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窮被賀峋包養了三年,畢業就跑路。
圈子裏都傳瘋了,高嶺之花翻遍全市就爲了找個金絲雀。
他喝得爛醉時,我正在宴會上大膽八卦:「不是,那哥們戀愛腦啊?」
話剛出口,周圍一片寂靜。
人羣自動讓出一條路,賀峋臉色鐵青走來。
我想走,他卻緊緊捏着我的手,紅了眼眶。
「對,我是戀愛腦。」
「所以怎麼辦,這回換你來包養我?」
-1-
泡高嶺之花,分幾步走?
第一步,裝窮。
第二步,讓高嶺之花包養我。
距離畢業聯姻還有三年,在那之前,我打算先找個理想型玩一玩。
包養賀峋是不可能的,直接追他又不稀罕。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我選擇直接被包養。
於是我每天蹲守在他宿舍樓下,抱着大腿求包養。
「哥,求你了,哥,包一下吧,哥。」
沒錯,我就是這麼卑微。
和那些平平無奇的追人戰術不同,我很快就得到了賀峋的特殊關注。
「你有病吧?」
面對兄弟們的調侃,他忍無可忍。
「你幹什麼不好,非要幹這個?」
我被拎到一旁,如同落水小雞。
「可是我媽媽病了,爸爸死了,弟弟腦癱,我能做的只有這個……」
他點了支菸,眼神透過煙霧,直直刺向我。
半晌,他開口道:「那爲什麼找我?」
我低頭訥訥:「我什麼都不懂,是周哥跟我說,你有錢。」
他把外套放下,扭頭揍了周禮一頓。
周禮鼻青臉腫,躺着給我比了箇中指。
沒錯,他是我的僚機。
廢物公子哥一個,正在停卡期。
聽說做我的間諜有錢拿,屁顛屁顛就來了。
計劃順利進行,賀峋甩給我一沓錢。
「包養可以。」
「先考到專業第一。」
-2-
真不愧是高嶺哥,竟想勸我從良。
但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我努力了一學期,終於擠進前五邊緣,樂顛顛拿着成績單找到賀峋。
他輕咳兩聲:「不錯,這是你的獎勵。」
一張銀行卡遞過來,我心潮澎湃。
終於!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那之後,每個月卡里都會打進六位數,可卻遲遲不見人。
我捏着卡,再次堵在宿舍樓下。
「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峋一向高冷的臉上,多了些不自然。
「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努力學習。」
「這錢,就當是我的資助。」
「以後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
資助?資助?
我拼死學了那麼久,現在只能看不能喫?
「你這樣很虧,錢花了,什麼也得不到。」
我語重心長,試圖扶正他歪掉的念頭。
可賀峋表情淡漠,反過來讓我好好學習。
「不要被利慾薰心,堅持自己。」
這回可虧大發了。
我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差點憋死。
最後捏着嗓子擠出一句話:「你這樣,我學習沒動力啊,讓我摸一下?」
我罪惡的小手伸向賀峋的腹肌。
他按住我作亂的手,嚴肅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
「你學習的動力,就是腹肌?」
「是啊。」我噘起嘴,可憐巴巴。
「你以爲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其實我纏着你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喜歡你。」
賀峋眼睫微顫,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別人錢給得再多,我也不要。」
「我只要你的錢,只想摸你的腹肌。」
這話好像刺激到他了,他撩開衣角。
「那……摸吧。」
賀峋閉上眼,沒看見我秒變猥瑣的表情。
面對這種珍貴時刻,我雙手並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直到他忍無可忍壓下我的手,纔有所收斂。
賀峋原本白皙的臉色有些潮紅,呼吸加重。
「行了吧?」
他就跟被流氓當街輕薄的少婦一樣,抖着手繫上釦子。
「記住你說的話,不許對別人這樣。」
我點點頭,眼神期待。
「摸都摸了,能不能再來個法式舌吻?」
賀峋反應過來,狠瞪我一眼,逃也似的走了。
第二天,我朝周禮打探敵情。
他說昨晚賀峋一直在喝酒,邊喝邊叨叨。
「他說,到底是誰包養誰啊……」
-3-
第二天,我爲了加學分,去食堂做志願者,給同學打飯的時候剛好遇見賀峋。
他盯着滿頭大汗的我好一會兒,眼神又轉到我去廚房幫忙時手臂不小心燙的傷疤上。
我端得手都酸了,擠出一個慘淡的微笑:「同學,你要什麼菜?」
他沉默了一會兒,打包了兩份飯。
年輕人就是火力壯,喫得真多。
食堂打工真的累,一干就是幾個小時。
好不容易結束工作,我揉揉痠痛的肩膀。
只剩下零零星星幾道菜了,將就喫吧。
我端着飯盆鬼鬼祟祟去拿湯,意外看見賀峋還坐在原地。
食堂裏空無一人,馬上就要打烊。
他喫了這麼長時間?
我遠遠走過去,他把飯盒一攤。
「喫吧,有點涼了,我剛剛拿過去熱了一下。」
原來第二份飯是給我打的?
我有些感動,這金主當得挺夠格,還親自打飯。
雞腿、炒肉、排骨,都是貴的葷菜。
今天是真的累了,來不及寒暄,我就開始埋頭苦喫。
賀峋轉着手上的鑰匙鏈,盯着我一直沒說話。
喫到一半,我終於緩過來點勁。
「你不是說,把它丟了嗎?」
那是我死纏爛打時,塞給他的鑰匙鏈。
他說:「不要再來了,我會扔了它。」
現在怎麼還盤起來了?
賀峋僵了一下,將鑰匙鏈塞進口袋。
沉吟再三,還是開口:「一個月十萬,不夠花?」
啊?
我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以爲我來食堂打零工了。
於是,我順勢演起來,可憐巴巴一撇嘴。
「我弟弟腦癱嚴重,想給他賺點錢治病。」
賀峋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一隻手無意識地在桌子上一點一點。
那手修長有力,白皙粉嫩……
我一時ţṻₙ之間,看直了眼。
他很有耐心地等我喫完飯,又把我拽去了醫務室。
燙傷的部位被抹了藥,賀峋拿着冰袋貼緊,持續降溫。
我揪起他的手,如飢似渴。
「哥,給我摸摸唄。」
他的表情從疑惑轉爲嗤笑。
「這次又是什麼理由?」
「上次是我一時昏了頭,這次可不會輕易被騙。」
哎呀,被看破了。
還好有殺手鐧。
我眼裏蓄起淚水:「我從來沒談過戀愛,沒摸過男人的手。」
「雖然一直在努力工作賺錢,但偶爾也想感受一下有人陪伴的溫暖。」
「我知道你嫌棄我,寧可花錢買清靜也不想碰我。」
情到濃時,我抹抹眼淚。
「但我也想,感受一次家的溫暖……」
半天沒聲音,我偷偷抬頭看賀峋的反應。
他第一次露出無措慌亂的表情,抬起手似乎想給我擦眼淚,最後乾脆把手塞進我手裏。
十指相扣。
我看似感動,實則一直不安分地在摸索。
哎呀,細皮嫩肉的,還有暴起的青筋,真性感。
賀峋側過頭,只給我露出一隻泛着紅的耳朵。
「你想組建家庭?」
我出神地摸着手,沒怎麼聽清就敷衍道:「是啊是啊。」
他回扣住我的手,輕輕摩挲着手腕,語氣也輕輕的。
「那,我等你。」
「等你成熟了一點,我會給你想要的。」
-4-
我以爲這只是個開始,沒想到是巔峯。
此後三年,賀峋對我退避三舍,百般推辭。
我還想出了一條妙計——裝作被舍友趕出,沒地方住。
他當即在學校附近給我買了套房。
就在我想着「這下可以爲所欲爲了」的時候,他把鑰匙一扔,再也沒踏進來過。
這下我算是看明白了。
這貨不是忍者,就是不行。
三年青春餵了狗,我腸子都悔青了。
於是一畢業,我就收拾東西跑路了。
姐不跟你玩了,姐要回歸豪門去聯姻了。
臨走前,我還給賀峋留了張紙條。
「我覺得你說得對,我還不夠成熟。」
「所以,世界那麼大,我要去看看。」
這些年來,他給我的錢一分沒動,都在卡里。
放下卡的一瞬,就彷彿放下了自己的青春。
這輩子,應該不會和他再見面了。
結果沒過幾個月,我就聽見了自己的八卦。
「聽說賀家少爺瘋了,爲了大學包養的金絲雀,把全市都翻了個遍。」
「老爺子氣死了,正家法處置呢。」
我端着酒杯湊近,兩隻耳朵豎起來。
「三年碰都沒碰過她,護得好好的,戒指都準備好了,等着畢業就結婚呢。」
「嘖嘖嘖,拜金女心真狠。」
我驚異萬分,想不到現在還有這樣的事。
「不是,那哥們戀愛腦啊?」
豪門圈裏搞純愛,這不是上趕着遭罪嗎?
一旁的八卦女見到同人,眼睛放光。
「是啊,這樣的戀愛腦還是頭一個見。」
我搖搖頭,表示不忿。
「不過賀家的少爺是哪位?怎麼沒聽說過?」
「你不知道?」她神祕兮兮地湊近,「那也正常,他不怎麼露面,這次事情鬧大了才亮相。」
「那長相,別人包養他還差不多,身材也巨好,聽說叫……賀峋?」
我一個踉蹌,手裏的酒甩了一地。
不是吧?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嗎?
大腦 CPU 乾燒的同時,人羣突然躁動起來。
周圍一片寂靜,剛纔還一起八卦的姐妹此刻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
怎麼了?
我僵硬地回頭,對上臉色鐵青的賀峋。
他步步逼近,咬牙切齒,指向一旁站着的我媽和我爸。
「病重的媽?去世的爸?」
「世界那麼大,你要去看看?」
我連連後退,訕笑着擺手。
「這位兄弟,你認錯人了。」
「兄弟?」賀峋冷笑,「你平時也摸兄弟的腹肌?」
場面一度失控,人羣竊竊私語,剛剛的八卦姐臉都嚇白了。
爸媽走過來,臉色不太好看。
「賀總,小白不懂事,哪裏衝撞了您,我們給您道歉。」
我緊緊抓着賀峋的衣袖,朝他微微搖頭。
爸媽要是知道我敢包養賀家的人,一定會扒了我的皮。
但賀峋心高氣傲,被我這麼耍了一通,不會輕易放了我。
我想了一百零八種在衆人面前被他羞辱的難堪場面,沒忍住紅了眼。
對上我委屈哀求的淚眼,賀峋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衣袖下的大手反扣住我手腕,讓人心安的溫度傳來。
他朝着我爸媽微低下頭:「叔叔阿姨,是我該給你們道歉。」
「未經允許,擅自追求你們的女兒,把她嚇跑了。」
「都是我的不是。」
我雙眼微睜,看着剛剛還慍怒的男人放下身段,爲了保護我的尊嚴,將我從加害者變成受害者。
爸媽的表情明顯轉好,拍拍賀峋的肩膀。
「說的哪裏話,是那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被賀總追求可是天大的榮幸,回頭我們替你教訓她。」
三人其樂融融地交談起來,剛纔劍拔弩張的氣氛全無。
只是在晚宴過後,回家的車上,我還是捱了重重一巴掌。
「孽子!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毀了我們家?!」
「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知道嗎?那個被包養的就是你吧!」
母親扯着頭髮發狂,父親在一旁和他剛包的女人調情。
「行了,能和賀家攀上關係,可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白也算爲家族做貢獻了。」
父親開着跑車高調離去,母親狠狠瞪我一眼。
「你爸又包了一個,指不定哪天就又搞出來一個私生子。」
「你爭點氣,別讓媽媽的努力付諸東流。」
「少和那個賀峋接觸,那樣的人物,對你也就只是玩玩,被他甩了,你在圈裏的名聲就臭了。」
「聽話,按照原定的計劃和周家公子聯姻,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我爸從我小時候開始就頻繁出軌,我已經見怪不怪。
還給我搞出來個同父異母的不省心弟弟。
這也是我認爲豪門圈玩不起愛情的原因。
當溫軟香玉全都觸手可及,有幾個男人能把持住,做到絕對忠誠?
兩人分道揚鑣,各自離去,留我一個人癱坐在走廊。
我縮成一團,像只受傷的鴕鳥,將頭塞進膝蓋、臂彎。
再次抬頭,一雙皮鞋出現在面前。
賀峋一身酒氣,眼神在微弱的燭光下忽明忽暗。
他似乎是想質問,想發泄,想冷嘲熱諷。
雙脣微顫,最後卻吐出來一句:「誰打的?」
-5-
等再次恢復意識,是在賀峋的車裏。
我縮在他懷裏,肩上披着他的西裝外套。
淚水糊了他滿胸膛,我還在止不住抽噎。
賀峋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看樣子還沒消氣。
手卻輕輕拍着我的後背,還將蜂蜜水一點點喂進我嘴裏。
火辣辣的臉頰冰冰涼涼,是賀峋在用棉籤輕輕塗藥。
半晌,他捏捏我的另一側臉頰,恨鐵不成鋼似的。
「都不知道躲的嗎?」
他從來都是這麼有耐心。
回想起我那時年少輕狂,去酒吧跳舞,喝醉了發酒瘋,不甘心地給賀峋打電話。
他也是這樣,一步步揹着我回家。
生氣了又強壓下去,衆目睽睽之下蹲下去把我扶到他背上。
到了別墅,我故意將衣服散開。
面對我刻意的勾引,他神色漸深,最後卻也只是照顧我到半夜,就獨自離開了。
我實在是看不透賀峋的想法。
都說愛一個人就是尊重、保護,將對方視爲珍寶。
可我真的值得嗎?
圈裏怎麼就偏偏出了他這麼一個情種?
不會是真的不行吧?
思緒混亂,我的手不安分地探進他半敞的襯衫。
賀峋呼吸明顯加重了一下,迅速攥緊我手腕。
「都這樣了還想着……真是死性不改。」
話放得輕飄飄,眼神卻像狼一樣,死死盯着我。
喉結上下滾動,處處彰顯着剛剛的隱忍剋制實則是在裝蒜。
他虛摟住我不穩的腰肢,附身下去翻翻找找,最後拿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在我額前。
我腦海終於漸漸清明,回想起母親的囑咐——「他對你只是玩玩,不要當真,遠離爲妙」。
「遠離……遠離……」
我慢吞吞整理起衣服,迷迷糊糊想爬到副駕駛去,卻被握住腳踝,拖回到他懷裏。
「安分點,你發燒了。」
賀峋把退燒貼仔仔細細貼回去,又拿了毛毯將我裹住。
「還有,你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他怒氣未消,將我裹了一圈又一圈。
我跟個鵪鶉似的縮進去,眼神飄忽。
「我裝窮騙你包養我,實則是貪圖你的美色。」
「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賀峋慢慢扒開我的毯子,捏住我下巴。
「你就是這樣認錯的?」
「那我給你磕一個?」
我挺直身板,真想面對面給他磕一個,卻一時間忘了自己還窩在對方腿上。
剛轉了一下身子,膝蓋就觸到一塊硬處,滾燙僵硬。
這……也不像是不行啊。
賀峋「嘶」了一聲,瞪我一眼。
「認錯就能被原諒,當我是冤大頭?」
「就像你說的,我花了錢,什麼也得不到,多喫虧?」
「認錯就要有認錯的態度,先把我應得的還給我……」
我真想給當時的我一杵子。
ẗū́⁶
賀峋胸膛劇烈起伏,應該是順勢憶起自己傻傻被騙的全過程。
神色逐漸加深,力道越來越重。
「周禮也是你的人吧?我還真是傻得徹底。」
「看來不止我一個?你還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啊。」
賀峋咬牙切齒,加快了動作。
無視我喫痛的聲音,他徑直解開我胸前的扣子。
「看着我深陷其中,是不是很得意?」
衣襟被向上掀,賀峋似乎要來真的。
原本心心念唸的事情,此刻卻讓我眼睛乾澀。
明明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爲什麼心裏突然這麼難受?
「我發燒了……」
我努力向外推他的手,卻絲毫都移不動。
賀峋冷笑一聲:「你生病,關我什麼事?」
「你也知道的,拿了錢就應該承受這些。」
「被包,就應該有契約精神。」
他眼神漠然,兇得嚇人,讓我徹底慌了神。
早該知道的。
賀峋這人記仇,大概會瘋狂報復背叛他的人。
接下來會怎樣?
看這架勢,是想把我當奴隸使喚。
自己的家世和他差了十萬八千里,似乎也只有被動接受羞辱的份兒。
沒事,本就是我一開始看上了他,我也不喫虧。
可這樣想着,被他緊緊箍住腰的我還是沒忍住落了淚。
「疼……」
也不知道在委屈什麼,這明明都是自己應得的。
冰冷的淚水滴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賀峋僵了一下。
他停了動作,沉沉盯了我一會兒。
最後腦袋埋在我頸間,無奈嘆氣。
「我真是……」
他眼神依舊銳利,但早已不自覺軟化了一塊。
「別想着耍花招,以後你有的是苦頭喫。」
被抱起來塞在副駕駛,昏昏沉沉中,額角好像被人親了一下。
隱忍又剋制。
「本來也沒想把你怎麼樣,還是那麼不禁嚇。」
被騙成這樣,卻還是捨不得,讓我該說什麼好。
冥冥中得知賀峋態度的我吸吸鼻子,狂跳的心緩緩收緊。
真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賀峋大概不會折磨得我特別慘,但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接下來要做的,只有順從他的意思。
在他玩膩了之後,再順勢跑路。
反正不能陷進去。
我們家,可沒那個資本惹賀家。
這樣警告着自己,眼神卻還是忍不住瞟向一側。
分別幾個月,賀峋變化巨大。
生人勿近的氣場更濃,冷冽又涼薄。
月光透過白色襯衫,若隱若現映出緊實的肌肉和白皙的皮膚。
高嶺之花,當真不虛此名。
車子緩緩啓動,窗外車水馬龍。
他眼下的烏黑更顯疲憊,刺得我心頭一顫。
八卦姐Ṭůₓ說他不眠不休,找了幾天幾夜。
擔心我沒錢,擔心我沒地方住,擔心我遇見壞人。
最後卻在宴會上看見我舉着酒杯,嘲諷他是戀愛腦。
失望、憤怒、委屈積到一處,竟然還能壓住性子,送我回家。
我這樣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眼前突然被他溫熱柔軟的手心擋住。
「別看了。」
賀峋像是忍耐了許久:「這麼入迷,是又想求我包你?」
-6-
他語氣淡淡,握着方向盤的手卻漸漸收緊,似乎在等着我的一個答案。
我縮縮頭:「不敢不敢。」
又是要我履行被包養的義務,又是讓我場景重現的。
彷彿在伺候祖宗。
看來被氣得不輕。
但轉眼一看現在的情況,又明明是我被當成祖宗供着。
他小心翼翼把我從車裏抱出來,還不忘帶上毯子。
我被放到牀上,他彎下腰仔仔細細掖好被角。
一切就緒,我像那襁褓裏的嬰兒。
賀峋輕咳一聲,後知後覺,挽尊似的冷下表情。
「你就暫時住在這裏,我先走了。」
嗯,非常霸總,非常有冷漠無情的包養感。
這樣也好,省得互相折磨。
等他報復夠了,也就是時候走了。
但讓我不解的是,賀峋怎麼光說不動。
我疑惑地看着剛剛放下狠話的人僵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什麼。
等着什麼呢?
難道是讓我留他?
可一個合格的金絲雀,不就應該有分寸感地目送對方離去嗎?
我倆大眼瞪小眼。
半晌,他揉揉太陽穴,一把將我肩上的外套薅下來。
脣線抿直,看上去有些火大。
「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去給我換一件。」
這是要開始行使金主權利了。
我順從地點點頭,下牀往衣櫃那邊走。
可身體過於虛弱,沒走幾步就開始搖搖晃晃。
即將撐不住時,被身後及時伸出的臂彎箍住。
賀峋的眼神像是有些心疼,語氣卻譏誚:「裝可憐給誰看?以爲我會上當?」
他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把我抱回牀上。
「行了,衣服我來拿,你給我穿總行了吧?」
金主親自去衣櫃選衣服,只給我留了個倔強的背影。
過了好一會,一件外套扔過來。
看他的動作,一開始應該是想甩在我臉上,但又咬咬牙走過來,輕飄飄放在我腳下。
這哥就連演虐戀,都是如此不專業。
但我也沒什麼力氣耗了。
不就是給他穿件外套嗎?
我主動伸手拉住領帶,把他拽下來。
呼吸近在咫尺,溫度瞬間升高。
我在他懷裏認真地係扣子。
一顆、兩顆……
我迷迷糊糊,眼睛半睜不閉,頭在他胸膛處一點一點。
半晌,賀峋忍不住道:「系串了。」
他似乎很熱,不住地扯着領帶,後來乾脆就着我的手,幫忙一起系。
驚奇的是,他也系串了。
雙手微微顫抖,一直在走神。
真是奇怪,我也開始越來越熱。
賀峋越系越暴躁,滿頭大汗,最後將我一推,表情狼狽。
衣服上全是褶皺,西褲被刻意蓋住。
「有事打我助理電話,我先走了。」
他跌跌撞撞走出別墅,逃也似的離開了。
真是難以捉摸的金主。
我一頭倒在牀上,思緒隨着溫度升高,逐漸混亂。
眼前的畫面,一會兒是大學時賀峋冷淡卻羞澀的表情,一會兒是剛纔他失意憤怒的面容。
我想起賀峋在畢業前夕,拿着那條鑰匙鏈,嘴角翹起淺淺的弧度。
說他第一次見我,不是在我抱着大腿求包養的時候,而是在一場校運會上。
我短跑過程中,意外掉了一串鑰匙鏈。
上面是一串甄學語錄:「往日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賀峋把玩着那條鏈子,銀色的光輝在他臉上明滅可見。
「你說,求我包養,有一個原因是喜歡我。」
「其實我同意,也有一個相同的原因。」
他笑得溫柔曖昧,我的小心臟忍不住怦怦跳。
然而第二天,我就跑路了。
但現在想來,真的是因爲自己不想繼續玩了嗎?
還是,面對他洶湧到已經藏不住的愛意,我慌亂無措了呢?
身體越來越冷,場景在腦海中顛三倒四。
眼前又出現父親偷情時的畫面。
媽媽一邊哭一邊毒打我,菸頭燙在身上,疼得我渾身顫抖。
「都怪你這個不爭氣的,怎麼就不是個男胎?!」
她把年幼的我推進父親的偷情現場。
父親一臉驚恐地提起褲子,母親漠然而病態。
「廢物,垃圾,可憐的東西。」
在他們面前,我從來不是人,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是一個屬於他們的東西——附屬品、所有物。
自己一輩子都在找尋一份堅定的愛意,可只得到媽媽的囑託:「爭點氣,別辜負我這麼多年的隱忍。」
「別惹賀家,老老實實去聯姻,就當媽媽求你。」
我把頭埋在被子裏,劇烈顫抖。
就連王媽什麼時候進門,把煲的湯餵給我,我都渾然未覺。
我推開湯勺,胡亂摸着牀側。
終於摸到手機,我迫不及待地撥通賀峋剛留下的助理的號碼。
本想着給大忙人打電話可能會排隊,沒想到是秒接。
接通的速度似乎是長時間蹲守手機的結果,對面輕喘幾聲,屏住呼吸。
「你好,我找賀峋。」
那頭一陣窸窸窣窣,電話好像被塞給了另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男聲慌慌張張:「啊,我是賀峋的助理。」
「賀總一直搶着我的手機不放——啊不是,賀總他在忙。」
我意識混沌,輕輕呢喃道:「你告訴他,報復我吧,我什麼都接受。」
「只是一切都結束後,能放我離開嗎?」
「我還要去和周家聯姻。」
對面的聲音壓抑低沉:「你敢。」
我聽見鋼筆被掰斷的聲音,助理在慌亂地勸架。
賀峋咬牙切齒:「報復纔剛剛開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放你離開,別做夢了。」
他喘着粗氣,壓抑着細微的哭腔。
一陣悶響,手機似乎被扔在地上。
助理的聲音隨之傳來:「白小姐,賀總都已經準備好忘記所有,重新開始了。」
「只要您說一句話,他就會立馬回頭,您爲什麼……」
沒聽完他接下來的話,我終於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7-
再次醒來,是在賀峋的懷裏。
相似的場景,相同的體位。
他小心翼翼地爲我擦乾額頭的汗,再嘴對嘴將藥渡過來。
苦澀在雙脣之間蔓延,我推開他結實有力的胸膛,不小心又摸了胸肌。
賀峋一臉無語,拂開我控制不住亂摸的手。
「看來已經好了。」
確實,經過他沒日沒夜的照顧後,我現在神清氣爽。
當時,賀峋幾乎是衝進臥室。
據助理所說,他在路上多次超速,被開了好幾張罰單。
剛剛叫囂着報復纔剛剛開始的人,很快就再次認了輸。
想起自己發燒時的大放厥詞,我也正色起來。
「來吧,報復我吧。」
「錢都還你了,接下來就是我以前做的事。」
我把衣服一掀:「來,你也摸我腹肌。」
賀峋看着我的小肚子,沉默了。
我直接把他的手扯過來,按到上面。
他下意識往回縮,咬咬牙又探過去。
軟軟的,很好 rua,甚至還捏了一下。
「又想走又勾引我,你是想把我逼瘋?」
賀峋閉上雙眼,語氣無奈。
「報復不是你來要求我,應該是我要求你。」
再睜開眼,他又恢復成清冷疏離的樣子。
「過來,吻我。」
???
這算是什麼報復?
他抿緊雙脣,表情不耐。
「你費盡心思離開,想必早已厭倦我了。」
「吻你最討厭的人,也算是一種報復。」
邏輯雖對,但總是有些怪怪的……
不過我也沒有反抗的能力,於是湊近攀上他肩膀。
蜻蜓點水的一吻。
剛想抽身,又被一隻大手按住後腦勺,繼續輕啄。
手指被反覆摩挲,呼吸若即若離。
親了一會兒,他突然將我推開,獨自躺下去。
「讓我猜猜,你堅持要聯姻的原因。」
賀峋半張臉埋在柔軟的牀墊上,留下一隻幽深似深潭的眼睛。
「晚宴後被你媽打了一巴掌,是她讓你離開我。」
「賀家明明比周家有權勢,她這樣,是怕我只是玩玩,敗壞你名聲?」
不愧是賀峋,冷靜下來就能迅速想通事情本末。
他伸出一隻手來牽我,神色軟下來。
「你權衡利弊,認爲去聯姻的勝算較大,能保住白家。」
「那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能把白家從你那個廢物弟弟手裏搶回來,全部給你。」
「你能不能再權衡一下利弊,選擇我?」
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
賀峋這是在明目張膽地告訴我,他要爲了我,參與白家的內鬥。
可我不想。
我摸向臉頰一側,恍然間發覺,原本刺痛的觸感早已被他抹的藥撫平。
一直小心翼翼按照母親的準則執行生活,可這一瞬間,我突然放鬆下來。
看向強裝鎮定的賀峋,臉緊緊繃着,手無意識地抓緊被單,眼神忐忑,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假如,我在衆人面前故意激怒賀峋。
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讓我付出代價。
如果母親看見這一幕,就會明白過來,賀峋的糾纏永遠不會結束。
我將永遠被他禁錮在身邊,承受他的報復。
那麼,母親會不會選擇放棄我這顆棋子?
畢竟她也一直在找尋其他人選,做她的奪權工具。
我撫向賀峋的側臉,他看起來快被折磨瘋了,眼眶紅了一圈。
一滴冰冷的眼淚流進手間,清冷的月亮抬眼看向我。
「親我。」
「親親我。」
我附身親他,在他耳旁輕輕呢喃:「抱歉。」
「明天是我弟弟的繼承儀式,我會當場Ṫùₙ宣佈婚期。」
「我不值得Ŧŭ³,就不耽誤賀總了。」
-8-
父親宣讀完弟弟的繼承資格後,全場掌聲雷動。
我媽把手絹攥成一團,手止不住地抖。
「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她狠掐自己手臂,迅速冷靜下來,猛推我一把。
「去,上去宣佈婚約。」
我呆在原地。
周禮拍了拍我,眼神示意。
沒錯,昨天我才得知,自己的聯姻對象,正是曾經的僚機周禮。
平日裏吊兒郎當,正式場合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他拽着我手臂,徑直上臺拿起麥克風。
「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未來媳婦兒……」
不正經的調調,瞬間逗笑一片賓客。
母親臉色冷下來,我知道是時候了。
周禮也懟了我一下,朝前努努嘴。
「人來了。」
賀峋前呼後擁,姍姍來遲。
臉色陰沉,冷得能凍起一層冰。
「你在說什麼鬼話?」
「喲,賀總。」周禮變本加厲,攬過ṭũ⁷我肩膀。
「您是來賀喜的吧,隨便坐啊。」
賀峋死死盯着我,臉色蒼白。
我心虛得緊,昨晚才和周禮串通好這出戏,不會演砸了吧?
快啊,暴怒,羞辱我、踐踏我,罵我朝三暮四、見異思遷。
母親最害怕的一幕,就是我在圈子裏名聲不再。
可賀峋攥緊雙拳,說出的話石破天驚:「我是來搶婚的。」
「你親手把她推到我身邊,現在又恬不知恥說愛她?」
他又把眼光轉向我,心痛又委屈。
「就是因爲他,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拋棄我?」
「我決不允許你嫁給他。」
全場都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周禮表情疑惑,壓低聲音:「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
「這哥們不會是戀愛腦吧?」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周禮挑挑眉,似乎發現了好玩的事情。
他懶洋洋往那兒一杵,故意貼近我。
「我倆可是未婚夫婦,怎麼,你要當三?」
周禮父母瞪大雙眼,臉色鐵青。
「這混蛋小子,怎麼跟賀總說話呢?!」
他們點頭哈腰,連連道歉。
「他不是那個意思,您大人有大量……」
而周禮站在臺上,還是一臉混不吝。
全場安靜如雞,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賀峋的火幾乎要從眼睛裏噴出來,一張嘴卻讓我差點跌了個大跟頭:「不被愛的纔是三。」
瘋了,真是瘋了。
周禮笑得整個身體都在抖。
「哈哈哈哈哈……」
我伸手狠狠懟了他一下,他捂着肚子幾乎要吐血。
可在賀峋的眼裏,這就成了打情罵俏。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臺,把我扯到身旁。
眼神苦澀又執着,看上去快要碎了。
「我再放你一馬,跟我走。」
周禮笑得腿都軟了,趴下去猛拍地板。
「她裝窮騙你,你放她一馬。」
「她跑路聯姻,你放她一馬。」
「她演戲利用,你又放她一馬。」
「你到底是來搶婚的,還是來放馬的?」
賀峋的臉色沉下來,力氣逐漸收緊。
「演戲利用,什麼意思?」
他的抓重點能力,還是一如既往地強。
下面的人竊竊私語,似乎聽懂了。
賀峋的眼神也漸漸清明,明白過來。
此情此景,不過是我做的一場戲。
但他的態度,早已經將局勢扭轉成我的預料之外。
父親沉吟不語,眼神在我和弟弟之間來回徘徊。
他在權衡利弊,定奪最終的繼承人。
母親面露喜色,明白賀峋已經被我完全牽制,奪權有望。
賀峋緊緊攥着我的手,帶着醋勁的表情放鬆下來。
最終,父親掛上一張假笑的臉,朝我走來。
「哎呀,賀總您早說嘛。」
「和周家的聯姻是她媽擅自決定的,我也是才知道。」
「兩個孩子昨天才剛見面,哪有什麼感情基礎?」
「還是把小白託付給你這樣穩重成熟的愛人,我才放心。」
賀峋緊蹙眉頭,沒像上次一樣給予尊重。
說話也是毫不客氣:「用不着你們同意。」
他眼皮一掀,嘴角翹起一個涼薄的弧度。
「一個出軌,一個家暴。」
「這樣的人,不配做她的父母。」
父親嘴角抽動,沒說什麼。
母親笑得臉都僵了,像是沒聽見。
他們常常說我是廢物、垃圾,是沒人要的可憐東西。
如今,我把股權證明拍到他們臉上。
「媽,你真是傻得可怕,他早在繼承儀式前,就把股權給了他兒子。」
但我找到我弟,遞上了他這些年所有違法亂紀的證明。
強姦、搶劫,甚至和毒品產生牽連。
而這一切,竟都是父親間接引導的。
他被迫低頭,將股權全部轉移給我,求我不要舉報他。
但我早已不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小姑娘了。
警笛聲響起,我弟被拷走。
父母顫抖着撿起那份證明,上面顯示,我現在是白氏最大的股東。
父親總想着要大權在握,引導私生子一步步走向不歸路,做他的傀儡。
母親也從沒想過把股權交給我,做着自己獨攬大權的美夢。
而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
我們歡聚一堂,我們喜氣洋洋。
一家人走到如今這步,當真是荒唐可笑。
我笑得嘲諷:「今天這場戲,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在完全逃離你們的掌控後,再宣佈這件事。」
「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他們雙脣顫抖,最終狠狠跌倒在地板上。
親情的遊戲,從來沒有所謂的贏家。
-9-
身體微微顫抖,勉強穩住身形。
被賀峋長臂一攬,踉蹌着跌進保時捷。
坐在後座,我漸漸回神。
自己又欺騙利用了他一次。
我的性格執拗而扭曲。
反覆折磨彼此,確認愛意和忠誠,直到雙方都崩潰。
不這樣,我不敢確定對方真的愛我。
可折磨過後,迎來的就是清醒的喟嘆。
沒人能受得了我這樣一個瘋子。
認清我是怎樣一個人後,他或許連氣都懶得生,直接遠離爲妙。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道歉和解釋,才讓他不至於恨我。
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我試探性開口,卻被他先截住了話頭。
「對不起。」
我驚愕地看着賀峋。
他輕輕顫抖着,看上去像是被我欺負哭了。
我不理解。
怎樣的一個人,在經歷我的欺瞞、背叛和利用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道歉?
他剔透的雙Ťŭ̀₈眸染上紅,晃動着,搖搖欲墜。
心疼、後悔……偏偏沒有一點憤怒。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面對賀峋,自己總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逃離的衝動。
一隻沒有安全感的飛鳥,突然遇到了有歸屬感的港灣。
即使港灣就在那裏,堅定而沉穩,它也懷疑、不解,害怕它會突然離開自己。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句話——愛是常覺虧欠。
下一秒,我被狠狠拉進一個溫熱結實的懷抱。
賀峋的聲音響在我耳側,低沉顫抖。
「對不起。」他說,「我來晚了。」
-10-
高嶺之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可我實在是忍不住,也不想忍。
謝邀,親身實踐,賀峋沒有不行。
幾噸重的車差點被搖散架,誰還敢說他不行?
事後,賀峋眼尾嫣紅,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誰欺負誰。
他趴在我肩上,輕輕喘氣。
「你得負責。」
「怎麼負責?」
他深深看我一眼:「我要名分。」
賀峋黏黏糊糊,半晌又壓上來纏着我要名分。
於是幾天後,我們結婚了。
婚禮由賀峋全程操辦, 我沒花一點力氣。
都說結婚最累的是新娘, 每個環節都要嚴格把控。
可到了我這兒,累成狗的成了新郎。
我想插手,卻被他攔住。
「你一累, 別再又跑路了。」
「我也捨不得看你忙前忙後, 還是我ƭũ̂ₗ來吧。」
但我閒着也是閒着,於是確認起賓客名單來。
看着看着, 有些不對勁, 怎麼沒有我的最強僚機?
我去問賀峋, 他抿緊脣, 沒什麼表情。
「太忙, 忘了, 你想請就請吧。」
我有點忐忑, 不會還在喫醋、生氣吧?
他笑一笑:「我沒有那麼小氣。」
結果,婚禮當天,周禮指着他的位置,咬牙切齒。
「你老公把座位給我安排在房間外邊, 走廊廁所旁邊, 你怎麼看?」
我還能怎麼看?我讓他上個廁所, 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馬上就到了上臺的時候。
婚禮沒請我父母, 也沒請他父母。
據說他爸媽正在國外遊玩, 聽說我們結婚的消息,當場在國外又結了一次。
現場只有一些真心祝賀的朋友。
也沒有爛俗的環節。
沒有父親將女兒交給新郎,唸叨着「嫁出去的女兒, 潑出去的水」。
沒有孃家哭哭啼啼, 夫家笑得開懷的場面。
反而在我輕輕拍後背,轉過身後,他先掉了眼淚。
司儀說着一些場面話, 我笑意盈盈地吻上他。
賀峋這朵高嶺之花,最後還是被我摘了下來。
親吻過後, 他依依不捨地抵着我額頭。
愛意洶湧而剋制。
我想起自己跑路前,賀峋拿着鑰匙鏈,對我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往日暗沉不可追, 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白熹, 你的福氣在後頭。」
全文完
番外
婚禮纔剛結束,賀峋就發燒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應該是我傳染的。
「所以你爲什麼非要嘴對嘴餵我藥?」
他捏捏太陽穴:「用勺子餵你不肯喝。」
「藥湯都淌出來了,所以我就……」
我嘆了口氣,認命般守在牀頭照顧。
生病的他蒼白脆弱, 一整個病美人的姿態。
清冷禁慾的氣質不再,乖乖喝藥的樣子像個年下。
只是晚上,溫度好像又升上來。
賀峋迷迷糊糊地抱住我的腰,腦袋埋進一側。
「好冷……」
我連忙起身喂藥。
他卻閉緊牙關, 湯汁不住地沿着嘴角流下。
咬咬牙, 我猛喝一口藥,灌進他嘴裏。
對面柔軟滑潤的舌頭卻趁機滑進來。
???
賀峋扣住我後腦勺,笑得得意。
「是你說的, 要法式舌吻。」
唉,好好的高嶺之花,最後被我玩成了會撒嬌的狐狸精。
番外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