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謝行僱來的假老婆,卻意外懷了他的孩子。
他僱用我是爲了幫他清理不識趣的女人。
可現在我成了最應該被清理的那一個。
我害怕極了,感覺每月五十萬的零花錢在對我說拜拜。
我一咬牙,使出拖字大法。
【老公醬,哇達西要出十個月的差,請個假哈~】
我連夜收拾行李出國養胎。
三天後,我在婦產科做產檢,被他抓了個正着。
謝行抽走 B 超單對我微笑。
「老婆,懷孕可是違約哦,想好用什麼償還我了嗎?」
-1-
我是一個窮鬼。
窮到什麼程度呢。
大學一個月生活費只有 200。
靠着衆多網友傳授的生存技巧:方便麪麪餅,調味料,以及兩塊錢一瓶的維生素,硬生生讓我活了下來。
這種苦日子我過了整整兩年。
直到遇見謝行。
我一下子從窮鬼變成了銀行卡無限刷的有錢人。
在我的人生中,我第一感激的是我媽。
第二感激的就是他。
我媽對我的付出不求回報。
謝行對我的付出只有一個要求。
安分。
很顯然,這點很容易做到。
他和我結婚是爲了擋爛桃花,而我是一個眼裏只有錢的人。
絕不會升起半點對他的非分之想。
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
每次見面,喫完飯,然後各回各的房間。
一點肢體接觸都不帶有的。
他對我很滿意,我對賬戶裏的餘額也很滿意。
我以爲,我們倆會一直和諧下去。
但是現在,發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2-
我的腰上有一隻手。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不是我的。
我很白,皮膚容易留痕。
稍稍用力就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跡。
我的視線慢慢從腰往上挪。
指印,吻痕……
一路向上。
天殺的,他怎麼把我的皮都咬破了!
我仰頭望着天花板。
昨晚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開始攻擊我。
都是一些不過審的內容。
隱隱記得有人含着我的耳垂低語:「寶貝好乖。」
很糟糕啊很糟糕。
我轉頭看抱着我的男人。
我以前見過他睡着的模樣,總是眉頭緊鎖,睡覺都不安心。
今天他眉梢舒展,脣角微揚。
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但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因爲這男人是我有名無實的丈夫——
謝行。
哦,現在有名有實了。
-3-
和謝行結婚前,我們約法三章。
我爲他擋鶯鶯燕燕,他給我錢。
我身爲異性,很顯然也包含在這個鶯鶯燕燕裏。
我的婚姻此刻岌岌可危。
好在昨晚謝行喝得比我醉,醒來說不定會斷片。
如果他醒來看不見我,誤認爲是其他人。
我最多落下一個辦事不力的罪責,罰兩月工資意思意思。
如果被他發現昨晚的人是我……
粉色的鈔票們在對我說再見。
我一個激靈。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我連滾帶爬從牀上滾下來。
剛下地,一個腿軟,差點摔地上。
肚子好脹,但時間不多了。
再拖下去他醒來就完蛋了。
我把自己的衣服帶上,趕緊離開酒店。
進了電梯,我長舒一口氣。
逃跑成功。
老天爺,上帝,佛祖,偉大的主啊,請一定保佑我,讓謝行忘記昨晚的事情吧。
天靈靈地靈靈,菩薩菩薩快顯靈。
求完八方神靈,我揉了揉鼓脹的肚子。
唉,等會兒記得去買個藥。
-4-
我去酒店前臺開了間空房,新買的衣服還沒送來,謝行的電話就來了。
「你人在哪裏?」
距離我離開他的房間,只過去十分鐘。
還好還好,還好我動作快。
我裝傻:「我在你隔壁房間,怎麼了?」
謝行冷聲:「滾過來。」
我琢磨着他的意思,這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啊。
我扯了件外套,灰溜溜過去。
然後……
現場的場面和我想的有一丟丟出入。
謝行坐在沙發上,手指輕點扶手。
他隨意套了件睡袍,垂感極好的真絲睡袍熨帖地勾勒出他的身形。
謝行沒有繫好睡衣繫帶。
領口打開,露出一大片精壯的胸膛,腹肌也露了一小截。
牙印,抓痕,還有嘬出的紅印遍佈。
最後被衣物遮擋。
很難讓人不幻想衣服之下的風光。
哦老天奶,我喫得可真好。
謝行這臉這身材,還有……
最高級的男模都比不上!
不對不對不對。
我可是他老婆!!
我不能肖想他!
男人和錢我還是會選的。
但是……
看看也不犯法對吧?
我眼神亂飄,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這麼好喫的東西,怎麼就只能喫一次呢。
他似笑非笑:「老婆,看夠了沒?」
我喃喃:「想看別的地方。」
他挑眉:「嗯?」
「想看……」
我一激靈,回過神。
「不對,我根本不想看,我只是關心你有沒有受傷!」
「可惡啊,是誰把老公你糟蹋了,是她嗎?」
我直指房間裏的另一個人。
這也是我來之前沒預料到的。
謝行房間竟然多了一個女人。
而且這女人確實像被狠狠疼愛過,她跪坐在地毯上,一副脫力的模樣。
雙頰飄粉目含春水。
此時,她仰起頭,漫不經意地展現修長的脖子,以及脖子上的吻痕。
「謝總,謝夫人……」
她聲音嬌弱,我見猶憐。
話未啓,淚先流。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美人落淚,誰看了不心疼。
謝行不心疼。
他壓根沒理哭泣的美人,視線牢牢盯着我。
「老婆,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
我不應該在車裏,我應該在車底。
我小心翼翼回答:「家裏還有空房間,我讓管家收拾收拾?」
咚——
謝行用力敲沙發扶手。
他放鬆身體,靠在靠背上,微眯眼眸對我招手。
壞了,他怎麼生氣了。
我越過地上ťű̂⁾的人,挪啊挪,挪到謝行身邊。
我以爲他打算和我對話。
不承想,他長臂一勾,我直直地撞進他懷裏。
咦?
他有胸肌。
好想埋一下。
不行,我要有自制力!
我揉着自己的鼻子,仰起頭:「老公?」
謝行手掌覆在我的後背上,似有若無地撫摸着。
給我摸得不敢動彈。
靠。
怎麼這麼像殺豬之前安撫豬豬啊。
呸呸呸,我纔不是豬。
他掐住我的下巴,和我對視。
謝行的聲音又輕又緩,像極了情人間的竊竊私語。
「我倒是想問問,老婆昨晚在做什麼?」
嗯?
對啊。
昨晚是我,地上的女人又是誰。
我的記憶肯定沒錯,我肚子到現在都脹得難受。
那就是有人冒名頂替了!
我嚴肅起來:「對不起老公,昨晚我沒看好你,你罰我吧,她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總覺得謝行眼裏閃過揶揄。
他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謝行彎腰,我以爲他要放開我了。
誰知道一個意外的吻落在我的額頭。
謝行捏了捏我的掌心。
「回家再懲罰你。」
-5-
猝不及防的吻讓我蒙了一下。
我餘光瞥見地上的人才恍然大悟。
他肯定是想讓別人知難而退。
我懂的。
我思考着怎麼趕走那女人,謝行阻止了我的思考。
我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我:「!」
「你幹嘛?」
他垂眸:「回家。」
我指了指房間裏默默掉眼淚的人:「那她呢?」
謝行語氣很危險:「怎麼,又心疼上了?」
哎哎哎,這話說的。
「她這麼漂亮,哭了誰不心疼。」
謝行微笑:「再心疼這個月零花錢沒了。」
天殺的。
不心疼了。
我心疼自己。
-6-
被謝行帶回家後,我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
但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前一天我倆去參加慈善晚宴,這種宴會懂的都懂,喫不了什麼東西。
奮戰一夜,今早我又是跑,又是返回,運動量太大,餓得前胸貼後背。
一回到家,看見管家準備了滿滿一桌的早餐,我就高興地撲了上去。
包子,我喫。
油條,我喫。
雞蛋餅,我喫。
我喫喫喫。
他坐在我旁邊,慢條斯理喫他的培根雞蛋吐司。
我舉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含糊不清:「你要來一個嗎,好好喫。」
桌上還有一個,他不要我就全喫掉了!
謝行「嗯」了一聲,突然湊近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一口咬在我喫過的包子上。
我:「??」
他認同地點頭:「確實好喫。」
我糾結極了。
猶豫Ţû⁾了好一會兒,實在憋不住:「老公你最近財務狀況不好嗎?」
我是不是得省喫儉用一點?
謝行疑惑:「嗯?」
「我們難道一人一個包子都喫不起了嗎?」
他竟然淪落到和我搶包子喫。
很糟糕啊。
謝行氣笑了:「放心,養得起你。」
-7-
我擔驚受怕了一個月,生怕謝行破產。
每天虔誠祈願他事業順遂。
好在謝行那天說的是真的,他的財務狀況很健康。
我安心了。
但我沒安心上兩天,又一件事擊中了我——
我月經沒來。
上一次月經失調還是我超貧困的時候。
自從有錢了,我對自己的身體很重視,調理一段時間把身體調理回健康狀態。
從此之後,我的月經日期非常非常準確。
說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但是這次,已經推遲一星期了。
也是這時候,我終於想起來那天被我忘記的事情是什麼了。
我忘記喫避孕藥了……
啊啊啊啊啊人怎麼可以這麼愚蠢!
我心如死灰去醫院,掛婦科門診。
最後帶着一紙孕檢報告單回家。
我面如土色,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不行啊!
絕對不行!
這要是被謝行知道,他肯定會解僱我!
我的五十萬。
我的錢。
以後肯定會有別的女人代替我成爲他的妻子。
一想到別人從我手裏搶走這份完美工作,我就恨得牙癢癢。
我得想個辦法。
怎麼辦呢。
我摸摸肚子。
實在沒辦法,註冊了一個全新小紅書賬號發帖詢問。
【懷了老公的孩子怎麼辦?】
在帖子裏我詳細描述了謝行這個好老闆,以及我倆在晚宴上雙雙喝醉出了意外的事。
高贊回覆:【姐妹,男人真喝醉沒有性能力,你老公絕對是自願的】
樓中樓:【笑死,別說自願了,我懷疑帖主老公暗戀她,恨她是個木頭】
【哈哈哈哈哈笑了,帖主這描述,老公在她大學時候隔三岔五偶遇大撒幣,結婚後準點回家報備行程,誰家上司這麼對員工。】
【帖主聽我的,你回去跟你老公說一句我喜歡你,他命都能給你。】
【艾特 xxx 什麼紅眼掐腰給命文學啊啊啊啊!】
我撇了撇嘴。
她們懂個屁。
就是因爲我省心,所以謝行才僱用我的好不。
我們可是再純粹不過的金錢關係,容不得感情玷污啊喂。
我跳過那樓,看給我提意見的。
我掃了一圈。
【生下來。你們領過證,孩子是婚生子,萬一離婚,他不要你還能不要孩子嗎?】
我摸着下巴。
好有道理。
按謝行的富有程度,到時候給我和崽崽的生活費至少六位數起步。
而且,我也不想打掉他。
懷孕的感覺很神奇。
另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腹中生長。
他,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8-
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的話,就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
我和謝行天天見面,瞞不住啊。
肯定不能待在他身邊。
我想了想。
出國得了。
我在房間裏摸索出護照開始做攻略選擇國家。
晚上謝行回來,看我窩在沙發裏如臨大敵,問我:「遇到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我頭也不抬:「做攻略。」
「什麼攻略?」
我突然意識到是他,關掉平板,有點心虛:「老公你回來啦?」
他盯着我好幾秒。
我被他看得後背長毛。
「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沒回答,反而問我:「今天有事想告訴我嗎?」
我搖頭:「沒沒。」
他沒追問,而且丟來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
我有點慌。
他很不對勁啊。
所以我得趕緊跑。
第二天,我還在睡覺,謝行喫完早餐出門上班。
我在牀上一個鯉魚打挺,跑去陽臺,車輛開動,消失在視線裏。
我鬆了口氣,開始收拾行李箱。
打包完一切,臨走前我猶豫了一下。
我這麼個大活人消失,謝行肯定會覺得不對勁。
萬一覺得我被綁架了,那可不好。
我想了想,找了個便利貼,撕下一張紙,貼在牀頭:【老公醬,哇達西最近有事,出個十個月的差哈~】
雙重保險,我又留了一張。
【我沒出事,不用來找我,等結束我自己會回Ṱŭ̀₄來噠。】
好!
我拉上行李,離開了這間房子。
拜拜了老公醬。
你親愛的老婆要揹着你偷偷生孩子去了。
十個月後再見啦。
-9-
生孩子首先要選擇一家醫院生產。
當然這還早。
懷孕才一個月時間,生產的事不急。
最要緊的是先看看崽崽情況怎麼樣。
飛機落地,我調了一天的時差。
第二天腦袋空空,忘記空腹了,又灰溜溜打道回府。
第三天總算ťū́₄檢查上了。
報告單上專業名詞很多,看不懂思密達。
我逮着醫生問東問西。
總算搞明白各項指標的意義,低頭一看手機,收到一份三千刀的賬單。
我站在醫院門口,四十五度角仰頭望天。
膚色各異的外國人來來往往。
我攥緊 B 超單喃喃。
「……這也太貴了,還是回國生吧。」
孩子是金子做的嗎!
這麼貴!
「生什麼?」
「生孩子啊。」我嘆氣,「唉,這國家醫療費用太恐怖了,我只是問了幾個問題啊!!」
我說完猛然發現不對勁。
不對啊。
我人在外國。
人家不說中文。
誰啊,和我說話。
我緩緩扭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我看了三年的臉。
來人很主動。
主動到我手上只有一個小包和一張 B 超單,其他隨身物品他都幫我拿上了。
謝行一目十行瀏覽 B 超單。
我處於震驚狀態:「不是,你怎麼在這啊?」
謝行隨口回答我:「你手機上有定位。」
我:「?」
我大怒:「你監視我!你什麼時候偷偷給我安裝的!」
「老婆,我當着你的面裝的。」
嗯?
我腦子轉了一下,好像是哦。
之前出過一丟丟小意外,謝行給我裝了定位。
簡而言之,我被人綁架過,綁匪向謝行要贖金。
謝行給得很暢快,把我救了出來。
當然後續綁匪也被抓到了。
我那天被謝行一頓數落,最後他給我的手機和項鍊等我常帶的物品裝了定位裝置。
他平時不會看,我出事了他能找到我。
有小一年了,我忘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你怎麼在這!」
謝行總算抬頭,他嘴角噙着笑,似乎刻意放緩了語速。
「出差十個月是爲了生孩子?」
我慌了,支支吾吾:「那個那個……」
死腦子,快想理由啊!
謝行揉了揉我的頭,聲音溫柔極了。
「老婆,我們的婚姻協議裏可沒有這一條。」
婚姻協議就是一份很簡陋的文件。
具體內容就是我幫他趕走對他有情愛方面興趣的活人。
他給我ẗű₂錢。
第一條的活人,包括我哈。
「偷偷懷我的孩子是違約哦。」謝行笑吟吟靠近我。
根據我多年經驗推測,他現在心情很不錯。
我都懷孕了!搞不明白他爲什麼心情好。
他指腹擦過我的臉頰,勾起癢意,最後停留在我脣上。
「寶貝,想好怎麼償還我了嗎?」
我:「?!」
靠,償還?
還有違約金這個東西的嗎?
雖然記不清協議內容,但謝行可是黑心資本家,不得把我這兩年賺的全賠出去!
我還不起。
我的身體比我還了解自己。
嘴巴在前面跑,腦子在後面追。
我兩片嘴脣一碰就是:「老公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出軌了,孩子不是你的,我沒有違約,不要讓我賠錢啊——」
有了開頭,胡說八道一下就流暢了。
「對的對的,就是這樣,你也知道,我是個擁有生理慾望的正常女性,二十五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所以我包養了幾個男大學生,嗯,每個都有腹肌,不僅有腹肌,還有胸肌,可以埋胸!而且聽話,會可憐兮兮喊我姐姐。」
我說着說着認真點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男大。
好幾個男大。
帥氣有胸肌的男大。
謝行沒打斷我,等我說完輕飄飄來一句:「養了幾個?」
「三,哦不,四個吧?」
養了四個,嘿嘿。
他笑了:「想得挺美啊梁露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養四個人一個月要花多少錢。」
我:「?!」
臥槽忘了。
養男人很費錢啊,不行,不養了,男人哪有錢重要!!
我灰頭土臉:「好吧,那不要了。」
謝行手腕翻轉,握住我的手。
我困惑他幹嘛之際,他握住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春末氣溫升高。
謝行穿得不多,只有一件黑襯衫。
隔着布料,我感受到了掌心下奇妙的手感。
謝行彎腰,把我抱進懷裏。
他在我耳邊刻意壓低了嗓音。
勾人得緊。
他竟然可憐兮兮地說:
「姐姐,腹肌胸肌我都有,要不要摸摸看。」
啊啊啊啊明明比我大,不許亂喊啊!
更不許玩奇怪的角色扮演 play!
-10-
先不管角色扮演問題。
重點是我被謝行抓回去了。
直到他把我塞進車後座,他都沒有生氣。
別說了,他甚至看起來挺高興。
完蛋。
我悄悄看他頭頂。
一頂無形的綠帽子壓在他頭頂。
他,高興?
沒想到啊沒想到,謝行你竟然是個牛頭人戰士。
雖說我的孩子是他的,但他又不知道。
我說我出軌,他的笑意更濃。
可惡啊。
我就說他怎麼找個擋箭牌都要領證,原來是喜歡這種調調。
我嘆氣。
原來以爲他是個正常人呢。
謝行握住我的手,問我:「今天產檢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天吶,他竟然還關心產檢。
綠油油的,好環保。
我又重重嘆氣。
謝行皺眉:「產檢出問題了?」
我靠在椅背上,幽幽道:「老公啊,我覺得有問題的人好像是你呢。」
「嗯?」
「你替別人養孩子好積極哦。」
說完這句話,車內氛圍陡變。
我也不知道哪裏變了,總之就是變了。
謝行慢條斯理解開腕錶。
金屬製品扔在柔軟的皮革裏,只發出了很輕微很輕微的響聲。
謝行單手撐在我身側,把我圈在小小的座位裏。
司機識趣地升起前後擋板。
「老,老公……」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結,突然想起那晚黑暗中他情動時這裏的顫動頻率。
我以爲早就忘記的旖旎畫面呼嘯而來。
我耳尖發燙地別開臉:「有話好好說,別靠這麼……」
近。
我的話沒說完,錯愕地睜大眼。
謝行扣住我的後腦勺,吻壓了上來。
上次喝醉不算。
這是我清醒狀態下的初吻。
我呆愣地任他予取予求,沒一會兒憋紅了臉。
謝行稍微退後,「不是養了四個男大?不會接吻?」
我:「!」
怎麼還帶嘲諷的!
我嘴硬:「我會的!」
我撲上去狗啃。
謝行扶住我的後腦勺:「別急,我們一起學。」
啊?
一起學?
原來你也不會啊。
我不甘示弱,仰頭環住他的腰。
我攥緊他的衣角。
等到了目的地,我的脣被他親紅了,腦子也被親壞了。
很奇怪。
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看着他。
謝行神色如常,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忽略他紅了的耳後根。
我這次光明正大地看着他,被我盯久了,謝行咳嗽一聲,「要在這玩兩天還是回家?」
我眯起眼睛:「在這玩你陪我嗎?」
他的長指穿過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我猛然想起出國前我發的帖子,高贊評論的樓中樓說,謝行暗戀我。
謝行無奈地揉我的頭:「不然把懷孕的老婆一個人丟國外?」
我小聲嘀咕:「孩子也不是你的。」
在他的視角看來如此。
謝行,一款非常大度的綠帽男。
-11-
這次入住酒店謝行只開了一間房。
大牀房。
我趴在牀上玩手機,謝行進浴室洗ẗű̂ₕ澡了。
我故意把手機音量開得很大,蓋住水聲。
偏偏聽不清後,更曖昧了。
我捂住耳朵,強迫自己不去想。
越這樣腦子越亂。
手機上的搞笑視頻是一點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顏色。
等謝行洗完澡出來,我縮在被子裏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他套着睡衣,沒有完全擦乾的水珠從耳後向下,流過胸膛腹肌,沒入看不見的地方。
「怎麼裹成球了?」
我乾巴巴道:「怕你對我不利。」
ťù⁾也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謝行坐在牀邊,湊近我。
他含笑問我:「怎麼不利?」
我臉頰漲紅:「就是,就是……不能說,不過審。」
他若有所思。
然後,扯掉了我的被子。
我:「!」
「不是,你別!」
我搶救被子失敗,被他勾進懷裏。
酒店沐浴露是橙子味,甜甜的。
剛洗完澡的謝行渾身是橙子味。
好在他並沒有做什麼,而是把我放平,躺在我身邊。
我枕着他的胳膊,聽到了近在咫尺的,他的心跳聲。
謝行輕拍我的頭,關了燈:「懷着孕安分點。」
室內一片昏黑。
只有月光透過紗窗,朦朦朧朧照着。
我挪了挪身體,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後仰頭看清了他的臉。
謝行好巧不巧也正低頭。
四目相對間,我胸腔裏的心臟不聽我的,亂跳。
我匆忙閉上眼睛。
「老公晚安!」
再不晚安要出事了!
謝行輕嗯,回答我:「晚安。」
-12-
謝行說陪我在國外玩兩天。
四月的中央公園,櫻花如雪。
好在是工作日,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幾隻松鼠探出頭,在開遍了紫色小花的草地上玩鬧。
我看了好一會兒,對着它哐哐拍照。
謝行就在一邊等我。
遠處傳來吉他的撥弄聲,恰巧小松鼠們爬上樹,沒入滿樹櫻花中不見蹤跡。
我和謝行循聲望去。
河邊有人撥弄舊吉他哼着四拍子的歌。
音樂聲被話筒放大,傳遞得很遠。
我在他面前駐足,聽他唱着,中途問謝行:「他唱的是什麼語言?」
謝行搖頭:「小語種,我聽不出來。」
我坐在草地上,一曲結束給他鼓掌。
忽然之間想起,好幾年前,我和謝行也這樣,聽過別人唱歌。
那會兒我還在上大學,學校裏多才多藝的人太多了。
黃昏之後,操場草坪上,有人自帶音響唱歌。
歌聲在整個操場繞了一圈又一圈。
觀衆圍着他坐成圈,還提供點歌服務。
那天謝行來學校有事,辦完事已經是飯點。
我下課飛奔去食堂的路上正巧看見他。
我剎住腳步和他打招呼:「謝先生您也在學校啊。」
那會兒我倆的關係很純粹。
比現在還純粹一點。
他是資助人,我是被他資助的窮學生。
我很感謝他。
謝行看見我,跟送他的老師不知道說了什麼。
老師點了點頭離開。
我小跑到他面前停下,仰起頭看他:「要一起喫頓飯嗎?我剛拿了獎學金。」
他說:「好。」
他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對學校再熟悉不過。
我問他想喫什麼,他報了個豬肚雞。
我眼睛一亮:「我也喜歡一食堂的豬肚雞,他們老闆超好!」
謝行偏頭,目光很溫柔:「看來我們口味相同。」
那會兒也是春末,喫完飯黃昏還剩尾聲。
謝行好像沒有走的意思,我很上道:「要逛逛學校嗎?」
我們從一食堂後面少有人走的小路一直逛到操場。
學校操場邊也種了櫻花樹,不過是粉色的。
國內國外,兩座城市的櫻花開放時間有短暫的重疊。
在四月,夜風與晨風分別吹過。
把粉的櫻花吹落在二十歲梁露的肩上,白色的花,覆了二十五歲梁露滿頭。
兩次身邊都是謝行。
那一晚,操場唱歌的同學是個二次元,用甜甜的聲音唱着《戀愛循環》。
我和謝行聊了一路,此刻沒了話題。
爲了緩解尷尬,我問謝行:「歌詞是什麼意思,你聽得懂嗎?」
燈光太晃眼,我看不清燈光下他的臉,只聽到他的聲音混在歌聲裏。
「我的心會對你越陷越深。」
雖然知道說的是歌詞,我還是有點尷尬。
早知道就不問了!
我想辦法找補,又聽見他問:「梁露同學,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我蒙了一下。
「啊?這歌詞裏還有我的名字啊?」
謝行認真地望着我:「不,是我在問你。」
我沒有送謝行,落荒而逃。
根本搞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輾轉反側睡不着覺,又不敢問他。
過了兩天他跟我解釋,他需要一個妻子幫他擋爛桃花,問我願不願意,只是名義上的妻子罷了。
我本來不想答應。
但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嗚嗚。
我很沒有底線地同意了,跟他領證。
最初還挺擔Ţũₕ心的,怕他騙婚。
後面想開了,我一窮二白,哪有能騙的。
如果是騙身子,嗯,那隻能叫互利互惠。
不過一切擔心都不重要。
什麼也沒發生。
我和他和平相處,直到上次意外發生。
在異國的歌聲裏,我鬼使神差問謝行:「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謝行聞言偏頭,用一貫安靜的目光凝視着我。
他不說話,我有點慌。
壞了,一次勇敢換來終身內向。
梁露啊梁露,下次不要這麼自作多情了!!
然後下一秒,謝行彎腰吻了上來。
我本能地環住他的脖子配合他。
我被他吻得雙腿發軟,靠近他的胸膛。
我聽見他回答:「我喜歡了你很多年。」
「你纔看見。」
-13-
也不能怪我。
誰讓謝行是個超級無敵好的老闆。
識趣的員工會掐滅一切可能影響到工作的行爲。
有時候,我確實覺得他挺喜歡我的。
但是吧,人不能自作多情。
萬一呢。
萬一他只是中央空調對誰都這樣呢。
到時候我人財俱失到哪哭去。
誰讓他不長嘴。
他又沒失去錢的擔憂。
謝行垂眸:「我怕失去你。」
唉,這說的。
我殷勤:「你不破產我不會跑的。」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是嗎?」
我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
我窮怕了,可喜歡錢了。
謝行突然說:「但是你大二的時候好幾個富二代向你表白你拒絕了。」
我:「啊?」
那不是我的問題啊。
我是學校裏出了名的貧困生。
窮得叮噹響,吵了那羣少爺的耳朵。
我那會兒愛錢還是比較收斂的,外人看我,大概是一朵堅強的小白花。
有人無聊決定追我玩。
按理說吧,富二代追我,給錢,我應該會同意。
但是。
但是!
第一個追我的長得實在是太醜了。
池子裏撈出來的王八眼睛都比他大,滿臉橫肉油光水滑,不知道的還以爲哪頭豬出欄了。
外加那人,在回寢室的路上攔住我,路燈旁,他故作高深地抽了一口煙,菸圈吐在我臉上。
然後,他施捨般向我表白了。
我當時很認真地問他:「哥,我是犯什麼天條了嗎,要這麼懲罰我?」
他可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懲罰?懲罰你愛我?」
我聽不下去,連滾帶爬地跑路。
太恐怖太恐怖了。
我不要拜金了,誰愛拜金誰拜金,我是不行的。
後來,那個富二代放出狂言:「連我都追不上樑露,我不信誰追得上。」
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總之他的狐朋狗友齊上陣,還開了賭局。
我在「誰都追不上」裏押了兩百塊。
很可惜,學校其他人對這羣人也有概念,賠率好低。
我最後賺了 250。
爲了這 250 我被騷擾了整整半年。
簡直是我的血淚史。
面對謝行的問題,我望天幽幽道:「可能因爲,你是個正常人吧。」
但凡那羣人裏有一個腦子正常的, 我就同意了。
好在他們只是腦子有問題, 不是法制咖。
除了像蒼蠅一樣有點煩, 不算大問題。
再後來遇見謝行,我感天動地,終於有個正常人了。
不僅正常,還長得帥。
太完美了!!
等一下。
謝行好像也不正常。
他是牛頭人戰士。
-14-
我還蠻喜歡謝行的。
沒有丟錢的擔憂後, 我全方面發掘他的優點, 溫柔帥氣有錢大方, 還喜歡我。
再冷漠的人也會心動。
我沒那麼冷漠。
就是有一個小問題。
我窩在沙發上喫冰激凌甜筒。
這會兒入夏, 天氣漸漸熱了。
我特別想喫冰激凌,自己買了個冰激凌機器和脆皮甜筒。
可能是體質問題,我沒怎麼顯懷。
脫了衣服能看出胖了, 不脫衣服什麼都看不出來。
但謝行對我,像呵護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生怕我磕着碰着。
我觀察了兩天, 真心實意地問他:「你不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嗎?」
「什麼?」
我指指我自己:「我懷孕了。」
他點頭。
我指指他:「你這兩天對我特別好。」
因爲很好奇謝行的牛頭人症狀到了什麼程度,我一直沒告訴他孩子是他的。
他對我還是很好。
騙他也不是這麼個事兒。
我打算說清楚:「其實吧,我的孩子是你的, 我沒出軌。」
謝行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我知道。」
他這三個字給我整沉默了。
我滿頭問號:「你知道?」
謝行嘆氣:「寶貝, 酒店有監控,我也有腦子,更何況那晚我沒喝醉。」
我:「?」
他沒喝醉??
謝行如數家珍:「喝醉的是你,我送你回酒店,你抱着我一邊扒我的衣服一邊說,都結婚了憑什麼不能碰你, 呵, 男人, 今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
謝行故意模仿我的語氣和表情,他很有表演天賦,惟妙惟肖。
我面無表情, 把喫了一半的冰激凌塞進他嘴裏。
「好了, 不許再說了。」
我什麼德行我知道。
他垂眸,摸了摸我的肚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不希望我們的婚姻一成不變,所以……」
唉, 不管了, 怎麼想都是我賺到了。
我踮腳, 親了他一口:「好吧, 那我們改變一下婚姻狀態。」
「我沒有談過戀愛, 謝行先生要和我談個戀愛嗎?」
他扔掉冰激凌, 但我試圖搶救一下。
我握住甜筒脆皮。
之前在網上買的還是草莓味,粉粉的。
我喫得太慢了,香草口味的冰激凌逐漸融化, 我加快速度。
可最後還是粘在了手上。
我低頭看了看掌心, 不高興地捏了捏甜筒脆皮。
謝行這時候知道不要浪費糧食了,哄我喫掉。
我纔不要。
我跑去衛生間洗完手,又打開冰箱拿了一個。
這回謝行揪住我的後衣領:「夠了, 你是孕婦,不能喫太多。」
不是,什麼人啊!
喫冰激凌都管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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