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之手

不想和校霸做同桌。
但校霸的媽媽求我別換。
並對我伸出五根手指頭。
於是校霸不聽話，我就是一巴掌。
敢發脾氣，那更是降龍十八掌。
活活把校霸扇進了 211。
校霸媽媽給我轉了五十萬。
我：「？」
伸手的意思不是讓我扇他嗎？

-1-
我高二就和姜毅做同桌了。
姜毅不穿校服，染銀髮，戴耳釘。
身上總是一股煙味兒。
帥而自知。
簡直就是現實版方頭明（高中版）。
讓人十分下頭。
他摩挲着鋒利的下巴，油膩地頂着腮幫問我：「喝不喝賓格瑞？小女生送的我不愛喝，草莓味兒的。」
我拒絕了：「不要。」
生怕把吸管扎進去。
吸上來的全是油。
我思考數學題愣了神。
姜毅以爲我盯上他的書包了。
頓時修長的手指一彈大 LOGO：「愛馬仕。呵，還是被你發現了。」
我：「……」
一線奢牌都讓他搞 Low 了。
體育課後回座位，他故意撩高 T 恤，扇八塊腹肌。
用我的英語書！
我實在受不了，跑去求班主任。
班主任哭了：「自從姜毅跟你同桌之後，我再也沒被扣過績效工資了！」
我纔不管呢：「老師，我是來讀書的，不是來帶孩子的。」
「那你自己去跟學生家長講！」
班主任把姜毅的媽媽請來了。

-2-
「不是沒說過他，實在是男孩子大了管不住，這纔來投奔你來了！」
風韻猶存的姜太太握着我的手：「蔣酥酥同學，你好歹得收下他。」
她湊近我耳邊，輕聲央求：「只要你能收下他，怎麼着都成。」
我低下頭。
看見她悄悄向我伸出五根手指頭。
真的？
動手都行？
知道校霸大有來頭。
我才一直忍着沒打他。
這下有了免死金牌，我還不趕緊利用起來。
醜話說在前頭：「我下手挺狠的，您不會心疼吧？」
姜太太樂得合不攏嘴：「任憑蔣同學處置。」
於是。
當姜毅再一次用氣泡音騷擾我：「酥酥，毅哥下晚自習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毫不猶豫舉起手，一巴掌，把他滿嘴的蛤蟆音扇回肚子裏。
全班頓時鴉雀無聲。
小弟們差點都抄傢伙了。
我怕什麼？執照上崗，奉命訓你，想打就打了：「把喉嚨裏的拖拉機開出來再跟我說話！」
姜毅捂着被扇紅的臉。
眼尾通紅，愣愣地看了我很久。
小可憐，扇蒙了吧。
我就是看着弱不禁風。
其實抬煤氣罐一口氣能爬六層樓。
他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換回自己原本很清爽的少年音：「對不起，酥酥，我這樣說話可以嗎？」
我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放學送我回家。」
「好的，酥酥。」
姜毅在書桌下。
一雙大長腿都快開心地擰成麻花了。
這下不止小弟們，整個班的同學都震驚了：馴狗大師特麼走進校園了？！

-3-
姜毅從來不上早讀。
他發信息問我：【酥酥，喜歡喫帝王蟹波龍全宴，還是去黑天鵝喫下午茶？】
我回他：【學校門口的煎餅果子。】
那個賣煎餅果子的阿姨，每天五點半出攤，七點半換地點。
姜毅第一天就撲了個空。
他第一堂課空着手來的時候。
我扇了他一巴掌：「我有低血糖你不知道？」
嚇得姜毅第二天就把睡懶覺的習慣給改過來了。
早讀還沒開始，姜毅六點半就坐在課桌那等我了。
見我來了，拉開拉鍊，熱乎乎的煎餅果子，還帶着他身體的溫度。
我強忍着噁心喫掉了，對正在打呵欠的他說：「覺得累就算了。」
他打了一半的呵欠都嚥了回去：「不累，我以後天天給你買早餐。」
以後的早讀，校霸再也沒有缺席過。

-4-
姜毅總是特立獨行，彰顯自己的與衆不同。
全校都穿校服的日子，他穿一身騷包的高定。
仗着家裏給學校捐過一棟樓，目中無人。
姜毅嘚瑟地問我：「酥酥，大師親制，帥不帥？」
我一個巴掌扇過去：「醜到我眼睛了。」
他開始質疑自己的審美，高定換了一套又一套。
直到他走投無路，換了一身校服。
我隨口說一句：「還行。」
後來，那套校服洗得發白，他也捨不得換。
我感冒了，咳嗽得很厲害。
姜毅下課後溜出去抽菸。
回來一身煙味兒。
又把我嗆咳了。
再下課。
我直接跟着他去天台。
一巴掌把他嘴裏叼着的煙扇飛了。
周圍的兄弟們全傻了：「學委了不起啊？連我們老大都敢打？！」
我怕什麼？
他媽媽讓我打他的。
姜毅在這麼多兄弟面前丟了面子。
卻一點也不惱。
還笑嘻嘻把口袋裏的煙掏出來扔了。
我一個人下樓的時候。
還隱約聽見姜毅跟兄弟們炫耀：「家教嚴是爲我好，你們這些沒人管的，不會懂。」

-5-
姜毅求我給他講題。
我沒想到，居然要從盤古開天闢地開始講。
初中的內容都不會：「你高中怎麼考上的？」
姜毅倒是坦誠：「買的。」
難得他對學習產生興趣。
我抽空給他整理了一套題集。
結果他一題都不寫，還跟兄弟嘚瑟：「學習是不可能學的，裝裝樣子，哄你們嫂子高興罷了。」
氣得我衝上去就是一頓猛扇！
打得他面紅耳赤，一下也不敢吭聲。
小弟們都快跪地求饒了：「嫂子慢點扇！別給咱哥扇感冒了！！」
我不語，只一味地扇校霸巴掌。
一整天下來，我都沒理姜毅。
姜毅慫了，熬夜把題目給做了。
全錯。
怕耽誤我學習，他請家教一對一輔導。
終於從班級倒數往前竄了十幾名。
我這才正眼看他。
聽說我的目標是本地 211 之後。
姜毅很好奇：「你有實力，爲什麼不衝外地 985？」
「要你管。」
我才懶得告訴他。
留在本地是爲了照顧中風癱瘓不能下牀的媽。
結果姜毅就想多了：「難道老婆是爲了遷就我？」
然後一個人感動得熱血沸騰：「我一定會努力和老婆考上同一所大學的！」
我：「……」
白癡。

-6-
現在的局面就是，他真的考上了。
還跟我在一個系。
而我手裏拿着五十萬。
猶豫着要不要澄清這個誤會。
高考結束後，我爸就跟外頭的女人跑了。
他說照顧我媽到我考上大學，已經仁至義盡。
他說自己還年輕，不想這輩子搭在一個癱子身上。
離婚的時候沒要房子，就當撫養費了。
我媽說話含糊不清，躺在牀上流眼淚：「賣……賣……」
我堅定地說：「不賣。」
我知道，她想讓我賣房子，這樣能活得輕鬆點。
但這是姥姥姥爺留給她的，賣了，咱們就真成無家可歸了。

-7-
全班的人都來參加姜毅的升學宴。
人均兩千的消費，隨禮不需要一分錢。
我帶個飯盒就來了，打包很多好喫的，帶回去給媽媽嚐嚐。
姜毅的爸爸獎勵他一臺法拉利。
他還一臉不高興地問怎麼不是說好的布加迪。
酒席上，被父母親朋擁簇着的天之驕子，一臉不耐煩。
「誇完了沒有，我趕着過去陪老婆！」
姜毅媽媽看過來的一瞬間，我立馬就清醒了：「滾，誰是你老婆？」
姜毅動了氣：「蔣酥酥，你是屬江直樹的嗎？到底要高冷到什麼時候！」
散席後。
我小心翼翼地把飯盒裝進電瓶車的後備箱裏。
剛準備騎走。
車子一重。
後面有人坐上來了。
姜毅像頭樹袋熊一樣，從身後整個摟住我：「老婆，老婆，帶我回家好不好？」
我還是頭一次跟他這麼親密，臉都嚇紅了：「下去！」
「不要！」
他喝多了，力氣大，晃得我車都要倒了。
生怕再晃下去，盒飯就要灑了。
我生氣地對他說：「姜毅，我是收了你媽的錢，才那麼對你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你考上大學。現在我們的關係結束了，以後你別叫我老婆了，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姜毅愣住了：「老婆，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咬咬牙，把他推下去。

-8-
表弟給我找了份裝 KTV 系統的肥差。
下班後，表弟請我喫路邊攤。
剛舉起筷子，一排超跑呼嘯而過。
我和表弟碗裏吹了一層灰。
「學委，陪男模喫宵夜啊？」
姜毅跟一羣豪門子弟從超跑上走下來。
表情冷漠，眼神裏充滿了陌生的戾氣。
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條大傻狗了。
我弟光顧着看車了。
沒注意身後的姜毅舉着一瓶啤酒，把他從頭淋到尾：「小細狗，喜歡喝酒是吧？那就多、喝、點。」
淋完了，還故意把瓶子摔碎在我腳邊：「放着我這麼有錢的闊少爺不要，跑來跟這種窮鬼喫路邊攤？蔣酥酥，你特麼什麼眼光啊？！」
渾不懍的樣子，看着挺嚇人。
我弟蒙了：「表姐……你跟這種流氓談戀愛啊？」
姜毅也蒙了：「表姐？」

-9-
我踩着碎玻璃，走到姜毅面前，抬手就是一個熟悉的大逼鬥。
「都跟你說了，我們的關係結束了，我跟誰在一起關你屁事？」
姜毅的臉被我打偏，又反手一巴掌打回來。
「你有資格喫醋嗎？」
再來兩個連扇：「沒有身份的佔有慾真的很可笑，知道嗎？！」
那羣豪門兄弟們都驚呆了——
「嫂子真狠啊！都特麼給毅哥的臉扇出殘影了！」
「你懂什麼？姜毅就愛這口。」
「比起校霸，學委更像社會老大。」
姜毅喫錯醋，自知理虧，沒有吭聲。
我嗓音顫抖：「我弟小時候被流氓霸凌過，好不容易纔走出陰影……」
姜毅慌了：「對不起！」
「別跟着我！」
我兇完，就拉着我弟走了。
等沒人了，我弟才笑着問我：「姐，我小時候被流氓霸凌過？」
我給他Ŧů₅轉了五毛封口費：「閉嘴。」

-10-
喫人嘴軟，拿人手短。
拿了錢，扇姜毅都不得勁了。
我把錢還給了姜太太。
她立刻就打了電話過來：「蔣同學這是做什麼？當初說好的呀！」
我鼓足勇氣說：「對不起，我以爲您比個五，是讓我扇他。」
差點把姜太太笑岔了氣：「怪不得這兩年我兒子的臉，總是腫得像蜂蜜小狗一樣！」
「您不怪我？」
「謝你都來不及！當初我就是求你管他呀，這不管得挺好的嘛！蔣同學，要我說五十萬都給少了，我們原Ṫũ̂⁷本是打算捐兩棟樓給他買個大學的，現在算一算，你這一出手，幫我們家省了多少錢？」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錢我是不可能收的。」
「那以後你可以繼續幫我們管教姜毅嗎？」
我：「……」
聽筒裏出現一箇中年男性的聲音：「你好，我是姜毅的父親，我和我老婆正式授權你，繼續扇他。」
我：「！」

-11-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整整兩年都在幫你倆帶孩子。
畢了業，還不放過我！
本來活着就煩，還要成爲你們 PLAY 的一環。
我繼續去 KTV 裝系統Ťű̂ₛ。
忙到一半，表弟慌慌張張跑來：「幫我把這瓶黑桃 A 送到 888！」
然後捂着翹臀躥稀去了。
又喫華萊士了？
舉着酒瓶，我推門進了 888 超大 VIP 包房。
「嫂、嫂子！」
「臥槽，毅哥！嫂子來查崗了？！」
包房裏的小弟們頓時亂成一鍋粥。
我：「……」
坐在沙發裏的姜毅，穿着真空西裝，釦子全開，腹肌當內襯。
大背頭，銀胸鏈。
騷得沒邊兒。
害我產生了一種對熟人心動的羞恥感。
無視他兇得要喫人的眼神。
我徑直走過去，把酒放在他面前：「老闆，你點的黑桃 A。」
姜毅聲音很低沉：「你在這種地方上班？」
我冷笑：「你不也在這種地方玩嗎？」
這下不止小弟，連發小也忍不住把音樂給關了。
「臥槽，嫂子這招太狠了……」
「你敢來 KTV 喝酒，我就來 KTV 上班！」
「馭夫有術！不愧是學委！」
「這下還不得給毅哥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
你們這幫喫瓜羣衆是會腦補的。

-12-
姜毅冷眼看着我：「倒酒。」
我起身欲走：「抱歉，不提供這種服務。」
「倒一杯酒，給你一萬。」姜毅一伸手，猛地拉住我的手腕，拽到他面前。
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句：「你不是很缺錢嗎？」
我：「……」
看來姜太太還沒把我退錢的事告訴他。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倒反天罡！」
「毅哥！日子不過了？！」
「補藥做傻事啊！」
「趕緊跟嫂子下跪道歉吧！」
我：「……」
看來姜毅也沒把我收錢的事告訴別人。
我把瓶蓋打開，給他們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酒。
「十萬。」
我拿出手機，把收款碼遞給他。
姜毅冷冷地說：「不用，我轉給你。」
然後發現自己被我拉黑了。
姜毅：「……」
整個包房簡直是死一般的寧靜。

-13-
「啪嗒。」
坐在角落嗦棒棒糖的小弟嚇得嘴一鬆。
棒棒糖摔到了地上。
姜毅黑着臉給我轉了十萬。
就在我以爲鬧劇結束的時候。
他拿起一根棒棒糖挑釁地問我：「喂一根棒棒糖，十萬。」
我毫不猶豫地奪過來，ṭüₗ撕開包裝紙。
他卻附加一句：「嘴對嘴。」
嘶——
周圍全是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已經有人扛不住低氣壓，偷偷溜出去了。
還有幾個不怕死的發小，想看又不敢看，偷瞄我倆。
我心一橫，把棒棒糖的小棍兒咬在嘴裏，俯下身，伸手扣住姜毅的脖頸。
我看着他的眼睛，將那頭紫色的糖果，緩緩喂進他的嘴裏。
我們從來沒有這麼近過，這是第一次。
他微醺的呼吸拂面而來，琥珀色的眼瞳看得我心跳漏了一拍。
「哦嗷嗷嗷！！」
「太刺激了！！」
「救命，有人虐狗啊！！」
我紅着臉鬆開手，姜毅還愣愣地咬着棒棒糖，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
我：「別愣着，打錢啊。」
姜毅：「……」
半天才摸出手機。
打錢的時候，修長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沒出息。
我把雙手背在身後，也按了半天才止住抖。

-14-
我把 KTV 變成大型馴狗現場的事。
傳到了姜毅剛從國外回來的小青梅耳朵裏。
第二天她踩着一雙 JimmyChoo 水晶鞋就來了。
配上 KTV 的鐳射光，閃得我想戴電焊面罩。
她叉腰，不屑地看着正在施工中的我。
「清冷貧寒的堅強小白花人設罷了，拙劣的手段！」
我：「？」
真想把手上的內存卡塞進她大腦，看看內容有幾 KB？
她說要跟我談。
我說等我把活幹完。
等了三個小時她直接開悟了：「做戲都做得這麼真？你有這個毅力幹什麼都會成功的！」
鑑定完畢，內容量 0KB。
小青梅很好奇：「你是怎麼把毅哥調教得那麼好的？」
我實話實說：「不服就扇。」
小青梅拿小本子偷偷記下了。
第二天腫着臉來了：「姜毅說不慣着我臭毛病，我扇他一巴掌，他回了我兩個！」
我氣得罵她：「要重重地扇！一招制敵！你怎麼這麼沒用？我飯都喂到你嘴裏了！」
小青梅急了：「重重地扇是怎麼扇？姐姐你扇我一巴掌，感受一下？」
我一巴掌扇過去，她直接蒙了：「姐姐，我剛纔好像看見我太奶了……」
爲師再次鼓勵了她：「記住這個力度，去吧。」
後來，這孩子「輟學」了。
小青梅說，姜毅再好，她也不要了。
整天扇來扇去，她臉上的假體都要扇掉了。

-15-
KTV 的賬結了，就賺了個學費。
我又接了份程序外包的單子，再賺點生活費。
姜毅給我的二十萬，在我的零錢裏躺了五天，一天一杯雪王錢。
我把姜毅從黑名單放出來，把錢退給他，再把他拉黑。
過了一天，錢自動退還了。
我打電話約他，見面還錢，他報了個地址，我就過去了。
推開酒店房間的門，一股酒氣，差點沒把我燻得厥過去。
姜毅眼尾薄紅，琥珀色的眼眸，酒意瀲灩。
赤着半身，肌肉健碩。
浴巾鬆鬆垮垮地圍在白皙勁瘦的公狗腰上。
我剛想退一步，就被他抓住手腕，拖進了房間。
猛地一把將我摔進牀裏，他整個人壓上來，把我的雙手壓在頭頂，按得死死的。
絕對力量壓制下，我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男人抵着我的鼻尖，表情邪魅兇殘。
「蔣酥酥，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敢這麼對我！真特麼以爲自己是天仙啊？！」
下一秒，跪牀不起，點頭如搗蒜。
「嗚嗚是的是的，我老婆就是天仙！！」
我：「……」
太好了，是喝多了，我有救了。
姜毅紅着眼眶哀怨地控訴我的惡行。
說我爲了錢利用他，不喜歡還玩弄他。
反正他醉成這樣也記不住，我就直說了：「姜毅，我瞧不上你。」
他眼神迷離，像條大型犬似的，摟着我的脖子，蹭來蹭去的：
「那老婆……怎麼樣才瞧得上我？」
男生的臉粉撲撲的，看起來很好親，於是我就親了。
「做點讓我瞧得上你的事。」

-16-
姜毅喝多了纏人，八爪魚似的，抱着我不讓走。
我睜大眼睛等他睡着，結果等着等着，自己也睡着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被電話催醒了，是隔壁經常幫忙照顧我媽的王姨。
「酥酥你去哪兒了！你媽摔地上了，我一個人扶不起來！」
姜毅也醒了，被牀上的我嚇了一跳，他紅着臉穿好衣服，開車送我回去。
「你醉酒了不要開車！」
「就一瓶銳澳……」
「那你醉成那樣？！」
他在我嚴厲的眼神中Ṱû⁽，聲音越來越低：「……我裝的。」
我：「……」
我家門口的巷子路太破，法拉利底盤被硌得不輕。
舊居民樓也矮，一米九的姜毅，上一層樓時被撞了兩次頭。
等見到我媽，更是天崩開局，癱瘓尿失禁，灑了一身一地。
王姨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摔下來的，我起牀才聽到她叫，還好沒摔着哪……」
我自責地想要掉眼淚，趕緊蹲下來，費勁地跟王姨一起抬我媽。
「我來吧！」
姜毅ťüₒ突然伸出手，結結實實地抱住我媽，毫不費勁地，穩穩放到牀上。
污穢弄髒了他身上昂貴的衣服，我輕聲說：「你先出去一下，我給我媽換個衣服。」
「好。」
認識姜毅兩年，從來沒在他的臉上見過這樣嚴峻的神情。

-17-
第二天，姜毅就拖着一隻行李箱來找我：「我跟家裏鬧翻了。」
我卡着門不讓他進：「爲什麼？」
「我跟他們吵架了。我說，我媽用錢玷污了我們之間純潔的同學關係，這點她做得不對！」
就是！
害我都不能愉快地扇你了！
「你退了錢，她還故意不告訴我，挑撥離間，罪不容誅！」
就是就是！！
欺負我「入江直酥」不長嘴！
「我把你家的情況告訴了我爸媽。他們不僅反對我們在一起，還說了很過分的話……」
一直不吭聲的我，終於被他吊足了胃口：「說什麼？」
「不要拿父母的錢扶貧，有種你淨身出戶，看人家還要不要你？」
我：「……」
「老婆，以後我賺錢養家，照顧你和咱媽。」
我掃了他一眼：「你車呢？房呢？錢呢？」
「那是……都沒有的。」貧窮貴公子心虛地說。
我趕緊把門關上：「那我也不想扶貧啊！貧賤夫妻百事哀！」
姜毅急了：「但我們可以喝可口可樂啊！」

-18-
最後還是放他進來了，我媽罵我了。
「你……房間……給他……住。」
姜毅聽了，嘴甜得很：「謝謝媽！！」
等他不在，我問我媽爲什麼。
我媽還挺瞧不起人：「住不了……幾天……」
不要幾天，第二天，姜毅就找我借錢：「二十萬還在嗎？借我用一下。」
我：「……」
我媽看人可真準。
晚上八點，姜毅拜託王姨照看一下我媽，神神祕祕帶我出去。
原來是看一場「七彩祥雲」煙花秀。
我不禁感慨：「小時候看大聖娶親，總幻想有一個人會騎着七彩祥雲，來救我脫離這種苦難的生活。」
姜毅嬉皮笑臉：「現在你終於等到了，老婆，你的強來了！」
「閉嘴，猴子，別逼我在這麼浪漫的時候扇你。」
我抬頭看見了七彩祥雲。
等這朵雲靠近了，我才發現，原來站在雲端上的人是自己。
我一個人。
救自己千千萬萬次。
姜毅牽着我的手問：「老婆，可以親一下嗎？」
他低頭虔誠地吻我手背：「兩年了。你一句高中不想談戀愛，我就一直忍到了現在。」
盛大絢爛的漫天煙火中，我短暫地迷失了一下。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吻了上去。
煙花放完了，很多人ṭŭ₁都直呼太爽。
不知道這場煙花值多少錢，六百八一發的煙花，足足放了幾百發。
姜毅說：「二十萬。」
我問他怎麼知道？
他說是他放的，還說：「錢花完了可以再掙，跟老婆告白的儀式，一輩子就這麼一次。」
氣得我生平第一次跳起來扇他啊！
停不下來，根本停不下來！
直到居民開門窗戶破口大罵：「誰特麼這麼缺德！夜裏摔砸炮噼裏啪啦地摔個沒完了！！」
我這才肯收手。

-19-
把敗家子踢出去掙錢了。
他每天早出晚歸，一身汗味兒。
下了班買菜，喫完飯洗碗，經常推我媽出去遛遛彎。
開始學着做飯，打掃衛生。
半夜還蹲在洗手間搓他的小內褲，哼哼唧唧的。
我想笑，又怕把功德笑沒了。
想安慰安慰他。
結果一進房間。
就看見他抱着我的小草莓被子，跟條蠶一樣，拱來拱去。
「這被子裏頭全是老婆的體香……老婆你好香啊！」
我恨自己是個秒懂女孩，一巴掌呼過去：「不許對我的牀做不好的事情！！」
他臉一下就紅了：「對不起，我已經……」
我：「什麼？！」
「不然我爲什麼老是半夜洗內褲……」
我氣得雙手掄他，結果兩個人滾到牀上去。
他終於不用再對牀做不好的事情了。
我咬牙，替牀扛下了所有。
他動靜太大，害得我老捂着他的嘴：「老房子隔音不好……」
媽的，跟偷情一樣。
太刺激了。

-20-
暑假過半，我生活費掙得差不多了。
姜毅整個人瘦了一圈，臉龐輪廓變得立體了，多了幾分成熟的氣質。
白天，西裝革履，像個大人一樣出去討生活。
晚上，一回家就換上睡衣，像條大型犬一樣，直往我懷裏鑽。
「老婆，賺錢好難啊，大熱天四處奔波，熟人都求遍了，還陪喫陪喝賠笑的，就爲了討一口飯錢……」
「那就回去當你的大少爺啊。」
「可我這輩子都沒活得像現在這麼踏實過。」
姜毅說：「我不喜歡從前那種浮華的生活，一個人總在享受能力配不上的東西，很難活得心安理得。直到遇見你，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我感受到內心真正的平靜。」
我：「……」
我有窮得那麼明顯嗎？
姜毅轉賬給我：「老婆，雖然我現在掙得不多，但我以後一定會讓你和咱媽過上好日子的，你要相信我是一個很有擔當的男人。」
等到以後，等我有錢、早晚有天、你要相信。
男人畫大餅的四字箴言。
到賬了。
我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但凡你這個月掙到三千以上。
我都誇你一句老公好棒。
整天喫我的、住我的、玩我的，又哄、又親、又抱給你安慰鼓勵。
如果連三千都掙不到，你就看我扇不扇你吧？！
結果點開到賬信息一看。
一千六百八十三萬。

-21-
週末。
姜毅說，晚上帶我和我媽出去下館子。
到了地方，看見滿堂熟悉的賓客，才知道是姜毅爲我辦的升學宴。
他驕傲地說：「別的孩子有的，我們酥酥也要有。」
爸媽都沒給我辦升學宴，男朋友給我辦了。
我給媽媽夾菜，介紹同學給她認識。
姜毅在一旁給班主任、年級組長、校長他們散煙：「下次再來就是喝我們喜酒了啊，回去好好教書，多存點錢，給我倆包個大一點的紅包……」
我一個肌肉記憶就扇過去：「不要亂講話！！」
害我回去之後被我媽教訓了好久。
姜毅在家裏安裝了監控。
說上了學，沒事看看我找的護工，有沒有好好照顧咱媽。
他還買了一臺殘障人士專用的車，輪椅可以直接推上去。
週末放假回家，我們一家三口可以郊遊兜風。

-22-
開學了。
我作爲大一新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致辭。
「人生漫漫，峯迴皆有路轉。如覺餘味苦澀，請你相信，一切皆有回報。無論如何，都要向着有陽光的地方野蠻生長，以螻蟻之行，展鴻鵠之志……」
走下講臺的時候，我欣慰地想。
換了一個新環境，終於可以洗白我中二的過去。
我一定要洗心革面，做一個平和的女大學生，再也不隨隨便便扇人了。
結果第一堂大課，我剛進教室，就聽見整齊劃一的吶喊——
「大！嫂！好！」
我：「……」
放學，我把校霸堵在小巷子，扇得天昏地暗。
他手機響了，我看見了：「你不是跟爸媽斷絕關係了嗎？」
「啊？」
「接！」
視頻通話接通後，我站在攝像頭看不見的位置。
姜毅對着屏幕僵硬地說：「有事？」
他媽舉起一個鴿子蛋大的鑽戒：「我給兒媳婦在拍賣會上拿下的戰利品，作爲求婚戒指最合適！」
姜毅都哆嗦了：「求、求什麼婚？」
「你不是說要跟酥酥求婚嗎？還催我趕緊給你物色一枚大鑽戒呀！你的苦肉計該演完了吧？我不想在兒媳婦心目中被醜化太久……」
「少亂講！！」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我的耳光如狂風暴雨般落在他臉上。
姜太太嚇得在視頻裏小聲講：「酥酥啊，這件事全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畫面中冒出姜爸爸的臉：「那個……你打過他，就不能再打我們了哦。」
我：「……」

-23-
週末。
我去姜毅家，找他爸他媽。
我還沒說什麼呢。
姜毅他爸就嚇得先叛變了：「是他們母子倆串通起來，合夥設局引你入甕的！整件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兒媳大人請明察！」
姜太太驚呆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姜毅一個滑跪，驚慌失措地握住我的手：「老婆！淨身出戶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媽她是被逼的ţů₋，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千萬不要扣我父母的印象分！」
我：「那一千多萬也是家裏給的？」
姜毅他爸不屑地說：「這種蠅頭小利，也只有他看得上。手握那麼多人脈和資源，就做出這麼一點點成績，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傳出去都是要鬧笑話的。畢竟我手頭隨便一單工程，也不止賺一個小目標。」
姜太太也說：「耗時一個月，才掙一千多萬，這也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姜毅原本驕傲的神色一瞬間黯淡下去。
我總算明白他爲什麼自暴自棄當校霸了。
老闆亂定目標，只會逼走員工。

-24-
我把姜毅帶回家裏。
買了顆大榴蓮，讓他跪。
他膝蓋不敢用力，核心力量把八塊腹肌都凹出來了。
「老、老婆……我受不了了……你饒了我吧！」
「受不了就趕緊交代，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我這個月藏了一萬塊私房錢……」
「交出來！還有呢？」
姜毅疼得快頂不住了，豆大的汗珠沿着從胸肌上滑落，砸在地板上。
「其實你還錢的事，我媽早就告訴我了……」
我氣得扇他兩巴掌：「那你還老是故意羞辱我？！」
他咬着脣，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因爲對你這樣……很帶感……」
勞資怒從膽邊生！
抽出他的皮帶，套住他的脖子，往我房間裏拖。
「很帶感，是吧？」
我拖一下，扇一巴掌：「今晚我讓你嚐個夠！」
「不要啊老婆！！」

-25-
一晚過去，我趴在他胸口。
不得不說，確實帶感。
姜毅的嘴巴全程被領帶綁着，避免他發出一些見不得檯面的聲音。
「謝謝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 遞過來一雙柺杖，幫我渡過難關。可我更習慣做一個健全的人，靠自己走感覺更有力量。」
我說完這些，就安心地閉上眼睡了：「但還是很喜歡, 被你濃烈愛意點綴的溫暖人生, 謝謝你，老公。」
事實證明。
老公這兩個字不能亂叫。
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大三的時候, 我成爲學生會長。
巡視學院，抓校風校紀的時候，總免不了要點名那個刺頭校霸。
「姜毅，把衣服穿起來！」我推了推眼鏡，無視球場外一羣迷妹的絕望哀號，「這麼多女生看着，你光着上身跑來跑去像什麼樣子？」
然後板着臉扣分：「到學生會辦公室來一趟！」
校霸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撈起溼透的白色背心，穿起來, 跟沒穿, 也沒多大區別。
「是, 會長大人。」
結果才訓了幾句，兩人就在辦公室做起了一些不得體的事情。
我氣喘吁吁地扇了他一巴掌：「姜毅，你故意的吧？」
他壞笑着吻我手心：「誰讓你就喫這套呢？老婆大人。」
—-完—-
【男主視角番外】

-1-
我不是好孩子, 我早戀。
我高一的時候就看上學委了。
想讓她當我老婆。
老婆的朋友都是搞笑女。
我想她應該也喜歡搞笑男。
於是苦練方頭明。
高二，我成爲她的同桌。
終於派上用場。

-2-
在便利店偶遇老婆。
她從貨架上拿了一瓶草莓味的賓格瑞。
買單的時候，店員說十九塊八。
她紅着臉放回去，換了一袋草莓味的海河。
於是，我故意裝作不愛喝, 送她一瓶賓格瑞。
結果老婆不要。
嗚嗚。
我哭着喝完了。
齁甜。
這玩意兒怎麼好意思賣十九塊八？

-3-
學那個氣泡音，學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那聲音太噁心了。
老婆被逼急了。
扇我了。
太好了！
我們之間終於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我不管。
扇巴掌，也算肌膚之親！

-4-
打是親, 扇是愛。
老婆變得越來越愛我了。
她打我，是爲我好。
不像我爸媽，從來都不打我。
他們根本都不愛我。
老婆把我管得特別好。
我特別喜歡被人管的感覺。
老婆一個巴掌一個巴掌把我打進了 211。
她愛慘我了。

-5-
天塌了。
老婆爲了錢, 利用我。
不喜歡我就算了。
怎麼能拿我的賣身錢。
去養外面的小細狗？
誤會了。
是小舅子。
而且人家剛走出霸凌陰影。
我那個悔恨啊。
半夜坐起來扇自己的臉：我真該死啊！
希望老婆和小舅子能原諒我。

-6-
我又可以了。
老婆沒有收我媽的錢。
一切都是誤會。
她好可愛啊。
幫我家兩個老登。
帶了兩年孩子還分文不收。
她真是個善人。
我把自己打扮得燒燒的。
故意去 KTV 找她。
希望能激起她某方面的興趣。
結果意外激起我的惡趣味。
老婆居然會黑化。
而且黑化的時候, 好性感，超帶感。
唔。
老婆, 你在棒棒糖裏放了什麼？
好熱啊。
斯哈斯哈。

-7-
腦殘小青梅突然跑我家來扇我。
還說，是我老婆教她這麼做的。
煞筆。
以爲什麼女人都能扇我？
只有我老婆能！！
媽的，還扇？
肘擊你！！

-8-
我食髓知味。
借酒行兇。
又想對老婆……
結果意外地發現她家的境況。
我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一邊讀書，一邊照顧癱瘓的媽媽。
還要賺錢養活自己, 兼顧學業。
小小的肩膀, 頂起一片天。
我終於明白她爲什麼看不上我了。
也決定, 一定要做一些讓她看得上我的事。

-9-
大學畢業後。
老婆的人生就像開掛了一樣。
努力了幾年就當上大企業的高管。
又跳槽成爲大公司的總裁。
她賺錢買了一套大房子。
還送媽媽去了國內條件最好的療養院。
後來, 她越來越忙，忙得都沒時間扇我巴掌了。

-10-
測出懷孕那天。
她扇我了。
但是我很委屈：「那晚是你說不要措施的……」
她愁得直嘆氣：「色令智昏啊。」
我媽問她：「那要不, 先領證？」
我爸建議：「還是先辦酒席吧。」
我不敢說話。
我老婆說：「別吵, 我有自己的節奏。」
她的節奏就是在臨產前一個星期把公司搞上市了。
然後趁着年假，順便去醫院，生了個孩子。
生孩子太疼了，她氣得直扇我巴掌：「都怪你, 都怪你！！」
我心疼得眼淚直掉，「我錯了我錯了我結紮了以後再也不生了！」
好消息：喜得千金！
壞消息：跟她媽媽一樣，也愛扇我巴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