不理我,現在救他又來給我添亂!
「你別動!」我又氣又急,狠狠拍了蔣裕的屁股一下。
「你……」
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話音剛落,他又暈了過去。
我把蔣裕塞進車裏,摸上方向盤的一瞬,猛地打了個冷顫。
痛苦的記憶向我席捲而來。
我的手腳彷彿被禁錮,止不住地淚水奪眶而出。
我哭着求系統幫幫我。
下一秒,汽車發動起來。
「救命!救命!!」
一到醫院,我便大喊着把蔣裕拖出了車。
蔣裕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焦急萬分,眼見着他被擔架抬走,
隨即雙腿一軟,再也撐不住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起來。
這所醫院我再熟悉不過。
我陪蔣裕來過很多次。
每一次,我都會狀似無意地從那間病房經過。
透過門上的玻璃,窺看着病牀上躺着的人。
他安靜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一如當初躺在我身側時的模樣。
可現在的我,不僅無法長伴他左右,
還要一遍又一遍地向上天祈求着,另一個男人的平安。
-6-
我和蔣裕住進了同一間病房。
他甚至比我早半天清醒。
「蕭安然,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悲傷過度進了 ICU,」
蔣裕的話聽起來有些嘲諷,
可他的眼神裏,卻帶着一絲困惑。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我,就這麼怕他死了嗎。
我盯着他與那人相似的眼眸,認真地點了點頭,
「蔣裕,你知道的,如果你有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這是我第二次說這句話。
蔣裕呆怔許久後,朝我丟下一句「神經病」。
便背對我躺下,不再說話。
我看到一抹紅暈悄悄爬上了他的耳朵。
空氣變得安靜下來。
可我耳邊卻不停響起系統的警報。
蔣裕的心跳頻率,正在持續飆高。
不知過了多久,蔣裕猛地坐起了身。
他神情糾結的皺着眉,半晌,一副拿我沒轍的樣子說道,
「蕭安然,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這是蔣裕第一次同我做保證,在我又一次救了他的命後。
出院前,蔣裕和我說,他的表哥也在這所醫院裏。
「蕭安然,明天正好是我表哥的生日,我帶你去看看他。」
蔣裕說着,又不自然地補充一句,
「畢竟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我的心跳漏了兩拍。
卻並非爲着後面這句話。
強壓着內心的激動,我點點頭說好。
第二天,我買了一束紫色的鳶尾花。
蔣裕看了一眼,挑眉說着好巧。
他說,表哥家裏收藏了不少鳶尾花的畫作。
「是嗎?那確實很巧了。」
我淡淡地附和了一句。
我跟着蔣裕,站在了那人的牀邊。
一遍又一遍用眼神描繪着他的眉眼。
強忍着鼻尖的酸楚,我使勁眨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沈瑾言……你再等等……
等我攻略了蔣裕。
你就能,醒過來了。
-7-
回去的路上,我精神恍惚。
蔣裕好幾次叫我,我都沒反應過來。
「蕭安然,你魂丟了!?」
蔣裕使勁按了下喇叭,抱怨道,
「在醫院就盯着表哥一直看,現在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到底怎麼了?」
蔣裕狐疑地打量着我。
我生怕被他發現什麼。
便謊稱是瑾言和他太像,讓我一時有些代入ŧű̂ₑ。
蔣裕聯想到了我被他嚇進 ICU 的事,倒是耐心安撫了我兩句。
在前幾次的攻略中,蔣裕從未察覺到我對瑾言的關注。
可現在,他卻明顯開始在意我的一舉一動。
或許,吊燈一事,真的產生了蝴蝶效應……
蔣裕出院後一直很忙,我的攻略進度也停滯了下來。
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天,蔣裕主動提出陪我去靈隱寺。
那天天氣晴朗,蔣裕也意外的沒有被林汐叫走。
他和我一起走過了寺前九十九級臺階。
中途嫌我走的慢,甚至主動牽起了我的手。
他不解,爲何我每個月都要來拜佛。
「爲我心愛之人祈福,願他早日康復,百歲無憂。」
我虔誠地望着面前的佛祖,輕聲低喃。
並沒有看清身旁蔣裕直勾勾的深邃眼神。
下山的途中,蔣裕突然叫住了我。
「蕭安然,」他摸了摸鼻尖,語氣彆扭又認真,「我的心臟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
「所以……你不用每個月都特意來一趟。」
蔣裕誤會了我在佛前的祈求。
我低頭哂笑,並不同他解釋。
只將錯就錯的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哄他。
當晚,我們住進了半山腰的民宿裏。
夜景很美,蔣裕說要陪我一起看星星。
可他話音剛落,便接到了林汐的電話。
-8-
林汐家裏停電了。
她怕黑,想要蔣裕去陪她。
蔣裕糾結地看着我,第一次猶豫了起來。
「不要去,好嗎?」
我突然心生了試探之意,便拽上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哀求道。
蔣裕抿嘴沉默着,神色變了又變。
「嘭!」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汐汐!你怎麼了?!」
蔣裕瞬間回過了神,他不再看我,只是急切地一遍遍關心着林汐。
「蔣裕,我的腿動不了……你快來好嗎?」
林汐好像受傷了,她一直在哭着催促蔣裕。
「你等我,我馬上到!」
蔣裕眉頭緊皺,猛地扯過被我拽着胳膊。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帶倒在地,頭磕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蔣裕聞聲轉頭,他好像想過來扶我。
卻被電話那頭的林汐絆住了腳步。
蔣裕走後,我收到了他的消息。
他問我,剛纔摔得嚴不嚴重。
又說,明天一早他就來接我。
我自嘲地把電話扔到了一邊。
我沒有理會額頭的傷口,坐在院子裏開始數星星。
瑾言曾告訴我,天上的每顆星星,都是世人的一個心願。
可天突然下起了雨,灰濛濛的一片。
我找不到屬於我的那顆星星了。
「系統,這次我還是會失敗嗎?」
系統沒有回答我,只發出了一聲不忍的嘆息。
那一瞬,痛苦,委屈,悲傷,疲倦……
所有負面的情緒通通湧上心頭。
我再也忍不住,崩潰痛哭起來。
我哭得傷心,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直到一把傘,替我遮住了風雨。
「蕭安然。」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猛地抬了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9-
我從沒見過蔣裕這麼狼狽的樣子。
他的頭髮打溼了,凌亂地貼在額頭上。
「蕭安然,」蔣裕喘着粗氣,不悅地問我,「你打算在這哭一晚上嗎?」
我看着蔣裕臉上泛起的潮紅,擔心不已,
「蔣裕,你的心臟還好嗎?」
蔣裕聽罷,神情複雜地盯着我,欲言又止。
空氣裏安靜的彷彿只剩雨聲。
可系統卻又一次拉響了警報。
只因蔣裕那久久未能平復的心跳。
「唉……」
一聲認命般的嘆息打破了沉默。
蔣裕嘴角上翹着,帶着些許無奈的寵溺。
「蕭安然。」他突然彎腰靠近我,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陣陣呼吸噴灑在我臉上。
「你再看着我,我就要親你了。」Ṱů⁻
蔣裕輕聲要我閉眼,
他離我越來越近……
我猛地一驚,堪堪側過了頭。
溫熱的脣落在了我的嘴角。
這是我第十次攻略蔣裕。
卻也是他,第一次吻我。
蔣裕和我解釋說,下大雨後,他頗有些心神不寧。
便不顧林汐的挽留,冒雨回民宿找我。
「幸虧我回來了,要不然,你現在還在雨裏淋着呢!」
明明是抱怨的話,可蔣裕眼裏卻滿含心疼。
我聽後,只拘謹地道了聲謝,便又陷入了沉默。
自我躲開蔣裕的吻後。
我倆之間的氛圍就變得微妙起來。
這是蔣裕第一次爲了我拋下林汐。
我明明該感到開心。
可我卻因着那個吻,苦惱不已。
我不知道,離成功攻略蔣裕,還要多久。
更惶惶不安着,在這個過程中。
蔣裕還會對我做些什麼。
-10-
這次的攻略進展,比原來順利了太多。
可我卻開始陷入一個怪圈。
我想盡快攻略蔣裕。
但又抗拒可能會和他發生的親密行爲。
幸虧蔣裕近來頻頻出差,無暇顧及我。
我雖內心糾結,仍是過了好幾個月的安生日子。
直到某一天,上一世的情景突然重現。
整整提前了兩年,林汐再次落到了綁匪手中。
依舊是那句熟悉的話,交換人質的條件,是由我來代替林汐。
我抬眼撞進蔣裕的眼眸,心一瞬間揪了起來。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我,身子不住地顫抖,
「對不起,安然……」
脣仍在我耳畔流連,我卻聽清了那不捨的低喃。
一瞬間,徹骨的絕望吞噬了我。
蔣裕的保鏢如上一世那般,緊緊按住了我的肩膀。
這已經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必須賭一把……
我知蔣裕喫軟不喫硬,剛想豁出臉給他跪下。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始料未及。
我看到蔣裕轉身舉起了雙手,一步步朝綁匪走去。
蔣裕說,他作爲蔣氏集團的總裁,比一個嫁出去的蕭家女兒更有價值。
綁匪顯然動心了,他開始用槍催促着蔣裕。
我驚愕不已,大腦瞬間停止了思考,只剩一個聲音反覆提醒着我,
蔣裕他,千萬不能有事!
我瘋狂掙紮起來,不顧一切地想衝上去,
可保鏢卻死死地拉住了我。
「蔣裕!你回來!回來!!」
我絕望地撲倒在地,視線變得一片模糊。
我大聲哭喊着,我想告訴他,綁匪身上有炸彈。
可系統卻屏蔽了我的聲音。
林汐還在哭哭啼啼催促蔣裕救她。
蔣裕卻停下腳步,第一次爲我轉過了頭。
他深深地凝視着我,用脣語告訴我,不要擔心。
我拼命搖着頭,眼睜睜看着綁匪一把推開了林汐。
槍對準了蔣裕的眉心。
「砰țű⁹!」
下一秒,漫天的血花飄零而落。
-11-
「啊!!」
林汐尖叫着暈了過去。
蔣裕的臉上沾滿了血。
他的腳邊,躺着被擊殺的綁匪。
保鏢鬆開了我,可我的雙腳早已軟得挪不動步。
我看到保鏢上前抱起了林汐,
而蔣裕,卻與他們擦身而過,毫不停留地徑直奔向了我。
「沒事了,安然,沒事了。」
蔣裕一把擁我入懷,不停輕拍我的背,安撫着我。
我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着。
抬手輕輕擦拭着他臉上的血跡。
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蔣裕!」我怒不可遏地朝他低吼。
「在你心裏,只有林汐的命是命對嗎!?」
「你當其他人,都是死的嗎!?」
蔣裕被我打蒙,卻自知理虧,嘴裏反覆說着對不起。
只差那麼一點,我的任務就要徹底失敗了……
我猛然想起自己前九次的慘死。
想起方纔蔣裕不顧自己死活的舉動。
頓時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
氣急攻心之下,一口血噴到了他的臉上。
我看到蔣裕驚懼地瞪大了雙眼。
「安然!安然!!」
他死死地抓着我,絕望地喊着我的名字。
可我只覺得眼皮沉重,精神渙散。
失去意識前,我好像聽到了系統說着恭喜的聲音。
醒來的時候仍有些恍惚。
系統說,我在昏迷的那一刻,成功攻略了蔣裕。
最後一次機會,不到一年的時間,
我彷彿在做着美夢。
「宿主,恭喜你,」聽得出系統也有些欣慰,
「現在,你可以許下你的心願了。」
系統說,我吐血那天,蔣裕像瘋了一樣抱着我就往外面跑。
要不是保鏢穩住了他,及時把我送進醫院,
蔣裕大概率也會因心臟負荷過重進 icu。
「宿主,如果沒有合適的心源進行手術,蔣裕最多還能活 2 年。」
系統要我想好了再做決定。
是要蔣裕獲得適配的心源,還是,要沈瑾言甦醒。
「系統,爲什麼你會覺得我需要考慮?」我感到不解,甚至有些好笑。
「我甘願受盡委屈來攻略蔣裕,只是爲了讓瑾言醒過來。」
「從始至終,瑾言都是我堅定且唯一的選擇。」
-12-
「安然,給。」
蔣裕把削的坑坑窪窪的蘋果遞給了我。
看得出,作爲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
蔣裕並沒有任何照顧人的經驗。
我嫌棄地擺擺手,再一次表明我並不想要他陪。
蔣裕耷拉着肩,神色頓時變得黯然。
「安然,對不起,以後我真的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我曾和蔣裕說過,如果他有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那時候,蔣裕答應過我,不會有下次。
而他如今,卻因爲人質一事食了言。
我抽回手,淡淡地回了一句「隨你」。
反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再怎麼折騰自己,與我都毫不相關。
我說的是真心話,可蔣裕卻誤以爲我還在和他置氣。
蔣裕努力找話題和我聊着,我始終神色懨懨,
直到他突然提到瑾言,那個讓我日思夜想之人。
「安然,我表哥前兩天醒了,醫生都說是奇蹟。」
「林汐她其實一直喜歡我表哥,這次也激動地哭了好久。」
我想,蔣裕大概是想在我面前撇清他和林汐的關係。
可我嗤笑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想當初,我還曾因林汐醋意大發,陰陽怪氣地和瑾言說,他真是好福氣,兩個師妹都喜歡上了他。
「染冉,不一樣的。」
我仍記得,當時瑾言認真的樣子。
他說,我是他這一生,註定會遇到的愛人。
只不過我恰好以師妹的身份,來到了他身邊。
四目相對那刻,滿眼皆是彼此。
……
我叫蘇染冉,我的愛人是沈瑾言。
我們相愛多年,直到一場車禍,讓我們生死相隔。
可如今的我,是蕭安然。
也是沈瑾言……表弟的合法妻子。
-13-
我出院的那晚,來到了和蔣裕約好的餐廳。
他說爲我準備了驚喜,而我恰好也有件事要和他說。
可我沒料到,蔣裕竟會因爲林汐,又一次失了約。
他在電話那頭不停和我解釋說,林汐被瑾言拒絕了,心中難受,在酒吧裏喝醉鬧着要自殺。
「安然,等我把林汐送回家就馬上來找你!」
蔣裕一邊道歉,一邊求着我再等等他。
我惦記着那件還未說出口的事,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
晚上 10 點,一朵朵煙花突然在空中綻放。
服務員告訴我,這是蔣裕特意爲我準備的。
我無語看向對面空着的椅子,
只覺得服務員是有些幽默在身上。
我想回家睡覺了……
我打着哈欠,給蔣裕去了個電話。
那頭接起,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
「安然嗎?我是林汐。」
嗲聲嗲氣的聲音,絲毫聽不出醉意。
「蔣裕在洗澡,你要是有急事的話,我把電話拿進去給他。」
林汐狀似善解人意,可字裏行間,卻流露出了與蔣裕的親密。
「那倒不必了,」我頓時感到好笑,「你想和蔣裕洗鴛鴦浴,也不用非找個由頭。」
林汐在瑾言那裏受挫,便想通過羞辱我讓自己心裏平衡。
可她不知道,哪怕現在她和蔣裕大戰三百回合,
我也一點都不會介意。
回去的路上,手機突然傳來一條推送,隨之而來的,是暴增的訊息。
「神祕女子再次現身,與蔣家少爺街頭激吻」
熱搜炸裂的標題瞬間勾起了我的好奇。
蔣裕的電話也在這時打來。
「安然,網上說的那些話你千萬別信!」
「剛纔林汐喝醉了,突然親了上來。」
「我第一時間就推開她了!」
他又氣又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點開了熱搜下的照片țú₁。
不得不說,偷拍的角度非常完美。
照片裏,林汐踮腳閉眼吻着蔣裕的脣。
雖然蔣裕的臉在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但也不會讓人想到他此刻的不情願。
或許這照片將來能派上用場呢?
我瞟了眼手邊等着蔣裕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趁着公關部刪博之前,按下了保存鍵。
-14-
我和蔣裕一前一後回了家。
蔣裕二話沒說,「撲通」一聲,朝沙發上坐着的我跪了下來。
道歉用得着這麼大陣仗嗎?!
我嚇了一跳,又眼見他紅着臉抬起了一條腿,鄭重地掏出了一對戒指。
蔣裕深情說道,這是結婚那天他欠我的。
我聽着他急促的喘息聲,不由擔心一會談離婚時,他會不會又暈過去。
我尷尬避開戒指,遞過手邊的離婚協議書。
「安然,你是不是拿錯了……」
蔣裕只瞟了一眼,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可下一秒,他便看到協議書上我簽好的名字。
蔣裕一臉無措,明顯慌了神。
「安然,你相信我,我和林汐真的沒有什麼!」
他瞬間急地眼睛都泛起了紅,
「昨晚她吐了我一身,我要助理送來衣服,洗漱乾淨後纔想着找你,這才耽誤了時間。」
「林汐曾經救過我,她要自殺,我實在沒辦法置之不理。」
「我錯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因爲她拋下你了。」
「我向你保證,安然。」
林汐救了心臟病突發的蔣裕這事。
在我們學校引起過一陣不小的轟動。
蔣裕醒來後對林汐一見鍾情。
至此成了她最拿的出手的追求者。
細細想來,我 9 次的慘死,倒也成了他倆 play 的一環……
我不禁惱火,便不耐煩地打斷道,
「蔣裕,你不用和我保證,趕緊把字簽了就行。」
我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蔣裕說過話。
他一時愣在了原地,失落又委屈地抿緊了嘴。
我扭過頭不再看他,半晌後,卻感到膝蓋一沉。
只見蔣裕半跪着環住了我的腰,把頭輕枕到了我的腿上。
「安然,我愛你。」蔣裕的聲音悶悶的。
我想站起身,卻被他的雙手緊緊桎梏着。
「我早就該告訴你的。」
「我錯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所以,不說離婚了好不好?」
「求你了,安然。」
蔣裕小心卑微地不停向我做着保證,
就像一隻被厭棄的小狗,笨拙地討着主人歡心。
任務成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蔣裕愛我。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第一次親口說愛我,是在我剛提了離婚後。
這人不知道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嗎?
我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
再說了,蔣裕對我而言,從來也不是遲不遲的問題啊!
「蔣裕,我必須要離婚。」我語氣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
「因爲,我並不愛你。」
一瞬間,蔣裕抬起通紅的眼,死死地盯着我。
-15-
我本以爲蔣裕會憤怒地質問我。
可誰知下一秒,他竟咧開嘴傻笑起來。
頭甚至還在我懷裏親暱地蹭了蹭。
莫不是受打擊精神失常了?!
我被蔣裕弄得一頭霧水,只聽他篤定地說道,
「安然,原來你說的是氣話。」
他頗有些如釋重負,
「那麼多離婚的理由,你竟然會說你不愛我。」
「你爲了救我,幾次進 ICU,你親口說,我如果有事你也會活不下去。」
「你會每個月去靈隱寺爲我祈福,當我去找林汐時,又難過地一個人在雨裏默默哭泣。」
「甚至在我成爲人質時,痛哭流涕一度想衝上前代替我。」
「安然,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你爲我做過的事。」
「你又怎麼可能……不愛我呢?」
蔣裕每說一句,神情就悲傷一分。
說着說着,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一滴淚猛地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安然,對不起。」
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這不是蔣裕第一次跟我說對不起。
但我卻第一次感受到了他撲面而來的內疚與悔意。
蔣裕的眼淚打溼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我始終沉默,只是在他情緒穩定後說道。
我要搬出去了,等他願意離婚時再來找我。
蔣裕卻固執地搖搖頭,說他打死也不會離婚。
「安然,這次換我來追你,我會等到你原諒我的那天。」
蔣裕認真的眼神同瑾言別無二致。
我一時間愣住了神。
蔣裕堅信,我說不愛他只是被傷透心後的氣話。
我一言難盡,那一瞬,甚至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但我想起了瑾言,想起他與蔣裕的關係,又只能苦澀地嚥下衝動。
我知道,如今我的身份,再也沒有資格和瑾言在一起。
我現下只想趕緊和蔣裕離婚,
而後走走停停,獨自過完餘生。
-16-
蔣裕主動聯繫了電視臺做直播訪談。
他爲結婚那天的新聞向我表達了歉意,又澄清了前兩天被偷拍的照片。
「我的確對林汐有過愛慕之心,但如今我只愛我的妻子蕭安然。」
「我曾經做錯了很多事,讓安然傷透了心,現下我只想用餘生來彌補。」
蔣裕全然不顧旁邊詫異的主持人,一本正經地對自己公開處刑。
「安然,對不起,我愛你。」
鏡頭拉近時,蔣裕眼中明晃晃的愛意幾乎要溢出屏幕。
熱搜高高掛了幾天,底下評論兩極分化。
有罵蔣裕渣男的,也有誇他真男人的。
有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也有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而我手機的消息幾乎快要爆炸,連我媽都被蔣裕這豁出臉面的行爲打動,勸了我好幾次。
「安然,媽給你煲了湯,晚上小蔣帶給你的時候,你好好和人家聊聊。」
我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忙音,頓時頭痛不已。
我明明只想低調的離個婚,可蔣裕現在卻搞得人盡皆知!
我「癡情」的形象已深入人心,也不能再把「沒有感情」當做離婚的理由。
不少網友甚至給我留言,
說我苦盡甘來,要我虐完蔣裕後要記得原諒他。
大家彷彿都偏愛着「我愛你時你愛搭不理,我離開時你又後悔追求」的戲碼。
可最氣人的,還是罪魁禍首蔣裕!
他除了天天跑去我爸媽那裏獻殷勤外。
還反覆追問我,打算什麼時候「虐他」。
「安然,現在有這麼多人監督我了,你能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蔣裕用充滿磁性的嗓音,可憐地懇求着我。
我氣極反笑,發送出「你這是道德綁架」後,反手將他的聯繫方式拉入了黑名單。
-17-
當我在家門口看到蔣裕時,纔想起來媽說的送湯一事。
夜晚的風很涼,蔣裕只穿了一件薄襯衫。
他蒼白的臉上透着倦意,可在看到我時,眼睛又瞬間亮了起來。
「安然,」蔣裕舉起保溫桶,討好地對我笑了笑,「媽給你煲了湯,可我聯繫不上你,只好在你家門口等着了。」
我接過保溫桶,道了聲謝後,委婉地請他離開。
可蔣裕卻厚着臉皮非要看我喝完湯再走。
湯有些涼了,我只喝了一口,就發現湯不是我媽煲的。
實在是太難喝了……
我抬頭,撞見蔣裕有意無意瞟過來的目光,又看到他貼着創口貼的手,
心下了然,便當他面把湯都倒進了水槽裏。
「哎,安然,你……」
蔣裕來不及阻攔,站在我身後一臉欲言又止。
「蔣裕,林汐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煲的湯很難喝?」
剛說完,我便看到了蔣裕瞬間漲紅的臉。
「沒有,安然,不是……我沒有給林汐做過湯。」
「我第一次做沒有經驗,下次我肯定不會ṭŭ̀₍失誤了。」
蔣裕強撐着笑,輕輕握了下我的手。
還下次……下次只怕會更難喝!
我心生疲憊,不想再同他迂迴,語氣也重了起來,
「蔣裕,我把湯倒掉,不僅僅是因爲它難喝,更因爲那是你做的。」
「我不需要你的示好,麻煩你在同意離婚前,不要再來打擾我。」
我以爲蔣裕會惱羞成怒,再不濟也會冷臉離開。
可他只是沉默着,片刻後,又自顧自地問道,
「安然,明日我能陪你一起去靈隱寺嗎?」
看着蔣裕渴望的眼神,我纔想起來,
明日是去靈隱寺爲瑾言祈福的日子。
可瑾言已經醒來了,我也不必頻繁再去。
思及此,我衝蔣裕搖了搖頭。
「蔣裕,不用你陪我。」
我盯着蔣裕垂下的嘴角,想了想,又補充道,
「以後我都不會再去了。」
話音剛落,蔣裕臉上的失望瞬間變成了絕望。
-18-
那晚蔣裕紅着眼,強顏歡笑地和我道了聲晚安後才離開。
他有一陣子沒再騷擾我,直到有一天。
他語氣鄭重,說想見我一面。
我同意了,可蔣裕卻又失了約。
「安然,」電話那頭,蔣裕語氣急促,「我在表哥家裏,他出了點事,我不能去找你了。」
我的心跳驟然停了幾拍。
瑾言……出什麼事了?!
大腦瞬間變得空白,我轉身,拼了命地朝瑾言家跑去。
我遠遠就看到了天台邊沿坐着的人。
身形單薄,彷彿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落。
眼淚奪眶而出,我只能跑快點,再快點……
「瑾言,蘇染冉死了,還有我陪你啊!」
「你若真跳下去了,我也就不活了!」
剛到天台口,我就聽到了林汐的哭訴。
「林小姐,我不知道我父母做了什麼,讓你產生了誤會。」
讓我魂牽夢繞的聲音響起,
「你是生是死,又與我有何關係?」
一向溫柔的瑾言,此刻卻冷冰冰地反問道。
林汐難堪地轉身就走。
她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卻沒空與她多計較。
「沈瑾言!」我大喊一聲,天台上剩下的兩人同時轉過了頭。
瑾言的眼神滿是疑惑,他並不認識我。
「安然,你怎麼來了?」
蔣裕同樣一臉茫然地看着淚流滿面的我。
「蔣裕,不要問,我求求你,下去等我們。」
我開口懇求,蔣裕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沉默地離開。
寬闊的天台,只剩下了我和瑾言兩個人。
-19-
「沈……先生,你先下來好嗎?」
我小心地一步步靠近瑾言。
瑾言搖搖頭,露出一個禮貌卻疏離的笑。
「蕭小姐,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受驚了。」
瑾言說他很開心,因爲自己馬上就能見到愛人了。
我眼見着他的身子又往外傾了傾。
「不要!瑾言!!」
「蘇染冉她沒有死!!」
情急之下,我不禁脫口而出!
瑾言頓住了,他轉頭,茫然地看向了我。
「瑾言,蘇染冉她沒有死,她只是沒有辦法同你相認。」
心中的委屈在此刻徹底爆發,我哭着大喊道,
「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甚至成了別人的妻子,她再也回不到你身邊了。」
「瑾言……她回不來了……」
我心如刀絞,痛得跪地在地。
直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染冉,是你麼……」
瑾言顫抖着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問着我。
我哭得失了聲,只能拼命點着頭,緊緊地回抱住他。
我聽到瑾言輕聲問我,一直不同他相認是因爲蔣裕嗎。
我皺着眉,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
可瑾言好似誤會了,他甚至安撫着我,讓我不要爲難。
「染冉,你若只想當蕭安然,當……小裕的妻子,我定會保守這個祕密。」
「染冉,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瑾言的笑比哭還難看,讓我一時間又生氣又心疼。
「笨蛋,就這麼大度地把我讓給別人嗎?」
我不悅地嘟囔一聲,抬頭吻上了瑾言的脣。
我身心皆專注,全然沒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蕭安然,你們在幹什麼?!」
蔣裕憤怒的咆哮傳來,他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我和瑾言。
-20-
「蕭安然,這就是你非要離婚的原因?」
「我哥才醒了多久,你就和他勾搭上了?」
從天台下來後,蔣裕就不停對我冷嘲熱諷着。
我眼見他越說越蒼白的臉,忍不住問他藥帶了沒。
「剛纔你親我哥的時候,怎麼沒擔心我的心臟受不受得了?!」
蔣裕忍不住抬高聲音,嘲諷地反問了我一句。
頂着蔣裕忿忿的視線,我猶豫再三,還是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從重生,到系統,再到攻略他救瑾言。
我唯獨沒有提及前九次攻略失敗慘死的事。
既然我已經攻略成功,再說那些,倒顯得刻意賣慘了。
蔣裕一開始還緊緊皺着眉頭,到後來卻變得面無表情。
「所以,你說不愛我,是真的,對嗎?」
見我點了點頭,蔣裕猛地踹翻了我面前的茶几,表情變得憤怒扭曲。
「蕭安然……你耍我……你怎麼敢耍我!」
蔣裕咬牙切齒着,好似要衝上來將我撕碎。
可下一秒,成串的眼淚從他眼中淌了下來。
我從未見過蔣裕如此絕望的樣子。
他無聲的哭泣着,脆弱的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我張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蕭安然,」蔣裕沙啞的聲音傳來,「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恨的女人。」
蔣裕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着。
憤恨,不甘,痛苦,悲傷……
蔣裕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認命般地苦笑道,
「我該恨你的,蕭安然……」
他低喃着,泄氣地把頭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可爲什麼,我卻狠不下這個心。」
-21-
那天,我與蔣裕不歡而散。
「蕭安然,你休想和我離婚。」
蔣裕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說,我騙了他,他也不會要我如願。
瑾言在蔣裕走後,擔憂地問我,願不願意和他談談。
我沉默地搖了搖頭。
瑾言心思重,若他知道了真相,只怕會更加自責。
「染冉,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一直陪着你。」
瑾言不再多問,只在我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我和瑾言說,我會盡快解決我與蔣裕之間的事。
可當全市的律師都不願接手我的離婚委託時。
我忍不住給蔣裕打了個電話,問他到底要幹嘛。
「蕭安然,你給我帶綠帽子,還指望我給你的愛情讓路嗎?」
蔣裕一張嘴就沒好話,我強壓着不悅解釋道,
「蔣裕,如果不是上次的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和瑾言坦白身份。」
「我想離婚,只是因爲我不愛你。」
蔣裕憤怒地讓我閉嘴,
「蕭安然,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離婚,你想都別想!」
蔣裕的偏執徹底激怒了我,我刻薄地反擊道,
「蔣裕,你我夫妻有名無實,我完全可以去醫院做處女膜檢測。」
「你不離婚,我就天天找男模給你帶綠帽子!」
蔣裕一聲不吭地把電話掛了。
我恢復理智,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
背後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聲。
我轉頭,看到瑾言正站在門口。
「染冉,我並非有意偷聽你說的話。」
瑾言看似神色糾結,眼裏卻含着笑意,
「只是我思慮再三,仍想爭取一下。」
「在你找男模之前,可以先考慮考慮我嗎?」
-22-
我明知瑾言不過是逗我開心。
但還是一瞬間羞紅了臉。
瑾言離開後,沒一會兒,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蕭安然,我哥在你家待那麼久幹嘛?」
蔣裕聲音醉醺醺的,一開口就忿忿地質問着我。
我懶得和醉鬼交流,剛要掛電話。
他卻突然放軟了語氣,示弱的哀求道,
「安然,你理理我,好不好?」
「我錯了,我下午不該惹你生氣的……」
「安然,我好想你,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心……」
「你說表哥到底哪裏好,我照着改就是了……」
「安然,我心好痛,你再不回來我就把藥扔了……」
蔣裕自顧自地不停說着,我卻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我想起系統說過的話,不禁有些惱火,
「蔣裕,你的心臟禁不起你折騰了,你不要這麼任性好麼?」
對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後,蔣裕又突然問我,去了靈隱寺那麼多次,有沒有爲他祈福過。
「哪怕一次也好……」他的聲音帶着哭腔。
我驀然想起,瑾言醒來後,去靈隱寺還願的那天。
我本已經踏出了佛堂,卻轉過身重新跪在了佛祖面前,求他保佑蔣裕幸福安康。
我想,瑾言能醒來,蔣裕也算得上是關鍵助力。
可這真相太殘忍,我若說出實話,只怕蔣裕真要嘔血氣死了。
見我半天沒有吭聲,蔣裕自嘲地嗤笑一聲。
「蕭安然,你真的沒有心。」
一聲低喃,電話被掛斷了。
我嘆了口氣,給蔣裕的祕書打了個電話。
-23-
那晚蔣裕又被送進了醫院。
醫生說,他若再不要命的瞎折騰,心臟至多還能撐一年。
蔣裕語氣平靜地在電話裏說,他想見我一面。
我們最終約在了三日後他出院的那天。
可在見面的前一晚,我卻出了意外。
再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郊外一個廢棄的倉庫裏。
林汐正面目猙獰地站在我面前。
「蕭安然。」她尖銳的嗓音劃破寂靜的黑夜,讓我頓時毛骨悚然。
「你這個賤人,有了蔣裕還不夠,竟還想勾引瑾言。」
「蔣裕竟然會爲了你來警告我,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她邊說邊狠狠地扇了我兩個耳光,血腥味頓時充斥了我的口腔。
我全身痠軟無力,只能沉默不語,明白此刻不能貿然激怒她。
可林汐卻瘋了,她笑着說,要放火燒了這裏,製造出我自殺的假象。
「你這個瘋子!」我惡狠狠地把混着血的唾液吐到她臉上,可她卻笑得更大聲了。
倉庫很大,林汐只點燃了一樓的一個角落,她不想讓我死的太快。
她說,要讓我眼睜睜看着死亡的來臨,飽受痛苦折磨。
手機離我不遠,可我沒有力氣,怎麼都夠不着。
系統在我任務成功那天就功成身退了。
沒有了它的庇護,除了等死,我什麼都做不了。
被火燒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可惜不能再調節痛感了……
我絕望地想着,直到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伴着急促的腳步聲,我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就被他緊緊地摟入懷中。
-24-
「蔣裕,怎麼是你……」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蔣裕。
他身上還穿着病號服,手背上染了一片血跡。
「怎麼,不是我哥你失望了?」
蔣裕喘着粗氣,酸酸地說着。
不等我回答,就一把抱起我往出口跑去。
蔣裕專注着躲避濃煙,卻忘了顧及身側堆積的木箱。
「嘭!」
一聲巨響,我彷彿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木箱倒塌的那刻,我被蔣裕緊緊地護在了懷裏。
「蔣裕!」
蔣裕的腿被木箱壓住了,我想幫他,卻無能爲力。
「蕭安然。」蔣裕煞白着臉,咳出了一口血。
他摟着我的手緊了緊,「別白費力氣了。」
倉庫裏沒有信號,手機也毫無用處。
絕望再一次籠罩了我們。
「蕭安然,如果沒有表哥,你會愛上我嗎?」
無聲的沉默中,蔣裕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垂眸看着我,固執地等着一個答案。
我心生不忍,卻還是搖了搖頭,
「蔣裕,當你第一次因爲林汐拋下我時,我就註定不會愛你。」
「我要的愛情,是彼此尊重,亦是永遠唯一的偏愛。」
蔣裕一瞬間紅了眼,他勾起嘴角,笑比哭還難看,
「蕭安然,哪怕快死了,你也不願意騙我。」
我輕聲說着對不起,蔣裕卻閉上眼不再看我。
濃煙瀰漫下,不知過了多久。
我彷彿聽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蔣裕突然抬起了我的頭,用指腹反覆摩擦着我的脣。
他的眼神繾ṱṻ₁綣,好似帶着無盡的留戀與不捨。
「蕭安然,我在你手機裏裝了定位,來找你的路上,我猶豫再三,還是給表哥發了信息。」
「現下,我無比慶幸自己做的這個決定。」
「哪怕你對我再狠心,我也捨不得要你陪我死。」
耳邊傳來一聲嘆息,下一秒,我的脣貼上了一片潮熱。
-25-
蔣裕狠狠吻上了我。
我急得咬破了他的脣。
可直到瑾言來的那刻,這個吻才停了下來。
火勢越來越大了,木箱太重, 瑾言也推不動分毫。
「表哥, 先把安然救出去。」
蔣裕邊說邊把懷中的我遞給瑾言。
瑾言一眼掃到了我紅腫的嘴脣, 抱着我的手瞬間緊了緊。
我有些難堪地把頭埋在了他胸前。
「小裕, 我馬上就來救你。」
瑾言轉身的那刻, 我聽到蔣裕傳來的聲音。
「蕭安然, 被火燒死的時候, 疼嗎……」
我猛地抬起頭,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四目相對那刻, 蔣裕眼中的悲傷幾乎溢了出來。
他頹然地垂下頭, 低喃着。
原來那些夢都是真的。
「表哥。」蔣裕釋懷地衝瑾言笑了笑。
「你知道嗎, 你能醒過來, 是因爲我終於愛上了蕭安然。」
「可其實這是她第十次努力讓我愛上她了。」
「她失敗了九次,每次都因爲我不愛她而死於非命。」
「她忍受着我帶給她的委屈, 忍受着死亡的痛苦折磨, 只是爲了實現讓你醒來的心願。」
「表哥,安然很愛你, 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我沒料到蔣裕竟然有了之前所有的記憶, 更沒想到他會把一切都告訴瑾言。
他一副認真的樣子, 彷彿在說着臨終的遺言……
瑾言抱着我的手不住顫抖着, 眼淚滴滴淌落在我臉上。
我和瑾言逃出來的時候,消防人員也趕到了現場。
瑾言放下我就要往火裏衝,可他轉身的一剎, 倉庫卻突然坍塌了。
我上前一步, 死死抱住了他。
瑾言淚流滿面, 瘋了般地不停喊着「小裕」。
我看着眼前肆虐的火舌, 想起蔣裕深情望着我的那雙眼睛。
他含笑指着嘴脣, 對我說,救我的報酬他已經收了, 若他死了, 我不必再內疚。
這一刻, 我亦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號啕大哭起來。
這是蔣裕第一次看着我離去的背影,卻也成了, 此生我和他的最後一面。
蔣裕死在了那場大火裏。
林汐故意縱火,性質惡劣,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可我知道,蔣家並不會輕易放過她……
從火場裏出來後,我生了很大一場病,一直渾渾噩噩。
等徹底好的時候, 我瞞着所有人, 一個人登上了遠行的飛機。
蔣裕到底是因我而死,我想, 我與瑾言這一世, 終是再無可能。
我在海邊的漁村待了一年後, 第一次夢見了蔣裕。
他說瑾言找我快找瘋了,沒成想他死後,還得來幫瑾言一把。
他又絮絮叨叨說了好多, 可我醒時,卻只記得他最後笑着和我說再見。
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染冉……」
開門那刻,我落入一個熟悉又安心的懷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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