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貶妃爲婢,要我去伺候他的白月光。
我點頭答應,看見鏡子裏忽然出現一行字。
「能看見雲瑤上仙這副慘樣實在太爽了。」
「她應該不知道我們都在用乾坤鏡偷看她度情劫吧?」
-1-
我進宮那年才九歲,被分配給了最不受寵的皇子——陸雲舟。
他有多不受寵呢,我要把自己的飯食份例分他一半,他纔有東西喫。我設陷阱捉麻雀,半夜潛進湖裏捉錦鯉,想盡辦法讓他活下來。
陸雲舟生病的時候,我鼓足勇氣攔住皇帝身旁的大太監曹旺。我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他才終於肯派大夫給陸雲舟治病。
「你這丫頭倒是忠心,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曹旺惋惜地看我一眼。
宮裏人都知道,陸雲舟是皇上最厭棄的皇子,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過問。
陸雲舟說,全世界只有我對他好,他緊緊握住我的手。
「雲瑤,我只有你了。」
「雲瑤,若是能跳出這泥潭,我以後絕不負你。」
可後來他有了天下,我就變得不重要了。
我呆呆地坐在鏡子前,鏡中出現一張憔悴蒼白的面容,和站在我身後滿臉不耐煩的陸雲舟。
「雲瑤,你一個宮女出身,我封你當了妃,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竟敢動不動與麗兒置氣?」
「不想當妃,那就滾回去重新做個奴婢。」
麗妃是首輔大人的嫡女溫雅麗,原本和當初的太子殿下定過親。
以前她進宮時,會跟在太子身後,看他欺負我和陸雲舟。
太子鬧得狠了,她也會跟着勸幾句。
「七皇子畢竟是皇家血脈,真弄出事情,皇上日後說不定要怪罪。」
「倒不如拿這個下賤的婢女出氣,來人,把她丟進湖裏!」
臘月天,我從湖裏爬出來,凍得只剩一口氣,陸雲舟抱着我大哭,發誓以後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可等他登基爲帝,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封溫雅麗爲麗妃。
他跟我解釋,說是爲了籠絡首輔大人。
我怎麼就信了呢。
我苦笑一聲,看着溫雅麗走上前,摟住陸雲舟的胳膊。
「皇上,臣妾宮裏正好缺個貼身宮女呢,不如把她賞給臣妾吧?」
「好,都依你——」
陸雲舟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滿臉寵溺。
我慘然一笑,眼中滾下兩行熱淚,視線模糊間,忽然看見眼前的銅鏡上出現幾行字。
「誰懂啊,能看見雲瑤上仙這副慘樣,實在是太爽了!」
「是啊是啊,懟天懟地橫行霸道的雲瑤,沒想到也能落到這個地步,我今晚又能多喫三碗飯。」
「咳咳,她應該不會發現我們在用乾坤鏡偷看她度情劫吧?」
「不可能,她現在就是個普通的肉體凡胎,怎麼可能發現啦!」
鏡面上的字跡滾動得飛快,我看着上頭的內容,一臉茫然。
上仙雲瑤?
-2-
「你們知道雲瑤有多過分嗎,我堂堂仙君對她表白,她拒絕我的理由,居然是仙凡有別。」
「咳咳,少華仙君,你位列仙君,怎麼會是凡人?」
「呵呵,她說我這個凡是平凡的凡,她真該死啊!」
「雲瑤嘴是真的毒,這次她下凡渡劫,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月老和司命那裏走了後門,就想看她喫苦。」
鏡子裏展露的信息越來越多,我呆呆看着,腦子裏彷彿有什麼熟悉的畫面要從層層迷霧中鑽出來。
「走吧,雲妃娘娘——哦,叫錯了,雲瑤姑姑。」
麗妃身旁的宮女琉璃迫不及待催促我,我點點頭,伸手指Ṫũ₍着眼前的鏡子。
「皇上,我能把這面銅鏡戴着嗎?」
鏡子就巴掌大小,是陸雲舟母親留下的遺物,也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陸雲舟沒說話,淡淡地看我一眼,摟着麗妃去了御花園,他不反對,就是默認了。我伸手去拿鏡子,手指不小心從旁邊的金簪上劃過。
指尖沁出一顆血珠,我沒注意,伸手握上鏡子的那一刻,血珠卻飛快地鑽進鏡中消失不見,然後有一道亮光鑽進了我的腦門。
我渾身一震。
我跟在琉璃身後去麗妃住的玉芙宮,一路上,路過的宮人嬪妃都竊竊私語。
「雲妃以前也算受寵的妃子,如今卻淪落到當個賤婢,實在是可憐。」
「可憐什麼,誰叫她恃寵而驕,仗着與皇上有些舊情分,就敢到麗妃跟前拿大。麗妃纔是皇上寵在心尖尖上的人呢,她活該!」
不管她們說什麼,我都置若罔聞,腦子裏那道亮光撕扯着破開一小團迷霧。
心中有道枷鎖好像消失不見了,跟陸雲舟的情感回憶也變得很遙遠。
模模糊糊間,我記得自己是一個什麼上仙,到人間來度情劫的。
怎麼樣纔算渡劫成功我不清楚,但是我卻回憶起了一個法術。
黃金是天界之物,燒熱之後,我能從裏面提取出一絲單薄的靈力,累積得多了,能助我恢復部分仙力。
-3-
「行了,你就住這吧!」
「這屋子髒,你自己去旁邊拿抹布打掃乾淨。」
琉璃往椅子上墊了塊帕子,蹺着二郎腿坐下。
我環視一圈,發現這是丫鬟住的耳房,不過這間臥房朝北,光線昏暗,屋子裏又落了很多灰,一看就沒人住。
我拿起銅鏡一照。
「來了來了,我最喜歡看雲瑤上仙幹活。」
「她剛纔一路上失魂落魄,嘖嘖,這副爲情所困不值錢的樣子,真像當年的少華仙君啊。」
「咳咳,柳宿星君你胡說什麼,我看比較像你當年在星辰擂臺被她一招打下臺後的樣子。」
「哎喲都啥時候了,還只顧着照鏡子呢,長得也不是多美。」
琉璃搶過我手中的鏡子朝旁邊榻上一扔,怒道:「幹活!」
我看了眼那面鏡子,走過去把它塞進牆角的箱籠裏。
琉璃更氣了。
「我叫你幹活你沒聽見嗎,你這賤婢!」
琉璃朝我衝過來,高高揚起巴掌。
我眼中寒光一閃,抬手擋住她的胳膊,然後手臂順勢一勾,壓住她的脖子。
琉璃嚇傻了,結結巴巴道:
「你這賤婢,你要幹什麼!」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是天上下凡渡劫的神仙,把你這根金簪借我,助我回天庭,到時候我給你增加十年壽命。」
琉璃:「……」
琉璃神色驚恐地掙紮起來。
「你是不是瘋了?」
她從我胳膊下掙扎出來,退後幾步,又滿臉狐疑地盯着我。
「還是你在裝瘋賣傻,逃避幹活?」
「嗤,不愧是三等宮女出身,居然想出這種沒臉沒皮的法子,來人——把這賤婢——嗚——」
我直接衝過去一記手刀砍在琉璃後頸處,她翻着白眼,軟軟癱倒在地。
哎,說實話沒人信,只能先借了再說。
我把琉璃搬到牀上,拿被子給她蓋好,然後伸手拔下她頭上的金簪,金耳環,褪下手上的金手鐲。
「你放心,等我回天庭了保證給你加十年壽命。」
琉璃是麗妃身旁最得寵的宮女,拿到的賞賜不少,她又愛顯擺,所有最值錢的東西都掛身上了。
我找了柴火點燃,又把自己身上的黃金首飾都取下來,把這堆金器都直接丟到木柴上。
黃金在火光中發出耀眼的亮光,有一絲白霧慢慢散開,我把鼻子湊上去,貪婪地深吸一口氣。
啊——這熟悉的感覺,就是這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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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吸收完以後,我閉目打坐片刻,然後伸出手指,指尖出現了一小簇藍色的火花。
這叫五雷火,是掌心雷的弱化版。
我總不能每次都燒柴煉化黃金,這樣動靜太大,很容易被其他人發現。用這個五雷火,只要手掌靠近黃金,就能直接燒化它,提取靈力。
我現在力量有限,只能先凝結出這一個法術,等以後吸收的靈力多了,才能動用更多的法術。
「雲瑤——雲瑤人呢——麗妃娘娘喊你去偏殿伺候。」
遠遠地有喊聲傳來,我忙熄滅火堆,整理下裙襬,迎了上去。
「噓——琉璃姐姐睡着了,我這就去。」
來的是麗妃旁邊的另一個大宮女珍珠,她上下打量我一陣,見我已經把所有的首飾都摘掉了,滿意地嗤笑一聲。
「賤婢就是賤婢,做回宮女,適應得還真快。」
「把這身衣裳也換了,去偏殿伺候麗妃娘娘就寢。」
我換好衣裳進偏殿的時候,麗妃已經上了牀榻,陸雲舟坐在她旁邊,兩個人摟在一起打情罵俏……
「雲瑤——你今晚就在這伺候。」
麗妃伸手指了指腳下。
這是一張紫檀木的拔步牀,做工精緻,外頭罩着木製圍欄,麗妃腳下那一層腳踏,就是值夜宮女睡的地方。
我站着沒動,陸雲舟面色猶豫。
「算了,今夜還是叫——」
「怎麼,皇上心疼了?那你就帶她回去,我這可用不起這樣的婢女。」
麗妃臉色一板,陸雲舟立馬舉手投降。
「好好好,都依你,雲瑤,過來!」
我還是盯着那張牀發呆。
真奢華啊,雕龍畫鳳,整張牀都是鎏金的,我發財了。
我走過去坐到腳踏上,麗妃嬌笑一聲,摟住陸雲舟滾倒在牀上,紗簾落下,我忙把手貼到鎏金雕刻上。
過一會,牀柱上冒出縷縷白煙。
「皇上,你身上好燙——」
「麗妃,你也好燙——」
門口值守的宮女偷偷朝牀鋪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驚失色。
「天吶!着火啦!」
「牀鋪着火了——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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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忘記這金子是嵌在木頭裏的,一不小心把牀鋪都給引燃了。
算了,燒都燒了,我裝模作樣去救皇上,實際悄悄把手放在另外幾個角落,加大火力。
牀鋪外圍的廊柱燒成一團火焰,陸雲舟睡在外側,動作極快地翻身滾了出去,留下麗妃一個人困在裏面,正大聲呼救。
我側頭一看,麗妃腦袋上還頂着兩個大金釵,明晃晃的,閃得人眼花。
「麗妃——我來救你了——」
我衝進大火,一手扯住麗妃的大金簪,一手摟住她的腰,把她往外拖。
快拖到外面時,我順手拔下金簪塞進袖子裏,麗妃披頭散髮,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根本沒人注意我的小動作。
「嗚嗚,皇上,嚇死臣妾了——」
麗妃哭得傷心,委屈巴巴地看一眼陸雲舟。
「你也不拉臣妾一把——」
「呵呵,得了吧,就他?」
我不屑地撇撇嘴。
陸雲舟自私慣了,小時候我抓了魚蝦鳥雀,他都心安理得地坐在旁邊等我弄好給他喫。有一次我手被劃傷了很大一條口子,鮮血淋漓。
陸雲舟體貼地建議我。
「雲瑤,你右手受傷了,就用左手吧。」
也不知道我是中了什麼邪,怎麼就甘願爲他付出這麼多年。
大概我眼神裏的輕蔑意味太明顯,陸雲舟忽然惱了。
「怎麼會莫名其妙着火?這火是不是你放的?」
「來人,把雲瑤打入辛者庫,做滿兩個月的苦役再出來!」
好險,被你猜中了,但我是不會承認的。
我往地上一坐,抱住麗妃的胳膊,順勢把她的金手釧給擼下來。
「冤枉啊——麗妃娘娘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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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沒理我,陸雲舟大手一揮,兩個護衛如狼似虎地衝上來,把我拖出大殿。
「放開,我自己走。」
我乖乖配合,一邊順勢把捏在手裏的金簪和手釧給融了,這次融得很小心,沒燒着自己袖子。
離開前,我去旁邊耳房裏拿乾坤鏡。
琉璃剛好醒了,正撐着手臂坐起身,一臉迷茫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地țŭₔ停留片刻,她反應過來。
「好啊,你這賤婢!竟敢偷我東西,我這就去告訴麗妃娘娘——」
「行了行了,我剛剛已經去自首了。」
「看見沒有?他們是來押我去辛者庫的。」
我走到牆角打開箱籠,翻出銅鏡,琉璃又迷茫了。
「自首?」
我沒管她,低頭看向鏡子。
柳宿星君:「咦,雲瑤怎麼搞得這麼狼狽,被火燒了?」
少華仙君:「她這是去爬竈爐了?頭髮都被撩捲了,好像燒焦的扁毛鳥,哈哈哈——」
鳳凰少主:「你罵誰?我鳳凰一族跟你勢不兩立!」
玄鳥少主:「我玄鳥一族跟你勢不兩立!」
朱雀少主:「我朱雀一族跟你勢不兩立!」
少華仙君:「……」
辛者庫司管燈火、擔水、掃雪、浣衣、洗恭桶這些最粗使勞累的雜活,通常是安排罪奴的去處。我到的時候已經深夜,管事的太監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安置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就有一個容長臉的老嬤嬤來喊我起牀。
「你睡得倒好,到這享福來了?」
「快起牀,今日不刷完這些恭桶不許喫飯!」
老嬤嬤伸手指了指窗外堆成小山的恭桶。
我傻眼。
少華仙君:「大家快來看啊,堂堂雲瑤上仙要刷恭桶啦——」
柳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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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靈機一動,握着乾坤鏡走到院子裏,將它擱在旁邊,然後彎腰提起一個恭桶。
司命星君:「還別說,雲瑤做了凡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走哪都愛照鏡子。」
重華星君:「是啊,我之前說喜歡她,結果你們猜她怎麼說?」
「雲瑤朝我翻個白眼,說我也是,我也好喜歡我自己啊,可把人氣夠嗆。」
「什麼?重華星君也喜歡雲瑤上仙?這Ṭű₄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乾坤鏡裏的字跡跳得飛快,我低咳一聲,矯揉造作地打開恭桶蓋子,然後捧起自己的臉。
「可惡啊,我怎麼連刷恭桶的樣子,都這麼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我邪魅一笑,然後伸手把乾坤鏡丟進恭桶裏。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有屎濺到我臉上了!」
「別說了,我正在喫蟠桃呢,嘔——」
所有偷窺的神仙都被噁心壞了,我把乾坤鏡在恭桶裏泡了半天,Ṫũ¹直到幹完活,才提一桶水澆乾淨。
我把它擱在旁邊晾,然後去找管事的桂嬤嬤要午飯喫。
「桂嬤嬤,我刷完恭桶了。」
「呵呵,你蒙誰呢,那麼多恭桶,你——咦——看不出來,你幹活倒麻利。」
桂嬤嬤眼睛一轉。
「這樣吧,能者多勞,你把另一邊的也刷了吧。」
旁邊還剩一小堆,就十幾個,看着像是另一個宮女的活,這麼點數量,我也懶得計較。
「行。」
我動作很快地刷完那小堆恭桶,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有宮女提了食盒過來,辛者庫的份例是兩道蔬菜一份白飯。
幹了一個上午的活我早就餓壞了,我三兩口扒拉完自己的飯菜,然後走到桂嬤嬤面前蹲下,把筷子伸進她碗裏,夾走一隻大雞腿。
桂嬤嬤傻眼Ŧű̂ₔ。
「你幹啥?」
「你不說能者多勞嗎,我胃口大,幫你多分擔一點。」
我把她沒動過的肉菜都搶了,桂嬤嬤氣得臉色發青,把食盒往旁邊一擱就開始發作。
「你這下賤的小蹄子,敢到姑奶奶跟前耍花槍,我嗶嗶(髒話消音),嗶嗶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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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嬤嬤跳腳罵得厲害,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輕笑聲。
「噗——有趣——真有趣——」
我們一齊轉頭看去,桂嬤嬤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慌忙跪倒在地。
「八王爺——」
八王爺陸閔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只比陸雲舟大三歲,先皇偏寵他,給了他軍權。陸雲舟能上位,全靠這位八王叔扶持。他性格冷淡,手腕鐵血,相比陸雲舟這個皇帝,宮裏人反而更怕他。
「你是哪個宮裏的宮人,過來讓本王瞧瞧。」
八王爺朝我勾了勾手指,我眼前忽然閃過一片金光。
我眯起眼睛一看,他腰間的金腰帶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腰帶上的龍頭紋飾幾乎亮瞎我的眼。
我情不自禁露出一個微笑,朝他走過去。
走到八王爺面前時,我左腳絆倒右腳,身體往前一個踉蹌,伸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腰帶。
八王爺玩味的笑意瞬間消失。
「呵——又是一樣的套路,本王原先還以爲,你是一個特別的女人。」
我依舊保持微笑,一手握着他的腰帶,拼命催動五雷火。
沒想到這金腰帶比我想的薄很多,我剛煉化了一點點,那腰帶就斷了。
「啪嗒」一聲,伴隨着金腰帶掉到地上的,還有八王爺金黃色的褲衩和他的自尊心。
旁邊的桂嬤嬤倒吸一口冷氣,八王爺立馬狠狠瞪過去。
「你看見什麼了?」
語氣冷厲,一個回答不好,桂嬤嬤就要死無全屍。
桂嬤嬤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呆呆看着我們,我也不忍心傷及無辜,只能朝她比口型。
「誇他,誇他!」
從我的經驗來看,凡間的男人都很要面子,說他好話,應該能消解他的怒氣吧。
桂嬤嬤吞口口水,擠着嗓子道:
「王爺,你的腿好白啊——」
人在極端恐懼之下,真的會失去理智。
八王爺臉更黑了,桂嬤嬤嚇得牙齒打顫,絞盡腦汁蒐羅詞彙。
「不只白,肌膚也很細膩。」
「特別是那——」
「夠了!來人,把這賤婢拖下去!堵住她的嘴杖三十!」
桂嬤嬤被拖走了,八王爺又轉頭惡狠狠盯着我。
「你看見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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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謹慎地反問他。
「你認識我嗎?」
八王爺冷笑一聲。
「怎麼,你後臺不小?」
我鬆口氣。
「不是,既然你不認識我,那我就放心了。」
八王爺身旁站着兩個護衛,剛纔把桂嬤嬤拖走了,所以他旁邊是沒有人的。我伸出兩根手指,猛得叉他眼睛。
「啊——」
八王爺慘叫一聲,捂住臉蹲下身。
我轉頭就跑。
我昨夜剛被送進辛者庫,今天還沒來得及去登記名冊,所以上面沒有我的名字,待會挨個找人時,也找不到我。
唯一知道內情的桂嬤嬤捱了三十杖,以她這個年紀,起碼要昏迷好幾天,也肯定問不出什麼。ťûₔ我只要躲過今天,熬到第二天再來辛者庫報到,就能完美地洗清嫌疑。
我的計劃是很完美的,但沒料到,放在一旁的乾坤鏡暴露了我的身份。
等我躲完一夜,第二天回到辛者庫的時候,八王爺早就在旁邊等我了。
「呵呵,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雲妃。」
八王爺直接走過來,拉起我的手腕。
「跟本王走——」
他帶我去了南書房。
陸雲舟正坐在椅子上低頭翻奏摺,見到八王爺進來,他立刻丟開奏摺,起身相迎。
「八王叔,你——雲瑤?」
陸雲舟臉色大變。
「你們一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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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向來沒問你要過什麼賞賜。」
「今日本王看這宮女不錯,不如你把她賞給我,讓我帶回王府,做個侍妾?」
陸雲舟眼角狠狠跳了一下,他勉強扯了扯嘴角,伸手拉過我。
「八王叔說笑了。」
「她不是普通的宮女,她是雲妃,前幾日與朕置氣,朕才罰她去辛者庫。」
我畢竟是陸雲舟的妃子,陸雲舟在八王爺面前再軟弱,也不可能真由他把我帶走。
「哦?竟是雲妃娘娘?倒是本王唐突了。」
八王爺深深地看我一眼,一臉淡漠,彷彿剛纔的事沒發生過。等他離開後,陸雲舟揚起手,狠狠掃翻桌上的茶盞。隨着碗盞一同滾落在地的,還有桌上的金鑲寶石燭臺。
「賤人!你竟敢勾搭八王叔?」
「我沒有,是他自己見了一眼就非要拉我走。」
「我長得美,我有什麼辦法?」
我走過去,蹲在地上撿燭臺。
宮裏黃金那麼多,我瘋了纔要出宮。
而且最近我已經打探清楚了,內怒的位置就在皇宮西北角,我還得找機會溜進去呢。到時候把庫房裏的黃金吸個乾淨,我的靈力肯定能恢復大半。
不知道哪句話取悅了陸雲舟,他愣一會,忽然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將手搭在我手背上。
「雲瑤,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在我這自然是不同的。」
「只要你改改脾氣,日後不要再同麗妃作對,我——嘶——燙燙燙!」
陸雲舟猛地向後一退,一邊甩手一邊吹氣。
「雲瑤,你的手怎麼這麼燙?」
廢話,我在鍊金,能不燙嗎。
我瞪他一眼,委委屈屈道:「可能發燒了吧。」
「算了,辛者庫你先不用去了,不過朕暫時不能給你恢復妃位,你先去麗妃那待幾日。」
呵呵,又想討好我,又怕惹麗妃不高興,讓我去麗妃那當個奴婢,還好像我有多賺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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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辛者庫去拿乾坤鏡。
「來了來了——」
「出來看雲瑤了——」
我把鏡子對準恭桶一照。
「溜了溜了——」
「今天又是看屎,大家都散了吧。」
屏幕上的字跡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我冷笑一聲,把鏡子收起來。
想看我笑話,以後有你們的好日子。
玉芙宮偏殿門口站了兩個陌生的宮女,見我進來,一直好奇地打量我。
「這不是雲妃娘娘嗎,見過雲妃娘娘——」
不遠處的涼亭裏,一位容貌豔麗的宮裝女子站起身熱情地朝我迎過來,我看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安嬪。
除了麗妃,陸雲舟最寵愛的就是安嬪,一個月裏至少有五六天在她那留宿。
「呀,雲妃姐姐——你這是剛從辛者庫回來?」
「瞧這滿身的味——這是什麼味道啊?」
她用手捂住鼻子,誇張地皺緊眉頭。
「沒聞過吧?」
安嬪點頭。
「沒聞過就讓你聞個夠。」
說完我走到她旁邊,緊貼她站着,然後用手扇風,把味道都吹她身上。
安嬪:「……」
涼亭裏,麗妃捂着嘴「噗嗤」一笑,安嬪狠狠瞪我一眼,把戰火轉移到麗妃身上。
「姐姐,你這的宮女好不懂規矩啊,你也不教教她!」
「這幾日皇上天天都在我那,你這麼閒,有的是時間管教宮女吧?不像我,哎喲,一會要陪皇上畫畫,一會要陪他下棋,忙得喲——」
麗妃的臉色瞬間黑了,安嬪得意萬分,繼續顯擺。
原來我去辛者庫的這兩日,陸雲舟不想面對麗妃,就跑去了安嬪那。麗妃原本以爲,陸雲舟出於內疚的心態,應該會對她加倍地好,可沒想到人家竟連見都不肯見她了。
她實在一點都不瞭解陸雲舟啊,像他這種自私的男人,最擅長的事就是逃避。不僅逃避,到時候還會倒打一耙,怪你不體諒他,逼得他難以自處。
-12-
安嬪走後,麗妃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石凳上,我在她對面坐下,伸手拿點心喫,她也沒反應。
我在她面前擺了擺手。
「被打擊傻了?」
麗妃嗤笑一聲。
「本宮可不曾把那個賤婢放在眼裏,什麼下三濫的出身,到我這來狂。」
「不過是三日不來,原也不算什麼,琉璃——你今晚叫御膳房做幾道拿手菜,去請皇上過來,就說本宮親手做了他愛喫的珍珠丸子。」
琉璃領命而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站在旁邊支支吾吾。
「娘娘,皇上他——他說今夜事務繁忙,不過來了。」
「知道了。」
麗妃神色冷淡,等琉璃退下後,她忽然紅了眼眶,死死瞪着我。
「爲什麼?」
「爲什麼是你救我?」
「皇上他爲什麼不救我?我也不是要他捨出命來,我知道,他貴爲天子,龍體自然是最要緊的。」
「可不過順手拉一把的事,不過順手拉一把啊——」
麗妃喃喃自語,大滴大滴的眼淚順着面頰滾落,看着挺可憐的。
我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和自己以前實在是像。
到底爲什麼女子都要爲情所困,爲這麼個不值得的男人掏心掏肺,最後一個人黯然神傷呢?
難道——
我眼前一亮。
「你也是下凡渡劫的?」
「啊?」
麗妃微張着嘴,呆呆地看着我。
我探身從她頭頂拔下一根金簪,放在手裏捏化了,陣陣白霧冒出,麗妃嘴巴張得更大。
我將白霧凝結成針,拍向麗妃的腦門。
麗妃驚叫一聲,渾身劇烈一顫。
「怎麼樣,想起來什麼沒有?」
-13-
麗妃傻眼。
「我,我感覺腦子忽然很清醒,身體很輕鬆很舒服。」
可惜了,她不是來渡劫的,不過我用靈力探入她百會穴,給她種下了一絲仙基,以後好好修煉,說不定也能踏上修仙一途。
「既然沒有司命強定你的命本,你爲何要這樣?」
麗妃茫然。
「哪Ŧū₀樣?」
「爲何一腔心思都掛陸雲舟身上,除了討好他,和其他女人爭寵,你沒旁的事可做了?」
麗妃苦笑一聲。
「爭寵?這喫人的皇宮,不爭就是個死,何況我們不只是爲了自己,背後還有家族的榮寵,我在皇上那受寵,我父兄仕途才能順利。」
「家族的榮寵?那關女人什麼事?到時候做官掌權的依舊是男人,女人還不是照樣要嫁人給他們當固寵獲利的工具。」
「嫁得好了過所謂的好日子,也是跟一羣小妾困在四方宅子裏鬥得你死我活。若是嫁得不好,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生怕你連累到自己。好處全叫男人佔了,你巴巴地在這鬥,自己有什麼好處?」
麗妃雙手托腮,陷入沉思。
「好處?好處自然是有的——好處——嫁人的好處——我穿得好,首飾華貴,喫得也好,還不用幹活。」
「喫得好?陸雲舟愛細腰,你們這羣妃子宮女全在餓肚子,喫得哪裏好?穿戴好,你頭上這些首飾,沉甸甸的好幾斤重,脖子不疼嗎,真的是你自己需要的嗎,還是爲了取悅陸雲舟才需要?」
我一邊說,一邊從她頭上往下摘首飾,把那些金銀珠寶鋪了一桌子。
「你仔細想想,你所謂的好處,是自己需要的好,還是男人灌輸給你的好?」
我走到旁邊,摘下一朵月季花,放到麗妃面前。
「這花開在山野處,自由生長,享受陽光和雨露。可有人折斷它,將它插進花瓶中。他在屋子裏養了許多花,哪朵花開得更合他心意,他就給他更華麗的花瓶,將它放上更顯眼更靠近陽光的位置。」
「爲了漂亮的花瓶和顯眼的位置,這些花朵爭個你死我活。」
「她們都忘了,花要紮根在泥土裏,才能活得久,花瓶,真的重要嗎?」
麗妃神情大震,嘴脣顫抖,說不出話來。
-14-
很久以後,她才深吸一口氣。
「我——可天下女子都是這樣的,三從四德,相夫教子,不嫁人爭寵,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大笑起來,走到她身後,把手掌按上她的頭頂。
「你聽過一句話嗎?」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不爭寵,你還可以修仙啊——」
麗妃瞳孔驟然一縮,愣在原地。
趁她發呆的時候,我把桌上的首飾都捲走了。
修仙也是講究仙緣的,麗妃自己開悟,才能踏上這條大道。
我把那些首飾都煉化之後,體內靈力又凝固不少,除了五雷火,已經能施放第二個法術了。
趁萬事俱備,夜深人靜之時,我悄悄摸到了陸雲舟的私庫外面。
庫房外有重兵把守,我低着頭走過去,從袖子裏摸出一張單子。
「皇上叫我來取個香爐。」
這就是我的第二個法術,幻化個小東西,雖然砢磣,但是很管用。
把守的庫兵低頭驗看手中的紙張,不疑有他,揮揮手放我進去。
庫房門一開,我頓時像掉進米缸的老鼠,樂不可支。
我裝作翻找香爐的樣子,在庫房磨蹭了很久,直到庫兵一臉懷疑,不耐煩地催促我離開。
我纔打個飽嗝,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從庫房出來。
再來幾次,等最開始的靈力攢夠之後,我就能自己修煉了。
我忙得不亦樂乎,麗妃也開悟了,跪在我面前求我傳她仙法。我把凡人的修煉之術傳授給她,以後能走到哪一步,全靠她自己。
教一個也是教,教更多人也是教,我索性抽空把修煉之法寫成了冊子,讓麗妃拿給宮女嬪妃們,誰有興趣都能學。
「這是修仙之術,不過只有女子才能學,你們閒暇之時都可以看看。」
大部分人都當我們瘋了,要麼當我是騙子,也有小部分人,半信半疑,偷偷摸摸跟着學。
我們兩個忙得都沒顧上陸雲舟,過了一個月,他反倒自己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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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麗妃盤腿在榻上打坐,忽然有太監進來宣旨。
「皇上有旨,封婢女雲瑤爲雲嬪,賜住翠微宮,欽此——」
陸雲舟滿臉笑意地走進來。
「雲瑤,你以後把性子收一收,好好表現,有朝一日,朕也不是不能考慮恢復你的妃位。」
「還有你——」
陸雲舟轉頭看向麗妃。
「朕之前太寵着你,把你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錯了?」
我和麗妃都坐着沒動,也沒說話,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陸雲舟。
陸雲舟眉頭一皺。
「雲瑤,還不跪下接旨謝恩。」
我抖抖衣袍站起身。
「我跪——跪你媽!」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人!」
殿外傳來一陣大笑,八王爺束手而立站在門外,後面跟了烏泱泱一大羣士兵。
陸雲舟神色大變。
「八王叔,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皇上,本王țū⁾覺得做皇帝沒意思,這天下才輪得到你。」
「可現在,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我忽然覺得,世人都搶着坐龍椅,不是沒有道理的,你說是不是?」
八王爺往前走一步,陸雲舟往後退一步,最後,他臉色慘白地跌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強顏歡笑。
「王叔,不就是個女人嗎,值得咱們叔侄相殘?」
「你要,就儘管拿去,朕往後絕不多說一個字。」
陸雲舟伸手指着我,八王爺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又得意地大笑一陣。
他走過來拉住我的胳膊,笑道:「如何,本王不比陸雲舟好?」
我甩開他的手,翻個白眼,「好不好的,要看你送我什麼了,你既然這麼有本事,不如把皇上的金庫給我開了?」
私庫只是擺些珠寶古玩,玉器擺件的,裏面以玉器木器爲主,黃金並不多。
金庫裏,纔有成堆的金條,數量巨多,足夠我達到三成靈力,破開凡間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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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黃金嗎,你喜歡,都給你!」
八王爺大手一揮,帶着我們去了庫房,陸雲舟跟在後面,臉色鐵青。
等庫房門一開,看着堆了半屋子的金元寶,我雙眼大亮,正要撲過去,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我轉頭一看,御林軍統領帶着另一隊軍隊趕過來,同八王爺對峙。
陸雲舟冷笑一聲。
「八王叔,真以爲你最近這段日子的動作,朕毫無所覺嗎?」
「朕當了三年皇帝,可不是那個人人可欺的落魄皇子了。」
「雲瑤,過來!」
陸雲舟眸色沉沉盯着我看。
「回到朕的身邊,今日的事,朕既往不咎。」
我嘆口氣,先看一眼八王爺,再看一眼陸雲舟。
「你們別吵了,我跟你們都不熟,搶什麼啊?」
「不如大家都冷靜一下,我給你們變個戲法,好不好?」
說完,我閉上眼睛,攤開雙手。
掌心燃燒起兩團熊熊的火焰。
「啊——妖怪——她是妖怪——」
旁邊的士兵譁然,我把手心的火焰丟到黃金上,大團大團的白霧湧出,我深吸一口氣。
我手掌向遠處一招,乾坤鏡遙遙飛過來,落進我的手心。
少華仙君:「一,這場面好大,怎麼着火了?」
柳宿星君:「八王爺在造反?我去,陸雲舟要不行了?雲瑤會爲了救他委身八王爺嗎?」
衆仙聊得熱鬧,我呵呵一笑,指尖灌入靈力,伸手在乾坤鏡上寫字。
雲瑤上仙:「我猜不會。」
屏幕瞬間一片寂靜,好一會,又跳出一行字跡。
重華星君:「好搞笑,我剛剛眼花了,看見了雲瑤上仙的名字。」
「你們人呢,爲什麼沒人說話了?」
「你們不要這樣,我害怕——」
雲瑤上仙:「不要怕。」
重華星君:「鬼啊!」
我把乾坤鏡丟進火焰裏,濺起一簇藍色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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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沖天,捲起我的裙襬,我髮絲飛舞,在衆人敬畏的目光下緩緩騰空而起,周身上下白霧縈繞,猶如天神。
麗妃已經跪下了。
「恭祝雲瑤上仙重返仙界。」
我讚許地看她一眼,嗯,很上道啊。
陸陸續續有士兵跪下,宮裏所有人都仰頭看着天上,陸雲舟大驚,上前一步。
「雲瑤,你去哪裏?」
「你說過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啊——」
他雙眼泛紅,死死盯着我。八王爺也一臉震驚,在旁邊喃喃自語。
「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居然是個神仙。」
「果然,這凡間根本沒有配得上我的人。」
「雲瑤,你回來,朕封你爲後,留下來陪我——」
陸雲舟顫抖着向我伸出雙手。
「你從九歲起就待在朕的身邊了——雲瑤,朕不信你這麼狠心。」
「只羨鴛鴦不羨仙,成仙有什麼好,雲瑤,留在朕的身邊做皇后,做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雲瑤,別走——」
說着說着,陸雲舟的眼神中好像又恢復了幾分自信,彷彿篤定我會回到他身邊。
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我想不通。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
「聒噪!」
說完轟出一記掌心雷,把他打飛了。
仙凡有別,他什麼級別啊,也配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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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天界,我先衝到司命的仙宮,一掌打爛了他的大門。
司命躲在桌子底下,雙手抱頭。
「雲瑤,你聽我解釋,這個事情主要是月老幹的,他設定必須要男人心甘情願愛你一輩子你纔算渡劫成功,然後又故意選了些渣男當你的官配,我是被脅迫的,被脅迫的啊!」
「狗屁,月老說你纔是主謀!」
我揪住司命一頓拳打腳踢。
我下凡歷劫已經六世,被他們看了六輩子的笑話,這誰能忍。
打了他一個時辰,我又衝進月老殿,把他的姻緣殿都給砸爛了。其他人聽說我回來了,紛紛躲的躲,藏的藏。但也被我找出來,一個個都收拾一頓。
我正在毆打重華和柳宿的時候,少華仙君出現了。
「呵呵,笑死,你們兩個也是堂堂星君,怎麼被打得這麼慘?」
「呸,你別得意,等會就輪到你!」
少華仙君一撩衣袍。
「我跟你們纔不一樣。」
「我會主動求饒!」
說完蹲下來抱住我的大腿。
「雲瑤,我嘴賤,我不是人,求你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我真的不經打啊!」
鬧到後面,王母娘娘當了和事佬。
「好了好了,雲瑤啊,雖然大家都是神仙,但你太不近人情,我和玉帝才決定讓你下凡去沾染紅塵,對你的修行也有幫助。」
「如今你渡劫,咳咳,雖然是破開結界強行突破,但我看你修爲,確實又精進了。」
這麼說來好像是的,打人的時候感覺力氣更大了。
「你對情愛二字,可有什麼感悟?」
王母娘娘一臉好奇。
我皺眉沉思。
「不過是男人奴役女人的工具罷了,男人得了世界,見女人閒着沒事幹,便編些書籍歌曲,哄她們整日耽於情愛二字。若是女人也能做其他的事,情愛兩字可有可無。」
王母娘娘。
「咳咳,有些偏激了,算了算了,去好好修煉吧。」
「好,我再去找重華練練手。」
我昂首挺胸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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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日,凡間一年,在天庭過了大半個月,我偶爾也會想起麗妃幾人,趴在九重天上向下看。
八王爺四處求仙問道,雲隱周遊,不問世事。
陸雲舟的身體好像一下子就垮了,神色蒼老,躺在牀上,迷迷糊糊間,叫我的名字。
「雲瑤——雲瑤——」
「雲瑤,是你嗎?」
他愛的人成了仙,踏月而去,世上還有比這更高分量的白月光嗎。
陸雲舟失魂落魄,半癡半傻,早就不理政事,如今是太子掌了大權。
我皺緊眉頭。
怎麼感覺好像沒什麼大變化啊,麗妃呢?
我四處尋找麗妃的身影,視線掃過宮外,看見一個小女孩坐在廊下,同一個小男孩聊天。
「真羨慕你們男人,能讀書做官,騎馬打仗,遊遍五湖四海。」
「不像我們女的,只能——修仙——」
小女孩舔着糖葫蘆,咯咯大笑,小男孩臉色瞬間黑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遲早有一天,我也能修仙!」
緊皺的眉頭鬆開,我嘴角微彎。
這世道,還是有變化的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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