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青春女高變成了美豔少婦後

一覺醒來，我從青春女高變成了美豔少婦。
老公不回家，每天有錢花。
婆媳沒矛盾，日子頂呱呱。
關鍵是，還多了個便宜兒子。
去給兒子開家長會，我滿臉嬌羞：
「兒子，問問你同學喜不喜歡成熟知性的。」
兒子一臉警惕：「他們剛滿十八歲！」
我挑眉：「誰不是呢？」
兒子嘆了口氣：「那王叔叔怎麼辦？」
「隔壁老王和我?」我震驚：「有一腿?」

-1-
高考剛結束，我睡了個昏天黑地。
一覺醒來，卻出現在了醫院。
看着面前穿着校服的男生，我疑惑：
「同學，高考都結束了，你怎麼還穿着校服?」
男生面色一僵：「你又忘了我?」
我恍然大悟：「你是隔壁班給我寫情書那小子吧。」
「我是你兒子林至！」
男生眼角發紅，快步離開病房。
我衝他背影喊：「扯淡呢，我才十八歲。」
幾分鐘後，他帶着醫生進來。
醫生面容嚴肅：「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我眨眨眼：「林念。」
「今年多少歲?」
「十八。」
「你還記得暈倒之前發生的事嗎？」
「不記得。」
醫生指了指一旁的男生：「那你還記得他嗎？」
男生陰沉着臉，死死地瞪着我。
我毫不猶豫瞪了回去。
然後將頭一扭：「不認識。」
醫生對我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後才離開。
門外人影憧憧，我只能聽見殘碎的字眼。
「創傷……」
「也算是好事……」
「依她的來……」
「可以試着接觸……」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上面有許多新舊交替的刀痕。
作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高中生，我是不可能自殘的。
再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臉還是我的臉，但看着像是老了十歲。
不過依舊美麗。
所以，
「真相只有一個。」
我冷靜地看着進門的幾個人，信誓旦旦：「我穿越了！」
「你們可能不相信，但我說的是真的，如果國家需要，你們可以把我送去研究。」
我閉上眼，視死如歸：「研究完請讓我盡快回到十八歲，我急着答應隔壁班男生的告白。」
「媽！」
得來的便宜兒子有些生氣：「你都結婚了還答應什麼告白！」
「林至！」我大喊：「我勸你自重！」
「我是我們村出了名的清純玉女，村裏還給我打了貞節牌坊。一覺醒來，我卻被污衊有個十八歲的兒子 」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接下來……」
一道男聲突然打斷我：「二十多年前的老梗。」
嘖，時代發展太快了。
讓熬夜背梗的我顯得很可笑。
我睜眼看向說話的男人。
劍眉星目，明明長的不錯，此刻卻眉峯緊蹙。
似乎有些緊張。
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惜太老了。
我沒說話，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2-
一連好幾天，都是林至和那個叫王淮的男人在照顧我。
看着王淮忙前忙後的樣子，我有些疑惑：「兒子，王淮不會是我老公吧？」
林至搖頭。
「十八歲的腦子這麼不好使嗎？」
他語氣嘲諷：「我姓林，我爸自然也姓林。」
「那還挺巧，咱們三個都姓林。」
我在病牀上翹着二郎腿：「那你王叔是親戚?」
「鄰居。」
我感慨無比：「時代果然在進步，連鄰里關係都這麼和睦了。」
林至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道：「可不是嘛。」
「那你爸呢？」
林至不說話，只是埋頭收拾東西。
我問他：「死了?」
林至沒好氣地說：「沒！」
他嘟囔着：「哪有這麼咒自己老公的。」
我呸了一聲：「我住院到現在，他都沒來看過我，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淮的手抖了抖，東西掉了一地。
「王叔叔，我不是罵你。」我略帶歉意，卻發現王淮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林至又炸毛了。
「你和他是同輩，叫什麼叔叔?」
「沒事，叫我什麼都可以。」
王淮聲線清潤，語氣不急不緩，溫柔至極。
他將行李提到門口：「時間不早了，先回家。」
我和林至互瞪了一路，直到到家。
我看着面前的大別墅，有些震驚。
「我嫁了個富二代?」
林至回答：「何止是。」
「這麼好的日子，我還要自殘，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我舉起手腕：「這麼深，得多疼啊。」
「那你以後不要這麼做了。」王淮突然開口。
也許是感覺有些冒犯，他略帶歉意：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出於關心。」
我擺擺手：「沒事，自殘的又不是現在的我。」
「我現在才十八歲。」

-3-
當晚，十八歲的我偷跑到酒吧。
霓虹燈閃爍，香水煙酒氣瀰漫。
我倍感新奇。
林至打來電話，我直接掛斷。
然後點了一杯酒，坐在吧檯看着跳舞的男男女女。
「嘿，姐姐。」
一個黃毛笑的邪魅，徑直坐到我身邊。
「姐姐一個人嗎？」
我點頭。
他來了興致，動作更是大膽。
感受到身邊傳來的熱意，我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
「姐姐不喜歡我嗎？」黃毛嘟着嘴，開始撒嬌。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姐姐喜歡什麼樣的?」
我抿下一口酒，認真想了想隔壁班男生的樣子。
「寸頭，瘦高，喜歡打籃球。」
「對了，還有十八歲。」
黃毛笑出了聲：「你都算是中年人了，還想泡十八歲，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可真傷人啊。
我有些憂傷：「其實我才十八歲。」
黃毛不信，只留下一句你有病。
我哭出了聲。
眼淚朦朧間，隔壁老王突然出現在面前。
他逆着光走來，陰影下的眉骨並不突出。
但還是給人冷峻的感覺。
「老王，你怎麼來了?」
我喝下最後一口酒，朝他伸出胳膊：
「正好把我送回家，打車軟件我不會用，我騎單車來的。」
王淮沉聲問：「誰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
「只是……」我抹去眼淚：「老子，再也不是那個小小的老子了。」
王淮的嘴角抽了抽，將我扶到了車上。
林至也在車中。
看見我的瞬間，他臉色從焦急變得難看。
「爲什麼偷偷跑出來，你知不知道很危險！」
我ŧū⁰眯着眼：「老子四十了！」
他嘁了一聲：「不說自己十八歲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更難過。
「我好不容易高考完了，還沒享受生活就老了，我怎麼這麼慘……」
「拼嘟嘟說我是最幸運的人，明明不是，我將貸款起訴我的人生！」
「我還沒答應隔壁班男生的告白嗚嗚嗚……」
也許是我邊哭邊打嗝的樣子太過狼狽。
林至和王淮都出奇的安靜。

-4-
一路無言，直到我被塞進被窩。
王淮纔開口：「你就這麼喜歡那小子?」
我不解：「誰?林至嗎？他是我兒子，我當然喜歡他。」
「我說的是高考後給你遞情書的男生。」
喝完酒的腦袋昏昏沉沉。
我強打起精神回憶，喃喃道：「很喜歡……」
我暗戀了他整個學生生涯。
畢業後竟然收到了他的情書。
暗戀的人原來也暗戀我。
多瑪麗蘇的情節。
結果我就穿越了。
不僅沒和那個男生在一起，還遇上了一個不回家的老公。
關鍵的是，我現在竟然想不起來那個男生的名字和具體的長相。
我又哭出了聲。
「老了，連記性都不好了。」
沉沉睡去時，王淮已經回了隔壁的別墅。
林至送來了杯水，就緊閉了房門。
半夜醒來，我看着歐式大頂，莫名的悲傷。
怪不得四十歲的我要自殘。
太黑了，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當機立斷，我敲響了林至的房門。
「兒子開門，我是甜妹。」
幾秒後，門被猛地拉開。
林至無語地看着我：「媽！」
在他發火之前我趕緊說道：「媽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一個人睡。」
林至沉默。
「我去叫王叔?」
我奇怪地看着他：「王叔年紀大了，估計早睡了。」
林至妥協，捲起被子走在我前面：「我去你屋打地鋪。」
「好孩子。」
我和林至的房間都在二樓，而別墅的三樓則被一個大鐵門隔開。
鐵門上還上了一把大鎖。
和整個別墅的格局格格不入。
路過鐵門時，我拉住林至。
「樓上有什麼?還需要鎖起來。」
「一些荒廢的空房間。」
「小朋友說謊鼻子可是會變長哦。」
見我不信，他冷哼一聲。
折返回房間，拿出鑰匙打開了鐵門。
「上去看看?」
看着樓梯扶手上的灰塵，我搖了搖頭。
林至坦然的態度打消了我的好奇。
「我還以爲樓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比如?」
「被囚禁的少女、腐爛的屍體，或者藏在櫃子裏的殺人魔……」
林至鋪好牀ṱű̂⁺鋪，將被子拉到頭頂。
悶悶的聲音從被窩傳出：「少看小說。」
「晚安，兒子。」
「……晚安。」

-5-
時間一天天過去。
老公不回家，每天有錢花。
婆媳沒矛盾，日子頂呱呱。
只是有些無聊。
林至正是高三，馬上就要高考。
平日裏早出晚歸。
他不在家，整個別墅就剩下我一個人。
無奈之下，我纏上了隔壁老王。
「王叔，來下飛行棋。」
「王叔，我餓了。」
「王叔，你和我年紀竟然一樣大哎 。」
王淮人很好。
哪怕是正在開着視頻會議，他也會先陪我。
一來二去，我和他逐漸相熟。
「王叔，你很好，可惜我已經結婚了，要不然我就嫁給你了。」
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咬牙切齒道：「別讓我看見我老公，那個渣男！」
王淮只是笑：「他挺好的，只是太忙了。」
我懷疑地看着他：「你和他是朋友?」
王淮遲疑了一會。
「……是。」
「那還是算了。」我嘟囔着：「朋友妻不可欺。」
王淮雙手撐着桌子，突然靠近。
薄脣微微上揚：「爲什麼不試試?」
他的手撫摸上我的臉，熱氣噴薄在耳尖：「我會的花樣……很多。」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我腦袋宕機。
以前上網知道老一輩的人思想開放。
看沒想到能開放到這種程度。
「老不正經！」
我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
然後慌不擇路跑回了家。
家中，林至神色莫名地看着我：「你怎麼了？」
我氣的滿臉通紅：「老人無德！」
「我祝他人老屁股松，放屁咚咚咚！」
一連幾天，我都躲着王淮。
他時不時堵在家門口，勢必要我給他一個說法。
真是倒打一耙。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恰好林至要開家長會。
一大早我就收拾好東西，跟着林至去了學校。
林至揹着書包走的飛快，我小跑幾步拉住他的袖子。
「扶着媽！」
他略帶嫌棄的看了我一眼。
「走這麼慢還穿高跟鞋。」
我略帶得意地說：「你不懂了吧？高跟鞋可是女人的一大殺器，」
「我本來就好看，穿上高跟鞋氣質更好了，多給你長臉。」
「幼稚。」林至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但步速卻慢慢減慢。
「你不這樣想嗎？媽媽來開家長會，驚豔四座，同學們議論紛紛，平日裏不顯山水的孤僻男生竟然有一個如此美麗的媽媽……」
林至繃着嘴角，可還是笑出了聲。
「我可從來沒這麼想過。」
我泄了氣：「好吧，我上學時一直這樣幻想。」
「可惜，哪怕我考得再好，我媽也從來沒來過。」
林至突然止住腳步：「她從來沒有給你開過家長會?」
我搖頭：「李美慧心裏只有她侄子，畢竟她覺得侄子能給她養老。」
「她……就是你外婆，她現在怎麼樣了?」
醒來到現在，李美慧從來沒來看過我。
意料之中的事。
但我還是抱着那麼一絲希望。
萬一她晚年洗心革面，開始愛我了呢？
林至握緊了拳，手上青筋暴起。
聲線發冷：「早就沒有聯繫了。」
「好吧。」我聳聳肩：「意料之中。」
「不過……」
我有些疑惑：「我嫁了個這麼有錢的老公，她怎麼捨得和我斷了聯繫?」
李美慧恨不得給她侄子買車買房，我是現成的羊毛，她不應該不薅。
林至語氣嘲諷：「她不僅沒要多少錢，還賠了一大筆。」
「嗯?」
「媽，我只能告訴你，你的病都是因爲她們。」
我摩擦着手腕上的傷痕，想再問林至原因，他卻什麼也不肯說。
林至轉移話題：「你也好久沒有給我開過家長會了。」
「因爲我的病?」
林至點頭：「所以做好心理準備，我的成績可不怎麼好。」

-6-
林至說他的成績差，但我沒想到差到這種程度。
我面色複雜地看着他：「平時看你早出晚歸挺努力的，大腦是去度假了嗎？」
「去打球了。」
「打球能考上好大學嗎？」
「能。」
林至指了指門口的一羣高個男生：「我和他們都是體育生，文化課成績沒有太高要求。」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眼前一亮又一亮。
黑皮，高個，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滿臉嬌羞：「兒子，問問你同學喜不喜歡成熟的。」
林至一臉警惕：「他們剛滿十八歲！」
我挑眉：「誰不是呢？」
林至嘆了口氣：「那王叔叔怎麼辦？」
「隔壁老王和我?」我震驚：「有一腿?」
「兒子你可別亂說話，我和你王叔是清白的！」
林至無語地看着我：「王叔說他過幾天就要向你求婚了。」
我嚇得花容失色：「那我不就是出軌?你爸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不會的。」林至很淡定。
「王叔和我爸是好朋友，他不會介意的。」
「不會介意什麼?」
「重組家庭，三人婚姻。」
我喃喃自語：「太開放了……」
「這還是國內嗎？我不會穿越到平行世界ƭů₈了吧！」
「什麼平行世界?」
林至的體育生朋友湊到我身邊：「林阿姨，好久沒見過你了。」
「是啊，上一次見面還是初中的時候我們去你家做客。」
我的思緒被打斷。
下意識開口：「叫姐姐。」
「姐姐。」
「林姐姐。」
幾聲姐姐聽的我心花怒放，點頭許諾：「一會就去姐姐家喫晚飯。」
「好！」
林至轟開我周圍的男生，小聲問：「你會做飯?」
我猶豫：「我……不會嗎？」
上學時簡單的泡麪米飯是會的。
現在結婚生子，應該會做些炒菜之類的吧。
林至絕望的搖頭：「要不還是點外賣吧。」
「請客喫飯，點外賣不太合適。」
我想起來了隔壁老王。
在他騷擾我之前，林至和我經常去他家蹭飯。
老王的手藝非常不錯。
我試探着開口：「你回家把你王叔請來?」
「請他來給你求婚?」
「請他來做飯！」
林至撇嘴：「王叔可真慘。」
我臉不紅心不跳：「追求人就得有誠意。」

-7-
家長會結束後，我帶了一羣半大的孩子回家。
十八歲的男孩子最會哄人開心。
我笑了一路。
林至卻一臉不高興。
他低頭湊到我身邊：「有那麼開心嗎?」
我點頭：「上一次和同齡人聊天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也是十八歲。」
林至不滿：「咱倆不也是同齡人，你和我說話不開心?」
「你是我兒子。」
我一臉悲Ţű₎憤：「和你說話總是讓我想起來我現在是中年人。」
林至嘟囔着：「誰讓你非得覺得自己是十八歲……」
「不過，現在也挺好，至少你每天開心……」
林至的話我沒有聽清。
因爲我整個人被面前的別墅震驚到。
碩大的蝴蝶結掛在二樓陽臺。
數不盡的玫瑰塞滿了整個角落。
像是一個巨大的花籃。
而王淮穿着西裝單膝跪地：「林念，嫁給我吧！」
「哇！」周圍所有人開始歡呼。
我僵硬着身子：「額……」
林至抱臂站在一旁看我笑話。
「媽，你快說話，王叔一會還得做飯呢。」
我看着面前單膝跪地的王淮。
突然覺得他有些熟悉。
「我是不是見過你。」
「我說的是十八歲的我。」
話音剛落，我明顯感覺王淮的身子一僵。
他嘴角揚起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想起什麼了嗎？」
腦中靈光一閃。
寸頭，瘦高……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隔壁班給我遞情書的那個男生?」
王淮鄭重點頭：「沒錯。」
「我暗戀了你三年，鼓足勇氣在高考後給你寫了情書，但你拒絕了我。」
他神情落寞：「後來你結婚生子，我爲了照顧你，就一直以鄰居的身份待在你身邊。」
「天吶。」
我捂住嘴：「你竟然這麼喜歡我。」
「所以，你可以答應我的求婚嗎？」王淮深情告白。
我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亂跳。
畢竟上輩子暗戀的男生，竟然等了我二十年。
些許感動。
但是，
我看向一旁的林至：「你願意換個爹嗎？」
「願意。」林至回答的乾脆利落。
絲毫不見對他爸的感情。
最終，我點了點頭。

-8-
當晚，王淮就問我要不要搬到他那。
我臉紅了一片：「……這發展的太快了。」
他頭擱在我肩膀上，滿是依戀：「已經夠慢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莫名的愧疚鋪天蓋地湧來。
我環上他的肩膀：「明早來幫我搬家。」
林至對於我要搬到隔壁住，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我有些擔心：「兒子，你是不是不想讓媽搬走。」
「我想讓你搬走。」
林至丟開遊戲機：「你搬走了我也就不用住這了。」
「爲什麼？」
「因爲爸爸早就準備好了我的房間，還有遊戲房和健身室。」
「哦。」我放下心，卻Ṱüₓ又猛地揪起：「爸爸?」
「你這麼快就改稱呼了?」
「兒子，不要勉強自己，以後還是叫王叔。」
我還是很關心兒子對於母親再婚的感受的。
林至翻了個白眼，將我趕出他的房間。
「媽，你就別操心我了，好好想想怎麼和我的新爸爸培養感情吧。」
當晚我就失眠了。
只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
莫名從十八歲來到中年。
莫名遇到了十八歲喜歡的男生。
消失的老公，貼心的鄰居。
以及那個上了鎖的三樓。
雖然林至態度坦蕩蕩，一副你隨便看的模樣。
但細細回想，他那時候似乎很緊張。
三樓莫非真的藏着什麼？
我躡手躡腳溜進林至的房間，找到那把鑰匙。
趁他熟睡，悄悄打開了鐵門的鎖。
老舊的鐵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還真有點恐怖片的感覺。
三樓沒有我想象的陰森恐怖，甚至可以說是打掃得十分乾淨。
和樓梯上的灰塵破舊模樣全然不同。
像是有人故意弄髒樓梯一樣。
我隨手打開一扇門，開燈。
發現這是一間書房。
滿牆的書櫃，放滿了書，其中許多都是我喜歡的。
而桌子上則放着一些殘碎的紙屑。
上面寫滿了【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字跡瘋狂，甚至是歇斯底里。
這是我的字跡。
看來我真的有心理疾病，怪不得會自殘。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林至和王淮爲了保護我，也不願意多說。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
卻注意到了和書房相連的一個臥室。
手放在開關上，正欲按下，身後卻突然傳來聲音。

-9-
ẗŭ⁸「小念……」
王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
而林至在他身邊。
「媽，快下去休息吧。」
林至聲音顫抖，帶着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執意按下了開關。
暖黃色的燈光照亮整個房間。
尤其是牆上那幅結婚照，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
「這是……我和你?」我看向王淮：「你就是我那一直不回家的老公?」
怪不得我一醒來就看見了林至和王淮。
怪不得林至對王淮的態度那麼好。
我像是個傻子被他們父子倆耍的團團轉。
我冷眼看着他們：「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王淮聲音顫抖：「小念，你情緒別激動。」
我看着他渾身發抖的樣子，有些納悶。
到底是誰情緒激動?
王淮開口：「我的確是你老公，領過證的那種，也是十八歲給你寫情書的人。」
「你不是說我拒絕了你嗎？」
林至聲音悶悶：「那是騙你的。」
我被氣笑了：「你倆合起夥來把我當日本人整?」
「小念，對不起。」王淮眼裏有我看不懂的難過：「但都是事出有因。」
「都怪我婚後出軌，你患上了抑鬱症，精神恍惚，開始自殘，甚至有時候連我和兒子都記不清。」
林至死死地盯着地板：「媽，對不起。這幾年你一看見爸就發狂傷人，所以我只好把整個三樓都封住，以免你想到以前的事。」
「但你這次暈倒後，情況開始好轉，醫生建議爸可以試着以新的身份接近你。」
「Ŧŭₓ爸就買下了隔壁的房子，裝作鄰居追求你，一步步讓你重新接受他。」
父子倆輪流道歉，說的情真意切。
可對我來說確實一個重大的打擊。
我看着十八歲暗戀的王淮，不可置信：「你竟然出軌！」
王淮跪地：「老婆，對不起！」
「別叫我老婆！我才十八歲！」
我看向林至：「還有你，你竟然跟你那出軌爹一起騙我?」
林至紅了眼眶ťů₁：「媽，我錯了。」
我有些累了。
我一直堅定的認爲，我真的是從十八歲穿越過來的。
可林至和王淮說我有病。
我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杜撰出來的人格或是其他精神疾病。
最終，我把王淮和林至趕出了家門。

-10-
三樓的房間不少。
除了我和王淮的臥室外，還有一間兒童房。
牆上掛着林至小時候的照片。
我抱着他的，他坐在我腿上的，還有我牽着他的。
無一例外，我都是笑着的。
看起來很幸福，可惜沒有一張照片上有王淮。
我猜想是王淮出軌後，我清理了他的東西。
在十八歲的我看來，出軌是不可原諒的。
可中年的我卻沒有選擇離婚，反而把自己逼成了抑鬱症。
不像是我會做出來的事。
一定還有更重的打擊，王淮沒有告訴我。
我花了整晚的時間翻找。
最終只在書裏發現了一張李美慧的全家福。
她站在她侄子李勇的身邊，笑的燦爛。
詭異的是，李勇的臉被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不可能是林至和王淮做的。
那就只可能是我。
李勇和我從小不和。
他嫉妒我學習好，我討厭李美慧偏心他。
隨着年齡的增長，這份不和變成了憎惡。
李勇早年輟學後，結交了一羣不三不四的朋友。
三番兩次在我放學的路上堵我。
我被逼急了，悄悄報了警。
李勇進了趟局子，對我的恨更是加劇。
可我一直躲着他……
天微亮，我撥通了李美慧的電話。
「誰?」遲緩且老舊的聲音。
「我找李美慧。」
「我就是李美慧。」她又說。
「……我是林念。」我終究還是沒叫出那聲媽。
李美慧對我談不上多好。
但還是供我上了高中，給了我喫和住。
我並不恨她。
可聽到她說她就是李美慧那一刻。
我整個身體開始不自主地顫抖，難以控制。
這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俗稱應激。
李美慧的聲音隔了幾分鐘才繼續傳來。
「你的病怎麼樣了?」
她沙啞着聲音，斷斷續續湊出來一句話：「我沒想到你還願意打電話給我。」
我低垂着頭：「我的病不太好，現在一直覺得自己才十八歲。」
「剛剛高考完，還沒領到通知書……」
我強忍着顫抖：「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媽能見你一面嗎？」李美慧帶着乞求。
我猶豫了一瞬。
「媽就是想看看你，這些年王淮一直不讓我見你，媽……想你了。」
我沒有拒絕。

-11-
門鈴響了。
打開門，林至笑的燦爛：「媽，該喫早飯了。」
我瞥了他一眼，不帶感情色彩：「不喫。」
「媽，別和身體過不去。」林至抱着我的胳膊撒嬌。
「我要絕食明志！」
「喫飽了再明。」
想到和李美慧的約定，我妥協了。
「喫完飯你就趕緊走，中午也別來，我需要補覺。」
我故意打了個哈欠，裝作很累的樣子。
下意識的，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要去見李美慧。
我的病是因爲王淮?還是因爲李美慧?
我需要自己弄清楚。
林至走後，我喬裝了一番，從後門溜了出去。
趕到小巷中的一個蒼蠅小館時。
李美慧已經等在了那。
她看見我，十分激動。
「小念，媽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我印象中的李美慧高挑，總是穿着大紅色的裙子。
而面前的人佝僂着身子，白髮蒼蒼。
「告訴我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
她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你又犯病了?」
我疑惑：「又?」
李美慧有些不安地說：「……那件事之後你就生病了，一犯病就會忘了所有人，清醒後又會自殘……」
我打斷她的話：「什麼事?我是因爲王淮出軌纔會變成這樣嗎？」
「不。」李美慧下意識否認：「王淮是這樣告訴你的?」
我點頭。
李美慧笑了：「真是個瘋子。」
她喃喃道：「一切都不怪他，都怪我……」
她抬眸：「李勇你還記得嗎?」
我從包中抽出那張找到的照片，放到她面前。
李美慧盯着照片一動不動。
「我最疼愛的侄子，不僅害死了自己，還差點拖累死我。」
「李勇死了?」我有些驚訝。
李勇作奸犯科，遲早會有牢獄之災。
但我沒想到他會死。
「因爲什麼？」
「他找人輪姦了你……」李美慧眼淚溢出，滴落在手背上。
她低下頭，避開我的視線。
「我逼你給李勇找個工作，你不肯，李勇就……」
「我沒想到他竟然敢這樣做，小念，是媽對不起你。」
我渾身冰冷，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你是騙我的嗎？」
「不是騙你，小念，媽對不起你！」
「這幾年媽一直想當面給你說聲對不起，但王淮警告我離你遠點。」
「那時候你在醫院搶救，王淮就像瘋了一樣，他把李勇送進了監獄，勒令我不能再靠近你半步，後來你就生病了，李勇也最終死於監獄內鬥毆。」
李美慧的聲音帶着惆悵。
不知道是在可惜她一手帶大的侄子，還是心疼我的遭遇。
我覺得是前者。
「你現在過的這麼糟糕是因爲王淮的報復?」
據我所知，李美慧的存款足夠她安度晚年。
她不可能會這麼狼狽。
李美慧臉上閃過尷尬。
她囁嚅着：「李勇剛進去那會，我想着他還有救，找了不少關係，錢在那時候都花出去了。」
「原來如此。」我突然笑了。
「果然，在你心中最重要的還是你那侄子，連被輪姦的女兒都得排他後面。」
「不是的。」李美慧反駁。
我站了起來：「是不是你心裏最清楚。」
離開前，李美慧突然叫住了我。
「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媽了，就把這些年的贍養費給我。」
我被氣的渾身顫抖。
下一秒，一道男聲傳來。

-12-
「還想要錢?」
是王淮。
似乎每次他都能準確的找到我。
李美慧看到王淮後, 身子明顯顫了顫。
她強裝鎮定：「我養了她十八年, 她應該付我贍養費。」
王淮站到我身邊, 將手中大衣披到我身上。
「冷嗎？」
我下意識回答：「不冷。」
王淮脣角上揚。
周遭陰沉的氣質一下子明朗。
他看向李美慧，臉上隱隱有些不耐：「就是看在你養了小念十八年的份上，我才放過了你。」
「你真的以爲你做過的那些事我沒有證據嗎？」
王淮話音剛落，李美慧已經癱倒在地。
她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淮沒有看她，徑直拉着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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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十三次強調我沒事後，林至終於放下心來。
他和王淮坐在沙發上, 齊刷刷地盯着我看。
兩張臉有許多相似之處, 我當初竟然一點也不懷疑。
「我問你們回答?」
王淮眼中閃過遲疑。
我趕緊說：「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不許再騙我！」
「你沒出軌?」
林至點頭：「爸是怕你知道真相，才找的藉口。」
「我生病以來經常記憶錯亂?」
王淮回憶道：「有一次你非得說林至剛剛出生, 怎麼可能長這麼高，哭着喊着要去找兒子。」
「還有一次你嫌棄爸太老了, 要和爸離婚。」林至插嘴。
「之後你的病越來越嚴重，創傷應激越來越厲害，除了我, 你不允許任何男性靠近，包括爸爸。」
「這次你又犯病, 其實我挺高興的。」
他看看王淮又看看我：「至少這次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喫頓飯。」
「所以我其實不是穿越, 而是神經病?」
「小念, 也許真的是十八歲的你來拯救自己呢？」
王淮臉上帶了些難過：「不管怎樣, 都是你。」
我眼中蓄起淚水。
「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十八歲給了我回應, 也謝謝你爲我做了這麼多。
王淮搖頭：「是我的錯，當初如果我不出差，你就不會……而且，李美慧的事我其實一直瞞着你。」
「李勇找那些人花的錢，是李美慧給的……」
王淮面色複雜：「所以她也算半個幫兇，但我怕你再受打擊，一直沒有追究她。」
我抬起頭：「我不怪你。」
「她畢竟養了我十八年，以後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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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我躺在診療室。
開始接受第四次心理治療。
醫生詢問：「最近有想起什麼嗎？」
我盯着茶几上旋轉的漏斗回答：「一些零碎的片段。」
深吸一口氣, 我繼續說道：「李勇的獰笑，還有下體的痛……不過並不真切, 像是隔着一層紗一樣。」
診療室傳來一片寂靜。
臨走前, 醫生告訴我：「林小姐，你現在的狀況很不錯, 心理評估良好, 並且對那些事不再有牴觸情緒, 我覺得你現在已經走出了陰霾。」
回到家時，夕陽正好。
林至恰好出門，他臉上帶着狡黠的笑。
「老王在露臺等你。」
我推開露臺的門, 入目滿是滿是鮮花。
而王淮站在其中, 手中拿着一個信封。
他剪短了頭髮。
遠遠看去, 寸頭，瘦高。
像極了十八歲。
樓外，林至騎着單車掠過。
少年清亮的嗓音響起：「爸, 加油！我媽就喫十八歲那套！」
王淮的耳尖泛起薄紅。
他將手中的信封遞給我：「林念同學，希望你能給我回信。」
淚水模糊字跡。
十八歲時的悸動再次出現。
我撲進了王淮的懷抱，輕聲回答：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