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天氣,過年開車回家堵在高速上。
男朋友說:「以後你們家陪嫁的車不要少於五十萬,少於五十萬我不開。」
我不動聲色地問:「那你們彩禮給多少?」
他說:「我們那裏都是給三萬,頂了天給五萬塊。」
他讓我懂事點,體諒他父母掙錢不容易。
我點頭同意:「那行,咱們裸婚,我不要彩禮也不帶嫁妝。」
他憤怒地把我一個人丟在高速路,拉黑冷暴力我。
春節過後,他回來找我:「想清楚沒,你道歉,這個婚還能結。」
我笑哈哈地回:「不好意思呂先生,我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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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天氣不好,凍雨加暴雪,飛機和高鐵都停運了。
我開車帶男朋友回家過年,被堵在了高速上。
呂清的情緒壓抑,我正想開口說點俏皮話。
他看着前面的車說道:「以後你們家陪嫁的車不要少於五十萬,少於五十萬的我不開。」
我驚訝地瞥了他一眼,他表情認真嚴肅,不是開玩笑。
在我的印象裏,呂清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他爲人謙遜有禮,三觀正直,不然我也不會跟他交往了兩年。
我不動聲色地問:「那你們彩禮給多少?」
我察覺到呂清身上微妙的防備,他似笑非笑地開口:「我們那兒都是給三萬,頂破天了五萬。」
我儘量平靜地陳述:「所以你家最多隻出五萬的彩禮,卻要我家買不少於五十萬的車。」
呂清似乎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他試圖合理化:「你懂事點,我爸媽掙錢沒你爸媽容易,我總不能結個婚就把他們家底掏空吧?!」
我直接點頭同意:「那行,咱們裸婚,我不要彩禮,也不帶嫁妝。」
呂清的臉色在一瞬間扭曲,他憤怒地盯着我:「你不帶嫁妝,咱們怎麼裝修?!你有沒有爲咱們倆的未來考慮過?!」
呂清嘴裏的房子,是他的婚前財產,他工資一萬,房貸八千。也就是說,我不僅要出一百萬,他的工資只夠付房貸,結婚後所有的費用都得我來。
這個婚姻裏,一步步都是他的算計。
我一時沒說話,認真地看着他的臉,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呂清一直很正直,但只有涉及到他的核心利益,才暴露出真實嘴臉。
我說:「那是你婚前的房子,跟我沒關係。」
呂清眉頭緊皺,立即反駁:「房子跟你怎麼沒關係?咱們結婚後房子給你免費住還不夠嗎?」
「你也想住得舒服點吧,難道不該拿錢裝修嗎?!」
我不想在開車的時候發火,但語氣已經剋制不住火氣:「你自己想想,結婚你家最多出五萬,我家最少得出一百多萬。你覺得合理嗎?」
呂清陰沉着臉:「你們家有錢,我家沒錢,爲了咱們結婚後過得好,多出一點怎麼了?!」
「咱們兩年的感情,你非得這麼計較嗎?」
我徹底看清了他的虛僞,沉默不說話了。
內心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婚,不能結。
-2-
我們的車在極度壓抑沉默的氣氛裏,往前挪了十米。
咚咚咚,有人敲車窗。
我轉頭一看,連忙放下車窗,有些驚訝:「你也開車回家啊!」
顧時一臉苦笑:「是啊,誰知道高速也堵呢。」
他遞進來兩罐咖啡,我說了聲謝謝。
顧時看到呂清,對我說:「你帶男朋友回來過年啊。」
顧時很有禮貌地跟呂清打招呼。
呂清冷着臉點點頭,扭開臉誰都不理。
我有些尷尬,顧時笑了笑沒計較。我索性下車跟他寒暄。
顧時是我鄰居,我們高中畢業之前關係很好,上了大學才漸漸疏遠了。
我指着身後第三輛奔馳問:「那輛車是不是你的?你也帶女朋友回來過年?」
顧時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笑而不答,因爲只有那輛車的女人一直目光不善地盯着我。
對方的目光太凌厲,我也不是非得不識趣。
沒聊多久,我就假裝受不了凍,跺跺腳說:「你快回去吧,天冷別凍着。」
顧時神色有些勉強:「你先進去吧,我還想透透氣。」
我坐回車裏,看見顧時在車流的夾縫裏凍得發抖,卻不願意回到車裏。
我從後座找了個護膚品禮盒,笑着朝顧時走去:「剛收了你兩罐咖啡,我這裏有套護膚品還挺好的,想送給嫂子,你領我去見見唄。」
顧時笑道:「這多年不見,你怎麼這麼客氣了。」
我跟在顧時身後走向他的車,車裏的女孩盯着我。我彎腰從車窗跟她打招呼:「嫂子你好,剛纔謝謝你們的咖啡,這個是我朋友給我送的護膚品,嫂子你試試。」
張沐甜斜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說:「拿走,我不用這牌子。」
我有些詫異,不知道怎麼接話,抬頭看見顧時滿臉尷尬,他開口想要道歉,我搶先一步說:「咱倆扯平了。」
顧時愣了一下,輕鬆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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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家不想要,那我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我提着護膚品原路回來,呂清瞥了我一眼,陰沉地說:「回來了,怎麼沒送出去?」
我以爲他要安慰我,沒有想到他陰陽怪氣地說:「人家就送了兩罐咖啡,你就上趕着給人送禮盒。你對外人怎麼就那麼大方?」
我的火氣被他激起來了:「我就給人送了怎麼了?我對你怎麼不大方了?!」
呂清眼睛裏都是火氣:「我妹妹讓你給她買個口紅你都不買,對外人你隨便出手就是一整套!」
他諷刺地看着我:「李雅菲,我看透你了。」
我沒想到,在他眼裏不給他妹妹買化妝品也是能攻擊我的「點」。
他妹妹初次見面就很高傲,一副要我去跪舔她的感覺。
特意加了我微信不聯繫,隔三差五地給我發個鏈接讓我給她買東西!
我沉下臉反問他:「從我們交往到現在,你媽的衣服喊我買,過冬的年貨也喊我買,你爸的菸酒也是喊我買。我爲什麼還要給你妹妹買化妝品?!」
「我只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們全家的 ATM 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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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清被我質問得臉上掛不住,陰着臉低頭不停地發信息。
車內的氣氛壓抑到窒息,慢慢地挪到下一個高速服務區。
他忽然喊了一聲:「停車!」
我把車靠邊停下,冷着臉看他。
呂清下了車,一手扶着車門說:「你自己開車回去吧,我家裏人來接我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今年不去我家?」
呂清滿臉諷刺:「還去什麼?」
他居高臨下地警告我:「你最好想清楚這個婚還結不結,你都跟我睡過了,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在對我進行蕩婦羞辱嗎!」
呂清狠狠摔上車門。
我沒想到一個讀到博士的男人,會素質低到對女朋友進行蕩婦羞辱。
我實在氣不過,在微信上罵他:【現在什麼年代了?你還想用蕩婦羞辱控制女性?你睡過的女人就是你的所有物?你的 D 是標記器?怎麼不把地球媽媽也標記一下?宣佈地球是你的所有物?!】
【把你能的,你他媽最多就是個十秒小玩具,這兩年我拿工資養你這個小玩具除了給我添堵,PUA 我,你還有什麼用?】
【我宣佈ṱů⁰,我們分手!我不要你了!】
我一通發泄還沒說完,微信跳出紅色感嘆號,呂清把我拉黑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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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清老家只有三十多公里,而我還有八百公里。
他把我一個人扔在高速上,還把我拉黑了。
我被他的蕩婦羞辱氣瘋了,眼淚不可抑制地湧出來,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想起跟這麼一個人在一起兩年,我就很噁心,很爲自己不值。
晚上的時候,他妹妹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呂清跟別的女人在喫飯聊天。
照片上男的衣冠楚楚,溫柔體貼,女的溫婉嬌美,兩人眉目流轉間,眼神都能拉絲。
【我好像要有新嫂子了,嘻嘻。】
你看,一個人愛不愛你很明顯。
他可以不顧我的安危,不關心一句我在高速的情況。
也可以在丟下我後,火速約會別的女人。
車子後方傳來一連串砰砰砰的碰撞聲。
我一驚,瞥了一眼後視鏡,後面很多車撞在一起。
幸好沒波及我。
我冷靜下來,開得更慢了,比起生死,被一條狗噁心了兩年就是小事了。
晚上八點,我終於開到下一個服務區,因爲全程精神緊張,所以決定在這個服務區休息一晚。
手機響了,我以爲是呂清打過來吵架,或者是他妹妹打過來耀武揚威的,屏幕上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雅菲嗎,我顧時。」
「你……能不能捎我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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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務站等了很久,纔看見遠處一個小黑影慢慢走來。
我快速朝顧時跑過去,剛靠近就看見他快被凍僵了!
這麼冷的天,正常人在外面十分鐘就受不了。
他是怎麼從上個服務區走過來的?!
我趕緊把兩罐熱飲和熱包子塞進他衣服裏,問:「你車呢?」
他眼眶一紅:「我女朋友把我趕下來了。」
我握住他手,他的手冷得像冰塊:「走,到我車上去。」
車上的暖氣開到最大,我把保溫杯裏最後一點熱水給了他。
顧時坐了很久才緩過一口氣,哆哆嗦嗦地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開始給張沐甜發語音。
顧時:「你別生氣了,你先停下,現在雪天你一個人開車不安全,你等等我,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靜靜地看着他,他真的情緒很穩定,就算被女朋友在冰天雪地扔下車,也會第一時間確認對方的安全。
跟呂清一比,真的天差地別。
張沐甜一直沒有回微信,顧時打了幾百個電話,終於打通了,他冷靜地說:「那些事兒我們後面再說,下雪天你開車不安全,你等下我,我開車送你回去。」
張沐甜冷冰冰地說:「不需要,我已經下國道往我家開了。」
「你凍着吧。」
我不知道一句「你凍着吧」有多大殺傷力,只見顧時握着手機,久久無聲地看着窗外。
我瞥了一眼車窗的反光,似乎看到他的眼睛有些溼潤。
我試圖讓車裏的氛圍輕鬆一點:「嘿,你不是最慘的,我也被男朋友扔到高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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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驚訝:「這暴雪天氣,他能放心讓你一個人開車回去?!」
我故作堅強地說:「可不是嗎,因爲我不想出 50 萬買陪嫁車,他就把我扔下了。」
顧時短促地笑了一下:「那太巧了,我不想給女朋友家那邊再買兩套房子,她就把我趕下車了。」
我驚訝;「一套房不就夠住了嗎?爲啥要兩套?而且現在也不適合買房子吧。」
顧時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家有個弟弟,她要我買兩套,大的必須是別墅,給她弟。」
我一聽,差點拍案叫絕:「這叫什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顧時無奈地苦笑。
我問他:「你答應了嗎?」
顧時一言難盡地反問我:「你說呢?」
就算他同意,顧家也絕對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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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車停在服務區,就地休息一晚。
天氣太冷,我倆把行李箱的大衣都翻出來蓋上,一晚上都沒睡好。
我醒來發現身上蓋着顧時的衣服,一抬頭,看見他在車外,一邊抽菸一邊打電話。
我打開車窗透氣,他們的聲音順着車窗飄進來。
顧時電話裏的女人義正詞嚴地批評他:「結婚了就是一家Ţũ₈人,甜甜是個很孝順的人,她不是圖你的錢,她就是想讓家人過得好一點。你如果心疼她,就不應該跟她計較這些!」
顧時的聲音冰冷:「我心疼她?她把我丟在高速上,有問過一句我怎麼回家嗎?!」
電話裏的女人很生氣:「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隨便找個順風車就回去了!你讓甜甜一個人開車回家,那麼大的雪,她開車安不安全你問過嗎?!」
我一挑眉,昨天我可是親眼看到顧時給張沐甜打電話,讓對方等等,要開車送她回家。
顧時冷笑:「你自己去問問張沐甜,我給她打沒打電話。」
電話那端的女人又說:「你自己看着辦吧,你們家請帖都發了,你哄不好甜甜,我看你們到時候怎麼收場。」
顧時沒做聲,直接掛了電話。
我等他抽完了煙,纔去問他要不要去服務區喫點。
顧時一臉疲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全貌,就沒輕易開口。
我們在服務區買好東西,又出發了。
-9-
兩個人輪流開車,比我一個人開車、還要負擔呂清的情緒輕鬆多了。
路上雖然堵車,但車裏的氣氛很輕快。
顧時正跟我商量,下個服務區一定要去找口熱乎的東西喫。
我們的車忽然打滑往前橫着衝了出去,而旁邊就是高架橋!
翻出去就死定了!
我抓緊了把手,大喊:「點剎!點剎!」
顧時慢慢點剎,神情緊張地握緊方向盤,終於控穩車輛。
我倆把車開到應急車道停下來,虛驚一場後,長久沒說話。
顧時輕聲道歉:「抱歉啊,忽然打滑了。」
我趕緊擺手:「沒關係沒關係,你的車技比我好多了,要不是你,咱倆就嘎了。」
顧時愣了很久,他悵然地笑了一下:「你男朋友弄丟了一個值得珍惜的人。」
我們目光相對,氣氛有點微妙。
我正有些無措,手機適時響起。
呂清他妹妹又給我發了照片,和很多聊天截圖。
照片是某化妝品牌子最新品的套裝,聊天截圖是她朋友求她介紹她哥哥。
呂清妹妹炫耀式地留言。
【想當我嫂子的女人怎麼這麼多啊!嘻嘻。】
我看她上躥下跳,只當她是跳樑小醜。
呂清這人也就表面條件能拿得出手,一旦到談婚論嫁,我看他能找到哪個女人跟他五萬換百萬!
-10-
冰天雪地堵在路上,遠遠看見有人在路邊賣泡麪。
我跟顧時都很激動,我們已經一天沒喫熱乎東西了。
「這些人真會做生意,這大雪天,這一桶最少得 30。」
顧時拿了保溫杯下車:「你別下來,我去買。」
沒一會兒,他端回來兩桶熱騰騰的泡麪。
顧時說:「這是人家村民免費送的,不要錢。」
這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跋涉把東西送上來的。
我跟顧時都很感動,我轉身從後座提了兩個禮盒送過去。
熱心的村民擺手不收,我們倆放下禮盒就跑。
跑回車前,我忽然發現我們竟然牽着手。
顧時故作自然地鬆開我的手,鑽進車裏:「趕緊上來喫飯。」
狹小的空間裏充滿了泡麪的香氣,我倆頭碰頭,湊在一起喫泡麪。
顧時看着我,忽然說:「不然你跟我結婚吧。」
「我不用你買車,也不用你出裝修費。彩禮和嫁妝都你自己收着。過年咱倆也不用爭回誰家,抬抬腳,兩分鐘到孃家。」
別的不說,最後一點我真的很心動。
作爲一個爸寶女,如果不是爲了呂清,我更願意待在父母身邊。
顧時又加上一句:「我已經跟張沐甜說分手了。」
我想起呂清的嘴臉,和他妹妹上躥下跳的勁兒,一狠心:「行。」
我跟顧時一致決定,到家就領證!
-11-
過了下暴雪的地方,後面的路越往南走越順利。
我跟顧時聊天解乏,我倆都熱愛浮潛,休閒的時候喜歡數獨和看書,他也喜歡到處去品嚐美食。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跟呂清去喫一個人均 200 元的自助,開開心心地進去,呂清喫完罵了我一個月。
我那個時候太傻,還想着要體諒他的自尊,一直往下降自己的生活品質,去向下兼容他。
我跟顧時越聊越投緣,顧時特別坦誠地問我:「你記不記得咱們倆高中的時候也曖昧過一段時間,你後面爲什麼忽然不理我了?」
我有些尷尬,想了想還是告訴他:「你記不記得有次咱們跟同學一起出去旅遊,我喫壞了肚子,你跑女廁所給我送紙。」
顧時笑得開懷:「怎麼不記得,人生第一次闖女廁所就是爲了你。要放現在我肯定得找個女的給你送進去。那時候年輕,腦子一熱就給你送了。」
我心虛地解釋:「我覺得很丟人,不想跟你在一起之後,每天一見你就想起這個丟人的事情。」
年少時很在意的事情,現在已經雲淡風輕了。
顧時笑:「咱們結婚要不要通知他們倆?」
我想了一下,那倆人一個想五萬換一百萬,一個想白要 88 萬彩禮加一套別墅。
我憋笑:「還是先別說,等他們自己發現。」
呂清和張沐甜如果知道算盤落空,他倆大概會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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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一路坎坷,我們終於到家。
一到家就各自回家睡覺。
睡醒後,顧時給我打電話催促:「趕緊拿戶口本,辦完咱倆去喫大餐。」
我矇頭蒙腦地翻出戶口本身份證就出去了,感覺是去辦一件很平常的手續。
一個小時到後。
我們站在民政局門口,看着手裏的結婚證都很不可思議。
這就……結婚了?
顧時最先反應過來,他拉着我的手笑:「以後咱倆就是合法的了。」
我們很有默契地去喫了高中后街的那家酸菜面,配菜瞎點了一堆喫到爽。
回家後,剛進門就看見顧媽媽坐在客廳裏哭:「你說我怎麼碰上這種親家!」
「請帖都發了!臨到關頭非要我家給他們買別墅!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我媽坐在她旁邊安慰她,顧媽媽要強了一輩子,最怕被人說閒話。
張家來這一招,算是掐住了她的要害。
一邊是兒子的婚事,一邊又是辛苦賺下的家產,她難以抉擇。
我看着顧媽媽哭得梨花帶雨,忽然想起來,我倆結婚這事,還沒跟長輩說呢。
我掏出結婚證:「顧阿姨,你不用理他們了,顧時跟我結婚了。」
顧媽媽驚訝地看向我,硬生生表演了一個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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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人在最初的震驚後,都高興壞了。
我爸媽本來就不贊同呂清,聽說我分手了,還要回來定居,高興得直接給了 150 萬的嫁妝。
顧家更誇張,直接把全款買的婚房過戶到我名下。
那個婚房在城市的最北端,我嫌棄離家太遠。
顧時第一時間把我的不滿傳遞給了家裏,顧家喜上眉梢,兩家父母火速集資在相同小區買了一套別墅。
從買房到過戶,順利得不可思議。
我終於感覺到門當戶對的絲滑。
兩方父母階層相同,三觀接近,經濟實力相當。
沒有一個女兒換 88 萬彩禮和別墅。
也沒有五萬Ţű₉彩禮換五十萬車和幾十萬裝修款。
沒有了以婚姻爲名的算計。
我跟顧時結婚,對我們,對兩個家庭都是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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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買好後,我站在大別墅的客廳裏,指着天花板對顧時說:「這天花板給我敲掉,我要個挑高的客廳,還有這邊牆也敲掉,我要個大落地窗。」
顧時把我的建議一條一條地記錄在備忘錄裏,全程沒有說一個不字。
這個家是我倆的,我喜歡的陽光花房在裝修計劃裏,他喜歡的影音遊戲室也在裝修計劃裏。
我的手機又響了。
呂清的妹妹又給我發消息。
她再次給我甩了好幾張聊天截圖,都是各個媒人來給她哥介紹女朋友的聊天截圖。
就是在沒有上次那個漂亮姑娘跟他哥的照片。
他倆如果繼續交往,呂清妹妹不可能不發照片。
呂清妹妹給我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她說:【哎呀,我哥哥就是太搶手了!某些人如果跪下給我道個歉,我還能考慮幫她說句好話。】
我看着她這話笑出聲,故作無知地問:「誒,上次照片裏的女人呢?咋沒消息了?是你哥賣不上價,人家不願意出一百萬嫁妝了嗎?」
我沒忍住在語音裏就嘲諷地笑出聲。
呂清妹妹備受刺激,瘋狂給我打語音,我纔不想聽她的污言穢語,直接掛斷靜音。
我沒刪呂清妹妹,是因爲我留着她在朋友圈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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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辦婚禮,顧家這邊遲遲不低頭,張家坐不住了。
顧媽媽來我家笑着說:「他家還做夢呢,覺得自己喫虧了。跟我說不要兩套房子了,買個別墅一家人住就行。哈哈,做他的白日夢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顧時,顧時一臉無奈:「談戀愛那會兒真不知道她家庭是這樣的。」
顧媽媽要重新發一遍請帖,把新娘換成我的名字。
我看了眼顧時,壞笑地擺手:「不用媽,到時婚宴上的換下就好了。」
「就讓他們以爲婚禮沒變故,讓他們多着急幾天。」
換請帖肯定會驚動張家,我就不換,就讓他們以爲,他們拿捏住了顧家的死穴。
等他們過了婚禮日期,再發現美夢破碎,那才刺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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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清一直通過他妹妹發消息刺激我,我一直沒回應。
他可能是在外面的相親市場轉了一圈,發現沒有哪個女人願意爲他出五十萬嫁妝和五十萬裝修款,他竟然又回頭找我。
他趾高氣揚的通過他妹妹給我發消息。
【我哥說了,看在你們兩年感情的份上,你給他認錯,嫁妝再加五十萬。他還能考慮考慮。】
【像你這種二手破鞋,你看出去哪個男人敢要你!我勸你珍惜機會!】
我噁心得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我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讓他覺得喫定我了。
現在更期待他發現後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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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緊鑼密鼓地籌備,日期沒有變,只是新娘變了。
隨着日期越來越近,張家也越來越坐不住。
張家不停地給顧家打電話,現在換成顧媽媽穩坐釣魚臺。
張家的要求,從最開始的 88 萬彩禮和一套別墅一套房,到最後只要 188 萬彩禮。
張媽媽說,這彩禮絕對不能讓,不然就讓顧家在婚宴上丟臉,他們絕對不會讓女兒嫁進顧家。
顧媽媽差點笑掉大牙,理都沒理他們。
兩家人把注意力都放在籌備婚禮上。
-18-
大年初十五,婚禮照常進行,幾百個賓客到了婚宴現場,才發現新娘換人了。
我穿着潔白婚紗驚豔亮相,臺下有不少張沐甜和顧時的共同朋友震驚地拿手機拍我。
我對他們露出最美麗的微笑,相信用不了多久,張沐甜就能從朋友圈看到顧時的新娘換人了。
結婚熱鬧,也很折騰人,順利結束後,我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因爲婚房還在裝修,顧時厚着臉皮從隔壁搬到我家。
我爸爸擅長廚藝,做飯非常好喫。
顧時喫了沒兩天就跟我商量:「要不然咱們裝修好了在家裏多住一段時間吧。」
我斜眼看他:「住隔壁早上起來,你趕得過來喫早餐嗎?」
顧時想起我爸做的蟹黃包子、扒肉麪條和蔥油餅,猶豫再三:「你家不然收了我做上門女婿?」
「拖家帶口的那種,我想把我爸媽也接過來蹭飯。」
我直接笑倒在牀上,這女婿來得太值得了,長相英俊性格好不說,還自帶豐厚家產。
-19-
不出意料,婚宴剛結束,張沐甜就知道了。
她發了瘋似的給顧時打電話,顧時嫌煩,直接把手機給我拿着。
張沐甜在電話裏哭:「顧時,你怎麼能跟別人結婚呢!」
我語氣平和地說:「啊,可能是他出不起一千萬的別墅和 88 萬彩禮?」
張沐甜氣瘋了,在電話裏污言穢語地罵我,卻被我懟得只會哭。
我也嫌她煩,把她電話拉黑了。
張沐甜打不通顧時的電話,直接帶着張媽媽來堵門。
小區物業很嚴,保安攔着不讓他們進來,又嫌棄她們一直在門口鬧事,就請我們過去處理。
顧時牽着我的手溜達過去,顧父顧母都跟在我倆身後。想跟她們一次說清楚。
張沐甜跟她媽站在門口,她一看見顧時就哭得梨花帶雨,好像顧時負心拋棄了她。
「顧時,我們在一起兩年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顧時的表情很平靜:「我們在一起兩年,你不照樣把我一個人扔在高速上?」
「只是不給你家買別墅,你連我的死活都不管了。」
張沐甜被說得啞口無言,她把矛頭轉向我,一臉怨毒地看着我:「你揹着我出軌了是不是!跟我分手沒兩天就跟這個賤女人結婚!你揹着我跟這個賤女人好多久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嘴可真髒,說來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把他扔在高速上,我也撿不到這麼好的一個老公。」
張沐甜氣瘋了:「你這個賤人!」
她衝過來要打我,顧時把我擋在了身後,她的巴掌落在了顧時的臉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時:「你居然護着她!」
張沐甜揚起手又要打,我含怒抓住她的手腕:「你打我男人,經過我同意沒?」
顧媽媽早在聽見張沐甜把顧時一個人丟高速上就怒不可遏,又看見兒子捱了一巴掌,文化人的架子也不要了,衝上去就跟張沐甜母女撕扯了起來。
現場真是一片混亂,張家媽媽大聲號了起來:「你敢打她!她懷着你們顧家的孩子呢!」
顧媽媽的手停了下來。
顧時一臉震驚地看張沐甜,張沐甜露出一種勝券在握的表情,她從包裏掏出一根驗孕棒,扔在了顧時身上。
我低頭看驗孕棒上面的+號,心頭一沉。
短暫的沉默後,顧時跟我說:「雅菲,你先回去,你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我掙脫開顧時拉我的手,淡淡地說:「那行,你處理。ťŭ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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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沐甜懷孕了,她說孩子是顧時的。
我回家把這事一說,我爸媽都很生氣,我爸低沉地說:「顧家那個如果生下來了,這個婚必須得離。我好端端的頭婚姑娘,不可能去給他家做後媽!」
我媽看了看我的臉色,又說:「菲菲,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沒多久,顧家父母就過來了,我看見顧時沒跟在他們身後,心裏有點不祥的預感。
顧媽媽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一來就推過來一張卡:「今天讓菲菲受委屈了。這裏面是兩百萬,菲菲你拿着零花。」
我媽把卡推了回去:「她不缺零花錢,先看看今天這個事兒怎麼處理吧。」
顧媽媽嚴肅地說:「雅菲你放心,小時剛纔拉她去醫院檢查,她都不敢去。懷孕絕對是假的!就算是真的——」
顧媽媽陰沉沉地說:「孩子可以留,張沐甜絕對別想進我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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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在旁邊來了句:「孩子留下來,我不可能讓我女兒去當後媽。」Ṱŭ̀⁴
顧媽媽訕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藉口疲憊,上樓小睡一會。
一睡就有點久,朦朦朧朧感覺牀邊一沉,顧時回來了。
「九點了,怎麼處理這麼久。」
顧時有點委屈:「我跟我爸媽前後腳回來,在樓下被你爸攔住聊了好久。」
我瞥了他一眼,他的回答應該讓我爸很滿意,不然不會讓他上樓。
我一個字沒問,顧時主動說:「你ẗṻⁱ放心,她絕對沒懷孕。」
我好奇的問:「你怎麼這麼肯定?」
顧時翻身坐起,很認真地跟我說:「我是一個很有規劃的人,沒到時候是不會有意外的。」
他的意思就是防護措施做得很好。
顧時接着說:「而且我剛纔拉她上醫院檢查她不敢去,我說就算你真的有,到時就去做親子鑑定。」
兩句話把張沐甜堵死了,張沐甜只能拿那兩年的感情說事。可是他們的感情已經被她作沒了。
我哼了一聲,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我往旁邊翻身自己睡,他挪過來,把我緊緊抱在懷裏。
-22-
春節過完,我太忙忘了官宣朋友圈,呂清像是終於想起我了。
他的態度依舊高高在上:「你想清楚沒,你現在道歉,咱們這個婚還能結。】
嗯?我這幾次的語音是還沒把他懟破防嗎?
居然還厚着臉皮回來找我?!
我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呂先生,我已經結婚了!」
呂清不可思議地大喊:「你開什麼玩笑?!就你這樣的,除了我還有誰要你!」
這一刻,我覺得呂清特別噁心。
這兩年他表面溫和體貼,實則一直在打壓我,說我懶惰,說我不賢惠,說我自私等很多缺點。
如果我真的這麼糟糕,他爲什麼不跟我分手呢?
我呵呵一笑:「離了你這個垃圾,我現在嫁得更好!我老公不僅給我 88 萬彩禮,還給了我一套全款別墅。」
呂清冷笑:「李雅菲,你做夢呢!」
我二話不說,掛了他的電話,順便拉黑了呂清所有的聯絡方式。
我直接在朋友圈裏官宣結婚了,上面放了我的婚禮視頻,還有我的大鑽戒和房本照片。
呂清妹妹還在朋友圈裏,我相信她一定會告訴她哥。
我確實結婚了。
還嫁了個門當戶對的富二代。
我看這朋友圈飆升的點贊和評論,怎麼說呢,忽然有點期待他發現真相破防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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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清通過妹妹看見我的官宣,他破防了。
他發瘋似的給我打電話。
我一個個全部拉黑,到後面拉黑不及,我乾脆關機,換了電話卡。
呂清又找了很多共同朋友來聯絡我。
到這時,他還在試圖 PUA 我。
那位共同朋友苦口婆心地說:「呂清昨天跟我哭了一晚上,他說你跟顧時是閃婚沒感情,婚後不會幸福。顧時是一時新鮮,等他膩了,很快就會踹了你。」
「只有他會一直包容你的脾氣,一直愛着你。」
我發出嘲笑的聲音:「愛我?可別噁心我了!」
那位共同朋友說:「我也是看你們一路走到現在,呂清他現在也很難受,他特意跟我說了,他爸媽掙錢雖然不容易,但只要你願意,他可以給十萬的彩禮。」
「他讓你馬上離婚嫁給他。」
我趕緊喊:「可別了!之前五萬塊彩禮,都要我陪嫁最少五十萬的車、和五十萬的裝修款,現在他給十萬,我家不得倒賠二百萬!」
「賠不起啊賠不起!讓他去找別人吧!」
那位共同朋友都震驚了:「他家就出五萬讓你家出一百萬啊!」
我很肯定地「嗯」了一聲,那位朋友很尷尬掛了電話。
一個朋友說和不成,呂清又找了更多共同朋友來說和。
我跟每個說客都安利了呂清五萬換百萬的事情。
很快,他們都知道呂清結婚不出錢,卻要求我家出上百萬的事了。
大家都很鄙視他,呂清把自己的人緣敗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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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沐甜被戳破假懷孕後就沒有消息了。
顧時從側面瞭解到,她的驗孕棒是拿了家裏親戚的,就是想來攪和我們的婚事。
一聽到她沒懷孕,顧媽媽都輕鬆了很多,兒子也結婚了,她就原地待不住,想出門旅遊。
剛好我也開始計劃蜜月旅行,我就邀請四位老人跟我們一起去歐洲度假,他們四個一聽要跑那麼遠,連連擺手。
「你們倆自己去吧,我們就去海南過冬就行了。」
四位長輩甩開我們去了海南。
我跟顧時做好了攻略和計劃,訂好了機票和酒店,就出發去度假。
我們倆剛拉着行李走出大門,好巧不巧,張沐甜又來鬧了!
張家不願意放棄到手的金龜婿,這次來的人更多了。
顧時一看,也不讓我出門了,反手就報警。
張家人多勢衆,隔着物業大門叫罵。
二十分鐘左右,警察到了。
張家人的氣焰頓時收斂了,人人都露出一副悲Ţū́⁺苦相,好像被欺負的受害者。
顧時讓我待在物業裏,他自己走出去跟張沐甜說:「你再這樣騷擾我沒有意義。」
張沐甜看着他情緒爆發了,拼命想掙脫她媽鉗着她的手:「那些錢不是我要的!」
「我不要錢了,我不要彩禮了!顧時你別不要我!」
「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了!你要爲這個女人不要我嗎!」張沐甜聲嘶力竭地哭,讓人看着就可憐。
她兩眼含淚地看着顧時:「顧時我求求你,我不要錢了,你跟她離婚,我馬上嫁給你!」
張家媽媽陰着臉抓着女兒,其他張家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有那麼一瞬間,我擔心顧時會心軟。
顧時冷靜地說:「早在你把我趕下車的時候,我們就不可能了。」
「我不是爲了她跟你分手,而是爲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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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非常理智,他對張媽媽說:「你們如果不糾纏了,你兒子欠我的二十五萬我可以不追究,還有你女兒開的那輛奔馳也可以過戶給你們。」
張媽媽拽着如花似玉的女兒大聲撒潑:「這點東西就想打發我們,我女兒白白給你睡三年嗎!」
顧時冷冰冰地反問:「你女兒是妓女嗎?是的話是什麼價格?二十五萬加一輛奔馳車也夠抵了吧?」
張沐甜眼淚都下來了,張媽媽看都不看女兒一眼, 漫天開口要五百萬。
顧時扯了扯嘴角:「那就打官司吧,你去搜搜欠二十五萬不還是什麼後果。」
顧時諷刺地看向人羣后面的張家弟弟:「你不怕, 就是拿你兒子來賭。你猜猜你兒子要坐幾年的牢?」
張媽媽一聽,再加上警察的勸說,他們退縮了。
顧時回頭接過我, 一手拉行李,一手牽着我,大步朝前走,一步都沒回頭。
我們上了預定的車,從後視鏡裏, 看到張沐甜被她媽媽扯着頭髮, 打得直不起身。
「你這個拴不住男人的賤貨!」
我轉頭看顧時:「你不去幫她?」
顧時淡淡地說:「我給過她機會,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張沐甜選擇跟張家一條戰線, 爲孃家逼錢, 那這個結果就她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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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旅行,我跟顧時在歐洲痛痛快快地玩了半個月。
回來又去了馬代浮潛。
浮潛是一項耗錢又快樂的消遣。
我們一起看了鯊魚、魔鬼魚, 在珊瑚洞抓過八爪魚、大龍蝦,顧時還被水母蜇了一次,但不妨礙我們玩得很開心。
蜜月旅行結束, 剛下飛機。
我的手機就收到很多信息,之前在 A 城的房東給我發了很多信息。
Ťù⁵呂清連續半個月在我出租屋前蹲守, 已經嚇壞了很多住戶。
房東還給我發來了監控視頻, 視頻裏能看清呂清一直守在出租屋門前,他雙頰消瘦, 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
他有時候安靜地抽菸,有時候狀若瘋癲地砸門。
我眉頭一皺, 給房東發了個大紅包,請她多找幾個人幫忙把出租屋裏的東西都扔了。
房東阿姨答應了, 卻在第二天晚上給我打來了電話。
「小菲啊, 你從前那個男朋友瘋了啊, 我要幫你扔東西, 他什麼都不讓扔, 全都搶走了。他看起來特別愛你, 連你沒用完的牙膏都特別小心地收起來了。」
我一聽就覺得很可笑,愛我會算計我打壓我?愛我會把我一個人扔在高速上?
這些話我不想跟房東阿姨解釋:「沒關係, 他要就讓他拿走吧, 都是些垃圾。」
我掛斷電話,處理完了 A 城的工作和出租屋, 基本也沒什麼事情了。
後來的後來,呂清又通過很久前認識的同學,給我發了長長的道歉信。
那封信的內容我一個字都沒看, 因爲我知道他是非常虛僞的人。
我只知道他的日子過得不好, 工作被裁員了,後面找的工作月薪沒有超過六千塊。
沒有我兜底,他很快就負擔不起房貸。
房子斷供之後, 就被銀行拍賣了。
因爲房價下跌,他不僅虧完了首付,還倒欠銀行錢。
呂清從我的生活裏徹底地消失了。
從此我的生活晴空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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