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坐大巴車回家過年。
原本兩個小時的路程,卻開了十個小時還沒到。
車上怨聲四起。
司機猛踩剎車,一臉驚恐地指着前方的廣告牌。
「這已經是我第十次看到這個牌子了。」
-1-
此言一出,車上瞬間一片譁然,亂作一團。
「司機大哥,到底怎麼回事啊,孩子還在家等我回來過年呢。」
「就是啊,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外邊天都黑了,什麼時候能到啊。」
衆人七嘴八舌,吵得人心煩意亂。
司機咬了咬牙,滿頭大汗,用力地拍了拍方向盤。
「都別吵了,這條路我開了十年了,怎麼可能走錯。」
司機臉上的橫肉在不停顫抖,歇斯底里地指着不遠處的廣告牌。
「你們沒發現,我們一直在這裏兜圈子嗎?這已經是我第十次看到這個廣告牌了。」
聽了這話,車上頓時安靜了不少,但還是有人出言嘲諷: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還遇到了鬼打牆不成?」
「我看你就是故意兜圈子,怕是有什麼別的企圖吧。」
我抱着揹包,有些慌張的環顧四周。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陌生人發來的消息:
「車上有殺人犯,小心!」
我頓時一僵,猛地抬起了頭。
「給我發消息的人是誰,他怎麼知道車上有殺人犯的?」
我抬起頭,掃視了一圈車上的人。
現在車上大約有十幾個人,目的地和我應該都是同一鎮子。
短信說車上有殺人犯,難道是司機?
我將目光投向滿臉驚恐地司機。
實際上他說的情況我早就發現了,正常在七八個小時前我們就應該到達目的地了。
可車從上午一直開到天黑,遲遲不到,難道真的是司機做的手腳?
我清了清嗓子,主動開口道:
「大家別吵了,讓司機師傅先開,大家仔細看路,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車裏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向座位下面縮了縮。
「這丫頭說得對,大家都打起精神,看看到底哪出了問題。」
我前邊的衣着華麗的白髮老大爺率先贊同了我的想法。
其他人也都點頭表示贊同。
司機師傅的頭上全是冷汗,他哆裏哆嗦地發動了汽車,繼續行駛。
開了大概十幾分鍾,他再次猛踩剎車。
這下全車的人都沉默了。
那個熟悉的廣告牌再次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2-
「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司機聲音顫抖地看向我們。
此時的衆人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所有人都緊盯着路況,司機師傅的路線沒有錯。
整輛車似乎都困在某種循環裏了。
「怎麼辦,我們不會困死在這裏吧。」
我身後一個學生裝扮的小女孩帶着哭腔說道。
「先報警吧,讓警察來救我們。」
一個西裝男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車裏瞬間沉默了幾秒。
幾秒鐘後,他像泄了氣的皮球,放下了手機。
「手機,撥不出去……」
車上又是一片譁然,所有人都掏出自己的手機嘗試打電話。
但無一例外,撥打的所有電話全是佔線。
一股絕望感瞬間瀰漫在整個車裏。
「我只想回家過年,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啊。」
「我們不會死在這裏吧。」
「我想見我的娃啊。」
我沒有加入絕望地哀號,而是靠在車窗上,仔細地觀察每個人的反應。
不知爲什麼,我的心裏有個預感,那個所謂的殺人犯,或許就是破局的關鍵。
就在我認真觀察的時候,坐在我身旁一直沉默的男孩說話了。
「你也收到那條短信了,對吧。」
我被嚇了一跳,有些震驚地看着他。
男孩看着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一副大學生的裝扮,脖子上戴着一個耳機。
「就是殺人犯那個。」
我打量了他兩眼,突然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
「你有什麼想法。」
「我懷疑,我們陷入循環和這個所謂的殺人犯有關。」
「或許只有找到他,我們才能逃離這個循環。」
我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麼知道。」
他愣了一下。
「小說裏都這麼寫啊。」
我有點無語,還以爲是什麼高智商選手,結果只是個喜歡看小說的中二少年。
但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不管怎麼說,到現在爲止也只有這一個線索。
-3-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要下車看看。」
就在衆人爭論不休的時候,靠近車門的一個壯漢,猛地站起身,甕聲說道。
此言一出,瞬間得到了一衆支持。
「對,下去看看,不能在這等死。」
「就是,說不定是這車的問題。」
「我今天就是走,也得走回去。」
我抬頭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嚥了咽口水。
現在已經是差不多晚上十點了,此時的車正處在鄉間小路上,沒有路燈,周圍荒無人煙,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在這種地方下車,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我旁邊的男孩倒是躍躍欲試,也想下車一探究竟。
卻被我一把拉坐在了原地,我看着他微微搖了搖頭。
現在這種情況,做出頭鳥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抬起頭,現在已經有將近十個人主動要下車,圍在後車門處。
司機猶豫了幾秒,還是打開了車門。
幾人打開手電筒,一個接一個地下了車。
出於安全起見,在幾人下車後,司機直接關閉了車門。
我把腦袋望向窗外,仔細地觀察幾人的反應。
一開始一切如常,衆人舉着手中的手電筒慢慢向前方摸索。
突然,在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那東西速度極快,我連他的輪廓都沒看清,下一秒,爲首的那位壯漢腦袋直接拋飛了出去。
那人的身體直直地僵在原地,鮮血像噴泉一樣從斷掉的脖頸處噴湧而出。
跟在他身後的幾人瞬間愣住了,隨後發出驚恐地嚎叫。
就在這幾秒鐘的間隙,又有兩個人失去了腦袋。
人羣立馬掉頭狂奔,哭喊,哀號,絕望地衝向車門。
在車裏的我們幾人也傻眼了,各個捂着嘴,一臉的難以置信。
有幾個膽小的嚇得直接吐了出來,本就悶的車廂裏瞬間瀰漫着噁心的嘔吐味道。
「救命啊,開車啊!」
一個女人趴在車門上,一邊敲門一邊號哭。
司機也被嚇傻了,手懸在開門鍵上方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此起彼伏的慘叫從門外傳來,我面前的車玻璃被噴濺的鮮血染得血紅。
「大哥,快開門啊,一會他們死光了。」
那個學生模樣的女孩一邊流淚,一邊喊。
我趕忙站了起來,大吼一聲:
「不能開!」
「現在開門死的只是外邊的人,門開了,大家都要死!」
聞言,司機的身體猛地一顫,兩滴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滴了下來。
「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大家都去死嗎。」
學生妹站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痛罵。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強壓心裏的憤怒。
「你想死的話自己從窗戶跳下去,不要害死大家。」
車裏僅剩的幾人都沉默着,要麼看着地面,要麼仰頭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他們都是支持我的,只不過這個惡人讓我來當了。
我的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總比整輛車都全軍覆沒了要好。
「這個姐姐說得對,我們都看見那東西的速度了,開了門,大家都要死。」
實際上,現在任何的爭論都沒有意義了,就在我們說話的空檔,外邊的人已經死光了。
藉着外邊微弱的手電筒的光。
我能若隱若現地看見外邊的滿地的殘肢斷臂。
學生妹不說話了,但仍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
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外有怪物,內有殺人犯。
我現在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4-
現在車裏面還剩下九個人。
我,司機,西裝男,耳機哥,學生妹,白髮老大爺,刀疤男,一個女人和她的兒子。
屋子裏沉默了幾秒,一股深深的絕望感籠罩在車裏。
「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在這等死吧。」
西裝男捂着腦袋,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我纔剛升的副總,我不想死啊。」
另一邊,女人懷裏的孩子一直在哭。
「媽媽,我怕。」
女人把他緊緊抱在懷裏,流着眼淚。
「別怕兒子,媽媽在,很快我們就能回家了。」
老大爺不住地嘆着氣,時不時咳嗽兩聲。
司機猛地扇了自己幾記耳光,汗如雨下。
刀疤男抱着肩膀閉着眼睛,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
學生妹仍在瞪着我,嘴巴動了動,好像在罵我。
耳機哥閉着眼睛,嘴裏唸唸有詞。
我掃了一眼,說實話,看他們的反應,哪一個都不像是殺人犯。
我用胳膊拐了拐正在唸經的耳機哥。
「你覺得那個殺人犯會是誰?」
耳機哥被我打斷顯得很不耐煩。
「大姐,我的保命咒還沒念完呢,要是出事了你要負責任的。」
我白了他一眼,這個傻子最不可能是殺人犯。
「我覺得是那個司機。」
耳機哥突然開口。
「你想啊,他是掌舵人,車一直是他開的,現在我們身處這樣的狀況,他肯定逃脫不了責任。」
我摩挲着下巴,把目光瞄向司機。
他顯得很緊張,額頭滿是冷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目光呆滯地望着方向盤。
我皺了皺眉頭,這樣等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我站起來,用力地咳嗽了兩聲。
「都別藏着噎着了,大家都收到那條短信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看向了我。
我掃視了她們一圈,出奇的冷靜。
「我們之中有一個殺人犯。」
所有人都不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現在看來,大家想活命,就只有找出那個殺人犯。」
我手捏着座位靠背,眯着眼睛觀看着幾人的反應。
「切,你說是就是啊。」
學生妹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
「我的確收到了那條短信,但誰知道是不是你給大家羣發的,挑撥大家之間的關係。」
我實在被這個妹子蠢到了,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挑撥大家的關係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我現在只想讓在座的各位活下去。」
「要說有殺人犯,最有嫌疑的人也是你!」
學生妹猛地站了起來,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就是你教唆大家下車,也是你蠱惑司機師傅不給他們開門。」
「你這樣做分明就是想害死那些無辜者,好達成你殺人的目的!」
此言一出Ŧùⁿ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瞄向了我,目光滿是懷疑。
我的眼皮跳動了一下,無名的業火從胸口升騰。
「妹子,現在不是說私人恩怨的時候,你對我有偏見不要緊,但我們內鬥,最後受益的只能是那個真正的殺人犯。」
爲了團結,我已經足夠軟弱了,但學生妹得理不饒人,尖利的喉嚨繼續教唆:
「怎麼,說不過了是吧,證明自己不是殺人犯也可以,把你的包打開,給我們看一眼。」
我的心猛地一哆嗦,下意識地拽緊了手裏的包。
「不行,這是我的個人隱私,不能給你看。」
聽了我的話,學生妹更興奮了。
「哈哈哈,露餡了吧,不讓看包,就是有鬼,各位我敢保證,她就是那個殺人犯。」
我有些慌張地掃視了一圈。
衆人似乎被那個學生妹說動了,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就連我身旁的耳機哥也主動地向我的反方向挪動了一下身子。
「喂,把包給大家看看吧。」
西裝男推了推眼睛,站了起來,緊緊地盯着我。
「是啊姑娘,如果不是你的話,你怕什麼,就給大家看看吧。」
老大爺也在一旁幫腔。
我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不行,我不是殺人犯,但是這個包我也不能給你們看。」
耳機哥撓了撓腦袋,用手碰了碰我。
「姐,要真是你,你就承認了吧。」
衆人越逼越近,我緊緊地抱着手裏的包,身體緊緊地靠在車玻璃上。
「哈哈哈,果然是你,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個殺人犯,我們就能回家過年了。」
學生妹的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求生的渴望在他們心頭蔓延。
司機直接從工具箱裏拿出了一把扳手,惡狠狠地看着我。
「這下糟了。」
我額頭沁出了汗,就在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車裏的燈突然滅了。
-5-
整個車裏瞬間一片漆黑。
哀號聲,怒罵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我緊緊地抱着懷裏的包,把身體緊緊地縮在座位底下。
然後我聽到一聲尖利的慘叫。
那聲音極爲刺耳,讓我的心猛地一顫。
「怎麼回事,司機師傅快開燈啊。」
「別慌,正在開。」
幾秒鐘後,車燈再次亮起。
我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我的鼻子動了動,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衝進鼻腔。
我一轉頭,身體猛地一僵。
一個眼眶裏插着匕首,滿是血污的人頭與我面對面,幾乎貼到了我的臉上。
我大吼一聲,整個人向後退去。
人羣中傳來一聲尖叫。
「那個學生妹子死了!」
我嘴脣在不停地顫抖,我也認出來了,在我座位上的那顆人頭,就是那個學生妹的。
另一邊,她的無頭屍體正栽在她原本的座位上。
脖頸處的鮮血噴得滿天花板都是。
我的第一反應是完了,這下真的說不清了。
果不其然,所有人瞬間都圍了上來,怒視着我。
「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就因爲那個學生妹發現了你的身份,你就殺了她!」
西裝男從包裏掏出一把匕首,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的臉蒼白異常,但還是盡力爲自己辯解。
「各位,她真的不是我殺的,車燈熄滅僅僅不過兩分鐘,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在我的後兩排,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悄無聲息地殺完人又回到原地的呢。」
我又用手指着身旁的耳機哥,滿臉焦急。
「耳機哥坐在我的外邊,要是真是我出去殺了人,他肯定有感覺,不信,你們問他。」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耳機哥。
耳機哥撓了撓腦袋,臉色很難看。
「可是姐姐,我剛纔確實感覺到你出去了。」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他爲什麼要害我,我明明沒有出去啊。」
我盯着耳機哥,瞳孔不停地顫抖。
「難道這個表面傻不拉幾的耳機哥纔是那個殺人犯?」
「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西裝男失去了耐心,一把拽住我的頭髮,將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匕首冰冷異常,緊緊地貼在我的脖子上,黏糊糊的。
等等!
我瞬間瞪大了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他的刀,他的刀上有血!」
西裝男的身體猛地一顫,不可思議地看着手裏的刀。
人羣中瞬間發出一聲驚呼,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和西裝男保持着安全距離。
「臭婊子,死到臨頭了你還在侮Ṭű₌蔑人,我殺了你。」
「住手!」
就在匕首的刀刃即將劃破我的頸動脈的時候,西裝男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發現是刀疤男拽住了西裝男的胳膊。
「這麼着急找替罪羊啊。」
刀疤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手像鐵鉗一般死死地拽着西裝男。
「你他媽胡說什麼,所有證據都表明這個娘們就是那個殺人兇手,只要殺了她,大家就能回去過年了!」
刀疤男搖了搖頭,我倒覺得這妹子不是兇手。
刀疤男用眼睛上下掃視了我一下,繼續問道:
「我問你,你刀上的血怎麼解釋。」
「我,我怎麼知道,反正不是學生妹的血。」
西裝男有些慌了,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想抽出被鉗制的手臂,但被刀疤男死死抓住,動彈不得。
「哼,此地無銀三百兩,差點被你這個畜生騙了!」
其餘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向刀疤男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刀疤男冷哼一聲:
「把這小子的包拿來!」
司機半信半疑地放下了對着我的扳手,去翻西裝男的包。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顫,拿着包的手不停地顫抖。
「看到什麼了?」
「是人的……手指。」
西裝男的更慌了,扯着嗓子大喊:
「不,不是,誤會,這些手指都是假的!」
司機把他的包倒了出來,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隻又一隻人類的斷指被倒在地上。
西裝男渾身都在顫抖,磕磕巴巴地說:
「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向刀疤男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突然我臉色一變,猛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小心!」
刀疤男愣了一下,下一秒,鮮血噴灑在了他的臉上。
「臭婊子,去死吧!」
西裝男惡狠狠地盯着我,另一隻手拿着一把還在滴血的匕首。
我的手臂上出現一條駭人的刀疤,鮮血順着我蒼白的手臂不停地滴在地上。
「姐姐,你沒事吧!」
耳機哥迎了上來,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疼的嘴脣都在發抖,但仍搖了搖頭,要不是我伸胳膊擋下了這一刀,現在在噴血的就是刀疤男的脖子了。
「你這個畜生!」
刀疤男的臉因爲憤怒而變得猙獰,手一用力,西裝男慘叫一聲,手中的匕首一下掉在了地上。
刀疤男彎腰撿起,毫不猶豫的揮刀捅向西裝男的脖子。
西裝男的身體頓時一僵,嘴巴微張,噴出一大口血,絕望地捂着自己正在噴血的脖子。
他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掙扎兩秒後,無力地癱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妹子,你沒事吧。」
刀疤男迎了上來,按住了我的傷口。
「我沒事,哥。」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
「我是護士,我來給你包紮吧。」
那個帶着孩子的女人走了過來,從包裏拿出了酒精和紗布。
「謝謝姐了。」
女人三下五除二幫我包紮好了傷口。
我的臉色也好了幾分。
「妹子,多虧了你救了我的命啊。」
刀疤男笑着把住了我的肩膀。
「沒事哥,你也救了我。」
我笑了笑,剛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被刀疤男死死地按住了。
我臉色頓時一變。
「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刀疤男的臉色十分難看,展示出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上面赫然顯示:
「淘汰失敗,遊戲繼續。」
我猛地一顫,這意味着西裝男並不是那個殺人犯。
「現在妹子,把你的包給大家看看吧。」
-6-
車裏面原本興奮的幾人瞬間沉默了。
西裝男死了,但他不是殺人犯。
我們殺錯人了。
現在不讓大家看包的我自然又成了第一嫌疑人。
我低着頭,緊緊地咬着牙。
「妹子,我相信那個人不是你,但你得讓大家相信。」
刀疤男的眼睛如同一隻獵鷹,死死地盯着我。
「放心,裏面有什麼大家都不會笑話你的。」
我抬頭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遞出了手裏的包。
「你們自己看吧。」
刀疤男給了耳機哥一個眼神。
耳機哥點了點頭,接過了我的包,拉開了拉鍊。
車裏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
耳機哥愣了半晌,臉上閃過一絲羞愧。
「這是……」
「我爸爸的骨灰。」
我低着頭,眼角流出淚。
「不好意思大家,我今年回家就是想帶我爸落葉歸根的。」
「所以我才……」
周圍的幾人都沉默了,刀疤男和耳機哥更是羞愧。
「對不起妹子,我們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默默從耳機哥的手裏接過骨灰盒,封好符咒。
「現在大家可以相信我了吧。」
車裏面瞬間安靜得可怕。
現在屋子裏最有嫌疑的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排除了嫌疑。
懷疑的種子再次在心裏種下,衆人又紛紛各自保持着安全距離。
「司機大哥,我們爲什麼會被困在這,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正在思考的司機突然被耳機哥問了一句,嚇了一跳。
「你這話什麼意思?」
耳機哥活動了一下脖子,死死地盯着司機。
「這條線你跑了整整十年,現在發生這種事,你真的一點責任沒有嗎?」
司機顯得很緊張,汗如雨下,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啊!」
「我憑什麼不懷疑你啊,你明明知道些什麼,爲什麼要藏着掖着。」
「你到底是何居心!」
刀疤男和老大爺也都緊緊地盯着司機,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司機倒退了兩步,緊緊地咬着牙。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無了無自己的傷口,冷冷地盯着耳機哥。
我總感覺這個看似天真呆傻的男大學生沒有這麼簡單。
我依然不明白,他明明知道我當時並沒有出去,爲什麼還要栽贓陷害我。
「小徐啊,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大家的命可都在你手裏攥着呢。」
老大爺咳嗽了兩聲,語重心長地說道。
「陳叔,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東西不是我招來的。」
司機一步一步地後退,整個人在不停地顫抖。
「那東西,那東西是什麼?」
刀疤男大吼一聲,慢慢向司機靠近。
「你們別逼我!」
「有什麼事你快說,不要害死大家!」
老大爺氣得不住咳嗽,用力地錘了錘車的座椅。
「和我沒關係啊,她是自殺,是自殺……」
司機彷彿失神了一般,臉色蒼白,嘴脣發抖。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盯着我們。
「媽的,臭婊子,還不肯放過我是嗎,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說完在我們震驚的眼神中,他猛地按下了開門鍵。
冷風瞬間呼嘯着吹進車裏。
我們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冷戰,驚恐地看向門外。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嘯,像是女人的哭聲,下一秒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車外呼嘯而過Ţṻₕ。
「媽的,你這個瘋子,快關車門!」
刀疤男大吼着衝向了司機。
耳機哥和女人,老大爺三人去手動關車門。
我剛準備跟上,血光一閃,一個球形的物體就飛到了我的懷裏。
我低頭一看,是那個老大爺的人頭。
女人直接被嚇哭了,耳機哥的臉也蒼白異常。
我咬咬牙,猛地衝了過去,用力地將門合上。
突然女人似乎被什麼東西扯住了,整個人向門外飄去。
「妹子,救我!」
我心頭大驚,這個女人畢竟幫我包紮過傷口,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猛地拽住女人的,用力地將她往裏拽。
「妹妹,求求你了,千萬別鬆手。」
女人哀號着,但那東西的力氣實在太Ṫū́ₓ大了,我甚至都被拖到了門口,距離掉出車只有一步之遙。
我閉着眼,咬着牙,猛地一用力,整個人向後栽倒了過去。
下一秒,耳機哥關閉了車門。
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氣,感受着女人手的溫熱。
「姐,沒事了,我們安全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孩子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號。
耳機哥也一臉驚恐地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一低頭,手裏攥着一隻正在噴血的斷手。
我感覺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我沒能救下這個女人。
我猛地甩了甩手,將那個斷手甩了出去。
「媽媽!」
孩子哭嚎着抱住了他媽媽的手。
我心頭一酸,雙手不停地顫抖着。
我走了過去,輕輕抱住了孩子。
「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說罷我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果,塞到他手裏。
「乖,別哭。」
另一邊,刀疤男和司機的戰鬥也到達了尾聲。
刀疤男還是很能打的,手裏的匕首狠狠地插進司機的小腹。
「對不起,對不起,別殺我。」
司機似乎徹底瘋了,雙目無神,死死地捂着傷口,喃喃自語。
刀疤男可不管這麼多,一拔刀帶出了司機的腸子。
然後對着他的脖子猛刺兩下。
司機雙目無神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滴!」
我的手機又來了消息,我顫抖着點開。
「淘汰失敗,遊戲繼續。」
-8-
我馬上後背靠牆,死死地握着手裏的匕首。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耳機哥和刀疤男也馬上反映了過來,警惕地互相對視。
三個人,成三角之勢對峙着。
「姐姐,殺人犯就是這個刀疤男,快殺了他!」
耳機哥看着我,聲嘶力竭地大喊。
「你放屁,我看你纔是兇手,妹子,我救過你的命,你也救過我的命,咱們殺了他一起回家。」
兩個大男人互相對視,眼裏噴出了火。
我背靠着玻璃,思考着對策。
他們兩個,是誰呢?
我把目光鎖定了耳機哥。
他當時明顯陷害過我,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耳機哥似乎感受到了我不善的眼神,慌忙辯解。
「姐姐,我承認我當初陷害過你,是我鬼迷了心竅,想着死一個人就排除一個嫌疑,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殺人犯。」
刀疤男冷笑一聲:
「你當初出賣過妹子,還想讓人家幫你?」
「相信我,妹子,幫我幹掉他,我們一起回家!」
我眼球瘋狂地轉動,緊緊握着拳頭。
「誰,到底是誰!」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刀疤男雖然戰力極高,但畢竟經過了數場戰鬥,體力早ŧū₌已見底。
求生慾望強烈,耳機哥也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兩人一時間打得難捨難分。
兩人顫抖了幾分鐘,刀疤男還是把耳機哥按在了身下,控制住了他的雙手。
「妹子,快殺了他,我們就能離開這了!」
「姐姐,不能殺我,殺了我你不是他的對手到時候就真完了。」
我咬咬牙,慢慢走了過去。
「你住口,你以爲我會相信一個背叛過我的人嗎?」
耳機哥頓時一僵,看着拿着匕首慢慢逼近的我,發出絕望地哀號。
「不,你不能殺我,只有我才能保護你!」
刀疤男笑了笑。
「小子,死到臨ŧŭ̀⁰頭了還嘴硬,妹子快殺……」
刀疤男話還沒說完,身體猛地一顫,不可思議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面無表情地拔出匕首,毫不猶豫又是一刀。
「撲哧!」
刀疤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爲什麼。」
我冷眼看着他,慢慢倒在地上,雙眼渙散。
「姐姐,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耳機哥仰面朝天,大笑兩聲。
「我跟你說,等咱們離開這了,我就請你喫飯,請你去本鎮最好的.唔……」
耳機哥悶哼一聲,震驚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
「弟弟,我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笨。」
「說你笨吧,你還會隱藏自己。」
「說你聰明吧,你到現在都沒明白遊戲規則。」
我用腳踩着他的臉,匕首深深沒入他的胸膛,笑着看着他。
「這個遊戲從來沒說殺人犯只有一個。」
「因爲這輛車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殺人犯。」
耳機哥不甘地看着我,嘴裏吐出兩口血沫。
我緊握匕首,猛地向下一劃。
「還殺了學生妹想嫁禍我,從那一刻開始,你就註定要死。」
「無論遊戲規則是什麼。」
耳機哥顫抖了兩下,舉起一般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眼神逐漸渙散,當場去世。
「真是一場有趣的大逃殺遊戲啊。」
我一歪腦袋,躲過身後匕首的襲擊。
「是吧țű⁽,侏儒哥!」
身後的孩子明顯一愣,下一秒匕首再次向我攻來。
「呵呵,女人,別以爲你贏了。」
孩子抹了抹嘴角,臉上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笑。
「你以爲我老婆會平白無故幫你嗎?」
「你的傷口已經被下藥了。」
我猛地一怔,眼前突然變得模糊,雙手雙腿逐漸無力,半蹲在了地上。
「你們,真奸詐。」
我強行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不讓自己直接睡過去。
侏儒轉動着手裏的刀,邪笑着向我靠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今天這場遊戲是我贏了。
他用刀尖挑起了我的下巴。
「真是個美女,直接殺了真是可惜了。」
「我很好奇,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也會殺人。」
我抬頭望向他,笑了。
「看來你的智商和你的身高一樣欠缺。」
我慢慢站起了身, 俯視着她。
「怎麼,怎麼可能,我老婆明明給你下藥了。」
侏儒一臉驚恐倒退了兩步。
我戲謔地笑了笑:
「孩子,當有人抱你的時候, 一定要注意。」
「自己身上有沒有丟東西。」
侏儒一愣, 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解藥, 不見了!」
我一腳踢飛侏儒手裏的刀,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遊戲該結束了孩子。」
「喜歡被扒皮拆骨嗎?」
我一咧嘴。
「那一定會很好玩。」
-9-
「啊啊,伴隨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我進行了十多分鐘的藝術品製作。」
看着眼前的傑作,我擦了擦濺在臉上的鮮血,滿臉笑意。
這場有趣的遊戲終於結束了。
實際上自從西裝男被殺後,我就發現事情不對了。
他肯定是殺過人的, 包裏的人類手指也是真的。
但我知道除了他, 我也是殺人犯。
那就說明車裏不止一個殺人犯。
慢慢地,我發現事情開始逐漸不對。
刀疤男的殺人手法那麼專業,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殺人。
那個司機曾經姦殺了一個坐過他車的小姑娘,他一直以爲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女鬼的報復, 所以他從始至終都顯得十分緊張。
而那個侏儒, 他的眼神很明顯就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那個看似善良柔弱的女人也不簡單,她Ṭũₔ不是侏儒的媽媽, 而是他的老婆。
他們夫妻倆一直假扮母子, 騙取無辜小女孩的同情,進行搶劫姦殺。
那個老大爺,殺了他的老伴, 騙取保險,所以才這麼有錢。
至於那個耳機哥, 他的耳機裏放的不是音樂,而是他殘害的女孩被殺時的哀號,來滿足他變態的慾望。
那個學生妹, 因爲嫉妒同學比她漂亮,就造黃謠,逼得無辜女孩自殺, 也算是變相殺了人。
至於我,曾經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姦殺我妹妹的色魔。
那盒骨灰就是他的,我要把他埋到極陰之地, 挫骨揚灰, 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終於發現,原來這個車上是全員惡人。
這根本不是選擇題, 而是隻有一人能存活的大逃殺。
我看着滿車的屍體, 長出了一口氣。
下一秒,手機收到一條新消息:
「恭喜您成功逃脫,已到賬 500 萬元。」
隨後給我發來一個陌生地址。
「請將車開到此處, 遊戲結束。」
我笑了笑, 收起手機,坐到駕駛位上,發動引擎。
向短信所說的地址走去。
開着開着, 天亮了,我把車開到一片樹林。
然後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汽車所在的地方發出一聲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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