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大逃殺

公司正在開全體大會的時候，總經理的話筒突然變了聲。
【公司規則，現在被點到名的，會死。】
同事們面面相覷，只有總經理紅着臉，怒不可遏。
「羅敏！羅敏！怎麼回事？」
片刻後，羅敏帶血的人頭滾到了會場中央。

-1-
羅敏是總經辦祕書，也是準備會場設備的人，平時比較狐假虎威。
所以原本我們聽到總經理喊她名字時，還竊竊私語着準備看好戲。
但當她的人頭突然出現，所有人頓時驚呆了。
偌大的會議室裏，彷彿能聽到人頭骨碌碌滾動的聲音，拖出一行血跡。
「死人啦！」
不知誰帶頭尖叫一聲，會場瞬間變得一片騷擾。
我雙腿發軟，堪堪避過差點被我踩到的同事，跟着大家逃到外面後趕緊撥打報警電話。
110 響了兩聲才被人接起，我聲音發顫地飛快說了一遍剛纔發生的情況，那頭卻傳來嘈雜的聲音。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過頭，是臉色煞白的部門同事孫寧。
「蔣……」她彷彿想起什麼，在要說出第二個字前趕緊捂上了嘴，然後帶着哭腔，「你的電話，怎麼打到我這裏了？」
我看着她手中的電話，大腦一片空白。
回顧四周，其他人也手忙腳亂地用各種方式聯繫外界。
不過大家很快發現，所有通訊方式，都無法傳出這層辦公室。
不是被詭異地țųₗ轉接到其他在場同事手裏，就是石沉大海杳無迴音。
「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愣了片刻，繼續往公司外面逃。
可還沒跑到公司前臺，就看見大門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們拼命推搡擠壓，平常普普通通的兩扇玻璃大門，此刻卻如銅牆鐵壁般紋絲不動。
「快開門啊！」人羣高聲罵着。
前臺小妹邊哭邊拼命按遙控開關，但大門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有人掄起椅子。
「當」的一聲後，大門兩片碩大的玻璃上，沒留下一絲痕跡。
「都閃開！」
我趕緊拉過身邊的孫寧。
一個外勤部員工，手上舉着不知從哪裏找到的電鑽，正氣勢洶洶地朝着大門跨去。
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就見電鑽剛剛觸到玻璃，那人的手便以一種離奇的角度折回來，電鑽「吱」地穿透了他的大腦。
血流了一地，但這一次，沒人再大喊大叫。
每個人眼中只有絕望與恐懼。
恐怕大家都已經意識到什麼。
而這時，剛纔話筒裏詭異的聲音再次緩緩傳來。
【歡迎來到公司大逃殺。】
【請時刻注意公司規則，並且不要擅自逃離，不然，會死。】

-2-
恐慌的人羣只剩零星的啜泣聲，大家屏住呼吸，生怕漏過唯一的生存機會。
【公司大逃殺，只有遵守公司規則，完成工作任務，員工才能下班離開。】
【違反每輪公司規則者，死。】
【工作任務未完成者，死。】
【擅自早退者，死。】
【每輪公司規則在下一輪工作任務發佈時自動失效。】
【公司總員工數：58 人，目前在崗員工 56 人。】
【祝各位好運，爭做優秀員工。】
聲音停下來，它每說一次死，我都感覺腦袋突突的，好像有人敲着我的頭。
孫寧拉了拉我，眼神中意思明顯：「它說的是真的嗎？」
我對她點點頭，雖然還沒完全搞清狀況，但兩個人剛剛無比慘烈地死在我們面前。
而且它所說的在崗員工數，分明就是指現在還活着的人。
誰都不想做下一個，所以現在大家全部噤若寒蟬，等待「工作任務」發佈。
【工作任務一：做遵守紀律的好員工。】
【公司規則：請所有員工在三分鐘內坐到工位上，並保持六十分鐘內不得離開工位。】
【注意，一個工位上不得同時有兩名員工，不然，會死。】
第一個工作任務發佈完，大家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就，這麼簡單？」
我甚至能聽到有人竊喜地小聲議論。
幸好我們公司所有人包括外勤都是有位子的，不至於出現爭搶座位的現象。
不到一分鐘，剛纔還扎堆在門口的人羣已經全部坐到自己工位上。
孫寧的位置就在我斜對面，我倆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公司很快靜可聞落針。
但我心裏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如此簡單的任務，似乎與剛纔的血腥場面格格不入。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唰唰」的聲音。
我抬頭一望，辦公區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竟出現了一個保潔員，正在掃地。
她穿着大樓物業的保潔服，低着頭，看不清樣貌。
因爲我們公司的保潔本就是包給物業一起處理，這倒不奇怪。
可她，是怎麼進來的？
她走動着，爲什麼卻安然無恙？
我百思不得其解。
顯然其他人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原本寂靜無聲的辦公區，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難道，因爲保潔員不是我們公司的人，所以不受規則限制？
大家似乎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前面靠保潔員近的，甚至有人輕聲喊着阿姨，讓她趕緊出去報警。
但保潔員卻彷彿完全沒聽到似的，只默默繼續自己的工作。
我遠遠望着她機械般的動作，心裏開始打起鼓，總覺得她的出現不同尋常。
莫非……
我心中漸漸浮起一個念頭，很快，接下來一幕很快證實了我的猜想。

-3-
保潔員掃到一個員工跟前，用掃帚戳了戳那人的椅子，示意讓開。
大概是平常這樣的場景過於習慣，那人下意識往邊上挪了一把。
但就在這時，保潔員低着的頭突然抬起。
我這纔看清，她的臉上除了一張咧到兩頰的巨嘴和一雙猩紅的眼睛，什麼都沒有。
保潔員的脖子，就像食人花一般飛快伸長，張大的巨嘴還能隱約看到尖牙。
挪動的ţü⁷員工被嚇得不知所措，剛發出一聲尖叫，保潔員便一口咬掉了他的頭。
鮮血噴灑在地上，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的變化驚呆了。
鄰座的女孩哭着大喊，用桌上所有的東西砸向保潔員，但保潔員根本不爲所動，只猶如一臺無情的收割機器繼續逼近。
「啊……」
女孩因爲害怕最終忍不住起身跑開，可還沒跨出兩步，腦袋就化成了一片血霧，無頭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辦公區內，之前聽到任務時的放鬆情緒已經蕩然無存。
我終於知道這個看似簡單任務背後的巨大凶險。
不能離開工位，但卻有致命的干擾因素。
在保潔員眼中，工位似乎有一個狹小的界限，哪怕椅子觸到這個邊界，保潔員就會變化並咬死違規者。
起身更不可以，直接就是任務失敗。
那麼，還有什麼辦法？
女孩身後，是一個胖子。
此刻我已經能清晰看出他在瑟瑟發抖。
但他雙手牢牢抓住桌子，咬着牙齒，大有拼死到底的勁頭。
保潔員走到他身後，開始用掃帚撞他的椅子。
胖子臉頭也不敢回，臉憋得通紅。
「咚。」
「咚。」
「咚。」
掃帚撞擊椅子的聲音越來越重，沒幾下，椅子已經被推得緊緊抵住桌子。
可保潔員依然沒有罷手，後面的每一下，我不知道胖子承受的力道有多大，但他身上的肉明顯被震得發抖，臉上也露出痛苦神情。
不知多少下後，胖子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接着椅子轟然倒地。
我扭過頭，不忍心看他被保潔員喫掉的畫面。
同時，心裏已經無限緊張。
怎樣都行不通，這個任務，不就是讓我們等死嗎？
胖子這一溜辦公桌後面就是我們的所在，我斜對面的孫寧臉色早已慘白無比。
六十分鐘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我清楚，這個時間肯定足夠保潔員收割我。

-4-
保潔員已經轉向我們這排，第一個就是孫寧旁的部門同事張青。
張青此時表情寫滿絕望，雙手牢牢鉗住桌面，想學胖子做最後的抵抗。
但似乎因爲用力過度，他的椅子往後滑動了下。
就在這一下，保潔員停住了，看她的樣子，仰起頭，下一刻就將再次伸出脖子咬死張青。
我屏住呼吸，心跳都快停止。
平常最熟悉的同事，就要這樣死在我面前了嗎？
不過這時，張青立即伸手一拉，回到了桌前。
保潔員的變化，居然也停止了。
她恢復原狀後，繼續打掃。
張青喘着粗氣，雖然死裏逃生，但明顯並不知道接下去還能活多久。
可我緊盯着剛纔的一切，腦子裏忽然火光一閃。
椅子可以動！
保潔員的變化似乎有 5 秒鐘的延遲！
只要在這幾秒內回到工位前，她就會恢復原狀！
我仔細回憶了之前發佈的規則，它說，一個工位上不得同時有兩名員工。
之前我並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我明白了，不得離開工位，但並沒有說一定要在自己的工位！
對！
沒時間再細想，我立即朝對面的孫寧和張青大喊。
「挪位置！孫寧，你挪到背後的工位，快！5 秒鐘裏她不會殺你！」
孫寧很快懂了我的意思。
儘管現在還不能證明這個方法有效，但此刻已經沒有其他選擇，說什麼也要孤注一擲了。
她咬牙用力一推，地板發出吱的一聲，椅子剛好滑到背後的工位。
在保潔員完成變化前一秒，孫寧終於顫抖地坐在新工位前。
保潔員停下後似乎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後果然恢復原狀繼續打掃。
所有人吊着的心，也總算落了下來。
我朝張青繼續喊着，讓他現在挪到孫寧的工位。
張青沒有猶豫，再次躲過保潔員。
成功了！
第一個任務，終於被我們找到了破解辦法。
大家像玩華容道一般，默契地逐個移動位置，空出保潔員的所經之處。
但依然有人因爲緊張將自己滑到了兩排工位間的空當。
如果一次不到位的話，再想慢慢調整位置，是肯定來不及的。
其他人只能絕望地看着他被喫掉。
也有人因爲害怕而提前動作，而一個工位上有兩人的後果就是，兩人都會死。
保潔員終於打掃完辦公區，從我們視線中離開。
【工作任務一，結束。】
【恭喜各位遵守紀律的好員工，目前在崗員工 39 人。】
再次聽到詭異的聲音，活下來的人都難掩興奮地長舒一口氣。
我稍微調整坐姿放鬆神經，卻還是不敢站起身。
第二條工作任務還沒發佈，我並不確定上一條的規則有沒有結束。
這一輪其實找到方法後並不難，但依然死了將近 20 人。
而我們能過關除了辦公區位置優勢外，其實更重要是之前有人「趟雷」。
我默默記下這個經驗，繼續豎起耳朵。
很快，第二條工作任務便發佈了。

-5-
【工作任務二：做全面發展的好員工。】
【公司規則：所有員工將以三人成組的方式被隨機分配至新的工作崗位，請各位通過 OA 郵箱確認新崗位後於 5 分鐘內到崗，並讓客戶滿意。】
【注意，新的工作小組任一員工不可回到原工作崗位，不然，會死。】
聲音剛結束，周圍立即響起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
我緊張地打開郵箱，上面果然有一封來自人事部的調崗郵件。
【蔣興，工號 00078，調整新崗位，業務部。】
公司裏很快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聲音。
有人對着屏幕呆若木雞，也有人興奮地抱在一起。
這一輪的最終要求是讓客戶滿意，所以新崗位的難易Ṭŭ̀ₙ度至關重要，大家都像開盲盒一樣。
我看到走進財務部的人臉上掛着絕望的表情，而走向前臺的小夥卻難掩笑意。
對我來說，業務部算一個不好不壞的結果。
它離我之前的工作區不遠，多少還有點交集。
而我的另兩位同伴，正好是孫寧和張青，也還算運氣不錯。
跟熟悉的人搭檔，至少默契上會好很多。
我們剛坐下不久，公司門口傳來一個發顫的聲音。
「您，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全公司瞬間死寂般沉默，我循聲望去，前臺三人正對面，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客戶出現了！
老人口中發出一聲怪笑，讓人毛骨悚然。
但他沒有馬上回答前臺的問題，而是掏出兩張卡片。
我不知道卡片上寫了什麼，只遠遠看見三人眉頭緊皺地討論了一番，然後指向一張。
老人將卡片收回，掃了眼三人，終於開口說話。
他問了前臺三個問題，第一個是：「你們公司的名字？」
前臺戰戰兢兢地給出答案。
老人笑笑，沒有反駁，但第二個問題，他問道：「你們總經理在麼？」
三人還沒來得竊喜，頓時面面相覷。
剛纔詭異的聲音只說了還活着 39 個人，卻沒說誰還活着，所以這對他們是個五五概率的選擇。
三人開始支支吾吾，老人又提高音量問了一遍。
從我所在角度看不清老人容貌，但能清晰地看出，他的體形正在變化。
我立即意識到，如果回答錯誤的話，結果便與剛纔的保潔員一樣。
「他不在！」
前臺的人終於在老人準備第三次問話前賭了一把，幸好他們賭對了，老人的背影也很快恢復原樣。
不過還沒等他們喘口氣，老人問出第三個問題：「那麼現在公司裏，是誰負責？」
整個辦公區，霎時發出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上一題的概率還不小，可是這題，讓人怎麼回答？
組隊時兵荒馬亂的，不可能有人記下全部活着的人。
老人一連問了三遍，聲音一次比一次可怕。
眼見他已經變得完全看不出人類的樣子，我聽到前臺終於傳出聲音：「副總，現在是副總負責Ṱü⁽！」
老人的身影沒有恢復，而且口中再次發出陰森的怪笑。
接着，他的另一隻手抬起：「副總嗎？那這個人頭是誰的？」
「你們竟敢騙我？你們，太不稱職了！」
重物砸落的聲音響起，前臺只傳出一聲慘叫，便彷彿被突然掐斷了。

-6-
之前還萬分羨慕前臺的張青此刻面色煞白。
包括不少辦公區的其他人，都是心有餘悸的表情。
不過我一開始就不覺得前臺是什麼幸運崗位，最先接觸到「客戶」的，大概率都要蹚雷。
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總結經驗。
下一組任務的崗位在茶水間，老人同樣給了他們兩張卡片選擇。
可這次選完後，老人並沒有提問，而是要求他們提供一杯普洱茶。
我趕緊在紙上寫下這個情況開始分析。
所以，卡片中的內容，我猜是關於任務的形式，並不止回答問題一種。
至於客戶這次的要求，我很清楚，公司茶水間裏只有咖啡和礦泉水，沒有任何茶葉，更不可能有普洱。
我繼續寫：他的要求會帶有障礙。
但這次茶水間的人似乎運氣很好，緊接着我聽到裏面傳出一個難掩興奮的聲音，說正好桌上有送客戶的上等普洱。
所有人都倍感意外，難道這次，幸運之神站在他們這邊？
不過片刻後，驚喜就變成了驚嚇。
那人飛奔到桌前，剛拿起茶葉，轉身，整個人卻突然化爲了一片血霧。
我的心臟頓時狂跳兩拍，這纔想起，規則注意中，【新的工作小組任一員工不可回到原工作崗位】。
這一組自然也失敗了。
老人從茶水間出來時，我已經畫掉紙上的「障礙」二字，取而代之寫下了「陷阱」。
他的下一個方向就是我們所在的大Ṭŭ̀₁辦公區。
當他再次掏出卡片展示給我們前方不遠的同事時，我終於看清了卡片上的內容，果然與我之前猜測不差。
一邊聽着老人與他們的對話，我一邊在紙上不停總結修改。
1）老人會給每個崗位兩種選擇，回答問題或是滿足要求。
2）問題有三個，難度逐個翻倍，而第三個問題，需要掌握現在所有的細節。
3）要求只有一個，但與新崗位有關。
4）要求執行中勢必有一項目前難以滿足的條件，而它的解決方法，將包含陷阱。
5）每個問題或要求，客戶等待的時間有限，而當重複第三遍，時間便結束。
6）每個問題的最長等待時間大約是 30 秒，每個要求的最長等待時間不超過 1 分鐘。
我將這些內容拿給孫寧和張青傳閱，並討論我們即將面對的選擇。
不一會兒，前一組終於傳來過關後壓抑着興奮的聲音。
但我們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下一個，就輪到了我們。

-7-
經過短暫討論，鑑於回答第三個問題蒙對的概率實在太低，我們最終決定選擇滿足要求。
如今我們處於業務部的崗位，我拼命回憶他們平時的工作。
客戶對接、籤合同、打印蓋章，在公司裏應該主要就這些。
爲了儘量節省時間，我讓孫寧打開電腦，找到合同模板，並讓張青調試好打印機。
我有種感覺，客戶的要求大概率會與合同有關。
幸運的是，我賭對了！
「我要，籤份合同。」
當老人陰鷙的聲音響起，我們卻驚喜得如聞天籟。
孫寧在鍵盤上五指翻飛，張青不停與老人確認細節條款。
這些都可能是他給我們挖的陷阱，在之前的準備中我們已經針對所有漏洞研究過很多次。
一分鐘的倒計時彷彿在我腦中不停嘀嗒作響。
直到打印機咔咔吐出打印好的合同，我們終於趕在客戶不耐煩前完成了所有動作。
可老人的體形，還是變大了！
「爲什麼沒有蓋章！」他把合同拍在桌上，神情恐怖。
孫寧和張青，瞬間面無血色。
「完了，章……在財務部……」
但此時，我胸有成竹地拉開了抽屜。
之前的經驗總結，其實我還有一條沒寫上去。
8）客戶要求中設的陷阱，很可能是衆人沒有準備好的事。
所以我之前看到了業務部抽屜裏的合同章，卻沒有拿出來。
就是賭能騙過老人。
見到合同章，兩人轉悲爲喜，我也毫不猶豫地蓋了上去。
可老人，依舊只發出恐怖的怪笑。
「沒有墨的章，可不行。」
我心裏咯噔一下，目光轉移到合同上，落章處，空白一片。
怎麼會這樣！
我又用力蓋了兩下，但紙上依舊什麼痕跡都沒有。
我瞬間慌神，因爲之前不敢把章拿出來，所以沒有試用過，可平時這種章，不是都自帶墨水嗎……
第八條經驗失敗了。
老人嘴角翹得更加誇張，豆大的汗水從我額頭滑落。
忽然，張青驚喜地想起：「我抽屜裏有印泥！」
險象環生，根本不容我們有思考時間，張青已經準備奔向辦公桌。
我吐出半口氣，飛快瞟了眼老人，但腦中突然驚雷閃過。
不對！
我從他眼中看到了期待的目光。
這是陷阱！
當所有人突然以爲找到答案時，往往會忽略其他風險。
回過神，我緊緊拉住已經走到桌邊的張青：「不行！不能回去！」
與之前茶水間同樣的陷阱，【新的工作小組任一員工不可回到原工作崗位】。
張青此時也反應過來，臉色再次轉白。
回去，是死，可再去找，時間肯定來不及。
「沒有墨的章，怎麼可以！」
老人的第二聲質問傳出，整個身體除了腦袋已經看不出人形。
孫寧捂住嘴，滿臉絕望。
我撓破頭也不知道該如何補救。
幾個呼吸間，張青卻彷彿下定決心。
他眼中閃爍着悲壯的光：「蔣哥，我上一條命是你救的，你們一定要活下去！」
老人的腦袋，開始漲大，眼看張青打算犧牲自己，我突然急中生智。
飛快抽出桌上的裁紙刀往手心上一劃。
血滴落在桌面上，來不及感覺疼痛，在老人第三句質問開口前，我用血蓋完了章！
老人的笑容，凝固了。
碩大的嘴巴漸漸合攏，並很快恢復人形。
他拿起桌上的合同，幾秒鐘後，冷笑一聲，終於緩緩離開。
我們三人這才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總算，又活下來一輪。

-8-
【工作任務二，結束。】
【恭喜各位全面發展的好員工，目前在崗員工 21 人。】
又死了將近一半的人。
但這次聲音並沒有給我們喘息的時間，新的工作任務緊接着發佈。
【工作任務三：做勇爭上流的好員工。】
【公司規則：請所有員工儘快趕到會議室參加會議。】
【注意，會議室中只有 9 個席位，完全入座後會議室的大門將會關閉，未獲得會議資格者，死。】
聲音剛結束，公司中立即響起人羣爭先恐後的腳步聲。
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前兩輪，大家還相安無事，可這一次的邏輯徹底變了。
21 個人，9 個席位，沒有其他規則與約束。
每個人的生存都等於踏在別人的屍骨上。
爲了活下來，人們心中的瘋狂將被無限放大。
果然，我們剛起身，一把椅子就飛了過來。
險之又險躲過後，我抬起頭，幾個壯實的小夥如野牛般從側面衝過。
通往會議室的走廊早已混亂不堪。
人羣推搡拉拽，甚至拳腳相加，只爲能更早衝進去。
整個公司，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修羅場。
我跟張青都不是蠻力型的，此刻只能弓着身子，護住比我們更瘦弱的孫寧，小心地避過人羣，慢慢向會議室靠近。
走廊擁擠的人羣漸漸變少，我們也終於繞到會議室門外大廳。
本以爲這裏會有更加慘烈的戰鬥，可當我看清裏面的景象，卻大喫一驚。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九把椅子上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
先前那些瘋狂的身影，全都不見了。
我注意到門口不遠的角落，還縮着幾個身影，神色緊張，卻一步也沒邁進去。
怎麼回事？
下意識感覺到這裏有問題，我拉住其他兩人放慢了腳步。
這時，又有幾人從另一側出現，火急火燎地衝了進去。
我這纔看清，在他們邁進會議室的那一刻，原本的地板竟突然消失了，連慘叫都來不及傳出，幾人已經被地板下的無盡深淵吞噬。
這一幕被後續趕來的人看到，人羣終於重新恢復冷靜。
現在的好消息是，之前最瘋狂又魯莽的幾撥人都已經被深淵吞噬。
而剩下的人，也已和座位數相差無幾，所以暫時不用再見到你死我活的場面。
但究竟要如何通過這段喫人的最後路程？
從會議室門口到最近的椅子，至少有五六米的距離，人絕不可能跳過去。
所有人圍在大門前，手足無措。
「要不，我們都不過去了吧，反正這次任務沒有限制時間。」
人羣中響起提議的聲音，很快得到幾個人附和。
「對，我記得最開始的聲音說，員工下班才能離開，說不定就是隻要活到下班時間，一切都結束了。」
我抬手看了看錶，如他所說的話，剩下的時間確實已經不多了。
但，真的會給我們留下如此大的漏洞嗎？
我緊緊盯着面前那段喫人道路，若有所思，剛纔，我總覺得忽略了什麼。
先前的提議和猜測讓不少人放鬆下來，大家自我安慰，似乎這就是本輪的真正目的。
然而沒多久，我們便開始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
很快，空氣中傳來灼熱的溫度。
「火！着火了！」
有人驚叫大喊。
我回過頭，不知什麼時候，除了我們現在身處的大廳，周圍已經被火海包圍。
能活到現在，無一不是思維縝密的人。
所以不管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大家都意識到，這就是給我們最後的倒計時。
火勢彷彿有節奏般，朝着會議室穩穩推進。
熱浪層層襲來，就像對我們的不停催促。
眼看留給我們的安全地帶和時間越來越少，人羣再次把目光轉向會議室。
別無選擇了。
我閉上眼，拼命回憶剛纔的場景，想找出破綻的蛛絲馬跡。
正在這時，孫寧忽然小聲喊了一句：「我好像知道它的規律了。」

-9-
所有人目光注視過來，孫寧深吸口氣：「我還要再驗證下。」
這時，只見她拿了張椅子，從大門口扔進去。
地板再次消失不見。
但在椅子落下去的瞬間，我捕捉到，地板的另一邊，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這點，紛紛指向另一側。
孫寧又做了第二次實驗。
她讓張青跟她拿起同樣的椅子，兩人在 321 倒數後同時扔向地板兩側。
驚人的奇蹟發生了，這一次，椅子沒有再掉落。
「所以，地板的畫面是假的，而在它下面，有一個我們看不到的支撐，像蹺蹺板一樣，當人跑過，一端墜落，另一端則抬起。」
「難怪剛纔有人多跑了幾步，直到衝過其他人，才掉下去。」
「所以，我們只要兩個兩個找體重差不多的人慢慢通過，就可以過去？」
大家立即總結出經驗，面露喜色。
不過當真正要進去時，又誰都不願第一個嘗試。
「我來吧！」
在衆人猶豫之際，我思索片刻，第一個站了出來。
剩下的人望向我，既期待又緊張。
「蔣哥，我跟你去，我們體重應該差不多。」
張青也站出來，表情堅定。
我們扯下一條窗簾，當作最後的保護措施，兩人各拉一端，便戰戰兢兢地踏上了地板。
外面的人注視着我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火越來越近了，我不知道額頭上的汗是被高溫燻出還是因爲緊張而落下。
但我們只能拼命讓自己冷靜，口中念着 123，一齊邁腿。
第一步，成功了！地板果然沒有下陷。
我只感覺腳下微微一震，很快恢復平衡。
第二步，第三步……
八九步之後，椅子終於離近在咫尺。
我跟張青對視一眼，我手上比着數字，然後一齊跳過去。
坐上椅子後，我們迫不及待地喘出幾口大氣。
地面不再搖晃，久違的踏實感重新回到腳下。
再看向會議室外，我們步履過半的時候，其實他們已經紛紛結對準備起來。
孫寧與另一個女生是第二隊，剩下的則都是男人。
大火距離最後的人僅剩不到一米的距離，後面的人正在拼命催促。
這也是我剛纔決定第一個嘗試的原因。
因爲剩餘人中，女孩子只有兩個，孫寧應該還能順利結對通過。
但男同事們，就不一定了。
且不說誰先誰後，我只怕到最後可能連結對都會再次引發矛盾。
反正除了這個辦法，就只有等死了，還不如孤注一擲拼一把。
果然，女孩子們剛通過，後面三對人再次推搡起來。
尤其是最後兩個，連座位是誰的也無法保證。
第三隊人險之又險地通過喫人地板後，如開始一般的殘酷畫面再次上演。
第四對人在踏上地板時被後面的人推了一把，而兩人掉下去時，又反手拉住了推他們的人……
三張座位最終空下來，再也沒人能坐上。
我們在座的幾個，全部心有餘悸地望着剛纔的一切，但終究誰都沒說什麼。
人性的瘋狂之前早已見怪不怪，我只有慶幸，剛纔選擇了最早嘗試。
大門緩緩閉合，空氣裏的灼熱漸漸褪去，彷彿之前只是一場幻覺。
【工作任務三，結束。】
【恭喜各位勇爭上流的好員工，目前在崗員工 6 人。】
聲音不帶感情地傳來。
但大家都沒有輕鬆的感覺。
我有種預感，這場大逃殺似乎終於要走到尾聲。
可是這三輪下來，對人性的考驗一輪比一輪更深，誰知道接下去要面對怎樣殘酷的局面。
幾道警惕的目光掃過，無一不透露着緊張，不知是不是與我同樣的想法。
不過奇怪的是，接下來好一會，都沒有聲音再傳來。
牆上的掛鐘，已經馬上要指向下班時間。
沉默的會議室傳來竊竊私語。
「難道，真的在這裏等到下班就行？」
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然後一個我們完全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一瞬間，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10-
「大家，都到齊了啊。」
大腹便便的總經理走進來，臉上帶着職業假笑，徑直坐到正好空缺的主位。
「剛纔，只是公司最新的一次測試，你們所見到的，只是公司最新黑科技與虛擬現實的結合，恭喜大家成爲最後的贏家，明天，我會對你們每個人進行升職和嘉獎。」
總經理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就散了吧。」
他的話音落下，輕描淡寫的語氣讓人聽不出真僞。
但沒有人起身，大家都目光閃爍，依舊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能活到現在的，無一不是身手靈活又頭腦謹慎的人。
在第二輪的問題中，「客戶」清晰問了總經理還在不在的問題，並有明確的結果。
所以，如果要賭相信「客戶」還是相信現在眼前的「總經理」，我想沒有人會選第二個。
我不知道此刻坐在我身邊的到底是什麼，但我寧可作最壞的打算，也不可能輕易被他蠱惑。
果然，總經理見我們全都沒有動作，開始發起飆。
「你們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走了！
「現在給我，全部滾蛋！」
他的語氣越來越強烈，彷彿怒不可遏。
而他的身體，也隨着他重重砸在桌子上的拳頭不斷變大。
他變成老人般怪異的形象，又伸出長長的脖子，像保潔員那樣掠過我們頭頂。
口水滴落在桌面上，惡毒的眼神徘徊過每一個人。
突然，他的大嘴張開，坐在末尾的同事終於忍不住大叫着起身。
可是那人的身體剛躲過巨口，卻瞬間被喫人的地板吞沒。
我緊緊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視。
對，新的任務還沒發佈，所以老規則還是成立的，喫人走道還在。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緊張表情，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但最可怕的事發生了，總經理的聲音響起在我耳邊。
「蔣興，你，沒聽到嗎？」
我瑟瑟發抖，巨嘴離我越來越近，幾乎已經把我半個頭籠罩。
可我依然沒動。
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我不相信這關會沒有生路。
之前哪怕問題再刁鑽，但怪物都不會無理由喫人，所以我賭他在嚇我。
時間嘀嗒嘀嗒過去，我感覺度秒如年，卻依舊堅定地坐着沒動。
終於，眼前的黑暗褪去了。
巨頭離開了我。
我彷彿虛脫般渾身被汗水沁溼，不過我的表現也證明了總經理只是虛張聲勢。
見已經騙不到其他人，總經理終於恢復人形憤憤地離開。
當他推開會議室大門，一條火舌瞬間將他捲入。
我看了他最後一眼，他的嘴角翹起來，露出最後的詭異微笑。
嗒的一聲，掛鐘上的時間到了下班點。
不過經歷剛纔的插曲，更沒人敢動彈。
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各位優秀員工，很高興你們進入最後的任務環節。】
【剛纔的小節目，看得出大家都已是心志堅定的夥伴。】
【那麼，最後的任務：請作出你們最後的選擇，帶着鉅額財富離開，或永遠留在ţû⁰這裏。】

-11-
【公司規則：所有員工將得到 1000 萬元預付獎金，而且每人面前將有兩顆金球。】
【金球中有生或死兩種選擇，請在三分鐘內完成你們的選擇。】
【選擇生的人，將爲大家帶來一次生的機會。】
【選擇死的人，將爲大家帶了兩次死亡的懲罰。】
【注意，死亡懲罰隨機降臨，但優先豁免選擇死的人。】
【如果有人選擇死，而最終存活下來，他的獎金首先將翻倍。】
【剩餘獎金，將由總數扣除翻倍獎金後被倖存者平分。】
【祝各位遊戲愉快，對了，請不要相信任何人。】
聲音結束後，我們全都一頭霧水。
這次的規則出奇複雜，但很明顯，這是對人性的最終考驗。
彷彿爲了證實獎金真實存在，我們的手機上，很快都收到一條銀行短信。
1000 萬元，真的被存入了。
此時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最後一輪，竟還有這種好事？」
「這不簡單嗎，大家都選生不就好了，有 1000 萬，也夠我們花了。」
但我的臉色，卻高興不起來。
就像聲音最後說的，請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是一場變相的俄羅斯轉盤。
而不同的是，子彈是我們自己上的，並且規則卻說，上子彈的人可以最後開槍。
從表面上看，我們的最優解確實是每人都選擇生，每人帶着 1000 萬離開。
但每個人真的可以相信嗎？
即使張青和孫寧，我也不敢百分百信任。
我們都不知道別人的真實選ṭųₑ擇，而選死不僅可以將生存的機會增加，還能帶來至少翻倍的獎勵。
不可能有人不心動。
只要有 3 人選擇死，手槍就是上滿子彈的狀態，全員都會死在這裏，拿不到一毛錢。
這就是本輪最大的陷阱。
我大腦飛速運轉，桌上衆人雖然口口聲聲說都會選生，可他們遲疑的動作卻都暴露了真實想法。
我不是不愛錢，但我的第一目標是，活下去。
究竟要怎樣，才能讓生存的可能性最大？
大家的面色開始凝重，手上猶豫不決。
看來不少人已經同樣發現了陷阱。
但這一輪最殘酷的就是，越知道陷阱所在，大家卻越會趨利避害選擇它。
此時的討論是完全無用的，因爲誰也不可能相信別人。
我埋頭深思，不停在手機上演算各種可能。
最終，就在所有人似乎已經下定決心時，我突然拿了一個金球站起來。

-12-
「各位，我手上選擇的，是死。」
話音剛落，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驚慌，進而憤怒。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是說好大家都選生的嗎？」
「媽的，命都要沒了，你要錢什麼用？帶進棺材嗎？」
各種質疑湧入我的耳膜，連身邊的孫寧和張青，也投來不解的眼神。
跳得最兇的，是我斜對角的男人。
要不是看我這邊的張青還保持沉默，我不懷疑他現在就會衝上來打我。
但我面不改色，繼續說道。
「相信大家也已經想到了，這一輪最壞的結果，就是 3 個人選擇死，那麼大家都將前功盡棄。
「現在除我外還有 1 個選死的名額，我可以給你們分析一下相應的結果。
「第一，有其他人選死，所有選生的人都將失敗，而選死的人，只能活下一個，我們之間，有一人能拿到 5000 萬的獎金，但是選死的人生存概率只有 50%。
「第二，只有我選死，你們全部選生，3 個人能最終活下來，我將得到 3000 萬，而你們依舊得到 1000 萬。但除我外，你們的生存概率依然是 50%。」
我想我的意思表達很明確了，現在我已經佔據了一個死的名額，那麼剩下的人無論選生還是死，生存概率都只有 50%。
我相信到現在這時候，錢未必是最重要的，所有人之所以會猶豫，是因爲選死能大大增加生存概率。
而我，把這個概率抹平了。
不過片刻後，對面的男人又叫囂起來：「憑什麼你就一定要佔了死的名額？一定只有 50Ṱū́¹% 概率的話，爲什麼我們不能搏一把？」
我笑笑：「你可以搏一把，當然其他人也可以搏一把，那麼結果就是，大家都永遠留在這裏吧。」
那人臉色翻白，喘着粗氣狠狠瞪着我。
「另外，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獲得的 3000 萬，我會拿出 2000 萬來補償給死亡的兩人家屬，所以我們依舊還是每人 1000 萬。」
「哼，誰相信你的保證？你跟我換，我也能保證。」
我沒再理睬他，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有讓人沒得選擇，纔是最好的選擇。
終於，僵持片刻後，聲音再度響起。
【時間截止，現在請各位作出最後的選擇。】
人們的目光全部逼視在我身上，我聳聳肩，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投下了金球。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但聲音在此時沒有任何提示。
幾秒後，聲音第二次催促，孫寧這才慢吞吞地起身。
「蔣哥，我相信你能說到做到，我選生。」
她投下她的金球。
接着是張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也投下了自己的金球。
對面的女孩子嘆了口氣。
「蔣興，剛纔是你幫我們第一個嘗試的，如果我死了，就當我還你這條命, 但是，不要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
最後, 也就是對面那個一直跟我針鋒相對的男人。
他的眼神依然猶豫不決, 我盯着他，目光卻沒有絲毫躲閃。
「反正生的概率橫豎是 50%, 要麼你搏一把, 有一半機會拿走 5000 萬，要麼, 我保證你有 1000 萬，你自己選。」
最後的金球終於投下。
我們全都緊張地等待結果。
【投票結束, 最終的結果是……】
【五票生。】
【恭喜各位優秀員工，現在, 你們可以帶着獎金, 離開了。】
會議室的門, 吱的一聲緩緩打開。
外面，既沒有大火, 甚至連原本滿地的屍體都消失不見。
會議桌上, 短暫的沉默後爆出劫後餘生的歡呼。
孫寧跟另一位女生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張青面色激動，拍着我的肩：「蔣哥，真有你的, 我就知道, 相信你, 沒錯。」
只有對面的男人, 神情複雜, 不過遲疑很久後, 最終還是對我點了一下頭, 然後戰戰兢兢地起了身。
我們小心地邁出第一步。
地板的規則沒有了，聲音沒有了。
走到公司前臺, 大門已經敞開。
我們不再等什麼, 匆匆地鑽進電梯。
一直到走出大樓, 看到熟悉的車水馬龍, 我終於感覺自己真正活了下來。
黃昏的夕陽，灑在我身上, 我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恐怖且悠長的夢。
但打開手機銀行, 裏面躺着的數字告訴我，剛纔一切都是真的。
現在，我完全不想再去探尋追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想馬上回到家裏痛痛快快大睡一覺。
這一覺, 我不知睡了多久。
半夜醒來時，我迷迷糊糊發現手機亮着。
我拿起來，上面有一條陌生的短信。
【蔣興先生, 請問你願意再次參加大逃殺遊戲嗎？】
【遊戲規則：3 秒鐘內未回覆者，視爲默認參加。】
我頓時，驚叫一聲從夢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