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嘴硬竹馬結婚後

被迫娶我後,季修遠在書房喝了一夜悶酒。
我實在看不下去,好心安慰他。
「要不,咱先斬後奏,明天去離了?」
他睨我一眼,差點把酒杯捏碎。
冷哼着回了房,摔門聲震得我腦袋發矇。
呵,還挺兇!
不久後的某個清晨,我在他身旁醒來。
轉眼看向他完美的肌肉線條,氣得沒忍住,捶了他。
「都怪你,害我昨晚沒睡好。」
他垂眸,看了眼胳膊上的牙印,陷入了沉思。

-1-
「這倆孩子,真是越看越般配。」
「可不是嗎?娃娃親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兩家長輩在飯桌上討論得不亦樂乎。
被臨時叫過來的我和季修遠,互換了個眼色。
都等着對方打斷這個話題。
可一頓飯下來,我倆誰都沒出聲。
倒不是因爲我倆有情。
只因我媽有心臟病,他媽有心梗,都刺激不得。
最終,他們還是象徵性地徵求了下我們的意見。
憑季修遠對我的各種不順眼,以他的性子,我以爲他會不顧一切地拒絕。
於是眼巴巴地盯着他。
他卻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緩緩道。
「我沒意見,她願意嫁我就願意娶!」
剛喝到嘴裏的茶差點噴出來,壓力瞬間給到了我。
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我不甘示弱地瞪他一眼。
「他娶我就嫁!」
「好好好!」
聞言,長輩們相視一笑,便開始火速籌備起婚禮。
季修遠大概篤定我會逃婚,我也堅信他不會來。
直到我倆在婚禮現場面面相覷。
沒想到,我倆吵了二十多年,最終卻吵到了一起。
真是孽緣!

-2-
新婚當晚,不等季修遠開口,我自覺睡到了客臥。
半夜被渴醒,到客廳喝水。
經過書房時,發現裏面的燈還亮着,門也是虛掩的狀態。
季修遠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這個點還在工作我並不感到奇怪。
看在如今算是室友的份上,我給了他泡了杯咖啡。
端着咖啡走到書房門口,透過縫隙往裏看去。
卻發現他根本沒在工作,而是躲在裏面喝悶酒。
神色落寞,看起來是真愁。
我實在看不下去,輕輕敲了下門。
在他的注視下,我把咖啡遞到他手邊。
扶起桌上的空酒瓶,好心安慰他。
「多大點事?值得一個人在這喝悶酒?」
他抬頭望向我,雙眼朦朧,面上透着微醺的紅暈,喉結滾動,遲遲不言語。
看得我心裏發慌,我強裝鎮定地打趣他。
「看什麼?不認識我了?」
他眼中情緒複雜難辨,沉聲開口。
「什麼叫多大點事?你認爲這事不大?」
不提還好。
他這麼一說,我也開始傷感了。
「確實挺大,一轉眼我就變已婚了。
「都怪你,當時不拒絕。」
忽地,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腦海中閃過。
我走上前,靠坐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商量道。
「要不,咱先斬後奏,明天去離了?
「等時機成熟,再各回各家,負荊請罪唄。」
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沉寂,他輕搖着酒杯遲遲不出聲。
急得我伸手戳了戳他手臂。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呀,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他緊握酒杯的手微微顫抖,緩緩抬眸,睨我一眼。
「你把婚姻當什麼了?」低沉的聲音裏夾雜着不易察覺的情緒。
我抓了抓腦袋,試探着接道。
「兒戲?」
他瞬間臉色鐵青,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擱。
冷哼着起身,一個眼神都沒再留給我,大步走向臥室。
摔門聲震得我腦袋發矇。
呵,還挺兇。
我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咖啡,抿了口,壓了壓驚。
前思後想,都沒想明白,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他。

-3-
「嗨,早呀!」
次日,我像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
他抬眼,睫毛下透着濃濃的烏青,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嘴角動了動,最終敷衍地從鼻腔中發出一個「嗯」。
我車最近被送去保養了,原本想讓他下班接一下我。
話到嘴邊,卻被他的淡漠逼得嚥了回去。
印象中,他可從沒生過這麼長時間的氣。
唉,罷了。
最近工作室招了個剛畢業的實習生,由我親自帶。
下班後,我站在路邊打車。
被他碰見,非要送我回家。
到了家門口,我下車時,他突然叫住我,問了些工作上的問題。
我和他稍微探討了下。
中途不經意抬眸,意外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季修遠冷着張臉,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那雙深邃的眼眸透着股莫名的壓迫感。
擾亂了我的思緒。
於是我匆匆結束了討論。
「謝謝妍姐爲我解惑,明天見!」
實習生禮貌地告別。
我目送着,直到他的車尾燈漸漸融入夜色。
「人都走遠了,還看呢?」
季修遠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在我身後嘲諷道。
我頓了下,轉過身,輕笑。
「你該不會是特意在門口等我吧?」
「自作多情!」他不自然地別開眼。
我笑而不語,繞過他,準備進屋。
他卻從後面追了上來,擋在門前,墨色的眸子微微閃動。
「別忘了,你現在是有證的人。」
「嗯,你也有。」我淡定回應。
他眉頭緊鎖,語氣更沉了些。
「舒妍,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靜默片刻,我抬眸。
「放心,就算我有想法,也會在和你辦完手續之後。」
話落,他臉色更沉了,胸腔也在不規律起伏。
卻遲遲沒有再言語。
我收回視線,徑直進了屋。
餐桌上的燭光晚餐,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回過頭,問道。
「你準備的?」
季修遠立馬否認道。
「怎麼可能?」
結果,他剛說完不到十秒,門鈴就響了。
我起身開門,站在門口的是一位外賣小哥。
他目光掠過我,定格在季修遠身上。
「打擾了,哥,剛剛的服務,能麻煩給個好評不?」
……

-4-
關上門,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一般。
「哥,給個好評唄!」
我沒忍住。
模仿着外賣小哥的語氣,故意湊在他跟前打趣他。
「閉嘴!」
季修遠神色略顯不自然,耳根微微泛着紅。
不知是否是錯覺,婚後,他毒舌的症狀竟然奇蹟般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時不時臉紅,和一次又一次地欲言又止。
我雙手托腮,定睛凝視他。
「季修遠,我怎麼感覺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淡淡地瞥我一眼。
「那是你度數加深了。」
「……」
果然,只是錯覺。
半夜,窗外驟起雷鳴,伴隨着閃電。
熱衷於恐怖片的我,不受控制地腦補出了很多畫面。
我蜷縮在牀頭,雙手環抱着膝蓋。
深深的恐懼感,令我渾身戰慄。
當雷聲再一次響起時。
我猛地起身,衝出房間,硬着頭皮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5-
連着敲了好幾聲,季修遠才頂着個雞窩頭開了門。
他慵懶地倚靠門框,眼中透着剛醒的迷濛。
「什麼事這麼急?你……」
突然,又一道驚雷炸響,我頓時失去理智。
瞬間躍起,掛在了季修遠身上。
他身體明顯一僵,隨即開口。
「舒妍,你屬猴的?給我下來。」
「不下,我害怕。」
他打趣道。
「嘖嘖,你平時那麼強悍,還怕打雷?」
無暇與他鬥嘴,我摟緊他脖子,顫聲請求道。
「今晚……能不能在你房間睡?」
他喉結滾動,若有所思,遲遲沒Ṱũ̂ₚ有答覆。
見狀,我指着他房間裏的沙發,語氣更低了些。
「我睡沙發就可以,保證不會影響你。」
「沙發壞了,睡不了。」
他拒絕得乾脆利落。
「那我睡地上,可以嗎?」
「不可以。」
「哦,那打擾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正準備從他身上下來。
他卻突然伸手,將我攔腰抱起,步伐穩健地向牀邊走去。
「只能睡牀。」
「這……不太好吧。」
慶幸燈光不算太亮,掩飾了我臉上的緋紅。
他俯下身,眼眸閃爍,凝視了我許久,彷彿要將我看穿。
最終,他直起身子,輕輕彈了彈我額頭。
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話落,我臉頰又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熱。
故作鎮定地躺下後,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不久,牀的另一側微微下陷,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我莫名心跳加快,翻來覆去了大半夜。
明明睡前我在中間放了枕頭。
醒來時,卻手腳並用地緊緊抱着季修遠。
我悄悄側目,幸好他還在熟睡。
正當我小心翼翼地準備抽回手,卻被他一把抓住。

-6-
季修遠緩緩睜開眼,笑着調侃道。
「舒妍,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少自戀……」臉上的熱度又開始飆升。
我掙開他的手,準備起牀。
他忽地起身,強勢扳過我肩膀,將我拉近。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我額頭。
「好了,這下咱倆扯平了。」
一瞬地愣神後。
我猛地推開他,快步往外走。
心底的某個角落如同被攪動的湖面,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目送我到門外時,他還不忘補一句。
「以後別抱那麼緊,怪讓人喘不過氣的。」
經過那天,盡Ṭũ̂⁾管我已經在努力地避開季修遠。
可還是會時不時在客廳撞見,我刻意忽略他的欲言又止。
與他保持着距離。
直到某天晚上,我在客廳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碰到他回來。
一進門,我便注意到他臉紅得不對勁。
沒等我問,他已匆匆衝進了浴室。
客廳殘留着淡淡的酒氣。
不一會兒,浴室傳來「嘭咚」的聲響。
我心猛地一緊,急忙跑到浴室門口,敲着門。
「你沒事吧?」
等了好一會,都沒等來回應。
「季修遠?」我又試着叫了他一聲。
仍然沒有回覆。
於是我拿來鑰匙,直接開了門。
下一秒,我卻愣在了原地,尷尬得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

-7-
原來,我誤會了,倒的並不是他。
腦袋短路幾秒後,我捂住眼睛。
「季修遠,你流氓。」
「出去!」
他聲音低沉而沙啞,夾雜着沉重的呼吸。
「你真的沒事嗎?」我背過身,心中仍是不安。
「……」
指尖觸上門把手的那一刻,回想起他的狀態,我猛然意識到什麼。ŧŭ⁻
再次回過頭。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
「哦,好……唔……」
猝不及防地,他將我緊緊擁入懷中,不容分說地堵住了我的脣。
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睡衣,將我的理智一點點耗盡。
「老婆,幫幫我。」
他在我耳邊輕聲呢喃,溫熱的呼吸拂過我頸間。
全身一陣酥麻,彷彿電流穿過。
所有的理智與防線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閉上眼,腦中快速閃過從小到大他對我的好。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雙手環抱住他的腰。
輕聲回應。
「好!」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了進來,斑駁地落在散落的衣物上。
回想起昨晚,我臉又開始發燙。
正要起身,季修遠略顯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去哪兒?」
我揉着肩,轉過身,沒好氣道。
「當然回我自己房間啊。」
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完美的肌肉線條上,我臉又燒了起來。
身材這麼好,我越想越氣,湊過去輕捶了下他胸口。
「都怪你,害我昨晚沒睡好。」
季修遠垂眸,看了眼胳膊上的牙印,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眼神在我臉上流轉片刻,隨即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妥協地點了下頭,語氣莫名地有些寵溺。
「是是是,我的錯!昨天……」
我打斷他。
「昨天的事不用謝,我會當沒發生過。
「別因爲這事亂了我們的計劃,該離還得離。」
他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8-
「什麼計劃?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片刻的停頓後,似是想到什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ƭṻ₁諷的笑。
「怎麼?心裏還惦記着陸延琛呢?」
想起新婚那晚,他一臉落寞的樣子,我反問。
「難道你沒想着許依?」
他眉頭一皺,正欲開口,我倆手機同時響起。
點開,我們迷之默契地看向對方。
「同學聚會,你去嗎?」我問他。
「你呢?」他反問。
最終,我們一致決定,去。
我和季修遠一同出現在包廂時,大家眼中的驚訝毫不掩飾。
「你們?」
畢竟在大衆印象中,我和他一向不和。
「門口碰到的。」我連忙解釋道。
還給了季修遠一個眼神,他迅速意會,附和着我。
之所以這麼配合,不過是涉及雙方尊嚴,畢竟當初我們吵架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季修遠:「誰以後娶了你,那他肯定瞎了眼。」
我:「誰要是願意嫁給你,只能說明她腦子秀逗了。」
……
只怪我們早早地給自己埋了坑。
選擇座位時,我們還特意避開了彼此。
正和旁邊的同學回憶到以前,突然,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
看清來人時,我怔了一瞬。
陸延琛回國了。
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許依。
我下意識望向季修遠,發現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9-
回想起大學那會,我暗戀陸延琛,季修遠關心許依。
寒假他載我回家的路上,我突發奇想。
「要是以後我嫁給陸延琛,你娶了許依,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旅遊好不好?」
他側目睨我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不好!」
不知哪裏惹到了他,他一腳剎車。
在離我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把我從車上請了下去。
大概是暫時沒追到許依,讓他心生傷感了。
再次回到學校,得知許依和陸延琛出國的消息後。
明明還沒開始戀,我倆卻像被拋棄了似的,傷感了好久。
準確來說,是季修遠陪着我傷感了很久。
用他遞過來的紙巾擦完眼淚,我腫着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你怎麼不傷心啊?」
「我應該傷心嗎?」
頓了下,他神色不自然地找補道:「我不外露罷了。」
許是同病相憐,我和季修遠罕見地和諧相處了好一陣兒。
某次一起喫飯,他忽然湊近,眼裏透着認真。
「你知道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嗎?」
我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大雞腿,連嘴上的油都沒來得及擦,抬眸。
「是什麼?」
他凝視着我,耳根微紅,半晌,才緩緩開口。
「進入一段……新的戀情。」
我一臉頹然。
「可我這兩年除了陸延琛,也不認識其他人啊。」
「其實,可以看看身邊的人,比如我……」
靈光乍現,我打斷了他。
「你說得對,我不該再這麼萎靡了,最近學生會來了好幾個超帥的學弟。
「或許我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謝謝你給我提供思路。」
說完,我重新拿起那半雞腿,愉悅地啃了起來。
只記得他當時臉黑得像包公。
連飯都沒喫,冷哼着離開了。
後來,我正坐在操場上和學弟相談甚歡。
季修遠板着臉路過好幾次,最終在我們面前停下。
二話不說就把我攬在懷中,還自稱是我男朋友。
不等我解釋,學弟已經跑得沒影了。
都怪他,害我做的努力全白費。
我氣得掐他胳膊。
「季修遠,你是有病還是跟我有仇啊?」
他破天荒地沉默了。
我故意湊到他跟前,揶揄他。
「你不會……暗戀我吧?」
「你怎麼知道?」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在我極度震驚的表情下,他眼眸微動,輕彈了下我腦門。
笑得一臉得意。
「大姐,你不知道今天愚人節?」
「……」

-10-
從記憶拉回到現實,許依已經坐到了季修遠身邊。
兩人不知道在聊着什麼,談笑間,許依的目光還時不時瞟向我。
看起來有些意味深長。
心裏莫名堵得慌,我獨自出了包廂,坐在外面透氣。
「好久不見!」
一道溫潤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陸延琛溫文爾雅的面孔。
三年不見,他沒太大變化,只增添了些成熟穩重。
我盯着眼前這張依舊俊朗溫和的臉,內心卻很平靜。
簡單的寒暄過後,陸延琛約我四處轉轉。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餘光突然捕捉到季修遠出了包廂。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跟着陸延琛從季修遠身旁經過時,我刻意忽略他微微抬起的手。
我們一起逛了曾經的校園。
中途救了一隻受傷的流浪貓。
從寵物醫院出來時,已接近凌晨。
回到家,屋內漆黑一片。
客廳燈亮起的那一刻,我被沙發上的人影嚇了一跳。
差點就要叫出聲來。
我後怕地拍着胸脯,將包包往沙發上一放。
「季修遠,你怎麼不開燈?想嚇死我?」
他一言不發地注視着我,良久,才啞聲開口。
「今晚和陸延琛去哪了?」聲音淡到ṱüₕ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在他對面坐下,目光不經意掠過茶几上堆滿菸頭的菸灰缸。
故作輕鬆,一臉八卦地問道。
「話說,你和許依進展如何了?」
「舒妍,我先問的。」
他沉聲開口,語氣中夾雜着一絲不悅。
我將頭髮紮起,盤腿坐在沙發上,一一細數。
「就去了趟學校,然後一起救了只流浪貓。
「那隻貓超級可愛,下次帶你去看。」
聞言,他輕輕靠向沙發背,目光幽深。
「開心嗎?」
「什麼?」我被他問得雲裏霧裏。
「和心心念唸的人故地重遊?開心嗎?」
我這才注意到,他臉色有些不對勁。

-11-
忍着心裏的那股澀意,我故作鎮定道。
「當然!
「你今天應該也挺高興吧?畢竟許依也回來了。」
「我他媽老婆都快被人搶走了,你認爲我有什麼好高興的?嗯?」
他突如其來的怒意,讓我怔了一瞬。
「你在說什麼?什麼搶不搶走?」
我停頓了下,小聲嘀咕道。
「說得就像你對我有多深厚的感情似的。」
他抬眼,喉結微顫,炙熱的目光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如果我說是呢?」語氣是少有的認真。
短暫的心跳加速後,我嘲諷他。
「你少來,還想再耍我一次?」
「誰說我耍……」
我手機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了他的話。
屏幕上是陸延琛發來的照片,我抱着貓咪的抓拍照。
可愛的貓咪,令我嘴角不自覺地勾了下。
將照片保存好,我放下手機,凝眸,重新看向季修遠。
「你剛剛要說什麼?」
他下頜線條緊繃,目光在我與我的手機之間徘徊。
許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沒什麼!」
「那我先回房了。」
說着,我拿起沙發上的包包就要往房間走。
「是不是除了他,你眼裏就再也看不見別人?」
在我房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他的聲音再次從背後傳來。
隱約透着一絲痛楚和無奈。
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輕聲回應道。
「晚安!」
在他複雜目光的注視下,我緩緩合上了房間的門。
季修遠開始夜不歸宿,似乎在刻意躲着我。
本想跟他商議一下辦離婚手續的時間,也聯繫不上他。
直到一週後的某個深夜,我接到酒吧電話。
我到時,爛醉的季修遠正拉着一名男服務員訴苦。
話都說不利索,卻字字句句透着委屈。
「人家都有老婆接,有老婆管,就我像個留守老公,也沒人在乎。
「哪怕是做樣子騙騙我,我也開心啊。
「好不容易娶到手,心裏還想着別人,還想跟我離婚,我才不同意。
「我這麼大個人每天在她面前晃悠,她怎麼就對我視而不見呢?
「你去幫我勸勸她好不好?讓她疼疼我……」
說着,他又端起酒杯,準備一飲而盡。
服務員按住酒杯,好心阻止。
季修遠卻壓根聽不見勸阻,強硬地要撥開對方的手。
「季修遠,你有完沒完?」
ṱüₛ我走上前,奪過酒杯。

-12-
他愣住,目光緩緩轉向我,眼中閃過一抹迷惘。
「你怎麼……這麼像我老婆?」
我雙手環抱在胸前,順勢問道。
「你老婆是誰?」
「除了舒妍,還……還能有誰。」
「那有沒有可能我就是?」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抬手。
在即將觸碰到我臉頰的那一刻,又踉踉蹌蹌地退後。
苦笑自嘲。
「不對,她心裏根本就沒有我,怎麼可能來找我。」
轉而,他拉着服務員的手,執意把錢包塞進對方手中。
「我給……給你錢,你送我……回去,我老婆怕打雷,我要回去陪她。」
「……」
服務員手舉着托盤,一臉爲難地望向我。
無奈之下,我擰了下季修遠胳膊。
「季修遠,你鬆開人家。」
他喫痛地揉了揉被我擰過的地方,終於鬆開了手。
我捧住他的臉,強迫他與我對視。
「季修遠,你看清楚,我是誰?再耍酒瘋我就走了,不要你了。」
他眼神漸漸聚焦,迷離中泛起一抹紅暈。
下一秒,他猛地將我擁入懷中,頭埋在我頸間,低聲呢喃。
「我全聽你的,別離婚,別不要我,好不好?」
「先回家。」我扶住他。
他搖了搖頭。
「不行,除非你先……答應我。」
沒想到,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霸總,也會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好,答應你!」我無奈地點了頭。
……
剛進家門,他忽然將我緊緊抵在門上。
「季修遠,你幹什麼?」
我頓時心跳如擂鼓。
「親老婆!」
沒等我反應過來。
他強勢地將我雙手交叉固定於門上。
隨即俯身而下,重重地吻上了我的脣。

-13-
在我醒來之前,季修遠又逃了。
還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出差中!昨晚失態了,抱歉。】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給我氣笑了。
狗男人,事後又開始不認賬。
我回他。
【沒事兒,就當被狗咬了唄。】
季修遠:【?】
我:【不聊了,我待會兒要和陸延琛一起去看我們救助的小貓。】
季修遠秒回。
【不許去。】
我:【別管,你安心出差!】
發送完畢,我索性將手機關了機。
三十分鐘後,季修遠頂着兩黑眼圈出現在我面前。
我故作驚訝狀。
「不是在出差嗎?怎麼回來了?」
「你說呢ƭű̂₎?」
他脫掉西裝,取下領帶,解了顆襯衫釦子,隨手挽了下袖口,緩緩向我逼近。
將我禁錮在沙發裏,身體前傾,手指輕輕捏住我下巴。
眼中怒火與情愫交織。
「舒妍,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撥開他的手,反駁道。
「你忍耐什麼了?」
突然,門鈴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兩對父母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上,盯着我倆。
空氣中瀰漫着壓迫的氣息。
「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個家缺點什麼嗎?」
先一致對外,再解決內鬥,是我和季修遠一貫的默契。
和他交換了個眼神,我試探着向四位長輩開口。
「缺什麼?我讓季修遠去買。」
我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捂着心口。
「買?你以爲什麼都能用錢買?跟我們同歲的,孫子都會叫爺爺奶奶了。
「就我們還兩手空空,連孫子的影兒都沒看到。」
原來是催生來了。
我暗暗用手肘抵了抵季修遠,他看我一眼,自然地接過話茬。
「在努力了……」
「嗯,這纔像話!」
他們臉上紛紛露出滿意的神色。
「這是什麼東西?」
正當氣氛稍有緩和的時候。
季母突然從沙發縫隙裏抽出一份文件。
我湊上前瞅了眼,這不正是我前幾天準備的離婚協議嗎?
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14-
搶又搶不過,只好認命地低下頭。
看清封面上的大字後,季母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胸腔不規律地起伏着。
她將文件直接甩到季修遠身上,神情嚴肅。
「這是怎麼回事?你太讓我失望了。」
周遭靜默,季修遠灼熱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其實,這份協議我還沒來得及給他看,他也是無辜的。
我深吸一口氣,主動站了出來。
「這是我擬的,跟他沒關係。」
話音剛落,季母站了起來,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
「那一定是他做得不對,惹你生氣了。
「小妍,任何時候,媽都站在你這邊。
「但是,咱別輕易提離婚好不好?」
「……」
我只遲疑了幾秒,季母已果斷轉向一旁沉默的季父。
「孩子他爸,上家法。」
正暗自詫異,21 世紀還有所謂的「家法」時。
只見季父從揹包裏取出一根粗短的木棍。
家法還隨身帶呢?真特別。
回過神來,季父已經揮起木棍,正要打在季修遠身上。
我心中一緊,這一棍下去,不殘也得丟掉半條命了。
千鈞一髮之際,我幾乎是本能地撲了上去。
「爸,別打了,我不離還不行嗎?」
眼看季父神情有所鬆動,我剛要鬆一口氣,我媽突然上前。
「要實在不喜歡,不合適,這段婚姻就算了吧,我支持你離,寶貝。」
我側目,正好撞上季修遠略顯複雜的目光。
緩緩開口。
「我……喜歡!」
聞言,雙方父母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決定就此作罷。
不經意間,我瞥到,季修遠嘴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15-
他們離開後,又剩下我和季修遠大眼瞪小眼。
爲打破這尷尬的氛圍,我主動解釋。
「剛纔是爲了救你,情急之下說出的話,你別信。」
「可我就是信了,你得負責!」
「強盜邏輯!」我白他一眼。
要屬行動力強,我媽稱第一,就沒人稱第二。
前一天剛催完生,次日便給女婿燉好了補湯。ṱù⁵
還要我親自給季修遠送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他公司。
老遠就看見他送許依下來,兩人有說有笑。
臨上車,許依還幫他整理了下領帶。
有人在旁邊竊竊私語。
「莫非,這位就是老闆娘,好般配!」
「老闆平時那麼嚴肅,現在卻笑得這麼溫柔,肯定就是了吧。」
……
晚上,季修遠給我發來消息。
說是有應酬,要晚點回來。
躺在牀上,我滿腦子都是白天看到的畫面。
翻來覆去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客廳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多時,我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股熟悉的清冽香撲鼻而來。
牀的另一邊微微凹陷,季修遠長手一伸,將我攬入懷中。
「別碰我!」
越想越氣,我一腳把他踹下了牀。
他一臉無辜地跌坐在地,語氣中滿是無奈。
「你謀殺親夫啊?又怎麼惹你了,祖宗?」
我坐起身,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頸間那抹刺眼的紅印上。
頓時失去了溝通的慾望。
「髒!」

-16-
「我洗過澡了。」
說着,他站起身,準備重新回到牀上。
我直接將他推了出去,關上了門。
輾轉反側一整晚,我還是決定跟季修遠好好談談,成全他和許依。
可他早早就去了公司。
目光不經意掠過餐桌,落在桌面的打包盒上。
走近一看,竟是我愛喫的芋泥鴨,印象中這家店有點遠。
正巧,季修遠派助理來家裏取他落下的資料。
經過餐廳時,他指着餐桌上的芋泥鴨,輕笑。
「季總真的很愛您,昨晚應酬完,明明很累,還特意去那麼遠買您愛喫的芋泥鴨。
「還非要親自排隊,被蚊子咬了好幾個疙瘩呢。」
「應酬?」
「季總沒告訴您嗎?」
「……」
「昨天,季總還被許小姐說不會哄人……」
我沒想到,季修遠身邊的人竟會毫不顧忌地在我面前提許依。
一陣澀意再次湧上心頭。
「許小姐?許依?季修遠應該挺關心她的吧?」
助理微微一愣,隨即點頭。
「是挺關心。」
稍作停頓後,又補充道。
「不過哪個表哥不關心表妹呢?」
「表妹?你說許依是季修遠表妹?」
給出肯定的答覆後,助理便匆忙離開了。
難怪他們剛出國的那段時間,季修遠總是欲言又止。
原來,所謂的失戀,爲了陪我演戲。
其實這三年來,他不是沒有解釋過,只怪我從沒信他。

-17-
季修遠回到家,看到桌子上的菜,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做的?」
「當然!」我手上拿着鍋鏟,得意地答。
他嘴角一抽,手一抖,車鑰匙都被嚇掉了。
「你昨天不是還……今天是什麼日子, 你別嚇我。」
我輕嗔了他一眼。
「不是特殊的日子就不能給你個驚喜?
「不跟你說了, 鍋要糊了。」
我做完最後一道菜, 摘下圍裙, 洗完手出來,卻發現季修遠還愣在原地。
「你站着不動什麼意思?怕我下毒啊?
「趕緊洗手喫飯。」
用餐之前,他正色道。
「首先聲明, 我不離婚!」
我隨聲附和。
「不離。」
他這才放心地喫下了第一口菜。
隨着我的手機響起,他拿筷子的手一僵。
目光掠過我手機屏幕上的備註, 臉色一沉, 卻沒有出聲。
我在陽臺上接完電話,回到屋內, 對餐桌旁的季修遠說道。
「我出去一下, 很快就回來。」
季修遠眼神如墨, 緊緊鎖定在我身上。
「不許去。」
「爲什麼?」
他驟然起身,將我拽進房間, 抵在牀上。
「你當我死了是吧?看不出來我在喫醋嗎?
「我他媽喜歡了你這麼多年,你就一點沒感受到?
「舒妍,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故作淡定地回應。
「看不出來, 沒有感受到!」
片刻的沉默後, 他忽然俯下身。
沉聲道。
「那就讓你感受下!」
「你要幹什麼?」
我心跳加速, 輕捶着他胸口,卻被他禁錮住雙手。
「你說呢?老婆?」
「算起來, 新婚那晚, 你還沒有補償我呢。」

-18-
次日醒來,我只覺渾身痠痛。
有點氣不過,一巴掌拍在季修遠胳膊上。
「你不是人!」
他眼睛都沒睜開,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把我拽入懷中,柔聲應和。
「嗯, 不是人。」
「你都不問我,昨晚陸延琛找我幹嗎?」
他揉了揉我頭髮, 將我摟得更緊了。
「你確定還要在我面前提他?還要刺激我?」
「我們救助的那隻貓咪懷孕了,他讓我去看看。」
「是嗎?到底是見貓還是見他?」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
「他在國外有女朋友,大家都知道, 你不知道嗎?
「淨喫些飛醋。」
他淡定地瞥了眼胳膊上的紅印。
「誰讓你不給我安全感?」
「誰讓你騙我?跟你結婚這麼久,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表妹叫許依?」
他被我的倒打一耙氣笑了。
「你說過,是你不信的!」
「……」
我底氣不足地轉移了話題。
「你說你喜歡我,那你還總欺負我。」
「誰讓你總看不見我!」
我跨坐在他身上,捏他耳垂。
「再欺負我,就離婚。」
他神色一凜, 狠狠咬了下我嘴脣。
「這兩個字不許再提。」
「再提怎樣?」
他捧住我的臉,正色道。
「懲罰你。」
「……」
想起昨晚,我還是決定不觸碰他底線。
似是想到什麼,他一臉神祕。
「老婆, 我突然發現, 我們還有任務沒完成。」
「什麼任務?」我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他眼神在我臉上流轉片刻,下一秒,被子裏的黑暗將我籠罩。
季修遠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造人!」
「先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其實我從來沒有暗戀過陸延琛……唔……」
「季修遠, 你不是東西。」
「既不是東西,也不是人,那我是什麼?嗯?」
……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