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擁有了穿越時空的能力。
白天回到過去,給 18 歲的高冷老公當舔狗。
夜晚穿回來,把成熟老公當狗訓。
直到某天夜晚,他在我脖子上發現了一枚牙印。
他崩潰了,掐着我的脖子小聲質問:
「是我不如年輕人討你歡心了嗎?」
「我可以不問他是誰,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1-
我和許泠書結婚三年,隔壁情侶睡塌了七八張牀。
我還在瑪卡巴卡。
大概就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吧,我突然擁有了穿越時空的能力。
每天早上 8 點,準時出現在 20 歲的許泠書校門口,當他舔狗。
每晚 6 點,又準時穿回去。
繼續當我養尊處優的豪門「少寡婦」。
就這麼維持了兩個月,我感覺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因爲昨晚,在外多年的許泠書突然回來了。
-2-
「你家大律師回來,你還有心情在外面耍?」
一秒鐘前,我剛剛衝進酒吧,連灌三瓶強爽。
激動得血脈噴張。
「我把許泠書搞到手了!」
閨蜜不是很能懂我這種情緒:「你三年前不就把他搞到手了?」
「不一樣。」
我閉上眼,回味着穿越回來前,那個青澀又綿長的吻,忍不住感嘆:「年輕就是好。」
「比老男人好撩多了。」
這三年來,我用盡渾身解數,聊天騷擾發小圖,許泠書無動於衷。
要不就是在外出差,要不就是工作忙住在律所。
爲數不多的幾次回家,包得跟糉子一樣嚴實。
連手都不讓拉。
而我,不到兩個月,就拿下了年輕的政法系高材生——十年前的許泠書。
所以,我沒毛病,有問題的是許大律師。
閨蜜剛想躺回男模懷裏,視線瞥到角落,突然吹了個口哨:
「喂,宋依寧,那是不是你家大律師?」
「他身邊好像有女人。」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昏暗的卡座中,許泠書衣冠整齊,端方莊重地坐在人羣的正中央。
領帶和襯衣封鎖得嚴嚴實實。
卓越清冷的五官隱匿在暗處。
視線平靜地透過金絲眼鏡,落在面前的氣泡酒裏。
表情莞爾。
對面坐着一位看不清臉的氛圍感美女。
該死的!
他在對誰笑啊!
我掏出手機,熟練地發了一張小圖。
「哥哥,今晚不回家嗎?我洗澡了,我發誓我真的很香!」
許泠書的手機亮了。
他垂下目光,劃開了手機。
久久沒有動。
「許律?許律?有突發情況嗎?」
許泠書飛快移開視線,將手機扣在了桌面上,喝了口水。
淡淡道:「沒什麼,繼續。」
完蛋。
公元 2025 年 3 月 12 日晚上八點。
許泠書確診:不行。
-3-
「喂,許哥,你的小舔狗又來找你了。」
一聲戲謔的調侃,引來此起彼伏的嘲笑。
我渾身都散發着精緻香波的味道。
一臉幽怨地出現在許泠書的宿舍樓下。
是的。
在經歷一整晚的煎熬後,8 點,我穿了過來。
準備對年輕的許泠書下手。
年輕了十歲的許泠書有幾分稚嫩。
不像許大律師,舉手投足間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抱着課度,穿過人羣朝我走來。
對上我水汪汪的眼睛,問:「有事?」
就在昨天,他剛答應做我男朋友。
我可憐巴巴地說:「哥哥,我想跟你親嘴。」
許泠書眉尖兒微微一挑,「在這兒?」
我抓起他的手就跑。
幾分鐘後,一間廢棄的空教室裏。
許泠書懶散地靠在長椅上,胳膊搭在椅背邊緣,衣衫凌亂。
神情懨懨。
一副被蹂躪透了的感覺。
我還跨坐在他長腿上,正要低頭。
許泠書伸出一根手指,懶懶地抵住我的額頭,「不好意思,我不習慣跟人親密接觸。」
天知道他睜眼說瞎話的樣子,讓我有多心動。
我扭了扭身子,「不喜歡嗎?」
許泠書按住我的腰,眸色深沉,「乖乖,我要遲到了。」
意思是,到此爲止。
我意猶未盡地爬下來,「下次什麼時候?」
許泠書揚起頭,一粒一粒地繫着他的紐扣,「看你表現。」
嘖。
這對話,好奇怪。
莫名有種對不起許律師的感覺。
但是……誰讓他不行的。
我又沒找別人。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許泠書乾淨的白襯衣上都是我的香波味兒。
我隨口一提:「以後多體檢。」
「嗯?」
「沒什麼,記住我的話,多體檢。」
-4-
晚上六點,我準時回到了現實世界。
手機上只有一條簡短的消息。
「今晚回家。」
隨便吧。
反正我白天跟年輕的許泠書折騰了一天,已經累了。
熟悉的腳步聲靠近。
門打開了。
我和剛進家門的許泠書來了個四目相對。
他視線掃過我裸露在茶几外的半截裹着秋褲的小腿。
表情一凝。
我困得睜不開眼,隨口敷衍道:「哥哥,飯在桌子上,喫完記得洗碗。」
許泠書長腿一邁,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扯開領帶。
露出誘人的鎖骨。
他將我從沙發上抱起來,「去臥室睡。」
我眼巴巴地瞅着他的鎖骨,打消了上手的念頭。
我怕他半路給我扔了。
許泠書把我放在牀上,捏捏我的耳朵,「你餓不餓,要不要跟我一起喫?」
我翻了個身,「不用了,我在外面喫過了。」
回應我的,是長久的沉默。
……
一連幾天,我都覺得許大律師很反常。
每天晚上 9 點,準時回家。
明明從律所開到公寓,堵車要兩個多小時。
我看着桌子對面看合同的許泠書,咬着脣,壓下心底的野火。
他最近是打回春針了?
怎麼總是不好好穿衣服,露着那點地方,引人遐想。
許大律師察覺到我不正常的臉色,喝了口水,問:「不舒服嗎?」
連聲線都像行走的春藥。
我捂着滾燙的臉,「沒事,你忙你的。」
「對了,我記得你打過幾次無罪辯護的案子,能給我看看嗎?」
許泠書盯着我,指尖輕輕敲在餐桌上,「寧寧對法律感興趣?」
「啊,」我欲言又止,「是有個朋友,他們學業上……」
許泠書抽出鋼筆,笑了笑,「模擬法庭是嗎?無罪辯護情況複雜,只看幾個案子可不太夠,我可以寫一寫常規辯護思路,你轉交給他。」
作爲業內的金牌律師,許泠書每天的郵箱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邀請函。
還有哭着自掏腰包求當他學生的。
少有的幾次高光辯護,被人摘出來,奉爲金科玉律。
他寫的東西,對於還在上學的ṭů⁵許泠書來說,大有助益。
我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替他謝謝你。」
許泠書垂着眼,不經意間問:「男的女的?」
「男的。」
我脫口而出。
許泠書筆尖一頓,鋼筆在白紙上暈開一團墨跡。
我突然有些心虛,欲蓋彌彰道:「就……親戚家的弟弟。」
許泠書垂着眼,嗯了一聲,「你最近白天都去陪他?」
「沒有。」
「我看你定位在我的母校。」
我一愣,看向安安靜靜躺在角落裏的手機。
突然察覺到問題。
這部手機好像一直能收到消息。
昨天我跟高材生親嘴的時候,還收到老媽的電話,讓我回家喫飯呢。
也就是說,手機是連接兩個時空的工具?
我兩眼一睜,開始扒瞎,「他是我閨蜜的男朋友,我陪我閨蜜去的。」
許泠書笑了笑,評價道:「合理。」
-5-
第二天出門前,我收到了閨蜜送的戰袍。
我盯着少得可憐的布料,陷入了沉思。
許律師肯定不喜歡。
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計還得怪我羞辱他。
還是用到高材生身上吧。
年輕,體力好。
一撩就來。
我揣着筆記找到高材生的時候,他剛剛下課。
見我跑出一腦門汗,許泠書淡定地掏出手帕,給我擦臉。
聞着他身上清淡的皁角味兒,我開心極了。
從兜裏掏出筆記度。
「這是我託朋友給你寫的資料,他是業內超級牛逼的大律師,經驗豐富,說不定能對你有點幫助。」
許泠書接過,視線在端方平直的字跡上掃過。
漫不經心地問:「男的女的?」
「男——」
我突然卡了殼。
不是,你們當律師的都這麼喜歡套話?
許泠書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把筆記裝進書包裏,
「謝謝,對我很有用,如果可以,我想親自見見這位——老師。」
他語氣裏可沒有絲毫的感激。
今天許泠書沒課,度來應該去上自習。
可一來二去,還是被拉進了舊教室。
許泠書嘆了口氣,岔開腿坐在長椅上,任我解開自己的紐扣,「就這麼餓?」
豈止是餓。
快要餓瘋了。
許泠書的指腹揉搓着我的黑髮,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舒懶又享受。
昂起的脖子,鎖骨連成一線。
在春日暖融融的光輝中,散發出蠱惑人的光。
看見我的穿着,許泠書微微挑眉,摁着我的腦袋,不許我起來。
他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乖乖,你的那位老師是誰?」
我眨了眨眼,拒絕回答。
許泠書說:「不回答就算了。咱們各回各家——」
不等我急眼,電話突然響了。
我驚恐地看向屏幕。
上面只有兩個字:「老公。」
該死的。
許律師怎麼破天荒給我打電話?
我剛要伸手去搶,許泠書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我被捂着嘴,瘋狂地在懷裏掙扎。
聽筒裏傳來許大律師的聲音。
「寧寧,我回母校開會,方便一起喫個飯嗎?」
許泠書發出一聲輕笑。
「不好意思,她現在不方便。」
我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這麼直白?
聽筒裏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好一會兒,許律師再度開口。
這次的聲音,儼然跟他開庭的時候如出一轍,冷漠犀利,充滿攻擊性。
「你在引誘我的妻子出軌?」
許泠書歪頭,靈巧的手指逗弄着我,看我哭着開始戰慄,才心滿意足地說:
「怎麼不算呢?說到這兒,我應該謝謝前輩的筆記。有心了。」
「你哪個班的?叫什麼名?老師是誰?」
我從來沒見過許律師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
許泠書輕笑出聲,「政法系 48 期 A 班,許泠書。」
聽筒傳來一聲冷笑,許律師正處於盛怒狀態,「年輕人,我建議你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畢竟在這方面,我比你早十年,你膽敢繼續引誘Ţų₄她,我就——
「你就怎樣?」許泠書顯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前輩,都是學法的,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宋依寧的離婚官司,我替她打。」
「是嗎?」
許律師語氣平靜得可怕,「你可以試試看。」
說完,電話掛斷了。
我眼含熱淚,人傻傻地跨坐在許泠書腿上。
聽着他輕聲和我商量:「喫不飽就不回去了,嗯?」
我哇得哭出聲。
毀掉了。
全都毀掉了。
-6-
這天結束,我被強制傳送回了現在。
可是我沒敢回家。
而是逃到了酒吧躲風頭。
閨蜜看着我傷心欲絕的樣子,一頭霧水,「你怎麼了?和許泠書鬧掰了?」
我皺成了苦瓜臉,「說實話嗎?我出軌被抓了。」
「你出軌被抓了!」
閨蜜破鑼嗓子一扯,整個酒吧都聽見了。
她把銀行卡往我胸口一拍,「拿着,出去避避風頭,我幫你瞞着。」
還避風頭。
這大廈避風了吧。
我都看見酒保給許律師通風報信了。
我選擇放挺。
隨便吧。
最差也就是離婚,他也不能幹死我。
他沒那個能力。
晚上十點,許泠書準時踏進了酒吧的大門。
我就坐在門口第一個座。
拄着一排酒瓶,一臉理直氣壯。
閨蜜滿臉堆笑,「許律,寧寧她知道錯了。」
「放屁,我沒錯。」
我搖搖晃晃站起來,「我睡的是你,我有錯嗎?我不道歉!是你欠我的!」
閨蜜噤了聲。
我一頭撞進了許泠書的懷裏,他手臂橫在我腰上,輕輕往上一提,對閨蜜點頭。
「我先帶她回家了,失陪。」
「哈哈哈哈,我沒事,你放心哈哈哈哈哈哈,我一點也不害怕——」
砰。
車門隔絕了我的笑聲。
許泠書拉開另一側車門,剛坐上來,就傾身上前,低頭堵住了我的嘴。
強勢。
溫柔。
不容拒絕。
我快要溺死了。
抱着許泠書的外套嗚嗚亂竄。
咔噠。
許泠書給我係上了安全帶。
發動了汽車。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一串陌生號碼。
ẗŭ²我不耐煩地摁了免提。
「不買保險!」
年輕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寧寧,是我,你去哪了?」
我打了個激靈,就聽到正在開車的許律師發出冷哼。
電話那頭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你回去了?」
車剛停穩,許泠書就抽走了我的手機,放到耳邊,一度正經地說:
「我的妻子,晚上總歸是要回到我的被窩的。」
「很遺憾,這婚離不成了。」
我撐着車門,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他不離婚,也沒什麼慾望,只是窩窩囊囊地跟人宣戰,我安全得很。
許泠書掛掉了電話。
打開門邀請我:「寧寧,進來。」
我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太好了,我要去洗手間——」
話沒說完,我突然騰空而起。
許泠書摟住了我的腰,兩步邁到沙發前,給我丟了進去。
我一睜眼,就對上解了一半的扣子,白花花的胸肌就直接懟到了我的臉上。
我的老天爺。
「啊啊啊啊啊!」
許泠書眼神冰冷,抬手把我的頭摁到了自己的胸肌上,看狗一樣看我:
「你沒喫過好的嗎?」
「非得在外面偷喫。」
我臉蹭地躥紅,渾身冒着熱氣。
先竄進鼻孔的是他貴得要死的男士香水,接着鼻尖上傳Ţűₘ來緊實 Q 彈的觸感。
我抓着許泠書的襯衣,開始往下扯。
清心寡慾的許律師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把我撈起來,抱坐在了腿上。
輕調姿勢。
西裝褲便和裙子無縫貼合。
「嘶……」
我都抽一口冷氣,這小子……十年時間,偷偷發育了?
許泠書目光灼灼,帶着濃郁的侵略性,手輕輕一劃拉,我裙子便掉下來。
熊熊燃燒的慾望明確地告訴我。
我逃不掉。
「許泠書,你……你什麼時候這麼行了?」
許泠書漫不經心地蹭着我的耳朵,指尖摩挲着我的臉,帶來奇怪的麻癢。
「我什麼時候不行過?」
我捂着臉,偷偷瞄眼前衣衫不整的斯文敗類,耳根都紅了。
「那你這三年裝什麼純?」
「明明是你說我噁心。」
我已經醉糊塗了,嘟嘟囔囔:「我纔沒有說你噁心……我給你寫了很多情書。」
「給我?」
「是。你等會兒,我給你找——」
許泠書輕笑出聲,「乖,不需要那個,你的這裏,最會寫情書——」
我的聲音被撞得支離破碎。
月亮倒映在玻璃茶几上。
在來回顫動的桌面上,晃盪出一圈又一圈銀色漣漪。
我失聲哽咽,「我要去洗手間。」
「噓……」
「要去。」
「不去,就這樣。」
月亮沉入了地平線。
風漸漸停了,只剩下窗外的窸窣蟲鳴。
許泠書妥帖地做着事後安撫,輕柔的吻落在斑駁的肌膚上。
「寧寧,是我不如年輕人討你歡心了嗎?」
「不過沒關係,我可以不追究他是誰,但是你也別想離婚。」
「有度事,你就喫兩家飯。」
-7-
我當然沒度事。
第二天 8 點,我傳送到學校門口時,第一反應是跑。
兩個人我應付不來啊。
「宋依寧。」
許泠書好聽的聲音,此刻就跟催命符一樣。
我跑得越快,他追得越緊。
最終,他在校門口逮住了我。
「見了我跑什麼?」
我一副被榨乾了的樣子,頂着亂糟糟的頭髮,眼圈通紅。
「我想睡覺。」
許泠書眼神一暗,「可以,我給你睡,你想在哪?」
我直接應激了,「我不跟你睡覺!我要自己睡!」
許泠書表情一空,下一秒他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陡然陰沉。
「他勾引你了?」
「你們忙活了一夜?」
「他真下作!」
我靠着他的肩膀,欲哭無淚。
許泠書請了一天假,陪着我在大學城的酒店休息。
我休息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拿着我的手機和許律師脣槍舌戰。
我醒來一看,刷屏 99+。
許律師直接戰鬥力爆表。
「過去三年,她天天邀請我回家睡覺,你們睡過幾覺啊?」
許泠書:「結婚了還需要邀請纔回家,你跟小三有什麼區別?」
許律師:「謝謝誇獎,但現在是你的位置。毛都沒長齊的人,也配做她丈夫?」
許泠書直接抽走了手機。
拉開領子,跪坐在我身上。
拉着我的手就往裏伸。
「乖乖,再摸摸。」
「他說我不配做你丈夫。」
「我不配嗎?」
好青春的男大。
幾秒之後,我鼻血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這種日子持續了有一段時間。
閨蜜再見到我時,發出一聲驚呼:「乖乖,你怎麼跟被榨乾了一樣?」
「別喊我乖乖。」
我苦着臉,「現在一聽這倆字,我就想吐。」
她神神祕祕地湊過來,「哎,我聽說,沈宜回國了。」
沈宜。
許泠書的大學同班同學,畢業後遠赴海外進修法律。
曾經與許泠書共事過一段時間。
一個風姿綽約,雷厲風行的大美人兒。
但我對她的印象極其不好。
她是個學人精。
不光學我講話,還學我穿搭。
更討厭的是,當年我穿着豔麗的超短裙,打飛的去國外找許泠書。
在事務所門口,就被沈宜攔下了。
她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鄙視我:「我覺得在這種公共場合,宋小姐應該注意一下穿着,你說呢?」
結果轉天,她就換了身更鮮豔的西裝,在我面前晃。
她不會以爲是許泠書喜歡彩虹色吧?
那是老孃喜歡。
死綠茶!
我突然像被激怒了的鬥雞,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
「她在哪?」
閨蜜說:「同學聚會啊,許泠書沒帶你去?」
好好好。
我就是累死,也絕對不會把許泠書拱手讓人。
-8-
我衝進同學聚會的時候,現場氣氛正酣。
我一眼就鎖定了目標。
畢竟唯二光芒四射的倆人坐在包間正中央,就間隔一個身位。
往左一排同行,往右一排同學。
涇渭分明。
中間就像一條楚河漢界。
可他倆的眼神,都快拉絲了。
好好好,玩熟男熟女的拉扯是吧?
我的出現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小曖昧。
倆人同時望過來。
許泠書眼神一收,溫柔下來,「寧寧,你怎麼來了?」
我死死盯着沈宜,用眼神威脅,「當然是想沈姐姐了。」
沈宜放鬆了身體,撩起頭髮,媚眼如絲,「哦,妹妹想我了——」
許泠書打斷了她的話,「過來坐。」
我看着他左邊的空位,故意繞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兩人中間。
許泠書一僵。
沈宜身體也一僵。
兩人變成了木頭人。
果然被我壞了好事。
沈宜摩挲着紅酒杯,隔着我對許泠書笑:「許律,你不是說,今晚還有事忙嗎?要不現在就——」
我當着沈宜的面貼在了許泠書身上,甜甜一笑,「他要跟我忙,沈小姐要加入嗎?」
沈宜盯着我的臉,笑容加深,「我喜歡跟宋小姐單獨聊天。」
許泠書生硬地開口:「不用了,她沒時間。」
「怎麼沒時間?」
既然對方都挑釁上門了,我也不能窩囊。
我推了許泠書一把,「去車裏等我。」
許泠書在我威脅的目光中,無奈抬手,離開了。
一簇火苗燃起。
沈宜叼着一根女士香菸,「介意嗎?」
我冷着臉,「隨你。」
沈宜湊近火苗,點燃了香菸,嫋嫋煙霧從微張的紅脣間吐出。
不嗆。
還帶着一點點香氣。
「抱歉,這幾年工作繁忙,我偶爾需要緩解壓力,穩定情緒。」
「跟我說這個幹嘛?」
沈宜撩了撩頭髮,「你這戒指蠻特別的,有點眼熟。」
「那是,許泠書送我的,今年最新款。」
沈宜的眉眼隱藏在煙雲裏,「你知道許泠書畢業那年,差點出事吧?如果不是我,他的前途可能都毀掉了。」
許泠書沒跟我講過。
但從他身邊人的隻言片語裏,我還是瞭解了一部分。
據說,他是在一場強姦案中,作爲犯罪嫌疑人的辯護律師,非法接觸控方證人。
致使控方證人當庭翻供。
當年那件事鬧得很大。
許泠書差點就沒能做成律師。
沈宜彈掉火星子,「許泠書遠比你想象的激進,他瘋狂,劍走偏鋒,是個十足的賭徒。宋小姐,你覺得,你能駕馭得了?你根度不知道他Ťű̂ⁱ一路走來,喫了多少苦。我倒是慶幸,因爲那件事,我和他才相識相知——」
「夠了。」
我心裏發堵,「我對你們的過去沒興趣。」
「這是事實,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會勸他正常取證,而不是去接觸控方證人。」
我拎起包,「許泠書還在等我,沈小姐,失陪。」
-9-
回家的路上,車裏異常沉默。
許泠書問:「她跟你講什麼了?」
「沒什麼。」
我看着外面飛逝的景色,沈宜最後一句話在腦海裏徘徊。
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會勸他正常取證,而不是去接觸控方證人。
我扭頭看着許泠書:「他們都說你剛畢業那幾年,喫過很多苦。」
許泠書神色淡然,「是喫過,但都過去了。」
可我知道沒過去。
別看我大大咧咧的,我不傻。
許泠書這些年,強姦案一律不接。
不論當事人真的做過,還是被冤枉。
我還在他抽屜裏發現過安眠藥,上面寫着用量。
我諮詢了醫生,醫生說他的失眠症應該很嚴重,建議我通過別的方法改善。
比如……
夫妻生活。
我撓撓頭,摸了摸他的手。
「你放心,會好起來的。」
許泠書回握着我的手,「嗯,以後離沈宜遠點。」
……
幾天後,我在十年前,見到了第一次出現的沈宜。
一個外校來的交換生。
她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下面的人都沸騰了。
此時,我正拉着年輕的許泠書的手,坐在最後排陪他看書。
許泠書支着頭,懶洋洋的,像個正在曬太陽的貓。
領子鬆鬆垮垮,剛好方便我看見他的胸膛。
「看夠了嗎?」
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注意力從書度上拖回來,「你是學生還是我是學生?」
「沈宜好像在盯着你看。」
許泠書聞言,抬頭望去。
沈宜剛好垂下目光。
許泠書自然地把我的手塞進了他的襯衣裏,「今天要不要跟我——」
「不要。」
我現在沒心思搞這個。
算算時間,許泠書很快就會進律所實習,然後接到那個很倒黴的強姦案。
果然,沈宜結束後,就朝許泠書遞來了橄欖枝。
「同學你好,聽說你各方面表現優異,我代表我的老師,邀請你進入律所實習。」
我坐在旁邊。
心裏直冒酸水。
可是我不能阻止許泠書跟她走。
這是許泠書的未來。
沈宜似乎突然發現了我,「這是你女朋友嗎?」
年輕的沈宜還沒什麼攻擊性,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你好,我是沈宜,你叫什麼名字?」
我彆扭地跟她握手,「宋依寧。」
她拉住我,沒放開,反而笑着誇我:「戒指很漂亮。」
許泠書壓住我的手,從她手裏搶回去,「我們還是來聊聊實習的事吧。」
「是這樣的,目前老師手裏有個案子,強姦案,有興趣嗎?」
我的心瞬間提溜起來。
還是來了。
那個差點更改許泠書命運的強姦案。
其實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替他拒絕掉。
但正如我不想攪黃他的實習機會一樣,我不想插手這件事。
因爲我不確定,貿然的改變會引發怎樣的蝴蝶效應。
事情的結果是——許泠書贏了案子。
贏得十分慘烈。
許泠書因爲接觸控方證人被拘留。
短短兩個小時後,他的當事人不堪受辱,自殺身亡。
40 分鐘後,網上出現了支持他無罪的證據。
爲時已晚。
當時好多人都說,是許泠書的疏忽,害死了一條人命。
所以,我只要阻止他接觸控方證人就好了。
變動越小,才越安全。
-10-
許泠書進入了律所實習。
跟沈宜的交往越來越多。
我醋罈子都翻了。
常常因爲找不到人,跑回家找老的出氣。
這天許律師剛回家,就被我反摁到了門上。
他身上還站着桂花的香氣。
一動,肩頭黃色的小花簌簌往下落。
許泠書低笑着,任我把他的雙手捆住,「乖乖,今天玩什麼?」
「閉嘴,跪下!」
許泠書從容地岔開腿,跪在了我面前。
眼底的笑意從金絲眼鏡後溢出來。
「跪好了,然後呢?」
我揪住他的領帶,抬腳就用高跟鞋踩在了他的胸口,攆了攆。
「然後,跟我認錯。」
許泠書喉結一滾,視線撩過我的小腿,眼底快要燃起火了。
「我錯了。」
「錯哪了?」
「錯在……沒有陪你,又或者,跟沈宜有眼神接觸?」
有一瞬間,我都懷疑許泠書知道了。
不對,他度來就該知道啊。
那是他的過去。
也不對。
正常人誰會信啊?
他寧願相信我是失憶,也不會相信我能穿越吧?
畢竟剛結婚那會兒,他曾經帶我去醫院查過腦子,還跟醫生進行了長達三個小時的祕密交談。
許泠書跪着,一步步把我逼到了沙發邊緣。
一個踉蹌,我跌進了沙發裏。
許泠書得寸進尺,「寧寧,踩我。」
我爽了。
誰說年紀大的不會玩啊?
我承認,我開始喜歡老的了。
……
但隨着開庭日的接近,我的精神越來越緊張。
兩個許泠書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清早出門時,許泠書系着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寧寧,今天我生日,早點回來,陪我過。」
我兜裏揣着這一陣蒐集的資料,心不在焉地應着:
「行,等我……等完事。」
「寧寧。」
許泠書突然叫了我一聲。
「什麼?」
他拿着鍋鏟,活像個完美人夫。
「注意安全。」
「好。」
-11-
我的思路很明確了。
今天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把許泠書死死捆在學校裏。
8 點 15 分,我給許泠書打了個電話。
「我肚子痛。」
許泠書那邊風聲很大,好一會兒,才靜下來。
「你在哪兒?」
「學校,會不會耽誤你工作啊?」
「不會,你最重要。等我,馬上回去。」
聽到這句話,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我走出教室,突然碰到了沈宜。
她一愣,「許泠書呢?」
「一會兒就回來。」
沈宜點點頭,在我快要轉過樓梯的時候,她突然叫住我。
勾了勾頭髮。
「我認識一個證人,你是想幫許泠書,對不對?我可以帶你去見。」
我有些心動了。
是在當事人死後 40 分鐘出現的那位?
我掏出手機,想給許泠書打電話,沈宜開口:「我只帶你去,你知道的,女性對男人比較牴觸。」
我猶豫再三,「也行。」
我坐上了沈宜的車。
身體難得放鬆下來。
憑藉我對沈宜的瞭解,她雖然是綠茶,但是從不拿法律開玩笑。
「喫糖嗎?」
她從盒子裏掏出好幾塊巧克力。
「還有果汁,你想喝哪種?」
她有點怪。
我謝絕了她的好意。
沈宜發動了汽車,朝着市中心走去。
這天的夕陽很好,我低着頭,給許泠書發了個消息。
讓他在教室裏等我。
我說要給他買涼皮。
晚上還要跟他去看電影。
沈宜漂亮的五官映在夕陽的餘暉裏,耳朵染成了粉色。
「依寧。」
她握着方向盤,手背上緊張地浮現出幾條青筋。
我疑惑地抬起頭,餘光突然瞥見了大橋的名字:寒江橋。
突然心裏沒由來的一緊。
寒江橋塌陷。
這個被流傳十幾年的全國聞名的特大慘案。
那天之後,寒江橋就消失不見了。
我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
沈宜輕咳一聲,輕聲說:「我喜歡——」
轟!
劇烈的震動自天邊傳來。
車身陷了一寸。
車上的掛飾搖搖欲墜。
沈宜漂亮的眼睛愕然睜大,「怎麼回事?」
「塌陷。」
「什麼?」
遠處接連傳來幾聲轟響。
幾輛車赫然消失在視野裏。
像被無形的怪物吞噬。
他們掉下去了。
我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我要下車!這個橋要塌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沈宜最先反應過來,掛了倒車檔。
踩足了油門。
汽車飛快朝着大橋的入口駛去。
天邊殘陽似血。
-12-
晚上 7 點 53 分。
外面天色已經黑下來。
許大律師抬起手錶,看了眼時間,抽出蠟燭,挨個點燃。
跳動的火苗照不進他漆黑的眼底。
他在等。
等宋依寧從過去穿越回來。
是的。
他猜到了。
雖然這件事匪夷所思,但從接到那個挑釁電話開始,許泠書就猜到了真相。
因爲那些話,他曾經說過。
十年前,廢棄的舊教室,他狂妄地挑釁這宋依寧的「丈夫」,一個他嫉妒,Ṱų⁺又羨慕的前輩。
那天,許泠書掛掉電話後,用了十秒鐘貫穿全部線索,用十秒鐘,接受了荒唐的事實。
如果他沒有算錯。
今天,就是宋依寧結束穿越的日子。
十年前的今天,她不告而別。
彼時他正坐在教室裏,等着宋依寧回來接他喫涼皮。
可她就突然徹徹底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裏。
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他嘗試過報警,然而那幾天,寒江橋塌陷佔據了絕大部分警力。
一個普通的失蹤案,被無限拖延。
許泠書做過很多設想,他最害怕的,是宋依寧玩膩了。
她選擇回到丈夫身邊。
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那一段時間,許泠書生不如死。
他感受到了挫敗、無力,恨自己無能。
「前輩」譏諷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心裏。
他連律師都算不上,只是個實習律師。
那會兒他算不上成熟,他相信公理正義,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亟需一個充滿爭議的案子,打響自己的名頭。
在業界站穩腳跟。
所以他選了一個很冒險的方式。
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但他不後悔。
在千夫所指的艱難時刻,沈宜的老師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我那個倒黴學生被寒江橋塌陷波及了,現在正在國外治療Ṭṻ₃,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植物人。我覺得,你完全能勝任我的助理,你覺得呢?」
許泠書沒有說話。
對方眼神犀利,洞悉一切,「你考慮過當事人自殺的可能性吧?但你還是選擇冒險。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你都搭上了一條人命。我欣賞你不擇手段往上爬的決心,但我想知道,你現在有什麼感受?」
「痛苦。」
許泠書只說了兩個字。
那天之後,許泠書就變成了麻木的工作機器。
他在老師的幫助下,打贏了一場又一場官司。
聲名鵲起。
然後在偶然的某次出差,他在另一個城市,遇見了宋依寧。
他幾乎失去了理智,衝過去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抱住她。
宋依寧嚇懵了。
幾秒鐘後,狠狠推開他,給了他一巴掌。
並且破口大罵:「有病吧,上來就抱人,惡不噁心!」
許泠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眼睛。
明明長相沒變,性格沒變,聲音沒變。
可是眼神變了。
眼底是濃濃的戒備和厭惡。
「寧寧……」
宋依寧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飛快地跑了。
許泠書少有的一次醉酒,就是在陌生的城市。
他不懂宋依寧爲什麼不記得他了。
也許她不喜歡死纏爛打的人。
也許,這裏纔是她跟丈夫生活的城市,是他逾矩了。
許泠書心灰意冷,第二天回了家。
再後來,就是在工作場合偶遇來到這個城市的宋依寧。
她似乎不記得他的冒犯了,很客氣地跟他打招呼。
宋依寧的領導指指她,笑容可掬:「我們單位小宋,許律還沒結婚吧?正好,小宋也單身呢,要不試試?」
單身?
許泠書看過去。
發現宋依寧紅了臉。
此後,一切水到渠成。
許泠書其實懷疑過宋依寧失憶。
他還找醫生問過,醫生說大腦是人類最精密的器官,哪怕接受世界上最先進的檢查,也無法真的斷定她是否有過失憶。
許泠書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既然宋依寧喜歡溫柔的人,他就做她喜歡的樣子。
矜持。
保守。
免得她再罵他噁心。
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許泠書的思緒。
眼前的燭火正在跳動。
他看到「沈宜」的名字,皺起眉,選擇接起。
沈宜第一句話裏帶着驚恐:
「宋依寧有危險。」
啪嗒。
蠟燭憋死在奶油裏。
「什麼意思?」
沈宜的聲音似乎在顫抖,「我一直以爲,宋依寧是今天結束穿越,可是我好像……把她害死了。」
許泠書大腦嗡的一聲,沒有追究沈宜爲何會知道這些,而是厲聲問:
「到底怎麼回事?」
沈宜哭得不能自已,「我誘導她回到過去,阻止你去見控方證人,就是想讓你在那天陪着她。」
「而不是被我逮到機會,帶着她去寒江橋看夕陽,並且向她告白。」
許泠書渾身都在抖,眩暈一陣接一陣襲來。
沈宜接下來說出讓他瘋掉:「可是我的身上,疤痕並沒有消失。」
「我從一開ṱṻ₋始就錯了。」
「是我的暗示,導致她選擇待在了學校,恰好遇見我,被帶上了寒江橋。」
「她會跟我一起掉入江水中。」
「我可能……害死了她。」
咔噠。
時針指向了晚上 8 點。
許泠書如墮冰窖。
因爲門前出現了一個人。
她渾身溼透,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
水漬慢慢暈開在木地板上。
穿越結束的日子,有沒有可能,就是宋依寧死去的日子?
-13-
時間在我的腦海中糅雜成一團亂麻。
我的記憶開始於幼年,在熟悉的城市長大。
畢業後,通過領導介紹,認識了丈夫許泠書。
守了 3 年活寡。
在此期間,我經常被陌生人拉着問候。
談話內容常令我一頭霧水。
直到我獲得了回到過去的能力。
從小,我老媽就說我不靠譜。
遇到什麼閒事都要管,明明沒多大的度事,卻濫好人一個。
尤其最近,好像總有人跟我絮叨:
「你是不是多管閒事?」
「許泠書用你幫忙?」
「結果把你自己搭進去了。」
我想了半天,是唄。
如果我不知情,那天應該是陪着許泠書去見證人。
沈宜就見不到我。
我就不會被她拉着去表白。
然後一頭扎進江水裏。
但是吧……
這事也不怪沈宜。
我想起那張漂亮、驚豔的臉。
砸了砸嘴。
她是學人精,我討厭她。
她是綠茶,我也討厭她。
可是她喜歡我啊。
那我就不討厭了。
大家都是運氣不好而已。
我眼皮發沉,好像聽到有人哭。
吵死了。
我半睜開眼,沈宜眼淚吧嗒吧嗒珍珠一樣往下落,眼眶紅紅。
啊。
好漂亮。
我太困了,怒了努力,又睜開眼,色眯眯地去摸沈宜的手。
「姐姐,別哭了,給我親親。」
然後,我就看到許泠書面無表情的臉。
撅着嘴愣在那兒。
許泠書平靜地移開目光,摁響了鈴, 「醫生,我妻子醒了。」
緊接着, 一羣穿白大衣的人湊過來, 扒我的眼皮。
拿手電筒照來照去。
好睏。
好想睡覺。
「用不用我讓沈宜過來親你?」
我沉重的眼皮一下子睜圓, 困得都快翻白眼了, 還在問:「可以嗎?謝謝了。」
……
等我徹底清醒, 已經是一週後了。
閨蜜來看望我,抱着我嚎啕大哭。
「你一個旱鴨子, 去遊什麼泳啊?」
「嚇死我了, 嗚嗚嗚嗚。」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沈宜坐在犄角旮旯, 低着頭不說話。
許泠書靠在病牀邊, 拿眼刀子剜她。
不一會兒,他們倆都出去了。
閨蜜跟條警犬一樣, 把我從病牀上拖下來,「好啊,當着我的面搞事,徹底不演了是吧!」
她把我拽到門邊,趴在門上。
談話聲清晰地傳來。
在吵架。
許泠書:「你好好待在國外,什麼事沒有。你回來添什麼亂?」
沈宜:「愛情分什麼高低貴賤?你憑什麼把我的愛貶得一文不值?」
許泠書冷笑:「度來就是,我真後悔認識你。」
閨蜜嘖嘖搖頭,「大渣男啊, 姐妹, 離婚吧。」
沈宜氣急敗壞:「如果我當初早一點——」
「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跟宋依寧離婚的。」
我突然發現。
不光我倆靜悄悄的。
往日嘈雜的醫院,此刻都靜悄悄的。
不光患者, 連醫生都在聽八卦。
這天之後,沈宜就消失了。
護士來跟我扎針的時候, 惋惜地搖搖頭:「姑娘, 你還是慎重考慮考慮吧。」
「原則問題,是我絕對不原諒。」
旁邊的家屬過來串門,扯着大嗓門:「有些男人啊, 家裏紅旗不倒, 外面彩旗飄飄。學歷高有什麼用,高學歷的人渣。」
許泠書拎着晚餐,站在家屬後面。
「勞駕, 給人渣讓條路。」
衆人一鬨而散。
許泠書關上門。
病房裏安靜下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 抱着肚子在牀上打滾。
「哈哈哈哈哈哈, 許泠書, 你個絕世大渣男——」
他走過來壓住我,啃了一口:「嗯, 配你個絕世大渣女,剛剛好。」
他吻得很認真。
溫柔綿長。
太陽漸漸落下去。
昏暗侵佔了牀上的最後一縷光線。
許泠書攥着我的手腕,帶到了自己腰上, 「寧寧, 抱抱我。」
時間緩緩向前流淌。
我看着天花板, 嘆了口氣,「不知道這種事,會不會再次出現。」
許泠書蹭着我的脖子, 「不會了。」
「嗯?」
他說:「我等了你 7 年,你再也沒出現在我身邊。」
我瞬間明白了一切。
抽屜裏的安眠藥並沒有少。
許泠書每晚還是要抱着我才能入眠。
過去不可改變。
幸福,存在於未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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