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離婚,隨時可以。」
這是結婚那天,霍景澤對我說的話。
我信了。
兩個月後,他心上人回來的那天,我將離婚協議書放到他面前。
霍景澤看了看窗外,面色平淡:
「下雨了。
「心情不好,下次再離吧。」
我???
-1-
在孟婉茵回來的當天晚上。
趁着酒意上頭,我把霍景澤睡了。
從家門口開始掉落的衣物,證明了這場情事的急切。
霍景澤努力保持理智將我推開。
泛紅的眼直勾勾盯着我,喉結緩慢滾動。
「初一,你看清楚我是誰。
「再繼續下去你別後悔。」
我微微喘氣,抬眸時揪住他的衣領,踮腳吻了上去。
笑話,我睡我合法老公,有什麼問題?
直到後半夜,我後悔了,這臭小子體力也太嚇人了吧。
想偷摸逃掉,卻被身後的人抓着腳踝拉了回去。
溫熱的鼻息湊近耳畔,霍景澤嗓音低沉醇厚,噴灑在我後頸,引起一陣戰慄。
「乖,中場退出,是不被允許的哦。」
-2-
一夜荒唐。
再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牀頭放着牛奶和三明治,還有霍景澤留下的便籤紙,言語間滿滿都是關心溫柔。
婚後霍景澤一直盡責地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
我時常會產生自己有在被愛的錯覺。
可理智又在告訴我。
霍景澤喜歡的是孟婉茵。
當初與他聯姻的也本該是孟婉茵。
只是我那向來隨心所欲的妹妹逃了。
聽說那天霍景澤追到țŭ⁽了機場,不知爲何,最後卻沒坐上那趟飛往法國的航班。
因爲賭氣。
後面在家人試圖將我這個不熟的姐姐塞給他時,他沒有反抗。
只是在我去衛生間的空隙,面對不斷開玩笑的家裏人,他才流露出一些疲於應付的冷淡: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你們都決定好了,我無所謂。」
因爲不是心裏那個人,所以最後是誰都可以。
結婚那天,霍景澤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日後你想離婚,隨時都可以。」
沒想到,婚後不過兩個月,孟婉茵就回來了。
我向來擺得正自己的位置。
無視了桌上的早餐,我拿起手機給餘晚撥了通電話。
「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吧。」
那頭傳來某位律師大驚小怪的聲音。
窗外陽光明媚,卻忽然飄起大雨。
我不由自主恍了神。
-3-
當天晚上,我就將離婚協議放到了霍景澤面前。
安靜的書房,身着白襯衫的男人靜坐在那兒,氣質矜貴又溫柔。
與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我見過一次霍景澤打人。
在 A 大老校區的某個髒污的巷子裏。
他爲了讓人家更疼,手上握着一隻 zippo 打火機,下手時又狠又重。
直到空氣中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夾雜着男人的慘叫聲。
男孩兒略顯稚嫩的俊逸臉龐,因爲染上猩紅的顏色,顯得有些妖冶。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孟婉茵口中經常唸叨的人。
霍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暴虐,恣意妄爲,無所畏懼。
或許是因爲那年夏天異常燥熱黏膩,我莫名討厭這個人。
思緒回籠。
霍景澤還是沉默地盯着那張紙,時間久到我開始懷疑他的文化水平。
於是忍不住發問:
「你不認字兒嗎?」
霍景澤動了,他偏頭望向窗外,面色平淡:「今天下了一天的雨。」
我的視線跟隨他移到變得潮溼的窗戶上。
嗯,所以呢?
「心情不好,下次再離吧。」
我???
……
這兩天,霍景澤跟我陷入了莫名的拉扯中。
手機裏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早上我提醒他簽名的消息。
他又故意無視了我。
我:【你在逃避。】
霍景澤:【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過了會兒,手機又振動了幾下。
【睡完就拋棄,渣女。】
什麼話?
我這難道不是在爲他的愛情讓路?
【昨晚我讓你難受,所以生氣了?
【好吧,我承認我沒什麼經驗,但你這樣我真的很沒面子。
【後面你不是也很喜歡嘛/抓狂。】
過於直白的話,讓我忍不住老臉一紅。
【當初是你說,我想離婚隨時都可以的。】
霍景澤:【……
【你話好多,拉黑半天。】
再回過去。
界面上就彈出對方已拒絕接收你消息的提醒。
我???
這人,好幼稚。
-4-
本來今晚打算回去,把人綁了逼着就範。
誰知半路接到本家的電話。
無奈,我驅車轉頭回了老宅。
剛到,就聽到客廳傳來一片歡聲笑語。
「茵茵越來越好看了。」
孟婉茵被圍在中間,因爲親戚朋友的調笑誇讚紅了一張臉,像極了粉嫩透亮的蜜桃。
「跟霍家那小子多配啊,可惜了。」
「你說你當初要不逃婚,這未來霍家主母不就是你。」
孟婉茵連忙制止:「阿澤已經跟姐姐結婚了,開這種玩笑不合適。」
那些人不以爲然。
「有什麼不合適的,結了婚還能離。」
「只要霍家願意,換個人而已,有什麼難的。」
這些人全是我父親那邊的親戚。
向來不喜歡我。
因爲我和親生母親很像。
那個可憐的女人。
賭上外公留給她的全部家底,幫Ṭú¹一個落魄的男人東山再起。
最後卻被屢屢背叛,最後抑鬱成疾,一個人孤獨地在療養院死去。
我嗤笑,一邊鼓掌一邊抬腿往人羣那邊走。
「孟傢什麼時候,有教唆搶親姐夫的風氣了?
「不過,你們倒是說對了。
「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霍景澤了。」
我站定,視線最終與孟婉茵那雙無辜的杏眼對上,嘴角彎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要不要去撒撒嬌,讓他趕緊把我踹了,你好上位ṭű⁹。
「就像你媽一樣。」
孟婉茵臉色霎時蒼白,眼裏逐漸漫上水霧,這副可憐樣任誰看了都得心疼。
「混賬!」
身後傳來父親的暴呵。
我猛地轉身,卻不期然撞入一雙湧動着莫名情緒的深色眸子。
「……」
爲什麼,霍景澤會在這兒?
-5-
書房門剛關上。
父親抬手作勢就要打我。
我沒動也沒躲,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左臉火辣辣地疼。
「誰讓你自作主張離婚的?
「惹怒霍家的後果,你能承擔嗎。」
我垂眸,不卑不亢:「不是還有孟婉茵嗎?她跟霍景澤兩情相悅,正好……」
「胡鬧。」
父親暴躁地打斷我的ẗũ̂⁵話。
「我孟國義的女兒,從不撿別人喫剩下的。」
別人?
我笑了。
「當初,您讓我替孟婉茵嫁人,想沒想過我是您女兒?
「還是說,從 15 年前,您把我丟給那個瘋女人開始,就沒打算認我了。」
「孟初一!
「你口中的瘋女人,是你媽。」
孟國義氣急,撐着桌子喘粗氣,他最近身體很差。
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人,現如今也已經老態龍鍾。
他肩膀頹敗地耷拉了下來,無力地對我揮了揮手。
「你想離婚可以,但你之後別想得到孟家的任何東西,自己掂量掂量吧。
「今天找你回來,是想告訴你,下週茵茵會進公司,你幫我看好她,別再到處亂跑了。」
動不動就用家產威脅人。
還真是高傲掌權者,自以爲是的威嚴。
反正在他心裏,從沒真的想過把孟家交到我手上。
我從書房出來,順手攔住路過的用人。
「霍景澤呢?」
用人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剛纔看見姑爺和二小姐獨自去了三樓。
那裏是孟婉茵的閨房。
挺好。
我抬眼往空無一人的樓上看。
這下倒省得我求着人家離婚了。
-6-
耳邊充斥着震耳的音樂,絢麗的燈光讓酒吧成爲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我悶頭喝酒。
餘晚看不過,伸手搶下我剛放到嘴邊的酒杯。
「之前被你爸打,也沒見你情緒這麼差過。
「我是讓你來放鬆的,不是讓你酗酒啊大小姐。」
我沉默,隨手拿了另一杯酒。
剛好有個男人湊過來搭訕,餘晚擠țũ̂ₙ眉弄眼讓我把握機會。
男人直接在我身邊坐下,說話時搭在我腰間的手緩緩遊離。
我挑眉:「我結婚了。」
餘晚拆臺:「快離了。」
男人聞言眼神曖昧,身體更加貼了過來。
「人妻更刺激。」
刻意夾出的氣泡音聽得我眉頭直皺。
還沒等發作,男人突然慘叫起來。
沙發後,霍景澤扯着男人的胳膊,逼人站了起來。
語氣森冷。
「以後碰別人前,想想你有幾隻手夠砍的。
「滾。」
我無語,這到底是什麼法制咖發言啊。
男人怒罵着逃了。
卡座其他人全變得小心翼翼,眼神不停往我們這兒瞟。
我往後仰,倚靠在沙發上,抱手看霍景澤。
他表情沒有絲毫起伏,目色陰狠乖戾,慢慢與那個溼熱夏天的男孩兒重合。
「孟初一,我們還沒離婚,別讓那些男人碰你。」
果然,裝得再怎麼像,還是難掩本性。
沒想到安慰完心上人,還能想起找我,別說,要感動了。
我聳肩:「遲早的事。」
霍景澤目光灼灼,語氣接近偏執。
「我不會答應的。」
「好啊,」我眉眼彎彎,指向桌上幾十杯酒,「你把那些喝完,我就把離婚協議給撕了。」
我篤定霍景澤不會喝。
因爲他酒量很差。
也非常厭惡工作中的酒桌文化。
婚後這兩個月,他只跟我擺過一次臉。
因爲我應酬喝到胃出血。
爲此某人單方面跟我冷戰了 1 天。
不過五分鐘,卡座周圍聚了一堆看熱鬧叫好的人。
霍景澤面色潮紅,不停往嘴裏灌酒。
一杯又一杯。
他漆黑的瞳仁倒映出我愣神的模樣。
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7-
毫不意外。
霍景澤醉得一塌糊塗。
不過,這人酒品怪好的。
在街邊等司機來接的時候,霍景澤蹲靠在我腿邊,額前黑髮隨意散落,雙頰酡紅,難得一見的狼狽模樣。
因爲先入爲主,我一直對霍景澤有着莫名的偏見。
孟婉茵第一次領他回家時,正巧我在。
男孩兒端着一張無害笑臉,乖巧地喊我姐姐。
我那時也不過二十出頭,喜惡全在臉上,所以我故意無視了他。
幾次下來,霍景澤察覺到也正常,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質問到我臉上。
還是高三生的男孩兒,跑到 A 大女寢門口堵人。
「初一姐,你討厭我。」
沒有疑問,直截了當。
我直視他的眼睛,點頭:「對,我討厭因爲被無視,就跑到人家面前質問別人的幼稚小孩兒。
「況且,我們並不熟,希望之後也不要裝熟了,我會很困擾。」
大抵是我的話過於直白傷人,男孩兒沒維持住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
那之後再遇見,我們都默契地就當對方是透明人。
直到我無意間得知,原來霍景澤在 A 大揍的那個男人,是常在大學城附近出沒的癡漢。
他是看到對方騷擾女孩子,纔出手教訓了人家一頓。
-8-
我蹲下來,伸手整理了下霍景澤Ṭū́⁶的碎髮。
似有所感,他抬起腦袋,靜靜盯着我。
突然口出惡語:「壞女人。」
我捏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晃了晃:「那你還不快跟壞女人把婚離了。」
霍景澤卻又像是酒意上頭,偏頭閉上眼,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我哭笑不得,不由想起剛剛臨走前餘晚的話。
「這麼不想離婚,他要麼喜歡你,要麼就是對你有企圖。
「我猜他喜歡你。」
「霍景澤。」
我喊了一聲,男人立馬睜開眼睛看我。
明暗的街燈下,那雙平日冷靜自持的眼眸點點迷離。
或許是因爲夜色撩人,也或許是他帶着淡淡酒氣的溫熱氣息太過勾人。
我忽然有點想親他。
我們就那樣對視了半晌,呼吸逐漸紊亂,霍景澤眼底隱隱染上欲色,主動湊了上去。
在他脣畔即將碰到我時,我往後撤了撤身。
他靠近,我又往後仰。
就這麼一來二回,這人像是不懂放棄,執着地想親近我。
在他終於覺得委屈,往後退的時候,我輕笑了聲,捧着他的腦袋:「現在,叫我名字。」
霍景澤只愣了一秒,便聽話開始照做。
「孟初一,孟初一,初一。」
他喊一聲,我便靠近他一分,直到那濃烈的酒氣再次將我籠罩。
「初一姐唔……」
霍景澤最後的低語如同喟嘆一般,被我用迎上去的親吻堵了回去。
-9-
因爲前一晚近乎酗酒的行爲,霍景澤脆弱的胃差點沒扛住,哼唧到大半夜,連帶着我也是凌晨才睡過去。
我是被餘晚的電話吵醒的。
身邊人不在,阿姨說霍景澤臨時有事,已經出國了。
「還睡呢,你都上熱搜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
孟氏涉及娛樂產業,我之前因爲工作原因上過幾次節目,網友對我不陌生。
「可是有人說你高中霸凌你妹啊,現在網上ŧṻ²吵翻了。」
有一個賬號放出我霸凌的視頻。
在搖晃的鏡頭中,還是初中生的孟婉茵狼狽縮在角落,被一圈男男女女堵着戲弄。
我站在最前頭,環抱雙手,冷眼俯視着止不住發抖的人:「我是不是說過,再跑到我跟前晃悠,就弄死你。」
無論怎麼看,我都是活脫脫一個惡女形象。
視頻最後,鏡頭下移,背景伴隨巴掌聲響起來的還有尖叫和怒罵。
沒人知道後續發生了什麼,只能依靠爆料者的發言窺探到當時我的惡行。
【霸凌的人都去死好嗎,這女的這麼爛,霍景澤竟然還不離婚,真愛了。】
【霍景澤不會被 PUA 了吧。】
【我圈內人,聽說孟初一好像精神有問題,她當年差點被她媽殺了。】
豪門狗血劇情,無論真假都有人愛看。
我翻着被蓋了千層樓的辱罵帖。
真假料渾水摸魚,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推波助瀾。
-10-
好友羣有人發了張照片。
是謝家少爺攬着孟婉茵進「暮色」,姿勢頗爲親暱。
聽說他們兩個是在國外相熟起來的。
【當年霸凌的就是這個謝瑞吧,你妹失心瘋還是失憶症?】
照片裏的男人,黑眼圈很重,一臉虛樣。
謝瑞跟我是高中同學,這人嘴巧會來事兒,起初我們相處得還不錯。
直到我發現他在欺負孟婉茵,就是我被拍下視頻的那天。
當時謝瑞一臉無所謂:「這雜種活該。
「你不是也煩她每天纏着你嗎,我幫你解決還不好?」
我皺眉:「你做任何事都跟我沒關係,也別多管我的事。」
「聽說你爸特別寵這個雜種,你就不怕以後她把屬於你的東西全搶走?」
謝瑞眼裏的怨毒沒藏住,我覺得稀奇,難道他爸也出軌,把私生子帶回家了?
-11-
「說起來孟婉茵這妮子變化真大。」
朋友感嘆:「以前她可是最喜歡跟在初一屁股後邊喊姐姐的,就算被罵,也會笑呵呵再黏上來。」
「利益面前感情算個屁,聽說孟總有退位的打算。」
「初一,你打算怎麼辦?」
「沒事。」
司機正好過來,我上車後隨意敲下一句話。
「我有沒有霸凌,孟國義最清楚不過。」
那天,謝瑞想拉我共沉淪。
我沒如他願,一巴掌半路轉彎呼到了他臉上。
還爲此跟謝瑞打了一架。
兩敗俱傷,被叫了家長。
一向忙碌的孟國義難得放下手中的事到了學校,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知道得明明白白。
只是我沒想到,孟國義會罔顧事實真相。
-12-
一進會議室,迎接我的便是砸過來的玻璃杯。
碎片飛濺,鮮血淋漓,血痕順着我的額頭落入眼周,宛如血淚。
「孟氏不需要一個品行不端,抹黑公司形象的領導人!」
孟氏股票下跌,孟國義生氣也正常。
可他明明知道那都是謠言,卻還是要當着所有人的面讓我難堪。
而且,公關部早就應該在事情發酵前壓下熱搜。
看這樣子,是誰授意過他們放任這件事發生不言而喻。
孟婉茵張開手護到我身前,情真意切:「爸你太過分了,那件事明明不是……」
我反手給了她一巴掌,被人攔着,只差沒抓她頭髮,十足潑婦樣。
「別假惺惺了,視頻是你放出去的吧?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想把我趕走,是覺得我不在,孟家就是你的了?」
孟婉茵捂着泛紅的臉,哭着搖頭:「我沒有……」
「你給我住嘴!」孟國義脾氣上來,呼吸變得急促,「你自己做了那些破事,還想拉你妹下水,滾,你給我滾。」
周遭一片混亂,沒人在意我。
我頂着一身狼狽,和暈眩刺痛的腦袋,在各種視線中走出了孟氏大樓。
說不上有多難過,畢竟這不是第一次。
母親死後,我被接回孟國義身邊。
因爲長期精神壓抑,我有些神經質,特別是在面對孟婉茵母女時總控制不住壞脾氣。
所以在那個小三媽被人推下樓梯,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時,孟國義也是一句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我。
-13-
大抵是被我的瘋名頭嚇到。
霍景澤已經失聯好幾天了。
消息不回,電話也打不通。
我沒想到霍夫人會來找我。
這個溫婉和善的女人,是霍家爲數不多,不會用仰視態度與我交談的人。
「還好嗎?」
她指了指我纏着繃帶的地方。
我點頭。
霍夫人淺酌了口咖啡,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我面前。
不陌生。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只不過擬定方變成了霍景澤。
我愣了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之前既然想離婚,肯定是受了委屈。
「你放心籤,剩下的程序等景澤那邊回國處理。」
我沒動:「是霍景澤同意的嗎?」
霍夫人笑容得體:「他會同意的。
「我們已經給他物色了新的聯姻對象,對方是一個家世清白,賢良懂事的女孩子,很適合霍家。」
「如果我不籤呢?」
「聽說你最近在查孟總一些私事,我可以幫忙,當然……」
霍夫人將鋼筆推過來,淡聲道:「我也能讓你什麼都查不到。」
手眼通天的霍氏集團,我又怎麼鬥得過。
簽下自己名字時,我腦海中浮現出那晚酒吧霍景澤執拗的模樣。
又想起餘晚的話。
喜歡嗎?
我不覺得霍景澤會執着到爲我反抗家裏的決定。
就像當初妥協娶了我一樣,他同樣能再一次妥協接受其他人。
餘晚說我是傻子。
可她不會懂。
霍景澤生來就是立於羣山之巔的人,而我苦苦掙扎于山下,一不留神就會被骯髒的泥沼淹沒。
說來,我對他的偏見也不過是一種自卑。
我羨慕他恣意的生活。
因爲沒有,得不到,所以自卑,嫉妒。
-14-
與霍夫人分別,我回了婚前住的房子。
一場高燒來得又快又急。
我又做了那個夢。
孟國義居高臨下,質問我知錯沒有。
我梗着脖子,不肯低頭:「我沒錯,是你冤枉我,是你錯了!」
權威被冒犯的孟國義,爲了懲罰我,讓用人抱來了一一。
那是一隻年邁到走不動道的老狗。
它陪着我一起離開孟家又回來。
「你不是愛推人嗎,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
他沉聲,指向樓下:「把這隻畜生扔下去,沒死就繼續扔。」
我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望向如同惡鬼一般的男人。
我終於怕了。
我跪着,磕頭,哭喊道歉,想撲上去救下一一。
可孟國義就像開始享受打斷我脊骨的快感。
我只能眼睜睜看着一一被高高舉起,再用力砸下樓梯。
一次又一次,用人機械地反覆抱起一一,再用力丟下去。
我彷彿能聽見皮肉綻開的聲音,一一痛苦的低嚎持續很久,直到它徹底安靜。
那是噩夢一般的下午。
我渾身是血,抱着一一殘破不堪的屍體。
夢的最後,一一的屍體不見了。
我抱着已經死去的年幼自己。
拿起刀,殺了我曾經最愛的父親。
-15-
從噩夢中驚醒,房間裏只有牀頭燈散發出淡淡的光。
我扯掉額頭上殘留着溼意的毛巾,聽見客廳有微弱的動靜。
本該在國外的霍景澤席地而坐,專注地給懷裏的小土狗餵食,周圍散落着亂七八糟的寵物相關的物品,明顯是現買的。
聽見聲響,他回頭看我,露出一抹明媚的笑:「你醒啦。
「這狗是在你樓下撿到的,放在紙盒裏,應該是被遺棄的。
「我們收養它吧,我已經讓助理帶它打過針了。
「我們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字。」
霍景澤話反常地多。
我咂舌,熱情成這樣,太崩人設了。
倒了杯冰水,我潤了潤乾燥的口腔:「你來這兒做什麼。」
霍景澤放下小狗,走過來擁住我:「來接你回家。」
他倚靠在我頸邊慢慢蹭着,溫柔又眷念。
「離婚協議,霍夫人沒給你嗎?」
霍景澤就像沒聽見我的話,自顧自說道:「我出國後手機丟了,用別人手機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
「我讓媽替我跟你說一聲,但顯然她沒有做到。」
哦,怪不得之前一直有陌生來電。
「我擔心你,爲了早點回來,我這幾天就睡了幾個小時。
「我好累,你可憐可憐我,陪我回家休息。」
我這才注意到男人蒼白的臉色。
我忽然發現,我心疼這樣的霍景澤。
卑微,破碎,爲愛低頭。
是的沒錯。
雖然不懂爲什麼。
可這一刻,我確實感受到了他的愛意。
只是,我不值得。
這個世界上比愛更重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真心瞬息萬變。
我不信有人會一直愛我。
「離婚對你我都好,霍景澤,你的上頭有人壓着,給不了我想要的。
「我不是什麼唯愛至上的人,就算這次你留下我,下次,下下次,我還是會在各種選擇面前放棄你。」
霍景澤的身體從僵硬到逐漸顫抖。
我閉上眼,將眼底的溼意逼了回去,狠心道。
「你聽着,你永遠不會是我的第一選擇。」
我頓了下。
「你知道爲什麼嗎?」
「你明明撕了那張紙的!」
霍景澤低吼着打斷我,臉上的面具終於碎了:「你爲什麼還要簽字,爲什麼!」
他極力壓抑負面情緒,可抱着我的力道就像是要把我肋骨碾碎。
我終於伸出手擁抱他,輕柔的聲音消散在空氣中。
「因爲,我不愛你啊。」
-16-
霍景澤是驕傲的。
不然就不會在第一次被說討厭後,這些年都沒正視過我。
一週後,我們在民政局走完了離婚最後的流程。
霍景澤拉開車門,自然地問道:「要送送你嗎?」
「謝謝,我在這附近還有事,不麻煩你。」
「有人要見?」
我猶豫了下,點點頭。
霍景澤沒再多問,直接走了,很瀟灑。
聽說最近他已經在跟一些世家小姐接觸了。
果然,癡男怨女那一套不是他的風格。
十分鐘後,我在咖啡廳等來了想見的人。
「姐,你知道這兒離公司多遠嗎。」
孟婉茵咋咋呼呼坐下,身上絲毫不見平日那副小白花無辜柔弱的模樣。
她拿起我面前的冰咖啡就往嘴裏送,然後被苦得眉頭直皺,嫌棄道:「真不知道你爲什麼愛喝這個。」
孟國義眼中的孟婉茵做過最叛逆的事,大概是逃婚。
而我認識的孟婉茵,是在小時候就會把辱罵家暴自己的母親推下樓梯的人。
「事情辦得怎麼樣。」
「霸凌原視頻我已經弄到手了,我不是最近頂替了你的位置嗎,但實際上我就一擺設,什麼權限都沒有。」
孟婉茵憤憤不平,「那老東西最近帶着謝瑞跟律師見了一面,大概是關於遺囑的問題,謝瑞想名正言順繼承,肯定得先認祖歸宗。」
我眸底微暗。
我是無意發現孟國義還有一個私生子的。
只是沒想到,這人還是跟我打過架的同班同學。
那張親子鑑定書上明明白白寫着,99.99% 的概率,親父子無疑。
想來,那天孟國義能來學校,既不是爲我也不是爲孟婉茵,而是在擔心謝瑞。
我還聽到孟國義跟幾位長輩聊天。
「孟家肯定得男人繼承,女兒再怎麼聰明也比不上兒子。」
「初一這小妮子跟他媽一樣心思重還狠,你把她領回來就不怕養虎爲患?」
孟國義眉眼涼薄,微眯的眸子晃過一抹狠戾興奮的光:「你們不覺得,養出一隻張牙舞爪的虎崽子,再親手掐死,很讓人期待嗎?」
-17-
「謝瑞那邊呢?」
說到這兒,孟婉茵難掩厭惡。
「你猜對了,他私底下幹了不少違法的事,之前在國外我偶然聽到他打電話,對面應該是當地的毒販。
「不確定他有沒有在國內碰這個,他之前一直不信我們不合,沒讓我太接觸他們圈子裏的事。
「不過,上次我們在孟氏鬧得太兇,他對我倒是防備心減了不少。」
「不急。」
我垂眸,斂下逐漸瀰漫的戾氣:「他忍不住的。」
謝瑞他沾了不該沾的東西,遲早露出馬腳。
孟國義他想毀了我,我怎麼能不拉他的心肝寶貝下水?
爲了避嫌,我沒讓孟婉茵送我回家。
臨分別,她突然開始八卦。
「姐,你對霍景澤真一點都沒動心?」
我睨了她一眼,想起了之前覺得奇怪的事情。
「之前,是你跟我說,霍景澤喜歡你喜歡得不行的是吧?」
孟婉茵在我面前自顧自說過很多關於他們上學的事。但大都是訴苦。
因爲霍景澤糾纏她,做了很多讓人尷尬的事,大張旗鼓表白,爲她跟別人打架鬧到教務處。
當着全校師生念檢討時說非她不娶。
孟婉茵口中的霍景澤,爲愛做盡荒唐事,讓她感到甜蜜的同時壓力又很大。
可現在看來,她說的這些都有待考量。
孟婉茵變了臉色,哈哈乾笑幾聲,我就知道這些都是她瞎編的了。
我懶得再去追問她這麼做的目的。
因爲沒必要了。
-18-
一切都很順利。
半個月後。
我的名字再一次掛上熱搜。
內容卻是,孟家兩個女兒實名舉報孟國義有偷稅漏稅,洗錢等不法行徑。
其中霍夫人送來的資料幫了大忙。
孟國義因爲金融罪名被帶走,他一夜之間白了頭。
唯一可惜的是,謝瑞逃了。
孟氏宣佈破產那天。
我去監獄看孟國義。
他就像是苟延殘喘的將死之人,渾濁的眼睛閃着陰毒的光。
「你可真狠,你媽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你就這麼給毀了。」
我不以爲意:「在我媽因爲信任,把股份全給你那天開始,這家公司就跟她沒關係了。」
「當年就該弄死你。」
我冷下臉:「就像你對我媽和那個小三一樣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媽當年本來只是輕度抑鬱,是你故意刺激她,逼她一點點瘋掉的。
「還有孟婉茵他媽,她死的那天開的那輛新車是你特意送給她的。」
「證據呢?」
是啊,那麼多年前,沒有影像沒有錄音,我要是找得到證據,孟國義早就被我送進去了。
「而且你好像搞錯了什麼。」
孟國義語調輕柔的就像小時候:「明明是你把你媽逼死的,你忘了嗎?」
他指了指腦袋,「你跟你媽一樣,這裏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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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家以往那些破事在圈內不是祕密。
孟國義出軌,他把小三和孟婉茵領回家那天。
我媽發了瘋,差點殺了自己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我。
兩人離婚後,我媽堅持帶我走。
孟國義答應了。
面對我的央求。
他說:「初一啊,你不是說最愛媽媽了嗎?」
我被這話堵着,眼淚控制不住地掉。
我是愛媽媽沒錯。
可我也是真怕疼啊。
畢竟被尖銳的刀一寸寸插進身體,好痛的。
孟國義蹲下替我擦掉眼淚,語調輕柔:「沒事的,你媽只是病了,她還是愛你的。
「如果連你都不要她了,她會死的。
「你想讓你媽死嗎?」
這個罪名對當時只有 13 歲的我來說,太重了。
雖然後來,我媽還是死了。
那次失控,在我的哭喊中,她恢復理智,想過來抱我。
我尖叫着往後退,控制不住揮舞雙臂攻擊她,我說:「別過來,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媽就像大夢初醒,她冷靜下來,笑着說對我說:「對不起乖乖,媽媽愛你。」
然後毫不猶豫舉起手裏的刀劃開了自己的脖子。
可悲的是,那一瞬間,我感受到的竟然不是難過,而是終於活下來的慶幸。
「孟初一,你纔是殺人犯!你纔是殺人犯!」
孟國義變得激動,拍着隔音玻璃,面目猙獰。
我手指用力蜷起,直到掌心傳來鈍痛,我才能控制自己不發抖。
或許孟國義說得對。
在母親說愛我,卻把刀插進我身體,最後還讓我承受她死亡的痛苦時。
在父親也說過愛我,可他拋棄我,利用我,陷害我時。
我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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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孟婉茵打算出國。
上次藉着逃婚名頭出國是爲了接近謝瑞,這次她說要好好享受旅途。
送她去機場的路上。
我們被綁架了。
謝瑞乾的。
再次睜眼,我聞到了海水的鹹溼味。
我和孟婉茵五花大綁被兩個壯漢抓着,他們時不時吸吸鼻子打噴嚏,我注意到他們手臂上的針眼。
我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不就是缺錢,把我倆都綁了,誰給你送錢。」
謝瑞冷笑:「喏,人不就來了。」
然後我就看見了霍景澤那張沉靜的冷漠臉。
男人將手裏的黑袋子往地上一扔:「五千萬,把人放了。」
謝瑞看都沒看:「你遲到一分鐘,現在你可以選擇 5 千萬帶走一個人,又或者半個小時拿出一個億。」
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況且半個小時,怎麼可能弄到這麼多現金。
他這明擺着要死一個纔行。
見霍景澤臉色變難看,謝瑞得意極了。
抓着我的那個壯漢大概是癮犯了,不停地打寒戰,我能明顯感覺他抓着我的力道慢慢在減弱。
做決定也就一瞬間的事。
「我替他選吧。
「不如,你陪我一起死好了。」
話音剛落,我用力掙開禁錮,猛地撞向謝瑞。
身體失重。
墜海的那一瞬,我聽見孟婉茵的驚呼。
視線裏有個人衝過來,是霍景澤,他毫不猶豫跟着我跳了下來。
那麼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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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命真硬,我活了下來。
倒是霍景澤,昏迷了好幾天都沒醒。
在醫院,我再次見到霍夫人,一向優雅的人第一次失態。
所以我任憑她將手裏的包往我身上砸。
我能理解,霍景澤差點因我而死。
這次活下來了,那下次呢。
所以在霍夫人開出條件,讓我永遠消失在這個城市,我同意了。
在選擇面前,我再次拋棄了霍景澤。
我惡劣地想,霍景澤醒來後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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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澤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喜歡一個人。
家人朋友都不理解。
畢竟在他們看來,自己跟孟初一除了孟婉茵這層關係,並不相熟。
沒人知道他對孟初一,是爛俗的一見鍾情。
在同齡人都開始偷摸曖昧的時候,霍景澤還處在享受做校霸,見義勇爲的中二期。
可偏偏那天,孟婉茵喊他一起去高中部找姐姐。
等他察覺不對,衝進教室的時候,裏面已經打得水深火熱。
身形纖細的女孩子正騎在男孩兒身上,一手抓着對方的頭髮,一手發狠掐別人的脖子。
嘴裏叫囂着:「你不是很能打?起來啊,狗東西,藉着我的名頭搞霸凌,你怎麼敢的。」
她頭髮散亂,臉上眼角Ṭú₈嘴角還帶着傷,像個女瘋子,導致旁邊一圈人都不敢上前阻攔。
可偏偏那天陽光正好,暖光透過教室窗戶傾瀉在女孩兒身上,讓她像個征戰的女英雄。
這一幕一下就擊中霍景澤那顆中二少年心。
眼見被壓着的男孩兒摸到掉落在地的裁紙刀,他衝上去一腳踢開。
女孩兒驚訝一瞬,剛想張口說什麼,就聽有人喊:「老師來啦!」
然後霍景澤就感覺自己手腕落入溫暖的掌心。
女孩兒拉着孟婉茵和他逃離了現場。
他慌張跟上,盯着那張秀麗的側臉,奔跑中,他聽見呼嘯而過的風,還有自己跟鼓聲一般大的心跳。
女孩兒驀然回頭,柔軟髮絲從他眼前劃過,他聽見對方雀躍的聲音。
「小屁孩兒,剛剛,謝啦。」
年少歡喜來得就是那麼猝不及防,霍景澤如同來不及躲避的獵物,被捲入那道名爲孟初一的大網。
雖然後來,孟初一忘記了他。
甚至還說討厭他。
霍景澤氣得一晚上沒睡,決定以後再靠近對方自己就是狗。
可下次再見,他的眼神還是控制不住人家身上瞟。
孟初一沉穩冷淡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她身上那股很難被忽視的蓬勃生命力。
「你別想了,我姐不會喜歡你的。」
孟婉茵說話總是這麼一針見血:「準確來說,她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不是沒人追孟初一,但大多被拒絕就會直接放棄。
霍景澤覺得,那些人只是見色起意,並不算喜歡。
如果是他,有機會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留在喜歡的人身邊,以退爲進, 一點一點瓦解對方的防備。
總有一天, 他能擠進孟初一的世界。
後來霍景澤逃婚那天,在機場碰到孟婉茵。
他想, 他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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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的城市生活,總要花很久的時間適應。
我不想在人際關係上費勁。
所以選擇了居家炒股。
「你天天窩在家, 不出去社交, 怎麼脫單!」
餘晚看不過眼, 索性跟朋友到我這個城市合夥開了家律所, 她總擔心我會孤獨終老。
其實我很想說, 就算一個人, 我也能過得挺好的。
可架不住餘晚的熱情, 去了幾次她攢的局。
沒想到會碰到霍景澤。
看着那張臉, 我恍然, 我們已經快 1 年沒見了。
不過他的消息我倒是聽過不少。
聽說霍家少爺出意外後醒來,就像換了個人, 沉迷工作,雷厲風行。
不過短短大半年,霍家老總退位, 霍景澤完全將霍家控制在了自己手裏。
在場有人跟他談過合作,所以客氣邀請了一句, 沒人覺得霍景澤會答應。
畢竟他身邊還站着女伴。
「好,不介意我多帶一個人吧?」
微涼的嗓音響起,邀約的人愣了一瞬,然後連忙說不介意。
於是霍景澤就領着人跟我們進了包廂。
這過程他一個眼神都沒給我。
都是成年人,玩兒起來免不了有些瘋。
霍景澤喝了很多酒, 比起第一次他似乎習慣了這種味道。
「4 號和 7 號頭對頭表白然後深吻一分鐘!」
一句話, 引得包廂爆發陣陣尖叫。
4 號是霍景澤。
我捏緊手裏的 7 號紙牌,忍不住蹙眉。
「我還是喝……」
我酒杯剛拿起來,話還沒說完, 就被人按着手腕壓了下去。
一顆腦袋就那麼湊了過來, 我們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霍景澤幽深的眸子沒什麼情緒, 嗓音冷淡。
「我喜歡你。
「不對, 應該說,我愛你。」
霍景澤的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說今天是個好日子。
周圍響起各種起鬨聲, 我心裏有些發慌,卻又掙不開男人的禁錮。
「我也不是沒想過重新開始, 可一看到你我就不行了, 真奇怪, 你有什麼好的。
「孟初一, 你應該負責的, 十幾年前, 你不該把我從那間教室拉出來。」
我腦子一滯, 塵封的記憶襲來。
我這才驚覺,我與霍景澤的第一次見面,遠比我認爲的早得多。
「你爲什麼……」
「爲什麼?大概因爲烏鴉像寫字檯吧。」
那是我們窩在一起看過的一部夢幻電影。
「爲什麼烏鴉像寫字檯。」
「因爲我喜歡你不需要邏輯, 也沒有理由。」
我想說你果然幼稚,可張口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心臟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霍景澤沒有吻我。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搖搖晃晃離開了包廂。
說不上什麼心理,我追了出去。
剛走到拐角處, 就被人拉過去,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鼻間滿滿都是熟悉的味道。
「孟初一。」
他就像那個喝醉的晚上,不停地喊我的名字。
我問他來這裏幹嘛。
他的聲音溫柔到極點:「我來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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