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直播慢綜,我一個糊咖被打發去買橘子。
結果偶遇頂流的父親……在賣橘子。
賣他家大別墅院子裏種的橘子。
彈幕炸了。
更炸的是,頂流他爹激動地拉住我的手:「兒媳婦,好久沒看見你了!」
-1-
這檔時下最火的慢綜是我經紀人死纏爛打求來的。
節目裏很多頂流偶像和演員。
作爲一個有代表作但不火的三線小演員,我時悅就是個邊緣人物,一集 5 分鐘鏡頭那種。
今天,我一大早去給大家買橘子。
同節目的頂流們都還沒起得來,全直播的形式需要大清早有個頂包的。
導演美其名曰「特地給我點特寫」,我也樂得清閒。
原本估摸着買完回來之後,我今天的鏡頭應該就結束了,到時候找個角落美滋滋補個回籠覺就行。
出了錄製的高檔別墅區,就看到路邊有個擺攤賣橘子的大爺。
寒風中,我覺得大爺的身影格外可憐。
我決定給他的橘子包圓了,讓他早點回家。
我抽出兩張紅色的,問大爺:「你好,請問這整筐橘子要多少錢?」
大爺碼着橘子,沒抬頭:「十塊錢三斤。這裏面估摸着五六十斤吧。」
我又抽出一張紅色的,遞給他三百元:「你拿麻袋給我都裝上吧。」
大爺:「唉,好嘞,我來給你打包……」
一抬頭,兩個人都愣了。
大爺:「小時?」
我還沒反應過來,總導演卻搶先一步握住了大爺的手:「明大爺?您怎麼在這裏?」
沒錯,全世界都知道,明大爺是當下頂流歌王,明修的爸爸。
平時混跡於各大綜藝,被稱爲最搞笑的小老頭兒。
明大爺呵呵一笑:「院子裏的橘子樹被果子壓彎了,送人都喫不完。
這不扔了也浪費,出來賣着玩。」
沉默曬乾了我和節目組。
想必,他說的院子,就是附近這一片別墅區里人均兩畝地的大院子了。
我示意節目組去打包橘子,而我本人拔腿就要走。
卻被明大爺一把拉住:「小時啊,好久都不見你了。」
彈幕已經炸了。
我敷衍地打着哈哈:「啊哈哈,確實,好久不見。那個,我先繼續錄節目……」
明大爺一把打斷:「你等會兒,我打電話讓明修那臭小子過來。」
彈幕:「???這糊咖和明大爺什麼關係?」
「啊啊啊等會我的明修是要來了嗎?」
「難道?我好像聞到了瓜的味道……」
「樓上的別瞎說,我家明修可不是什麼糊咖都能蹭熱度的!」
我瘋狂眼神示意導演離開這是非之地。
然而,嗅到了熱搜味道的節目組全然不理我這小糊咖的請求,甚至又調過來幾臺攝像機。
導演親自上前,問:「明大爺,您認識時悅?」
明大爺笑呵呵:「豈止認識!
「她是我兒媳婦!」
-2-
如果說,此時平臺熱搜還只是「沸」的話。
那麼,明修本人的到來,則是讓話題直接變成了「爆」。
明大爺掏出電話,一頓口音輸出給我們整得一頭霧水,只隱約聽出應該是讓明修開個車來給他裝橘子。
嗯?我都給他包圓了,他還哪來的橘子裝車?
然後,明修還真來了。
我們都以爲至少是開個勞斯萊斯帕、拉梅拉之類的,結果,他開了個粉色的小電車。
沒錯,粉色的,草莓熊小電車。
我都不敢看彈幕了。
更不敢說,這車,其實是我買的……
明修下車後,轉頭看着明大爺:「爸你又接綜藝了?」
說着伸出手:「橘子呢?」
明大爺指指縮在攝像師背後的我:「你看看,那是誰?」
導演使了一個眼色,所有人散開。
孤零零的我覺得,今天的風格外喧囂啊……
明修扶了扶眼鏡,也很是驚訝:「時悅?」
明大爺興奮地拍拍他:「還不去和我兒媳婦多說兩句話?」
我瞥了一眼顯示器,直播裏的畫面已經被彈幕擋得差不多了。
明修則直接加了一句重擊:「爸,我們半年前就分手了。」
嗯,幹得漂亮。
直播的畫面徹底被滾動的字幕覆蓋。
所有的鏡頭對準了我。
千鈞一髮之際。
我,捂住了肚子:
「我能去上個廁所嗎……」
Ṱü₇
明修卻是摘下口罩,直挺挺地盯着我:
「時悅,分手以後,你還是這麼慫啊。」
-3-
現場炸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總導演手裏的劇本滑落在地。
總製片人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走上前,問明修:「我們正在錄節目,方便臨時去做個客嗎?片酬我們可以商量……」
「可以。」明修直接答應了,卻一直看着我。
我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早上沒喫飯,過度緊張導致低血糖犯了。
我臉色蒼白地轉身拉住我的經紀人:「真真姐,我們要不先去個廁所……」
明修卻已經大步走了過來,緊皺眉頭:
「老毛病又犯了?」
他從長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你自己都不知道帶根士力架嗎?」
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撕開,把巧克力塞進我嘴裏。
而我,兩眼一黑,倒在經紀人懷裏。
不過,今天經紀人的香水怎麼用的男款呢……
十分鐘後。
低血糖一般不嚴重的時候只會有短暫的暈眩。
所以我被,咳咳,有着男款香水氣味的經紀人抱上車時,就已經清醒了。
但我不敢睜開眼。
我聽到頭頂上有男人的聲音:「她的低血糖還是時常發作嗎?」
經紀人:「偶爾吧。今天她沒喫早飯所以才……」
男人打斷她的話:「以後你隨身準備點巧克力能量塊之類的。」
經紀人:「哦,好的……」
之後就靜寂無聲。
直到下車回到慢綜的拍攝基地,車停下,他們想抬我下來,我才趕緊裝作剛醒過來。
對上明修幽幽的眼神。
只一眼,我就知道。
他早就看出來我醒了。
這該死的,曾經的默契。
我趕緊讓真真姐扶着我下車,回到基地。
經紀人以我不舒服爲由,帶我去了工作人員休息室,沒有跟拍那種。
然後把帶着滿屏彈幕的手機扔我懷裏。
我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心裏越發地虛:
「真真姐,你別這……」
經紀人打斷我的話:「先看彈幕。」
我懷着最壞的心理準備,看過去。
然而實際上罵我的只有三分之一。
對於和頂流沾上桃色新聞的糊咖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很低的數字了。
無非也就是「哪來的糊咖,癩蛤蟆也想喫天鵝肉?」。
「做作的要死,少喫一頓飯而已,看架勢還以爲要抬過去搶救呢!」
「虧我還挺喜歡明大爺,好傢伙識人不清啊!」
我鬆了一口氣。
這點惡Ṱũₒ評,對於一個出道多年的演員來說,實在是小場面。
剩下的彈幕就相對而言還算友好了。
「莫名覺得好有 cp 感是怎麼回事?」
「託時悅的福,是不是又能看到哥哥了?」
「明修又不是愛豆,28 歲了有前女友也正常吧。」
「草莓熊也太可愛了吧啊啊啊!」
「時悅演的女配都挺出彩的,本身還挺喜歡她。」
「哦,時悅啊,戲紅人不紅。」
我放下手機,苦笑。
「這也未必不是個機會。」真真姐說,「黑紅也算紅,何況你這個也不算黑。」
真真姐一直給我接出彩的女配,加上我自認爲確實是有演技的,所以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路人緣還可以。
「嗯,可是……」
真真姐突然繃不住了,露出一個燦爛的詭異的笑容,「姐姐我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我:「啊?」
真真姐:「之前我一直想給你拿的那個大 ip,公司看你咖位不夠一直不給。
「就在剛纔,老孃一頓暴衝,拿下了!」
我:「靠這種桃色新聞衝資源不太好吧……」
真真姐:「剛纔還有兩Ţũ₄個導演發了邀請,我看人設都挺不錯的,也想給你接下來。」
我:「搞得好像我是靠明修賺錢的……」
真真姐:「可是戲是你自己演的,臺詞也是你自己背的,錢不是你自己賺來的嗎?」
我還是有點心虛:「萬一這樣觀衆體感不好了……」
真真姐:「加起來片酬三千多萬吧。」
我:「好嘞姐,合同是電子版還是自己打印紙質?」
-4-
綜藝錄製節奏其實都很快,所謂的慢綜也不例外。
我已經錄到了第九期,還有三期就結束了。
第十期人員名單並沒有變動,我以爲他們和明修談崩了,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最近同行的明星和工作人員的態度明顯變了。
作爲熱搜第一的話題中心,他們自然而然地把出鏡率高的活兒給我了,和我說的話也多了。
導演組應該也很樂意多承接點不要錢的流量,對我的態度和藹得詭異。
晚上,真真姐一臉神祕地拉過我:「明天你可千萬別出岔子,明修接了最後兩期節目!」
嘴裏的咖啡突然更燙了。
我驚天動地地咳了兩聲:「節目組可真捨得花錢。」
真真姐皮笑肉不笑:「花錢?據說他把報價降到了三分之一。
時悅你猜猜,他是看上了這個慢綜 ip 呢,還是看上了節目裏的哪個人呢?」
「別說了……我怎麼知……」
「總之,」真真姐用漂亮的指甲點了點我,「我知道你們有隔閡,但不要讓節目組太難搞。」
我垂下頭:「我知道的。」
節目組果然很會搞事。
這一期找了個藉口,讓我和明修一起在廚房做蒜蓉扇貝。
廚房裏還有個很會打交道,更會打圓場的主持人。
明修彈鋼琴的手指翩然起舞,上下翻飛……剝出一顆一顆飽滿的蒜瓣兒。
主持人老師打趣道:「明老師很熟練呀。」
明修輕輕一笑:「以前經常做這些。」
主持人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立馬追問:「經常做?是自己一個人嗎?」
明修:「是時……是家裏人愛喫。」
主持人輕微拉長了聲音:「是(shí)家裏人愛喫呀。真好~」
餘光一瞥,兩個人都不經意地看到了我的方向。
我切菜的頭更低了。
我從前很愛喫蒜蓉口味的菜。蒜蓉茄子,蒜蓉扇貝,蒜香小龍蝦……
原本和明修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給我做好菜,在我喫完後故作嫌棄地說我有蒜味了。
然後自己也喫完一大勺……再來吻我。
然後一起刷牙,再來個……
可是我突然想到,現在他手裏的蒜,包括以後無數次,都不是爲我而剝的了。
我突然就泄了氣。
我無精打采地切着菜,不再去聽他們說了什麼。
直到切完菜,一起彙總食材,進行下一道工序。
我才發現,明修面無表情,下頜線緊繃着,以我對他的瞭解,應該是咬緊了牙根。
他生氣了。
我一頭霧水。
主持人老師不可能說什麼讓現場尷尬的話的。
難道……
有一種可能,又讓我心裏發酸。
-5-
晚上的飯桌是個長桌。
我特地挑了角落裏的位置,這個位置一般情況下,鏡頭裏的 c 位無論如何不是我。
可我沒想到,明修環視一週,坐在了長桌同一端的另一個角落。
中間只隔着一個主持人老師。
全體攝像組傳來調三腳架的聲音。
然後,我們就,c 了。
雖然真實氣氛很尷尬,但畢竟都是鏡頭底下謀生的,加上有個會說話的坐在中間,很快節目也營造出了其樂融融的樣子。
「明老師平時的生活是快節奏還是慢節奏的呢?」
明修好看的手夾起一根青菜:「工作狀態的話節奏是挺快的,要講究效率。」
主持人點了點頭:「那不工作的時候是慢節奏的嗎Ţü⁵?」
明修搖搖頭:「也未必。要看……那時候家裏人的心情。」
「心情?」
「旅遊,k 歌,或者乾脆在家冥想,都可以。」
明修頷首,「而且,這也有助於我的音樂創作。」
我的筷子頓在了嘴邊。
這句話,是我從前纏着明修出門玩的時候,找的藉口。
不知道現在是誰在「幫助他的音樂創作」呢?
就這樣愣神了一會兒,工作人員遞上了吉他。
主持人:「好不容易請到我們最年輕的金曲獎歌王,爲屏幕前的觀衆朋友們唱一首如何?」
桌上的人都很上道,紛紛開始鼓掌。
明修輕輕地笑了一聲,低頭開始調試吉他。
靠,他笑起來真好看。
怎麼會有人穿着羊絨衫彈吉他都那麼有氣質?
他很快開始自彈自唱。
我聽了兩句,旋律有點意外地熟悉。
我突然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他。
這首歌,他沒有發行過。
是他爲我寫的,一首新國風歌曲。
那時他一直想找個機會,爲我量身打造一個新國風 mv 再發行。
可後來,我們分手了。
我沒有機會再做他的 mv 女主了。
沒有多重樂器編曲加成的旋律,在夜幕零星的燈光裏,多了些蕭瑟的意味。
衆人沉浸式聽歌,我也終於可以明目張膽地看一看他。
和從前相比,他臉上的線條更分明瞭一些,眉頭有幾根野生的雜毛。
從前我用鑷子給他拔掉,他都會疼得皺起來,後來就只捨得給他剃一剃。
現在那幾根眉毛也更野蠻生長。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一個人就能唱出兵臨城下、千軍萬馬的感覺。
……還有他上下滑動的喉結。
我彷彿還記得觸感。
是溫熱的。
但我也沒能摸到幾次。
因爲每一次都會……付,出,代,價。
想到這裏,突然臉有點發燙。
心虛地抬眼,卻發現明修正盯着我。
不是那種疑惑的盯,是那種瞭然的目光。
是那種穿透皮囊,知道你心裏在想的每一個字的目光。
他嘴角噙着一絲笑,看向我,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手上卻還在不緊不慢地彈着。
我的臉燒得更厲害了。
我用手勢示意攝影師切明修的個人特寫,然後輕手輕腳地去了洗手間。
我大概是需要喝喝西北風冷靜一下。
洗了把臉,補了補妝,纔出來。
吉他聲已經停了,我聽到人聲嘈雜。
卻是我意想不到的場景。
衆人團團圍住一個拉着行李箱的女人,寒暄着。
很多藝人接了某一期的飛行嘉賓,會提前一晚入住,這很平常。
可我沒想到,來的是這個人。
在明修也在的這一期,來的是這個人。
影后白玉馨。
她對所有人明媚地笑着。
就像那一天,她明媚地笑着推開一扇白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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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地一個 180 度轉彎,又回到了休息室。
真真姐看着我失魂落魄的臉,問:「怎麼啦?哪裏不舒服嗎?」
「不是……」說到一半我突然改了口,「不是大問題,但確實有點不舒服。」
真真姐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悅悅,我還不瞭解你嗎?
「那個白玉馨,和你們分手有關係吧?」
我頓了頓。
有關係嗎?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我犯了錯事無法回頭的時候,是她笑着,接替了我。
如果說有關係,也只是她堵住了我的退路而已。
不是她,以後也會是別人。
可是,看到她,我就是會控制不住地煩躁、低落。
我抬起頭,聲音帶上了哽咽:「真真姐,下一期,幫我請病假吧。」
真真姐:「好,下一期的片酬,我會退回去。」
真真姐處理完病假後,凌晨四點,所有人睡下。
我們打包行李,連夜離開。
經紀人給我接的戲一週後開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在 Q 市買了一個頂樓複式小公寓,房子不大,但有一個能看到海的露臺。
沒事幹的時候,我就在露臺上看着大海發呆。
傍晚,我纔回到 Q 市。
躺在露臺的吊籃裏,我犯賤的手還是忍不住點開了慢綜直播。
他倆的互動應該很甜吧?
然而。
我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看到明修的鏡頭。
不應該。
他作爲頂流,不應該這麼久都沒有鏡頭。
白玉馨倒是很活躍,四處幫忙幹活兒,永遠笑眯眯的。
彈幕裏都在誇她溫柔賢惠。
在飛速滾動的彈幕裏,我終於找到有人問:「明修怎麼就來了一期?」
下面有人回:「他不是飛行嘉賓嗎?只來一期很正常啊?」
可是,真真姐說,他簽了兩期。
我正準備打電話給真真姐問問,就聽到了敲門聲。
緩慢,有節奏的敲門聲。
那一瞬間,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7-
敲門聲停頓了一會。
然後指紋門鎖語音提示:「指紋解鎖成功。」
一隻修長的手推開門。
然後,被防盜鏈卡住了。
作爲一個獨居女性,我還是有腦子的。
可我知道來人是誰。
「時悅,我知道你在家。
「開門。」
我從吊籃上慢吞吞地下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彷彿是我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我慢吞吞地挪到門口。
明修有點好笑地問:「我有那麼可怕?」
「沒有,我只是……」
「那先放我進來?」
我解開防盜扣。
明修自如地在沉降式客廳的沙發坐下。
我遞給他一杯水:
「你……爲什麼不去了?」
「什麼?」
我嚥了咽口水:「那個,慢綜。真真姐說你接了兩期……這一期爲什麼不去了?」
「哦,你說這個。」明修擺擺手,「不想去了唄。」
「啊?……哦。」
我後悔了。
他的事,我本不應該過問的。
可明修就像讀出了我的心裏話一般:「你怎麼不問了?」
「我……」
我確實是個很慫的人。
明明他語氣溫柔,可我的眼圈已經紅了。
我有什麼資格過問呢?
明修卻突然開口:
「時悅,我和白玉馨,沒有關係。
「我不喜歡她。」
我的手指一瞬間攥緊了:
「你……用不着和我說這些的。」
只是,心裏某個角落,有隱祕的放鬆感。
明修突然站起身,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怎麼,我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明修挑了挑眉,上前一步,一把拉過我的手腕。
然後把我攥緊的手指一根一根舒展開。
我想掙脫,明修卻一把將我拉入懷中:
「時悅,我很想你。」
明修把下巴放在我的肩頭:
「我很想你。」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我擦了擦即將落下的眼淚。
我也很想他。
真的好喜歡他呀……
可我輕輕推開了他:
「阿姨她……還好嗎?」
明修的動作頓住了。
他的拳頭握緊,又鬆開。
末了,他輕聲說:「一直在康復,已經好很多了。」
我說:「可終究是大不如從前了。」
沉默。
明修點燃一根菸。
他沉默地抽菸,我沉默地看着他吞雲吐霧。
直到一支菸燃盡,他狠狠地按進菸灰缸。
明修開口,嗓音因爲吸菸而更爲深沉。
「時悅,你能不能,勇敢一點?」
我的眼淚終於落下。
如果曾對最重要的人造成過難以彌補的傷害。
盲目勇敢,也只是會讓對方難以接受而已。
我抬頭看着明修:「明修,我們不能替她做決定。」
「就算你作爲她的孩子,也不應該做讓她難受的決定。」
-8-
「所以,你是傷害了明修的媽媽,才跑路的?」
「什麼跑路……」我白了真真姐一眼。
接着又嘆了一口氣:「不光是傷害,而是……
「二次傷害。」
但真真姐說得也沒錯。
和明修分手,更像是我單方面的渣女甩人跑路行爲。
那時我們已經住在了一起,明大爺和明阿姨對我都很好,完全沒有什麼婆媳問題。
事故的出現很突然。
明阿姨想在頂層閣樓加蓋一個玻璃陽光房。
那天,我們上去看施工進度,明阿姨的高跟鞋絆到了一塊玻璃。
千鈞一髮之際,我上前抱住了明阿姨。
「這不是好事嗎?雖然後來她還是受傷了,但是也不能怪你啊!」
我苦笑着搖搖頭:「沒完。我是扶住了明阿姨,但因爲驚慌失措踩地的震動,房頂一塊正準備固定的玻璃掉下來了。
「正砸在明阿姨頭頂。」
真真姐被我雷到了。
「我如果沒出手,明阿姨最多摔一跤,或者只是劃傷。
「可是因爲我,她輕微腦震盪了。」
真真姐的嘴還沒張大,我就又打斷了:「而且這只是開端。」
明阿姨住院後,並沒有人怪我。
明阿姨本人甦醒之後,也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埋怨我。
我心裏強烈的愧疚稍微得到了緩和。
我推掉了工作,照顧明阿姨。
大補好多天後,明阿姨想喝點解膩的飲料。
來不及現做,我去附近店裏買了一杯冰鎮的水果茶。
明阿姨喝完半個小時,全身出現了蕁麻疹。
伴隨着劇烈腹痛和嘔吐,然後休克了。
送進 ICU 的同時,檢測出水果茶裏有大量濃縮芒果汁。
明阿姨對芒果過敏。
「靠,你這還真是……」
真真姐翻了個白眼,衝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可是你們相處這麼久,你不知道明阿姨芒果過敏嗎?」
「我知道。」我絞着衣袖,「但我不知道水果茶裏有濃縮芒果汁。」
「那你去解釋啊!」真真姐急得一拍大腿,「誰能想到這破玩意兒裏有濃縮芒果汁呢?」
「你等着,」真真姐猛地站起來,開始掏手機,「我想辦法給你組個局,好好掰扯掰扯。」
我站起來拉過真真姐的手:
「初心是怎樣不重要的,真真姐。
「重要的是,我的存在,讓明阿姨接連受難。
「明明很健康愛美的一個人,頭破了,頭髮剃了,還進了 ICU,至今身體很虛弱。
「如果你是她的家人,你真的能做到對我全無芥蒂嗎?」
真真姐沉默了。
我繼續說:「今後每一次生病,每一次體虛,都會不可避免地想到,是我這個兒媳端來的水果茶造成的,這樣的日子,真的能平穩地過下去嗎?
「再或者,真的不是我掃把星,克得婆婆體弱多病嗎?」
真真姐也被我說得有點頹了。
最後只能掙扎着說了一句:「那也沒必要刪除全部聯繫方式呀……」
我搖了搖頭:「你應該能猜到,明修瘋了一樣地找我,同時又要照顧老媽,安撫老爸,自己的狀態也有點垮了。」
我也想過至少等明阿姨康復了再離開。
可是那一天,我拎着保溫盒在走廊裏,看到白玉馨帶着一束鮮花,推開明阿姨的門。
笑容明媚。
「就……就這樣?」
我苦笑:「對,就這樣。
「所以我不仇視白玉馨。最多,她只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後來,我留了八百萬的支票,刪除了明修所有的聯繫方式,重新開始。
真真姐揉了揉額頭:「咋聽着總覺得哪裏怪怪的ẗű⁺呢。」
說罷揉揉我的臉:「有空姐去調查調查明修的近況。
「總之我的小悅悅,先放平心態拍戲吧。等你站穩腳跟,一切都好說。」
「嗯。」我把臉埋進真真姐的衣領,「真真姐真好,真香。」
「登徒子走開!」
-9-
拍戲半個月,我終於調整了過來。
經紀人給我接的都是古裝劇,因爲我有一點點舞蹈功底,加上肯練打戲。
我的一手劍法,不是吹,除了真打架沒用以外,論好看誰也舞不過我。
今天和女主有很多對手戲,我拍完一天累得筋疲力盡,衣服上都結了鹽晶。
真真姐難得同意我去享受一番垃圾食品,我們就去了街上,在各種繁華的飯店酒樓之間……
找了個臭豆腐小攤。
然而還沒開喫,真真姐的手機就催魂似的響了起來。
她接過電話之後,先是嘴角一勾,隨後又收斂,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說了兩句「好的好的,我馬上安排」就掛了。
她把串兒擼進我嘴裏:「別驚訝,別尖叫,更別跑路。
「明天明修會來劇組。」
「唔……嗚?」
「他又低價接了這部劇的主題曲。
「還主動提出來劇組做個專門的 mv。」
我三口並作兩口嚥下去,故作開心:「那我們豈不是可以放幾天假了?」
真真姐皮笑肉不笑:「你猜,導演看完上次的熱搜,會放過你嗎?」
我耷拉下腦袋。
真真姐拍拍我的肩:「你放心,你畢竟不是女主。這次的 mv 是羣像,你只需要出鏡一部分就可以了。
「三天。明修只來三天。」
「哦,那……」
「這是另外的價錢。」
「行,明天給我分鏡腳本。」
「上道兒。」真真姐立馬笑眯眯的,又打趣道,「也不知道這次明修又少賺了多少錢。
「你說怎麼會有這樣的大善人?
「降了價不說,還送大家免費話題,嘖嘖。」
我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不敢說話。
回到酒店。
拿到腳本後,鬆了一口氣。
導演的主要目的還是炒男女主的 cp,順帶用我和明修暗戳戳帶話題,所以我只有小部分單人鏡頭,很輕鬆。
第一天並沒有我的鏡頭。
不過收了額外的金錢,我就很敬業地在片場候着。
明修的音頻早就錄好了,Ŧųₘ今天只需要拍個定妝照和單曲封面。
導演笑眯眯地招招手:「來來小時,稍微幫幫忙。」
我:?
導演找來化妝師,給我戴了個頭套。
又遞給我一把劍:「小時,幫幫忙,不難的,就做個背景板啦。」
行吧,拿人的手軟。
單曲封面用的是很常見的多重曝光方式,參考《命定之人》的海報。
我背對鏡頭,烏髮紛飛。
手中執劍,寒光照鐵衣。
然後整體被半透明化,明修的古風特寫被鑲嵌其中。
明修本身的性格其實算是溫和的。
他在大多數綜藝裏話很少,會讓人覺得高冷。
此刻他束起頭髮,配合低沉如金戈鐵馬的聲線,像出征數載終得凱旋的少年將軍。
我喜歡的人,可真完美啊。
明修突然轉頭看我:
「再看的話,可能要收費了。」
「我我我沒有……」
明修突然招招手:「過來。」
我就這麼魔障了似的,腳步不受控制地走向他。
他的大長手伸過,揉了揉……我的頭套。
暖氣太猛,我的臉又開始發燙了。
我落荒而逃。
背後似乎傳來一聲輕笑。
-10-
收工得早,甚至妝都很淡,我卸妝後懶得做全套護膚,敷個面膜就洗了澡。
然後裹着浴巾泡腳。
聽到第一聲敲門聲,我直接喊了一嗓子:「外賣放門口,謝謝!」
就聽到熟悉的聲音:「是我。」
嗯,此刻我的外賣,正掛在明修右手的食指上。
而他進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先穿件衣服。」
靠……
我趕緊去裏間換了衣服。
出來時明修已經在桌上拆包碼好了晚餐。
我腦子一熱,說了句想扇自己大耳刮子的話:
「你……是要來找我聊明天的腳本嗎?」
「哦?」明修挑了挑眉,「你想和我聊劇本?」
沒等我說話:「你想的話,我倒是也不介意。」
「我不是……」
明修看我又臉紅了,輕笑一聲,塞給我一把勺子:
「那麼,你介意我分享一口蒜蓉茄子嗎?」
外賣裏只有一份餐具。
我:「哦……行的。」
於是明修用筷子把茄子撕碎,我再用勺子舀現成的喫。
相對無言,一頓飯喫得極爲詭異。
兩個人喫單人份的飯,一點沒剩。
喫完,明修收拾了餐盒,去洗手間洗手。
我纔想起來洗手液之前用完了,連忙去翻出新的走進洗手間:「那個……」
那個……
我想說什麼來着?
我現在遁地還來得及嗎?
明修仔仔細細地洗着手,旁邊的髒衣籃裏,放着我剛換下的……內衣褲。
想長按自己這張嘴,然後單擊撤回。
我把洗手液放下,一把拿過髒衣籃。
卻被明修一把拽住:
「髒衣籃不放這裏放哪裏?」
說罷略帶玩味地從上到下掃視了我一眼:「害羞什麼。反正……也沒變化。」
「你……」
我一把奪過籃子,塞進臥室。
沒想到,明修也跟進來了。
我坐在牀邊,做出一副防禦的姿勢:「你剛纔敲門原本是想來幹什麼的?」
明修的嘴脣勾了一下。
他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好歹是合作伙伴,加個聯繫方式不過分吧。」
我:「其實也不是很有必要……」
明修似乎知道我會這麼說,打斷了我:「可能會有地方臺的春晚遞來邀請。你確定不要?」
「哦,那,加吧。」
我木然地看着他熟練地指紋解鎖我的手機,熟練地加上好友,再把手機丟給我。
他的頭像還是從前我給他拍的照片。
我的眼淚突然就又繃不住了。
明修愣了愣,有些慌亂地用手指擦去:「怎麼了?」
我吸着鼻子,不說話。
明修的手指就那樣停在我的臉上,靜靜地看着我。我也只能看着他。
直到,他突然發力。
明修一把攬過我的臉,吻上了我的脣。
我掙脫不開,他逐漸加重。
我體力不支,終於在倒下的一瞬間翻身推開他。
我睫毛上還掛着細密的淚珠,眼下是淡淡的紅色。
我帶着哭腔指着明修:「你出去。」
明修嘆了一口氣,抬起頭,語氣誠懇:
「對不起。」
「等一會可以嗎?」
「爲什麼?」
「因爲……」他苦笑一聲,低了低頭,「需要緩一緩。」
我反應過來後,跺着腳跑出臥室。
十分鐘後。
已經「恢復正常」的明修走出來,嗓音近乎蠱惑:
「悅悅,那兩件事,我和爸爸都不怪你。
「其實媽媽也沒有很生氣。」
「可是……」我吸吸鼻子。
明修揉揉我的頭髮:
「悅悅,我們和好吧。」
我猛然抬頭看着他。
「就算先不告訴他們也行。
「我們和好,好嗎?」
我沒有說話,心中五味雜陳。
明修苦笑一聲,打開門走出去:
「沒事,你慢慢想。
「我們的未來還長。」
臥室裏,兩塊巧克力和一盒口香糖靜靜地躺在被褥上。
-11-
之後我們很默契地,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們按部就班地拍完應有的 mv 鏡頭,明修看不出喜怒地離開了劇組。
只在最後和導演說了一句「感謝合作,這次收穫很大」。
我又按部就班地拍了半個月,殺青。
剩下的戲都在年後,我又回到了 Q 市,開啓年假模式。
卻在元Ťú₄旦那天,收到了明修的語音。
有一個地方臺春晚邀請我和明修一起出演。
他唱歌曲,我伴舞,舞劍。
他還特地提到,酬勞並不高,但是之後可能地方臺出品的影視作品都能優先考慮我。
我沒有理由不接。
掛掉語音,我鬼使神差地點開明修的朋友圈。
比我的臉還乾淨。
但朋友圈的背景,換成了那張單曲的封面。
鑲嵌於我背影髮絲間的他,意氣風發,眼含深情。
我問明修在哪裏排練的時候,他居然已經飛到了 Q 市。
說是租下了附近的一個排練場地,但是找不到合適的酒店。
順理成章地問我能不能「借宿一週」。
我是真的沒有理由拒絕。
這個公寓是當初我們一起挑選,一起買下的,甚至裝修都是一起設計的。
尷尬的是,我們當初,只隔了一個臥室。
還好明修沒有爲難我,選擇睡在飄窗。
於是,白天一起排練,晚上一起睡覺。
Ŧú⁼
咳咳,我是說,時間上的一起。
排練難度對我們來說並不大,他提着劍主唱,我主舞,他在關鍵旋律上跟着我做幾個動作,最後分別吊着威亞升上半空。
是以經常很早就能下工。
這一天剛回去,一起做飯的時候,真真姐來了電話。
我手裏提着鍋鏟,明修剝着大蒜,我直接按了免提。
哪承想真真姐上來就給我扔了個炸彈:
「悅悅,我找狗仔們打聽到了!」
「打聽到……什麼?」
「打聽到了大雷!你和明阿姨真的都太冤了,那個白玉馨,她簡直是個狼心狗肺……」
啪嗒,我的鍋鏟和明修的大蒜同時放下了。
明修不顧手髒,直接拿過了手機:
「白玉馨做了什麼?」
「你是誰?臥槽……明修你……悅悅你可有本事了!居然已經又同居了?」
「我去,什麼同居,我不是和你說了有個晚會的活兒……」
「先不說這些。」明修打斷了我們,「你剛纔說……查到了什麼?」
真真姐沉默了一下:
「你們在哪裏?當面說吧。」
明修直接給她訂了最快的機票。
-12-
深夜十一點,我們三個在下沉式客廳,對着一堆照片,面色鐵青。
「所以,我買的水果茶根本沒有濃縮芒果汁?」
「沒錯。本來我就覺得很奇怪。一般奶茶店的用料本來就不好,加兩粒水果都得在海報上寫個用料滿滿,怎麼可能默默無聞地給你加果汁?」
「目前我還沒找到有法律效應的證據,但是基本可以確定。」真真姐挑出其中一張照片,「這個人,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往杯子裏注射了濃縮芒果汁。」
然後又挑出另一張轉賬記錄圖:「主謀,是白玉馨。」
砰。
明修捏碎了杯子。
「這是謀殺!」
我拿出紙巾按住他的手,轉頭對真真姐說:「可是她之後還笑容明媚地去看明阿姨。」
真真姐冷笑:「那是她演給你看的。
「你看,這種高端的綠茶,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做。
「只需要在關鍵時刻,來一管芒果汁,一次體貼的探病,讓你故意看到,你就崩潰了。」
明修拉起我的手:
「明天就和我回去見爸媽。」
「可是……」
「哎呀。」真真姐一拍桌子,「再逼逼,明年不給你接活兒了。」
敢問,您是誰家的經紀人?
至於明修,讚許地點了點頭:「謝謝你。」
真真姐瀟灑地一揮手:「你回頭說說她,多給我點抽成。
「或者,你缺經紀人不?」
-13-
送走真真姐,我們連夜打飛的。
看到我們的時候,二老下意識的反應是笑。
卻僵在了一半,神色看着很是詭異。
我和明修對視一眼,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是白玉馨搞的鬼了?」
明大爺罕見地沉默。
明修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這是想殺了我媽,殺了你老婆!
「爲什麼不告訴我?」
明大爺依然沉默。
明阿姨蒼老了許多,顫顫巍巍地開口:
「以你的個性,會不去把事情鬧大嗎?
「明修啊。媽不怪悅悅,媽很喜歡悅悅。但是,咱家是靠你一個人努力出來的。
「而白玉馨,是世家。
「如果沒有實在的證據,一舉摁死她,你以爲能保住咱們家嗎?」
明大爺接了一句:「悅悅也會跟着受苦。」
明修沒說話,拳頭上青筋暴起。
我卻很能理解。
憑什麼爲了我賠上全家呢?
換成是我,我也會猶豫。
我嘆了口氣,轉頭看着明大爺:「那您……是有關鍵證據,有把握了嗎?」
「否則,那天您賣橘子的時候,不會在鏡頭前那麼說。」
明大爺搖搖頭又點點頭。
「沒有那個女人的直接證據。但,」明大爺拿出一疊文件,「她父親是老賴,被強制執行的證據,以及違法避稅,都有了。
「等證據鏈齊了,我們一舉搞下白家。」
明修的拳頭鬆開了一些。
明阿姨起身抱住了我:
「好孩子,委屈你了。」
我反抱回去:「您身體能好起來,比什麼都重要。」
「你們從前的事,我們就沒有干涉過。
「今後,也一樣不會。
「但是,明修他……的確是個好孩子。」
我拍拍明阿姨:「我知道的。」
說罷還故作輕鬆地開了個玩笑:「那這期間,白玉馨豈不是一直黏着明修?」
明阿姨還沒說話,明大爺一個箭步衝上來。
「沒有的事!」他接連擺手,「明修壓根兒不理她的!」
-14-
夜晚,明阿姨直接表示,家裏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我對着五百平的別墅陷入沉思。
不過,心裏的隔閡已然解除,我已經沒有了抗拒。
夜幕再次降臨時,明修說:「悅悅,我們官宣吧。」
我摸着他的臉:「等白玉馨倒臺,我們就官宣。」
明修溫柔地拂過我的頭髮。
但與這溫柔相悖的,是我低估了明修的戰鬥力。
洗完澡後,他的嘴就和塗了 502 膠水一樣。
就是……
嘴疼。
還有身上,也疼。
我抱着枕頭哭的時候,明修有點心虛:「也不是頭一回……
「爲什麼會……不適應……」
說罷拿起手機百度:「難道是太久……恢復了?」
我一把奪過手機。
有些東西,尊貴的會員也看不了。
-15-
我沒有想到,白玉馨的倒臺如此迅速。
三天後,她父親的各種惡行被爆出。
有一半是我們的手筆,另一半是民心。
白家做過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事。
白玉馨的父親很快被抓。
而她本人,在哭訴自己的清白時,被多位女星爆料,說她是個慣三。
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等到她人人喊打,公關不暇時。
真真姐的證據,給了她會心一擊。
蓄意投毒,買兇謀殺未遂。
任意一樣,都夠她踩個二十年。
這是明家齊心協力的成果。
當然,也是真真姐努力的結果。
很幸運,我身邊,一直有很多對我好的人。
明修後來把自己的分約也籤給了真真姐,說是更好管理婚內財產。
真真姐還就答應了!
-16-
其實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一些兵行險着。
但明修表示,他真的等不及了。
第二天,他就牽着我的手,給我戴上早就準備好的訂婚戒指,美滋滋拍照官宣。
我仔細看了看,戒指是去年的款式。
回憶如潮水般紛湧而來,我再也忍不住,在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明修給我整得嚇壞了,一時間手足無措。
還是明阿姨給我擦的鼻涕。
心情好了,明阿姨的身體也開始好轉了。
她抱着我,就像對女兒那樣柔聲細語地安慰着:「悅悅再哭的話,春晚就不好看啦~」
春晚終於到來。
我們心有靈犀,動作契合。
他唱,我舞。
劍光紛飛,衣袖飛揚。
臺下觀衆紛紛鼓掌。
而最後一刻。
原本是我們分別吊着威亞升上半空。
但明修,卻突然攬住了我的腰。
在觀衆的視角里,如同一對神仙眷侶,一起升上半空。
寬大的裙襬驟然散開,整個巨大的舞臺,都是我們白衣飄飛的身影。
而在我的視角里,明修抱緊了我,嘴脣貼上我的額頭:
「悅悅。
「嫁給我。
「未來很長,我們都在一起。」
(正文完)
番外
原來明家全家人早就揹着我準備好了婚禮用的一切。
但因爲我想等自己有了一定的實力,能獨立站穩腳跟了再說這些,所以他們硬生生等了一年多。
終於,在我的新電影大爆,甚至進軍國外市場的時候,我和明修扯證了。
扯在我們都最火的時候。
衆人終於從以前的不接受,慢慢都變成祝福。
現在網上天天有催婚的熱心網友。
與此同時,明修發行了新專輯。
一張純國風的專輯。
主打曲,就是那時他在慢綜裏清唱的,只爲我而寫的歌。
他的用心遠不止如此。
他找到我合作過的每一個版權方,買下了我的每一個角色片段的使用權。
而主打曲的 mv,是用我的角色片段剪輯而成。
每一分一秒,都是我。
真真姐的嘴都要笑裂開了,給我們接了好幾個合體的活兒。
嗯,沒錯,最大贏家——真真姐。
明大爺和明阿姨……咳咳,爸媽爲了領證的日子爭吵不休,各自找了大師算了又算,終於達成一致。
那一天,民政局的小姑娘看到我們的證件的時候,激動得差點蹦起來。
她顫抖着手問能不能和我們合影。
然後我們表示,不能。
在她的笑容逐漸消失時,我們遞上了一份喜帖:
「請在我們的婚禮上,盡情拍吧!」
明大爺……咳咳,爸爸說,見者都有份。
我們合理懷疑,是不是他那山頭種的橘子太多,處理不掉了。
但是老爺子說什麼都要種橘子樹。
他驕傲地表示,如果沒有他的橘子,我和明修可能會抱憾終身。
他這麼說的時候,明修罕見地沒有和老爺子槓上。
我曾設想過無數種穿婚紗的樣子,但真正穿上愛的人爲我定製的嫁衣時,才知道那種幸福,是多麼地不可言喻。
婚紗的主體是純白,但裙襬處自然漸變,一層一層變成暖陽的顏色,像午後臨近黃昏時天邊的雲彩。
就像……踩在了七彩祥雲上。
明修是一身黑色的西服,胸前別了一枚和我色系相配的胸針。
一枚橘色鑽石,製作的胸針。
我知道這個東西有多難找。
一般橘色的鑽石會偏棕色,會顯得灰暗。
這顆雖然不大,但是顏色是難能可貴的亮橘。
而敬酒服,準備的是硃紅色的鳳冠霞帔。
明修說,要滿足我對所有風格的要求。
不過……
看着滿堂的小橘子裝飾品,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等會不會交換的戒指也是橘色的吧?」
明修:「那我就把他趕出去。」
我:「別,那可是咱爸。」
而咱爸,似乎……真的對橘子很執着。
比如現在,他正在樂呵呵地給每一個賓客發他的伴手禮——
一顆鴿子蛋芬達石和……
一袋橘子。
而且每發一袋,就會笑呵呵地說:
「這是給你的橘子。」
衆賓客:
感覺似乎在輩分上受到了降維打擊。
而且……還有證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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