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能聽到我的心聲

暴君能聽到我的心聲。
我爹乃護國將軍。
功高震主，暴君懷疑我爹有謀逆之心。
爲保一家老小，我自願進宮選秀當人質。
選秀當天，暴君居高位，隨意定生死。
「朕最討厭紫色了。」
「今天穿紫色裙子的秀女，都殺了。」
我悄悄環視。
全員紫裙。
忍不住在心裏罵：
【狗皇帝，果然草菅人命，喜怒無常。】
下一息，暴君冷厲地朝我看來。

-1-
「你方纔說什麼？」
暴君逆光而站，冷眼俯視着我。
我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回皇上，臣女剛纔並未說話。」
【天殺的，我壓根沒張嘴好不好！】
氣氛安靜得詭異。
宮女太監惶恐跪下一片。
就在我以爲要小命不保時，暴君俯身鉗住我的下巴。
迫使我抬起頭，望向他。
一張豔麗的臉龐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眸若春水，盈着瀲灩光華。
【狗皇帝長得真好看，到底是誰說他又老又醜的？】
【分明是嫉妒他美貌的謠言！】
暴君盯着我半晌。
目光在我右耳垂上的紅痣停留一瞬，倏地笑了起來。
「你很合朕的心意，封爲慧嬪。」

-2-
我成了暴君唯一的嬪妃。
因爲那些秀女全部被殺了。
偌大的後宮就我和當今太后兩個人。
太后喜靜，待在慈寧宮靜養。
她不喜被人打擾，免了我的請安。
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睜眼就點餐。
十八個婢女輪流伺候我，出恭都無須我親自脫褲子。
比我在現代當社畜爽多了。
我是胎穿。
上班猝死，成爲當朝謝將軍的庶女。
感謝老天爺開眼，終於讓我享福了。
結果暴君晚上來了。
美其名曰，侍寢。
還有這好事？
我激動地站起來，故作害羞：「臣妾爲皇上更衣。」
【狗皇帝這顏值，睡了我不虧！】
【不知道身材好不好，扒開我看看！】
暴君迅速後退躲開了我的手，對門外的李公公道：
「把東西搬進來。」
李公公和兩個太監捧着筆墨紙硯，堆成小山的奏摺，進入宮殿。
放在桌上後便退下關上了門。
「時辰尚早，不急就寢。」
「朕有些奏摺沒批完，愛妃是想幫朕磨墨，還是想休息長眠？」
「能爲皇上做事，是臣妾的榮幸！」
我諂媚地跑過去磨墨。
一炷香燃盡。
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心中怨氣沖天。
【手好酸。】
【一直讓我磨墨也不讓我歇會兒，生產隊的驢幹活還有口吃的呢，我有個屁！】
【明天我就吊死在門口，化成厲鬼索你命！】
暴君批閱奏摺的手一停，揉了揉肚子：
「有點餓了。」
「李公公，傳膳。」
不一會兒，桌上的奏摺被精美的菜餚取代。
我悶頭喫着，不管旁邊的暴君。
幹了那麼久活，我憑什麼要伺候他？
突然暴君抬手抿去我脣角的食物殘渣。
「慢點喫，又不是最後一頓。」
冰涼的指尖擦着我的脖頸而落，如蛇尾輕掃。
我懷疑他想殺我。
那更要喫了。
不能做餓死鬼！
喫飽喝足，暴君恩准我上牀睡覺。
我眨巴眼看着他。
「皇上不就寢嗎？」
【飽暖思淫慾，可以開幹了。】
「愛妃想繼續磨墨？」
我麻利爬上牀閉上了眼。
本意是想裝睡，不知不覺竟真的睡着了。
暴君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
但他絕對有病。

-3-
暴君一連七天來我宮裏批閱奏摺。
外面傳我恩寵榮盛，有望誕下皇子封后。
我冷笑。
老孃手腕都快磨斷了，這恩寵給你們要不要？！
【狗皇帝一定是那方面不行，所以天天來我這裏留宿，迷惑衆人。】
【難怪後宮就我一個妃子，敢情是怕人多不好瞞。】
咔嚓——
什麼動靜？
我疑惑地偏頭看去。
暴君忽然站起身，垂袖蓋住了手中被捏斷的狼毫。
陰冷地睨了我一眼，直接叫李公公捧着奏摺走了。
一字未說，擺着一張臭臉。
你看，我就說他有病吧。

-4-
好消息，我不用磨墨了。
壞消息，暴君帶我參加了宮宴，摟着我坐在高位，接受數百雙眼睛的注視。
我待得不自在，仰頭跟暴君說悄悄話。
「皇上，臣妾不如下去坐吧？」
「愛妃不喜歡和朕待在一起？」
暴君俯首貼在我耳邊低語。
搭在我肩膀的手，移至我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揉捏着。
彷彿隨時能捏斷我脆弱的脖頸。
我當即依偎進暴君的懷裏，環上他的腰。
「臣妾就喜歡和皇上貼貼～」
【狗皇帝腰好細喲！】
暴君一僵，抬手端起桌上一盤葡萄。
「剝皮，喂朕。」
我意猶未盡收回手照做。
餘光掃見坐在下方首位的父親，姐姐。
父親一臉滿意地看着我和暴君互動。
而姐姐眼中充滿了嫉妒。
我知道，姐姐後悔了。
入宮的名額，本是她的。

-5-
父親子女不多，膝下只有我和姐姐兩個女兒。
我是外室生的，地位比不上正室所生的嫡女姐姐。
孃親去世得早，再加上姐姐還經常設計陷害我偷盜她東西，變着花樣讓父親討厭我。
導致我在將軍府過得不如一個下人。
三天餓五頓，住在最冷清偏僻的院子，無人問津。
直到半個月前。
宮裏傳出消息，新皇懷疑父親有謀逆之心，起了殺意。
父親惶恐不安，就想到了送女兒進宮當人質，表忠心的主意。
可是新皇楚瓊，登基不過三個月，殺人上千。
什麼「你的長相朕不喜歡」「衣服太醜」「語氣不對」「左腳先邁進來」……
殺人的理由千奇百怪。
更有傳聞，說他喜食人心，貌如夜叉。
完全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姐姐不敢去，想起了我的存在。
那天是我穿越過來，喫的第一頓飽飯。
一盤肘子，兩碗米飯，換我自願入宮選秀。
在大昌，庶女只能爲妾。
反正日後也要被父親塞進哪個後院裏做妾，我爲何不進宮搏一搏，做個地位高的？
就像現在。
父親和姐姐要仰視着我。
不能餓着我，對我不敬。
忽然一道尖細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有刺客！快！護駕！保護皇上！」
一柄利劍破空而來，直逼高位。
我身體反應快過腦子，一把推出身旁的楚瓊擋劍。
楚瓊不敢置信。
墨色的瞳孔映出我慘白的臉。
完了，人生到頭了呢。

-6-
「皇上您別死！臣妾不能沒有您啊！」
【你死我今天也吊死在大殿上！咱倆一起做個餓死鬼！】
【弒君的下場我真的承受不住！】
我鬼哭狼嚎地撲在楚瓊的身上。
楚瓊被我壓得悶哼了一聲。
嘴角不易察覺地輕勾了一下，似有幾分無奈。
「愛妃再不起來，朕就要被你壓死了。」

-7-
楚瓊安然無事。
全靠金絲軟甲擋住了那一劍。
不僅當場手刃了那個刺客，還抓到了幕後指使。
安王。
先皇的弟弟，楚瓊的皇叔。
「皇叔，你是親眼看着朕長大的，怎能想要殺朕？」
「自從你登基，朝中老臣被你殺了一大半！死在你手中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殘暴不仁！心狠手辣！你根本不配爲君！」
「本王殺你，乃替天行道！」
安王說得義憤填膺。
下一瞬，被楚瓊的長劍貫穿了胸膛。
「皇叔聲音太大，吵到朕了。」
一時間，大殿鴉雀無聲。
楚瓊緩緩抽出染血的長劍，走向高位的我。
「愛妃，你可知弒君有何下場？」
劍尖拖地，發出刺耳的嗞啦聲。
我一哆嗦，跪在地上：「回皇上，是凌遲處死。」
「臣妾方纔是腦子抽風才推了皇上……」
「噓——」
楚瓊伸手抵在我的脣上，順勢撫摸上我的臉頰。
「愛妃做得很好。」
「你的命比朕的重要，下次再遇到危險，依然要這麼做。」
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皇上您正常點，臣妾害怕。」Ṭũ₎
「不行您給臣妾一劍呢？」

-8-
楚瓊沒有動我一根頭髮，反而當衆給我升爲了貴妃，準我搬到乾清宮與他同住。
我覺得楚瓊有毛病。
但所有人都知道了，暴君有多寵愛我。
甚至可以不在乎他自己的性命。
太后也因此召見了我。
這是我第一次見大昌的太后。
年過四十卻保養得極佳，一襲深紫宮裝，眉目溫和地望着我。
「確實是個妙人，難怪皇上對你癡心一片。」
「不過，皇上的脾性你比哀家清楚。」
「終有一日，他會厭煩你，殺了你。」
「人要爲自己留條後路。」
我聽懂了。
這是來拉攏我的。
「太后想要臣妾做什麼？」
「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
太后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瓷瓶，放在了桌上：
「此乃春日醉，無色無味，遇水即溶，連用十日，必死無疑。」
「你現在與皇上同住，最適合下手。」
「明珠，哀家希望你爲百姓，爲大昌，謀一位仁君。」
我垂眸不語。
可是，大昌的百姓，都喜歡楚瓊。

-9-
朝臣說，楚瓊兇狠毒辣，枉爲人君。
是因爲他登基第一件事，殺貪官，除奸臣。
死去的那上千人，是吸食百姓血肉而生的水蛭，是藏在大昌數十年的蛀蟲！
殺盡貪官奸臣，減少稅收，百姓的日子不到半年就好了起來。
這是我在民間的所見所聞。
而入宮這小半月，我看到宮女太監三餐有葷有素，住的是獨立小屋。
每隔三天可以出去探親一次。
楚瓊取消了煩瑣的規矩，給了他們最大的自由，生活保障。
他們並不怕楚瓊，而是敬重他們的君主。
至於那些秀女，壓根沒死。
好喫好喝地養在冷宮裏做人質。
除了不能出去，楚瓊滿足了她們一切條件ṱũ̂₈。
上次我路過冷宮，還有姑娘笑着約我打牌。
楚瓊，根本不是暴君。
見我默不作聲，太后沉下了臉：
「慧貴妃的意思是，不願解救大昌於水火之中了？」
我伸手拿起瓷瓶，頷首低眉：「臣妾定不辱使命。」
太后重新露出笑容，賞了我一個玉鐲子。
我戴着賞賜，前腳剛出慈寧宮，後腳就去了御書房。
瓷瓶一放，鐲子一摘。
「皇上！臣妾要告發太后娘娘弒君！」
「她要臣妾毒殺您！」
我不懂朝中局勢，但我知道該抱哪條大腿。
太后再厲害，也鬥不過一步步爬上來的皇帝啊。
楚瓊怔愣須臾，低笑出聲。
抬手拂掉了桌上寫有「貴妃見太后，是否殺之」的紙張。
「愛妃，你當真是讓朕好驚喜！」

-10-
月色涼如水。
楚瓊第一次沒有讓我磨墨。
屏退衆人，與我在乾清宮的院中對飲。
「你可知朕爲何單單討厭紫色？」
「因爲呀，太后喜歡。」
對於宮中祕聞，我多少聽說過一些。
太后並非楚瓊的親生孃親。
楚瓊的孃親，在生下他後就死了。
先皇將他放到無子的伶妃膝下養着。
誰承想一年後，伶妃懷孕，誕下了一位皇子。
楚瓊的苦日子就開始了。
伶妃怕楚瓊長大後ṭú₃與她兒爭奪皇位，故意挫他的性子。
逼他喫弟弟的剩飯，跪在弟弟面前當擦腳墊，任由弟弟打罵他。
她想讓楚瓊知道，無論他有一天爬到多高，都是他弟弟的腳下之石。
永遠，是他弟弟的狗。
偏偏六位皇子，只有楚瓊最爭氣。
忍辱負重，登上了皇位。
伶妃慌了，爲求楚瓊放過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兒子。
以養恩威脅綁架，煽動朝臣，讓楚瓊立了她爲太后。
自此，兩人越發不對付。
選秀那天，秀女所着的衣裙皆是太后準備。
太后想以此激怒楚瓊，徹底坐實他暴君的名聲。
主打一個殺不了你，就噁心死你。
楚瓊像是喝醉了一般，慵懶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太后惦記朕的皇位，甚至不惜與安王苟合。」
「可惜，安王行事魯莽衝動，毀了她行刺的計劃，她便將主意打在你的身上。」
「你把下毒一事告訴朕，太后必定會報復你。」
「愛妃，你信朕可以保護好你嗎？」
我點了點頭。
楚瓊望着我。
片刻，輕輕用鼻尖蹭着我的脖頸，如同是在撒嬌。
「朕不會讓你有事的。」
「明珠。」
這是楚瓊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纏綿婉轉，怪好聽的。

-11-
我沒等到太后的報復，但等來了我的嫡姐。
姐姐一屁股坐在殿中的椅子上，趾高氣揚命令我：
「限你三日，想辦法讓皇上寵幸我。」
我翻了個白眼：「姐姐你不能長得醜，就想得美。」
「腿長在皇上的身上，他想寵幸誰就寵幸誰，本宮管不了。」
「誰說愛妃管不了的？」
楚瓊走進了宮殿。
姐姐連忙起身行禮，目送秋波：「臣女謝雪兒見過皇上。」
「朕知道你，是愛妃的姐姐。」楚瓊走到我身邊坐下，狀似不滿。
「你姐姐想進宮，愛妃你怎能不幫她？」
「就留下當你的貼身婢女，伺候你飲食起居吧。」
姐姐：「？」
我也有點蒙，卻感受到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
楚瓊壓低聲音說：
「儘管教訓她。」
「人死了，推朕頭上。」
「這多不好。」
我險些沒壓住上揚的嘴角。
楚瓊一走，我就往椅子上一靠。
「小雪子，來給本宮捶捶腿。」
「記得跪在地上，不要抬起頭，本宮厭醜。」
「謝明珠！」
姐姐剛喊出我的名字。
啪——
宮女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
「放肆！貴妃名諱可是你能直言的？！」
「若不小心伺候，奴婢這就去請皇上過來，治你的罪！」
姐姐不甘地跪下照做。
「力氣太小了。」
「嘶——算了，你去倒杯茶吧。」
「嘖，怎麼這麼燙？」
啪！宮女很有眼力見兒地又扇了姐姐一個耳光。
「你是不是想謀害娘娘？！」
「我沒有！」
啪！
「大膽！竟敢自稱『我』！」
「我……奴婢只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不熟練，奴婢馬上去換一杯。」
姐姐藉着端茶，惡狠狠地對我小聲說：
「謝明珠你別太過分了！」
我挑眉：「姐姐從前在府裏不也是這般對我的嗎？」
「你讓我給你捶腿倒茶，做你的婢女，一言不合就甩我一巴掌，說你這麼做，是爲了我以後到夫家，可以更好地伺候夫君婆婆。」
「姐姐，怎麼到你身上，你卻不樂意了？」
「我那是……啊！」
我反手一巴掌，將姐姐抽倒在地。
如她曾經對我的樣子，輕蔑地俯視着她。
「你該自稱，賤婢。」

-12-
不到一旬，姐姐比入宮前瘦了一大圈，臉頰Ŧü⁺紅腫不消。
然而，仍對楚瓊不死心。
當着我的面，姐姐朝楚瓊跪下，泫然欲泣地告狀：
「皇上，請您爲賤婢做主。」
「貴妃娘娘她動不動就責罰賤婢，虐待賤婢……」
楚瓊不耐煩地打斷姐姐：
「朕就喜歡愛妃她這一點。」
「你只是受點皮肉之苦，但愛妃她收穫了開心。」
「你身爲姐姐，不應該也很開心嗎？」
姐姐瞪大了眼。
我猜她是想罵楚瓊神經病。
因爲我也經常偷偷罵。
「請皇上送賤婢出宮！」
「賤婢思念父親！」
「準。」楚瓊看向我。
「愛妃也很久沒回將軍府了，朕陪你一同回去看看。」
我懷疑楚瓊沒憋好屁。
果不其然，楚瓊帶上了數千禁衛軍。
隊伍浩浩蕩蕩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抄了將軍府。
嚇得父親一見到楚瓊，就跪在了地上。
「微臣參見皇上。」
「不知皇上帶這麼多禁衛軍來此，所爲何事？」
楚瓊抬手攬我入懷，另一隻手揮了揮。
禁衛軍押着姐姐上前。
「愛卿，朕有你兩個女兒，你想要哪一個呢？」
不只是父親和姐姐，我也呆了。
狗皇帝到底在搞什麼鬼？
摸不清楚瓊的心思，父親謹慎地回答：
「明珠和雪兒都是微臣ṭŭ̀⁺的女兒，微臣自然哪個都要。」
「既然愛卿選不出來，那朕幫你選吧。」
「以後，明珠就只是朕的愛妃，與你謝家，再無關係。」
「皇上……」
「抗旨，斬立決。」
五個字，堵死了父親……不，是謝將軍的話。
禁衛軍把謝雪兒還給了謝將軍。
我暈乎乎地被楚瓊帶上了馬車。
「皇上爲什麼要斷絕臣妾與謝家的關係？」
楚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我的手指：「謝老將軍最近與太后走得極近，朕怕日後你會被連累，乾脆除掉了這個隱患。」
「況且，朕聽說你在謝家過得並不如意。」
「那個破地方，不要也罷。」
「你若願意，皇宮就是你的家。」
怦怦——
我聽見我心跳加快的聲音。
【狗皇帝，你這樣，我很難不愛。】
手指的力道倏地加重了幾分。
楚瓊抬眼看着我，喉結滾動了一下。
「愛妃今夜，可以侍寢嗎？」

-13-
我做好了磨墨的準備。
楚瓊卻帶我上了牀。
燭火搖曳，我不自覺地抓住楚瓊的衣襟。
【這時候認慫會不會被嘲笑？】
【可是我只在電影裏看過，沒有實踐經驗啊！】
我不禁努力地回憶以前看過的勁爆畫面。
脖間驀地襲來微微的疼痛。
楚瓊輕咬着我脖頸的皮肉，抬手覆上我的雙眼。
含糊不清的聲音，漸漸遠去。
「愛妃，要專心。」
事實證明，楚瓊身體無病，非常行。
並且在那方面，與我十分契合。
知我深淺，懂我輕重。
我感覺我撿到了寶。

-14-
那夜過後，賞賜如流水般進入我的宮殿。
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古董珍寶，凡是楚瓊有的，皆送來給我。
還有一道封我爲皇后的聖旨。
李公公笑容滿面：「恭喜娘娘。」
「封后大典在下個月十五，皇上說，他要給您舉辦一場盛大的典禮，讓您永生難忘。」
確實難忘。
因爲大典這天。
我被太后抓了。
五花大綁，蜷縮在慈寧宮的地上。
太后冷冷地盯着我：「哀ẗū́⁺家還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對你寄予厚望，你倒好，竟敢戲耍哀家！」
我得拖延時間。
等到宮女發現我不在寢宮，必定會去通知楚瓊來尋我。
嘴一扁，故作委屈。
「臣妾冤枉啊！」
「臣妾天天給那狗皇帝下藥，可他什麼事都沒有！」
「太后，你給臣妾的毒藥會不會過期了？」
「你當哀家是跟你一樣的蠢貨嗎？？」
這時一個太監匆匆跑進來。
「啓稟太后，皇上帶兵朝慈寧宮來了。」
「把這賤人的嘴堵住，扔到那邊的枯井裏。」
「是。」
枯井是淺井，並不深，也摔得我渾身劇痛。
死老太婆！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打不過，惹不起，我咒你一天比一天老！
我在這邊瘋狂詛咒，井外傳來楚瓊的聲音。
「母后，朕的愛妃呢？」
「哀家已經送她出宮，去了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只要你今日寫下詔書，對外稱你身體不適，退出朝堂，將大權交給哀家代管，哀家保證，謝明珠不會有任何事情。」
「否則，你這輩子只能去黃泉路找她了。」
「母后爲了皇位，當真是煞費苦心。」
「不惜與寧王苟合，在外傳播朕乃暴君的謠言，又命謝將軍在外拖住朕，趁機抓走朕的皇后。」
隨着楚瓊一字一句說道，外面響起拔劍的聲響。
「皇上你想幹什麼？！」
「你敢對哀家動手，你是不想要謝明珠的命了嗎？！」
「母后放心，朕自會找到朕的明珠。」
撲哧——
疑似利刃入體，而又抽出來的悶聲。
我躺在井底，生無可戀。
【狗皇帝你把太后殺了，你去哪找老孃！】
下一息，頭頂的光線被擋住。
楚瓊一如初見，逆光而站，俯視着我。
不同的是，這次他眼角彎彎，映着繾綣的柔光。
「明珠。」
「我找到你了。」

-15-
楚瓊殺了太后，對外說她是在亂臣賊子謝將軍的手下。
沒錯，我前爹偷偷歸順太后了。
喜提滿門抄斬。
連同太后其他黨羽。
而我因爲前不久與謝家斷絕關係，逃過一劫。
在楚瓊的公主抱中，成爲大昌第一個在帝王懷裏完成封后大典的皇后。
無他，掉井裏腳崴了。
下一個好日子是在四個月後，楚瓊不想等。
我以爲我可以過上剛進宮的鹹魚生活。
未料，謝雪兒在被處死的前一天晚上越獄了。
喬裝成宮女，潛入了坤寧宮。
我剛要喊人，卻聽她說。
「我知道皇上一個祕密，妹妹不想聽聽嗎。」
「皇上他根本不愛你，他是在利用你！」
「哦，我知道。」

-16-
我並不傻。
從楚瓊帶我參加宮宴，遇到刺客的那一天開始，我便知道，我是他誘惑太后的誘餌。
楚瓊需要對外展現出一個「軟肋」，引誘太后動手露出馬腳，順理成章除掉她。
我自知我無才無貌，楚瓊沒理由對我那麼好。
好到不正常，好到都不像是從皇子中廝殺出去的帝王了。
但生氣，談不上。
畢竟，我也利用了他。
我知道，楚瓊可以聽到我的心聲。
選秀當天的質問，侍寢第一天的躲避……
諸如此類的事，很多。
太過巧合，就會引起懷疑。
怎麼每次我心裏在想什麼，楚瓊就能知道，並做出反應？
所以我在宮宴上回憶過去的事，想試一試，楚瓊能否幫我擺脫謝家。
所以我佯裝不知，配合他演戲。
所謂的寵愛，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17-
「有刺客！」
來爲我點燈的宮女發現了謝雪兒，慌忙叫來人抓她。
地上的人影從凌亂到清晰。
楚瓊站在殿外。
面容隱於夜色中。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緊攥的雙手告訴我。
他應該是都聽到了。
我輕咳了一聲：
「皇上知道臣妾剛纔在想什麼了？」
「嗯。」
「那皇上想殺了臣妾嗎？」
「我怎麼捨得，殺仙女姐姐？」
一句反問，讓我愣住。
這稱呼……
太久遠了。

-18-
六歲那年，先皇壽宴。
我和謝雪兒隨謝將軍進宮赴宴。
謝雪兒故意弄髒我的衣服，想讓我殿前失儀，惹怒龍顏。
我不敢進殿，躲在了外面。
無意間碰到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
很瘦很小，藏在草叢裏，只露出一雙哭過的眼睛，偷看着往宮殿送去的餐盤。
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兔子，引人想去逗他。
我悄悄繞到他的後面，嚇了他一大跳。
「你，你是誰？」
「我呀，我乃天上的仙女。」
小男孩信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
「仙女姐姐，我肚子餓了，你可以給我變出點喫的嗎？」
我不是很願意。
即使我身上有我剛從馬車上偷的糕點。
但將軍府的下人不給我飯喫，我要留着慢慢喫。
可能看出我的爲難，小男孩話鋒變了：
「其實我也不是很餓。」
「我是第一次見仙女，姐姐你長得真漂亮。」
小男孩純淨地笑着，肚子卻發出不適宜的咕嚕咕嚕聲。
臉上泛起尷尬的緋色。
「對不起仙女姐姐，我，我最近腸胃不太好……」
小騙子。
那分明是餓的。
我經常能聽到我自己肚子的咕嚕聲。

-19-
「țṻₛ你閉上眼睛。」
小男孩不明所以地照做。
我掏出懷中的帕子。
裏面包的糕點被壓扁了一點。
本想挑出一塊最小的，可看着那張面黃肌瘦的小臉。
最終，選了一塊最大的。
放在了他的手裏。
「希望下次見面，你不會餓肚子。」
「謝謝仙女姐姐。」
不怪我認不出來楚瓊。
他和小時候的差距，真的不是一般大。
一個瘦弱營養不良，一個豔麗矜貴，誰能相信是同一人？
楚瓊走進宮殿，跪伏在我的牀前，輕揉着我耳垂上的紅痣。
「那年仙女姐姐給了我一塊糕點，讓我撐過了那個盛夏。」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記得你的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楚瓊的手落在我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大，可以完全包裹住我的手。
「我第一次見你，不知道是何原因，我聽到了你的心聲。」
「臨時起意，讓你做我的寵妃，謀算太后，畢竟我能發現你的背叛之心，控制住你。」
「結果看見你耳垂上的紅痣，我又改變了計劃，儘量保證你的安全，別真的傷害你。」
「未曾想，一頭栽了進去。」
「明珠，我心悅你。」
「無論利用，還是被利用，我們扯平了。」
「你要自由，我也可以給你。」
楚瓊的聲音低了幾分：
「我說過，若你願意，皇宮就是你的家。」
「你若不願，隨時離開，我爲你準備盤纏。」
說到最後，楚瓊俯身枕在我的腿上。
溫軟的臉頰，貼在我的掌心。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失去了母親。」
「沒有人教我，以至於我不懂得該如何愛一個人。」
「對不起。」
「……裝可憐可恥。」
「可是我想試着留下你。」
楚瓊抬起頭，眨巴眼望向我。
他本就生得明豔，如今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無端有些勾人。
我承認，我顏狗。
「那我要一道聖旨。」
「如果有朝一日你負我，或是我對你厭煩，我可以隨時離宮。」
生怕我反悔，楚瓊立刻起身去桌前寫下聖旨。
連帶着玉璽，一同送給了我。
「明珠想要什麼旨意，下次可以自己寫。」
我左手聖旨，右手玉璽，腦瓜子嗡嗡的。
「你就不怕我篡位做女帝？」
「那我就當你的皇夫唄。」
楚瓊伸手環繞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頸窩：
「上天憐我，賜我傾聽你一人心聲的權利，讓我身處高位，卻不覺得冷清。」
「人要知足，我已經擁有了世間最好的明珠。」
我偏頭，吻在楚瓊的額前。
謝謝你楚瓊，送身處異鄉的我一個家。
番外
我叫楚瓊，是這個國家的三皇子
從小到大沒有人愛我，所有人都想利用我，母妃死了以後，皇后收養了我。
父皇和皇后並不相愛，他們因爲權力，鬥了一輩子，誰也Ṭű₇沒法真正傷害到對方，卻又一直噁心着對方。
一開始皇后費盡心思地要收養我，我以爲我有了依靠, 結果並沒有, 她只是需要個傀儡，作爲她掌握朝局的棋子。
但她教會我很多, 除了騎射和帝王之道, 她還用行動告訴了我，我只能靠我自己才能突破這個困局。
可她沒想到, 我這個傀儡，從來都不是任人擺佈的, 畢竟我的身上流着父皇自私的冷血。
父皇去世後我順利繼承了皇位, 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奪回手中的權力。
爲了奪回權力，我殺了很多人。
好人壞人，只要阻擋我路的全都沒有留下，即使是良臣, 我也不會給予一分信任。
我成長的經歷告訴我, 我只能信任自己。
因爲我的行爲，已經成爲太后的她大肆藉此行爲宣揚我是暴君。
想讓我失了民心，失了臣心。
可大家見過我的凌厲手段以後，已經沒有人敢反抗了。
到此爲止，我都認爲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我誰也不能信。
直到一次選秀, 我本來想把礙眼的人全都除掉，一個不留，我這樣的人怎麼配有愛情和後代。
但是我竟然在這次選秀中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心聲。
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的第一反應是她使了什麼手段, 想要陪她玩一玩, 戳穿她的把戲。
相處過後，越發覺得這個小女人可愛, 可憐, 想要保護她。
在得知她幼年受到的傷害以後, 更加想要保護她, 想給她報仇，也許我是冷血的，對我來說, 家人無足輕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這麼看待。
還好我能聽到她的心聲，知道她不反感以後，我就可以用我的方式守護她爲她報仇了。
也許我是偏執的, 但是我要用行動告訴她, 這個世界, 只有我倆纔是對方的救贖和依靠。
也許她是上天眷顧，特意送來讓我有一個除了自己之外可信任的人。
隨着時間流逝，真的感覺自己慢慢愛上她了。
也是遇見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從此有了意義, 皇位、江山, 權力，金錢，在她面前都沒有了誘惑力。
感謝上天把她送到我的身邊, 教會我如何去愛一個人，我想我會深愛她，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