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上門下聘那日,把庚帖上的名字換成了表姐。
我剛要鬧出來,眼前突然飄過彈幕。
【來了來了,惡毒女配又要提起當年對男主的救命之恩,挾恩圖報,就算男主納她做側妃又如何?男主心中只有妹寶一個人。】
【惡毒女配居然想讓侯爺給她做主,笑死了,妹寶纔是侯府真千金,她以爲太子爲何如此順利更換了人選?】
我愣愣看着彈幕,太子皺眉:「雪薇心善,答應大婚之日允你入府做側妃,今日是我和雪薇訂婚的好日子,你莫鬧。」
後來,太子大婚之日,我被皇后賜婚給小侯爺。
太子失態:「阿螢,咱們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如何能嫁給他人?」
-1-
得知太子陳燁要在三月初八上門下聘。
我早早準備好了宴客的衣衫,並悄悄命奶嬤嬤準備好賞錢。
丫鬟小翠最愛熱鬧,太子下聘的隊伍還未進門,就風風火火跑進來:「小姐大喜,太子當真珍視你們青梅竹馬的感情,您沒看,那聘禮足足有一百二十抬,太子殿下都行到咱們府門口了,最後一抬聘禮還在街尾拐角處呢。」
奶嬤嬤眉眼蘊着擋不住的笑,卻還顧着身份訓斥小翠:「今時不同往日,咱們身爲小姐身邊人,更是要注意言行,切莫給小姐抹黑。」
趁着奶嬤嬤分心,我悄悄把一個銀鐲子戴在了左手腕,那是陳燁未被尋回,在肇州時,從自己牙縫中省下錢買給我的。
鐲子不出奇,但情誼難得。
外頭鑼鼓喧天,我們等了很久,依舊不見前面的人來喚我們。
奶嬤嬤一咬牙:「小姐,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咱們去看看,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摸了摸手腕處冰涼的銀鐲,帶着奶嬤嬤一起去了前頭。
誰知正好看到父母親笑盈盈端坐在上首:「雪薇能有今日造化,都仰賴太子殿下垂青,來日你二人需相互扶持。」
我的表姐林雪薇面頰微紅:「燁哥哥,今日之事對阿螢太過突然,萬一阿螢鬧開,你也莫跟她計較。」
我感覺腦袋都要炸了。
林雪薇居然叫我的未婚夫燁哥哥,在肇州的時候,她從看不上陳燁。
甚至在我收到陳燁手鐲的時候,展出自己手上的珊瑚手串:「表妹難不成是收破爛的?這破銀鐲子,我身邊的丫鬟都看不上。瞧我手上的珊瑚手串,表妹知道什麼是珊瑚嗎?產自深海,整個大雍也不過五串。」
可如今,陳燁從小吏之子變爲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表姐居然也能捏着嗓子嗲嗲喊一聲燁哥哥了。
我再顧不得其他,擼起袖子就要去好好問一問表姐,從哪學的變臉功夫。
誰知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來了來了,惡毒女配又要提起當年對男主的救命之恩,挾恩圖報,就算男主納她做側妃又如何?男主心中只有妹寶一個人。】
【惡毒女配居然想讓侯爺給她做主,笑死了,妹寶纔是侯府真千金,她以爲太子爲何如此順利更換了人選?】
我愣愣看着彈幕,被彈幕上的信息亂了心神。
惡毒女配說的是我?
八歲那年陳燁掉進湖裏,周圍小夥伴都嚇跑了,唯有我,在湖中扔下木板,又費力找來木棍把陳燁拉扯上來。
挾恩圖報更是放屁,是陳燁被我救了後,自覺自願做了我的小尾巴。
我爬樹偷果子,他顛顛在下面撿,最後把果子收攏到包袱中:「阿螢,你真厲害。」
我在河邊釣魚,他明明怕水,卻蹲在地上幫我挖蚯蚓,我好不容易釣到魚,他不顧腥臭,着急忙慌幫我把魚從魚鉤上取下來。
我們一起長大,從八歲到如今的十八歲,不是一天兩天,是漫長的十年。
但曾經跟在我身後的少年成了太子,他皺眉看我擼起的袖子:「雪薇心善,答應大婚之日允你入府做側妃,今日是我和雪薇訂婚的好日子,你莫鬧。」
-2-
表姐林雪薇眼眶紅紅,低垂着眉眼:「阿螢,我知道你救過燁哥哥,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並且你懶散不愛管事,來日我管家理事,你還可以陪燁哥哥一起出門玩。」
陳燁心疼地看着林雪薇:「你就是太懂事太心善,纔會被她欺到頭頂。來日她做側妃,你好好給她立立規矩,別救了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母親把林雪薇擋在身後:「你自小胡鬧不聽勸,今日是太子殿下下聘的好日子,你也要鬧不成?」
父親一拍桌子:「胡鬧,來人,把小姐禁足在院中。」
眼前的彈幕依舊熱鬧。
【一想Ţū́₁到惡毒女配以後要橫在妹寶和男主之間,我就好氣。】
【樓上的,別怕,男主後來把惡毒女配扔到軍營做軍妓了,她只是妹寶和男主感情的催化劑。】
【妹寶的父母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父母,幼年知道自己家沒有惡毒女配家有權有勢,能忍着心痛把妹寶和惡毒女配交換。後來沈家因救男主有功封侯,沈家又強勢把妹寶從林家奪回。】
被人押送回院子的路上,我總算弄清楚了。
原來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書。
我是書中的惡毒女配。
林雪薇是絕對女主,我父母爲了讓她過好日子,不惜在襁褓中把我和她偷換了。
陳燁是絕對男主,幼年因宮變流落民間,掉入水中又被我所救。
所以回京後,聖上論功行賞,直接把我父親冊封爲侯爺,一起召入了京。
我和陳燁青梅竹馬長大,所以隨着陳燁回京後,陳燁依舊可以自由出入我們侯府。
一來二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陳燁和林雪薇看對了眼,更是在下聘之日,更換了訂婚的人選。
盯着緊閉的大門,我手握成拳。
好,好得很。
想起幼年隨着爹孃在鄉下受苦的時候,我最羨慕的就是林雪薇,她的裙子那樣多,她喜歡學什麼,舅舅舅母都會花大價錢滿足她。
可原來這一切,都是我的。
還有該死的陳燁,回京前信誓旦旦:「阿螢,來日我做這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必讓你成爲最尊貴的女人。」
誓言猶在耳邊,陳燁如今居然想讓我做側妃。
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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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用皇后娘娘賜給我的令牌出了府、進了宮。
皇后娘娘正陪二皇子一起用膳,看到我,立馬招招手:「阿螢喫了沒?沒喫的話,陪本宮用一些。」
我趕忙行禮說喫過了。
皇后娘娘一邊應付我,一邊慈愛地給二皇子盛了一碗湯:「多大的人了,還喫ṱŭ̀₉你哥哥的醋?」
二皇子端起湯一飲而盡:「再大,也是母后一手養大的孩子,在母后面前爭寵撒嬌不丟人。」
皇后娘娘慈愛地點了點二皇子的腦門:「你啊,快去上課,遲到的話,太傅可會打你手心的。」
注視着二皇子風風火火的背影,皇后娘娘脣角的笑慢慢落下去:「你是來求本宮爲你做主的?」
我趕忙跪下來:「什麼都瞞不過娘娘的眼睛,太子殿下換了成婚的人選,臣女心裏委屈,但臣女不是那種沒眼色的人。」
皇后娘娘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那你入宮所爲何事?」
我一拜到底:「臣女有天大的事,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要跟皇后娘娘透個底。」
皇后娘娘秀氣的眉毛蹙起來:「你從肇州小地方來,你能有什麼天大的事?」
我環視周圍隨侍的下人,咬脣不說話。
皇后娘娘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室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良久,皇后娘娘聲音沉靜:「可是阿燁有什麼不妥?本宮不怕跟你交底,當年因我沒護住阿燁,害他喫了那麼多苦。如今在我心底,阿燁勝過這世間所有人,你詆譭阿燁,就要做好受罰的準備。」
這般偏袒的愛,這麼多年我從未得到過。
我眨眨眼,隱去眼底的豔羨和惆悵:「所有人也包括二皇子嗎?」
皇后娘娘猛地站了起來:「你再妖言惑衆,胡言亂語,別怪本宮不念舊情。」
我緩慢搖了搖頭:「娘娘想哪裏去了,我能有資格站在您面前,也是承太子殿下的面子。我自是站在您和太子殿下這邊的,但您怕是不知,太子殿下跛足。」
皇后娘娘一步步逼近我,掐住我的脖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兒英偉不凡,雖流落民間依舊得上天眷顧,你如何能詛咒他,就因爲他不娶你爲妻嗎?」
窒息感襲來,我眼前一黑,死命咬住舌尖保持清明,盯着皇后娘娘猩紅的眼睛啞聲開口:「您若不信,爲何如此激動?您也有過懷疑吧?」
皇后娘娘慢慢鬆開鉗制我的手,仿若失去所有支撐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這不可能!」
「那場落水,太子殿下雖然留下了一條命,卻落下了跛腳的毛病。是我,不忍心他被小夥伴嘲笑,靈機一動,教他做高低鞋來穿,表面看是看不出破綻的。
「但太子殿下身邊服侍的人,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之人,只要有心,這個不算祕密的祕密就會被探知。
「聖上育有四子五女,論家世論背景論和聖上的情分,您這一族穩操勝券。我聽說,在陳燁回京前一個月,聖上已經有意立二皇子爲太子。
「二皇子於情於理,不會也不忍心跟自己胞兄爭,甚至爲了陳燁的自尊,他必定韜光養晦,但三皇子和四皇子可不會手軟。
「您是想輸給淑妃母子,來日拜倒在淑妃下首?還是想輸給德妃母子,拉着您聰穎懂事的二皇子一起奔赴黃泉?
「今日臣女費嘴拙舌,擾得娘娘費神,但憑娘娘發落。」
說完,我再不敢看皇后娘娘陰鬱的神色,伏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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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傳來尖銳的疼痛,室內安靜得我發慌。
很久很久,皇后娘娘才冷聲開口:「起來吧,你救了我兒的命,今日我饒你一命,來日再放肆,我絕不會再輕饒。」
我趕忙跌跌撞撞站起來。
安靜許久的彈幕,再次晃花我的眼。
【這惡毒女配想做什麼?不要啊,我女鵝要做全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這惡毒女配爲什麼那麼可惡,得不到就要毀掉嗎?】
【二皇子又是什麼好玩意?誰不知道他在男主回京路上設伏,要不是男主命大,哪有回來的機會。這惡毒女配還勸皇后捨棄男主。】
【啊啊啊,我好想穿進屏幕殺了這惡毒女配,她就像攪屎棍,噁心死了。】
彈幕都在破防,我卻心情ẗû₅大好。
誰知皇后娘娘瞥了我一眼,補充一句:「你掌握阿燁這麼大的把柄,我對你不放心。」
我嚇得一激靈,到底是我冒失了,上京城不是肇州。
皇后娘娘目光在我身上巡視半晌:「既然你不願意嫁給本宮的兒子,本宮也不勉強。我孃家侄子活潑愛玩些,和你也相配,待阿燁大婚,我就給你們賜婚。」
【不是,這孃家侄子是誰啊?怎麼劇情崩壞了?惡毒女配不嫁進太子Ṱü₃府,女鵝怎麼跟男主感情升溫?】
【是啊,沒有惡毒女配步步緊逼,男主也不會承諾女鵝來日清空後宮獨寵她一人。】
越看我越生氣,合着我們所有人,都是林雪薇的踏腳板?
我偏不!
我迎着皇后娘娘深沉的目光一拜到底:「臣女願意。」
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府上,還沒來得及去院中換下汗溼的衣衫,母親就派人押着我去了祠堂。
父親手中拿着一柄長鞭:「爲父千叮嚀萬囑咐,入京後要顧體面,你居然擅自入宮,爲父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教訓你。」
我猛地扯過父親手中的長鞭:「表姐還有半個月就要成婚,那日我的婚事也會定下來,父親當真要我頂着一身傷出嫁?」
我說的是和小侯爺裴衍的婚事,但父親必定想到了太子離去前說的,會在大婚之日納我做側妃。
雖只是小小側妃,但畢竟是嫁入皇家,父親沉吟片刻,終究丟下了鞭子。
母親輕輕幫父親扶胸口:「老爺,不能留疤痕,總能跪祠堂吧?阿螢太不成樣子,讓她多反省反省。」
我盯着沈氏祠堂上零星的幾個牌位,諷刺一笑。
我祖宗遠在肇州林家,沈家算什麼東西!
-5-
表姐林雪薇出嫁前三日,林家就來了人。
慈愛的老祖宗,威嚴的舅舅還有溫柔的舅母,他們拉來了七艘船的嫁妝。
得知林雪薇嫁的人,居然是我青梅竹馬的陳燁,也就是當今太子時,向來笑眯眯的老祖宗冷了臉:「蔓華,我把雪薇交給你,是你承諾說要好好照應她,你怎能這樣糟蹋我的雪薇?」
母親被老祖宗苛責,瞬間變了臉,表姐林雪薇更是着急地湊到老祖宗面前:「祖母~嫁給燁哥哥,是我的主意,姑母也是拗不過我。您何苦罵她,來日在上京城,孫女可就姑母一個親人。」
舅母神色更難看,她蹙眉:「那是阿螢的未婚夫,你怎麼會想要嫁給他?你讓阿螢如何自處?你,你氣死我了。」
表姐神色越發不耐:「母親,人往高處走,難不成要我拒絕當今太子的愛慕,捨棄成爲人上人的機會?是燁哥哥喜愛我,你們到底是誰的父母,爲何一心維護別人。」
舅舅一拍桌子:「你這個傻子,你也不動腦子想想,太子今日能捨棄阿螢,來日能待你好?我們自小金尊玉貴寵着你,就讓你眼皮子這般淺?」
我眼眶一熱,這樣端方清正的長輩,纔是我嫡親的爹孃和祖母。
【不是,林家這幾人腦子有泡吧?瞧把我們妹寶委屈的。】
【可是,我覺得林家說得對啊,總不能林雪薇是主角,就可以搶別人的未婚夫吧?】
彈幕吵嚷個不停,我卻自告奮勇送林家衆人去別院休息。
一路上,老祖宗握着我的手,不住地跟我說對不起我。
舅舅情緒很低落:「雪薇一點也不像咱們林家的女兒,怎就這般趨炎附勢。」
我左右看了看,確認別院沒有偷聽的下人後,立馬湊到舅舅面前:「舅舅,前兩日,我去母親院中請安,隱約聽到母親和表姐吵架,表姐說她纔是侯府嫡親的女兒,問母親顧慮什麼,爲什麼不給她多多的嫁妝。」
這話一出口,林家三人都凝重了神色。
老祖宗肅了神色:「當年蔓華臨產卻偏要在林家待產,怎麼讓她回家她都不回。」
舅母眉毛緊緊皺起:「當日好好走着路,姑姐不知怎麼就崴了腳,帶得我也跌倒在地,當時我和姑姐是在一間屋子生產的。」
彈幕這次更熱鬧了。
【不對啊,女配在撒謊,她什麼時候聽見了,女鵝向來謹慎,這事從不允沈家父母提起。】
【那她怎麼知道的?這劇情越來越偏了,我越發沒底,男主後來能力壓其他皇子坐上皇位,這幾艘船的嫁妝功不可沒。】
舅舅認真叮囑我這事不得外傳,舅母拉着我的手,仔細端詳我的面龐,我的手,看到我手腕處的痣時,舅母淚水瞬間掉落了下來。
「當日生產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女兒手腕處的痣,但後來在雪薇身上怎麼都沒找到。我當時還以爲是我眼花看錯了,原來竟是被換了孩子。」
老祖宗騰地站了起來:「她娘不顧廉恥爬牀,她身爲一個庶女,我用心幫她籌謀婚事,嫁人後多次回孃家打秋風,我都是能幫就幫。」
舅舅閉了閉眼:「我待妹妹和妹夫還不夠好嗎?她們竟然膽敢換了我的孩子。」
舅母把我拉到懷裏,碩大的淚珠滴落到我手背上:「我可憐的兒,幼年她待你不好,我多次規勸,她跟我說她更喜雪薇。我怎麼那麼傻,我爲什麼就不動腦子想一想?」
在老祖宗捶胸頓足之際,我平靜提醒:「沈家狼子野心,自私自利,林家在沈家身上喫了太多虧,那七艘船的嫁妝?」
舅舅眼眶都紅了,他手握成拳砸在桌子上:「沈家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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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別院回去的路上,我心情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懷裏揣着五十萬兩銀票,還有一大堆的田產鋪子,沉甸甸的,和林家衆人待我的心一般。
想起我這些年被父母親嫌棄,在鄉下野蠻生長,不知多少次被母親質疑:你什麼時候能像雪薇一樣懂事聽話。
我苦悶,我難過,越發執拗不管不顧。
但孩童對父母親天然的孺慕,又讓我被封閉在這樣畸形的關係中,橫衝直撞卻總不得章法。
可原來,這一切都因爲,我不是父母親的孩子。
他們包藏禍心,我無論做得再好,無論我如何祈求,我也得不到一絲的疼愛。
我跌坐在我院中青石臺階上,任由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湧而下,我跟自己說,只允許你再脆弱這最後一次。
忽然聽見一聲嗤笑:「你這人,太子娶妻你都哭成這樣了,還說什麼願意嫁給我?」
我狼狽地擦去臉上的淚珠,矇矓着雙眼看向跨坐在院牆上的少年。
他一身玄色衣衫,眼睛大咧咧直視我。
「誰跟你說,我哭是爲了他?」
少年以拳抵脣:「難不成,得知要跟我這個紈絝子弟訂婚,愁哭了?」
被淚水糊住的眼睛總算能看見彈幕的內容。
【這惡毒女配好矯情,女鵝的嫁妝都被林家給了她,她還哭起來了。】
【樓上,有沒有可能,這本來就是人家父母的財產,憑什麼給林雪薇那個冒牌貨?】
【這小侯爺我怎麼看不透啊,他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
【你們這些跳着看書的人,罰你們回去翻一下第六十八頁,裴衍可不是沒有姓名的路人甲!】
【課代表回來了,我去,裴衍和祖母養病的莊子,恰好也在肇州。】
我眯了眯眼,站起身仔細打量牆上掛着的少年,越看越眼熟。
「是你!你推李燁入的水?你早就知道李燁的下落,讓我猜一猜,李燁半夜在林子裏迷路,也是你做的?」
少年從圍牆上跳下來,收斂了神色:「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聰明容易被聰明誤。」
「李燁辜負我,害我成爲整個上京城的笑話,還妄想逼迫我做妾。我入宮跟皇后娘娘告密,就表明了我的態度,你何苦還要試探我?」
裴衍緊繃的神色總算鬆懈了下來:「對於姑母的賜婚,我越發期待了呢!也就李燁是個蠢貨,拿魚目當珍珠,也罷,辜負真心的人本就該死,他不冤枉。」
裴衍走了,我捏了捏懷中厚厚的資產,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管他們有什麼計謀,我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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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當日,李燁身穿一身大紅色婚袍,牽着林雪薇的手,冷聲吩咐我:「今日是雪薇大喜的日子,你身爲側室,不可對主母不敬。我會安排人在夜幕降臨後來接你,到時候你走角門悄悄跟着婆子去偏院就行。」
我捏緊拳頭,深恨自己無法不管不顧一拳搗在李燁燦爛的臉上,Ṫũₕ指甲深陷肉中,我疼得咬緊牙關,總算控制住了澎湃的怒火。
林雪薇伏跪在地上,對着上首的侯爺和夫人深深拜下:「女兒辭別父親母親。」
我所謂的父母親,眼含熱淚,眼底都是不捨和驕傲。
圍觀的人羣議論紛紛:「不是,這林小姐不是林家的女兒嗎?怎麼對着侯爺和夫人叫父親母親?」
「大抵是蓋頭遮住了視線,就是這侯爺和夫人真像自己要嫁女兒一般。」
「林家乃肇州首富,這林小姐的嫁妝一定很豐厚吧?」
舅母眼眶赤紅,拿出一張薄薄的嫁妝單子遞給林雪薇:「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雪薇,你好自爲之吧。」
熱鬧的氣氛瞬時一僵,周圍圍觀的人羣都露出探究的神色。
母親神色僵住:「大嫂,雪薇出嫁,咱們林家就是雪薇的後盾,大嫂剛剛說的話,未免太傷人吧?
「還有這嫁妝單子,大嫂是不是拿錯了?雪薇是要做太子妃的,你就準備了八抬嫁妝?還有這什麼織花蜀錦,還是咱們幼時時興的花樣,你就算給她做陪嫁,她也沒法用啊。」
林雪薇一下子掀開頭上的蓋頭,從母親手中奪過嫁妝單子,剛剛畫好的妝容瞬間被淚水暈染:「這不對啊!母親,你明明給我準備了一百二十抬嫁妝?您從肇州來的時候,拉了滿滿七艘大船。
「東昇巷的鋪子、西郊的萬畝良田,還有城南的溫泉莊子,您不都答應要給女兒的嗎?」
李燁春風得意的面容也染上了陰霾。
「林家是瞧不起孤?故意折辱皇家不成?」
舅母淚水似決堤的河水一般,一步步逼近母親:「蔓華,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大哥待你如何?我們林家可有對你不住?」
驚懼之下,母親連連後退,最後竟拿着那張薄薄的紙,跌坐在椅子上。
舅母深呼吸一口氣,把我手腕處的痣對準母親:「生產那日,我分明看到孩子手腕上有痣,你跟我說生產劇痛之下精氣神會恍惚,我纔沒再多想。我怎麼都沒想到,竟是你換了我的孩子!林蔓華,你還是人不是?」
圍觀的賓客徹底騷動了起來。
「逍遙侯的爵位,是因爲沈螢救治太子有功,才封賞她父親做侯爺,那沈螢的親生父親是林肇的話,這逍遙侯豈不是要讓給林肇?」
「你懂什麼?逍遙侯這麼個虛職有什麼要緊,林家累世財富人脈,太子殿下當初棄侯府千金求娶林家小姐,難不成是爲着林小姐比沈螢好?」
……
彈幕也刷刷刷在我眼前蹦躂。
【這些古人要不要這麼犀利?所以男主棄惡毒女配選擇女鵝,是爲了女鵝背後的林家資產?那我嗑生嗑死算什麼?】
【算你不挑食。】
【這劇情越來越偏了,我都不敢往下看了,總覺得男女主還有一大堆的雷要爆。】
【樓上,看個小說這麼認真幹嘛?換個角度,在女配這裏,不就是爽文劇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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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口鑠金,更何況,舅母並沒有冤枉林蔓華,她被逼迫在椅子上,竟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林雪薇淚水嘩啦啦往下流,絕望地拉扯住舅母的衣袖:「母親,這一切我都不Ṱű̂⁵知道啊,我是您一手教養長大的,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舅母猛地推開林雪薇,她咬牙切齒:「我有自己親生的女兒,誰願意寵着一個鳩佔鵲巢的鳩?你若當真不知,又如何會對着沈自山和林蔓華叫父親母親?」
林雪薇深呼吸一口氣,她向上抹了一把臉:「母親看清楚,我馬上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你們林家確定要跟我,跟整個太子府爲敵?」
李燁匆忙拉扯了林雪薇一把:「你胡說什麼?跟我訂下婚約的明明是阿螢,我的太子妃也只會是阿螢一人。」
母親聲音淒厲:「合婚庚帖清楚明白寫着你的太子妃是林家嫡出大小姐。」說完這句話,母親猛地捂住口,她眼淚似斷了線:「你不能這樣,雪薇今日爲你穿上嫁衣,你若是不娶她,來日她哪還有活路。」
李燁卻目光灼灼看向我:「阿螢,我們十年相互扶持,之前是我不對,如今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兌現曾經的諾言。」
現場一片混亂,彈幕更是飛快跳動着字幕,但我都沒心思再去聽,因爲皇后娘娘身邊的管事太監來傳旨了。
李燁立馬湊上去:「母后是不是想給太子妃一個體面,公公,這裏面有個誤會。孤的太子妃是沈螢,待會兒您宣讀懿旨的時候,不要認錯了人。」
林雪薇不可置信,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抵在脖頸:「燁哥哥,我纔是你的太子妃,你說好的,讓沈螢做側妃。
「就算她做側妃,林家虧欠她那麼多年,那七艘船的嫁妝,林家也會給她的。你心疼她,大不了來日在府上,我多讓着她,但我今日要是被你棄娶,我哪還有活路?」
李燁冷哧一聲:「林雪薇,當年在肇州,最瞧不上我的就是你,在阿螢耳邊詆譭我的也是你,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
「公公,儘快宣旨吧,別耽誤了孤和阿螢大婚的吉時。」
一直沉默的父親給公公塞了一塊觸手生溫的玉佩:「公公,雪薇和太子的婚事天下皆知,現在換人,置我們侯府於何處?」
管事公公眉毛蹙起:「都什麼跟什麼啊?咱家是替娘娘給沈螢小姐和裴衍公子宣讀賜婚懿旨的。你們東拉西扯,去裴家的卓公公又要比咱家早回去交Ťù₌差了。」
李燁不可置信:「公公,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和阿螢自小青梅竹馬長大,她如何能揹着我嫁給別人?」
公公把懿旨直接塞到了李燁手中:「太子殿下請看,娘娘命他們半月後完婚,這如何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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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舒了一口氣,母親趕忙把蓋頭給林雪薇蓋上:「我們侯府還有些薄產,你先出嫁,改日我們幫你添補一些。」
舅舅舅母他們圍着我打聽裴衍,眼底的擔憂不似作假。
林雪薇挪到李燁面前:「燁哥哥,咱們該上花轎了,不然就誤了吉時了。」
李燁癲狂地笑出了聲:「好!阿螢!好得很!你以爲你有懿旨就能離開我?娘娘是我親生母親!你就在家規整嫁妝,等着乖乖嫁我吧。」
說完,李燁拋下在場的賓客還有一身大紅嫁衣的林雪薇,打馬去了宮中。
在場衆人眼神交匯,表面卻禮儀周到告辭。
彈幕忙碌得我應接不暇。
【癲了,癲了,徹底癲了!李燁當初選林雪薇,爲的是林家的財富?】
【這劇情崩壞得我腦仁疼,男主就這樣把妹寶丟在了原地?跑了?就跑了?!】
【看那公公對男主的態度,皇后娘娘到底還是選擇了二皇子啊。】
【皇后娘娘之所以對男主那般偏袒,還不是因爲愧疚,當初她得知男主活着,哪怕男主不是皇帝的種,她也一力讓他做太子。但男主太扶不起來了,居然還是個跛子,後宮爭鬥瞬息萬變,皇后身後又不止他們母子幾人,多少人腦袋拴在褲腰帶。唉!看樣子我的男女主徹底 BE 了。】
我卻盯着這長長的彈幕,後背出了一層密汗。
李燁不是皇家的孩子?
他是哪裏冒出來的?
他二弟,他外婆,他表弟都想置他於死地?
再想想我因爲救他,被聖上褒獎,父親被封爲逍遙侯,我頭都大了起來。
必須立刻跟侯府切割,我和林雪薇,也到了各歸各位的時候。
我不顧林雪薇癱倒在地上,也不理睬侯爺和夫人陰毒的眸子,湊到老祖宗面前:「祖母,我是林家的孩子,我和表姐也該換回來了。」
舅舅猛點頭:「是這個理。」
舅母已經抱着我哭了出來:「我可憐的女兒。」
林蔓華卻衝到我面前,拉扯着我的衣袖:「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夜之間,我們雪薇就不是林家的孩子了?李燁怎麼就回心轉意要娶你了?還有那裴家又是怎麼回事?」
她舉起胳膊,作勢要扇我:「你這個攪家精,你這個禍害,我打死你。」
我做足準備想要還擊,舅母卻擋在我身前,一手鉗制住林蔓華的手,一手對準林蔓華氣勢洶洶的面孔就狠命扇了下去。
「林蔓華,你做的孽,如今還敢打我的女兒!」
林雪薇膝行到舅母面前,抱住舅母的小腿就開始哭:「母親,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姑姑做的。我是您養大的,我今日還喫了那麼大的虧,您捨得不管我嗎?」
舅母對着林雪薇就是一腳:「你哪裏像我林家的女兒?自私自利,唯利是圖,沒有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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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舅母,不對,應該說是孃親,我隨孃親她們一起去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
奶嬤嬤剛到林府,就被孃親身邊的婆子拉着不住口地打聽我自小長大的趣事。
孃親準備的膳食都很合我的口味,我的院子更是府內最豪華的一處,我推辭,孃親立馬紅了眼睛。
我從未體驗過這些偏愛和寬容,沉溺其中,忍不住也紅了眼。
我每日除了籌備婚禮,就是黏在孃親和祖母身邊。
這期間,李燁來找過我很多次,我除了命人把銀鐲退還外,再也沒見過他。
直到我和裴衍大婚當日,花轎行到裴府,李燁不顧裴家衆人,也不管在場賓客,仗着太子的身份,直接掀開我的轎簾,拉扯着我的衣袖,讓我跟他走。
「阿螢,我不信這麼多年的情分,你說忘記就忘記。我十歲那年在樹林裏迷路,是你不顧危險,衝進去第一個找到我。
「回京途中有人埋伏,也是你擋在我身前。
「你這輩子註定是我李燁的妻子,我絕不允許你嫁給別人。
「回來吧阿螢,我不讓你做妾室了,我明媒正娶,讓你做我李燁獨一無二的妻子。」
他的目光那麼真摯,深邃的眸子彷彿要把我拉回到在肇州的日子。
那時候我還是沈家不受寵的女兒,他還是別人撿回家不受重視的養子。
他好似天生背運,總是遇到危險,我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後來他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我身後,我雖然表面嫌棄,但其實心裏很歡喜。最孤寂那些年,他是我唯一的溫暖。
我從不質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上京城富貴迷人眼,他成了太子,卻根基單薄,他需要林家的財富鋪路,我可以理解的。
但千不該萬不該,他逼迫我做妾室,拿我當踏腳石。
他應該知道的,肇州阿螢,從不喫虧。
所以在衆賓客質疑我的操守之前,我對着他那張臉啪啪打了五巴掌,然後哭嚷開:「太子殿下你要做什麼?我是皇后娘娘親自指婚給裴衍的妻子。」
李燁脣角被我打出了血,他眼神冷凝,脣角勾起,用舌尖舔去脣角的血漬:「孤把話放在這,你早晚是我的女人,今日不是,來日我……你也會是。」
他甩下簾子,就要離去。
誰知院內傳來一聲渾厚嚴厲的聲音:「朕倒不知,朕的兒子還是個癡情種,朕身體康健,豎子就膽敢覬覦朕身下的皇位了嗎?」
天子一怒,在場衆人全部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小心勸皇上:「七郎,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阿燁長在鄉野,對規矩禮儀不太通。」
裴衍不管不顧,梗着脖子「砰砰」跪在地上求皇上給他一個交代:「姑父,今日我娶妻,太子殿下卻不顧我臉面,當衆調戲臣的妻子。還說什麼臣的妻子早晚是他的人,這天下是姑父的,求姑父爲我做主。」
【這男二,看似耿直,實則是朵黑蓮花。惡毒女配心眼子也多,這倆人湊到一起,有好戲看咯。】
【太子怎麼降智成這樣了?遞靶子給女配和男二?】
【皇后也放棄太子了吧?不然也不會當衆說他來自鄉野。】
【我現在對劇情走向,再也沒有什麼先知,真的是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以爲會這樣,結果他那樣,發展着發展着,我的妹寶成了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咱們不知不覺中,成了惡毒女配的粉絲?】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粉絲是什麼,但我聽到皇上震怒,命太子幽禁宮中,無事不得外出。
-11-
對於裴衍沒跟我提前溝通,就配合默契這件事,我還是很滿意的。
所以在牀榻上,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跳躍時,我雖不適,但還是勉強適應異物感。
這廝把我勾到最高峯,恣意風流的面龐湊到我臉前,輕蹙眉:「阿螢能不能解釋一下,當年在肇州爲什麼總跟着我對着幹?」
我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彷彿有螞蟻啃噬,躁得直捶他:「果然對李燁下手的人是你!」
裴衍眼睛眯起來:「你事怎麼那麼多?他落水你偏去救,他迷路你不顧自身安危大晚上去尋他,他被人追殺你當肉墊,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猛地推了他一把,反客爲主,用手帕綁住他手腕,又拿出蓋頭蓋住他的眼睛。
他發出難耐的聲響,我冷哧出聲:「你早就注意我了,提前在皇后面前埋了雷,就等我跳進你編織的陷阱裏。」
裴衍面色潮紅:「不是,不是陷阱,我只是覺得你有意思,想陪在你身邊。」
「你怎會知道我會去找皇后,怎麼就確定皇后會給你我指婚?」
裴衍聲音破碎:「大概只有你看不出李燁和林雪薇早就有了私情。以你的脾氣,得知此事怎會不入宮鬧出來?
「至於篤定會把你指婚給我,大概因爲我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釘肉中刺吧,你來自鄉野,又跟在李燁身後那麼多年,她覺得這樣可以羞辱我。」
牀頭的紅蠟害羞閉上了眼睛,第二日我迷迷糊糊醒來時,裴衍正支着腦袋盯着我看。
在黑暗中掩蓋的羞澀,在這一刻瞬間蔓延到我的臉上。
坐在梳妝檯上畫眉時,我理直氣壯地追問:「你是不是早就心悅我。」
裴衍眼底都是笑意,牽過我的手:「走啦,去給祖母請安。你心底疑惑的事情,祖母大概會給你一個答案。」
-12-
我們是在祠堂給裴家祖母請的安。
裴家祖母愛憐地看着我:「當年阿燁在肇州,多虧了你。」
我覺得這些人很矛盾。
裴家祖母好似是疼愛李燁的。
二皇子和裴衍是迫不及待置李燁於死地的。
好在,裴家祖母直接給我解了惑。
「我年輕時候子孫緣淺,就在外頭抱了一個女兒,那孩子有福氣,我剛抱來半年,就懷上了阿衍爹爹。
「我很感激那小女娃,很寵她。誰知長大後,這小女娃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弟弟。
「我和老爺堅決不允,她也被太后賜婚給皇上做皇后。但我萬萬沒想到,在我們不知道的那些時日,她日日勾着阿衍爹爹行那種事。宮裏派人來接的時候,她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我瞬間瞪大了眼睛。
老夫人嘆息一聲:「我命她打掉孩子,她死活不願,說再逼她,她就在宮中自裁。後來,孩子生下後,我越想越害怕,尤其那孩子長得太像阿衍爹爹了,於是我就悄摸製造混亂,把孩子偷了出去。」
我忍不住插了嘴:「您當初明知是禍害,爲什麼還要留李燁一條命?」
裴衍冷哼:「祖母身邊的嬤嬤心慈手軟,把他丟在了村落裏就回來復了命。得知他還活着的時候,他已經七歲了,祖母又捨不得了。」
「祖母怕別人找到李燁,也怕裴家對林燁動手,所以才搬去了肇州?」
老夫人疲憊閉了閉眼:「阿衍孃親難產生下阿衍後就撒手人寰,阿衍爹爹卻拎不清。得知那孩子的下落,就不管不顧要去找尋,被我鎖在了府內,偏他氣盛,竟活生生氣死了!」
所以,小小的阿衍恨極了李燁這個禍害的存在。
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那二皇子?」
老夫人譴責地看了裴衍一眼:「阿衍覺得,這是皇后造的孽,不應該只我們裴家承擔後果,就拉着二皇子一起下了水。」
一切都解釋通了。
「所以,就算李燁不是跛足,你們裴家和二皇子也不會允許他坐上皇位。」
-13-
我努力消化這些錯綜複雜的消息,林雪薇到裴府來找了我。
她眼眶赤紅,惡狠狠瞪着我:「你爲什麼如此狠心?燁哥哥待你還不夠好嗎?就算他爲了我的嫁妝娶我,也答應給你一個側妃的位置。
「你若不是命好,如何能夠得上尊貴的太子殿下。」
我莫名覺得好笑:「關你什麼事?」
林雪薇深呼吸一口氣:「要不是你悄悄告訴了林家我們身世的祕密,我不會大婚當日被丟下。如今李燁說了,ṭüₜ只要我求你在皇上面前爲他求情,他解除禁閉就會八抬大轎娶我。」
我攤攤手:「我一個新婦,去皇宮覥着臉爲曾經輕薄我的太子求情?我腦袋被驢踢了?」
林雪薇抽噎:「但只有這樣,燁哥哥纔會娶我,這是你欠我的,你必須還我。」
一直極力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達到頂峯,我對着她嬌豔的臉,啪啪幾巴掌:「林雪薇,哦,不對,是沈雪薇,你記住,是你全家都欠我的,尤其是你!」
沈雪薇捂住眼睛:「要不是你在我新婚當天爆出換女的事情。」
我閉了閉眼:「你長腦子當擺設的?有因纔有果,你爹孃不自私自利,我們根本不會被抱錯!」
爭執間,裴衍循聲趕了過來。
沈雪薇一看到他,立馬衝着裴衍大喊:「你知不知道,林螢幼年就跟男子在外頭廝混一整夜?」
我氣得青筋直跳,這蠢貨,明明是我冒黑去樹林裏尋李燁,到她嘴裏又成不可見人的勾當了。
裴衍已經一腳把她踢開了:「我妻子的一切,我不需要通過他人的口舌告訴我。尤其是你這樣,渾身腥臭的髒東西。」
沈雪薇噗地吐了一口鮮血,她癡狂笑出了聲:「我等着看你們來日的報應,我渾身腥臭,你的妻子和別的男子廝混在一起十年,整整十年。她都不知道墮過幾次胎了,也就你把她當個寶。要不是皇后賜婚,誰會要她這個破鞋。」
我腦子嗡的一聲,再聽不見其他,拿起門邊掃地的掃把,對着她就狠命砸了上去:「你再嘴臭!
「我讓你再嘴臭!」
等我被裴衍抱在懷裏的時候,沈雪薇臉上、身上已經被我打得狼狽不堪。
沈自山紅着眼把沈雪薇抱進了馬車裏。
林蔓華嗷地一嗓子,朝着我就撞了過來。
我借勢讓了個位置,林蔓華受不住力道,直挺挺撞到了石獅子上,額頭磕出很多很多的血,沈自山低垂着眉眼把林蔓華也抱上了馬車。
下人緊急清理了石獅子,我盯着馬車漸行漸遠:「沈家,應該翻不起什麼浪吧?」
裴衍捏了捏我的手心:「新婚第二天,哪有心思理他們,走,去我書房看看我之前爲你作的畫。」
-14-
我在裴家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悠閒的日子,爹孃放不下肇州的產業,堅決要回去。
我含着一泡淚,目送爹孃和祖母的船隻越來越遠,待船隻變成一個小黑點後,我眯了眯眼。
之前爲了不讓林家人擔心,我一直在裝乖,如今,也該到清算的時候了。
我們歲月靜好的這段時間,李燁早就被愛子心切的皇上解了禁。沈雪薇第一時間賴了上去,李燁這次爲了不再引人注目,捏着鼻子把沈雪薇納爲側妃迎進了府。
但這遠遠不夠,皇后娘娘因爲愛子心切,雖心有決斷,卻總不忍心動手。
皇上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我們不敢賭。
於是在狩獵前,裴衍命他在太子府埋的釘子,把李燁特製的鞋子給掉了包。
李燁在狩獵場上,大展身手,興高采烈把自己獵下的狐狸準備進獻給聖上的時候,高低鞋的鞋底突然掉了。李燁當着所有人的面,一瘸一拐走到了臺前。
皇上當場就黑了臉。
皇后心痛地跪在地上:「七郎,阿燁腳受了傷,還如此有孝心。」
皇上勉強粉飾了太平,但緊抿的雙脣暴露了他的壞心情。
果然,沒過幾日,皇上就找了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廢了李燁的太子。
而裴衍調換的那雙鞋,是沈雪薇爲了獻殷勤,特意給李燁做的。
這下好了,據裴衍安插的眼線回報,李燁每日動輒打罵沈雪薇。
沈雪薇回孃家哭,沈家父母沒法子,努力給李燁提供財力物力,甚至還幫着他插手大軍糧草。
這下恰好被二皇子揪了個正着。
得知我懷有身孕的時候,沈家貪墨糧草被皇上下令滿門抄斬。
在刑部大牢,沈自山受不住罰,招出了李燁,皇上大怒,命李燁滾去西郊看守皇陵。
臨出發前,李燁喬裝打扮找到我:「阿螢,你信我,我心中愛的人一直只有你。」
我不知是被噁心的,還是孕吐反應,沒忍住直接吐了出來。
李燁神色大變,他咬牙:「我來之前,已經把沈雪薇賣去了最低賤的青樓。我知道你跟裴衍沒感情,西郊偏遠,我這裏有之前收藏的假死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西郊?
「我保證,我此生都會待你好的,我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會再作踐你做妾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輕撫小腹:「感謝你美意了呢,但不好意思,我懷孕了,我現在過得很快活,我並不願意去西郊吹冷風喫苦。」
李燁滿臉不可置信:「阿螢,咱們青梅竹馬, 你怎會和他人結婚生子, 你此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妻子。」
孕吐來襲,我對着李燁那張精緻的臉,沒忍住再次吐了上去。
李燁垂頭喪氣往外走的時候,我喊住了他。
李燁驚喜回頭:「阿螢,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如今所做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你把孩子打掉, 咱們長長久久在一起。」
我燦然一笑:「李燁, 求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覺得噁心。」
-15-
我家囡囡三歲的時候, 二皇子登基做了皇帝。
曾經的皇后, 如今的太后老淚縱橫:「他怎麼說都是你的哥哥, 如今在西郊受苦,你幫幫他。」
二皇子倉皇轉身,淚珠控制不住掉落:「母后知道兒子有多羨慕大哥嗎?他身世難堪, 粗鄙不堪, 卻能得到母后最熱烈的愛,寧願拉着我,拉着整個裴家陪葬, 母后也一定要保住他。」
太后滿臉不可置信:「你,你往日膩在我身邊, 你無數次說想念你大哥,你怎麼會那麼想?我只是做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
二皇子嗤笑:「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在懷上他的時候,第一時間把他打掉。」
太后跌坐在座位上,半晌說不出話。
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帝, 也不稀罕她說什麼。
他直接去了皇陵。
命人挑斷李燁的腳筋手筋, 欣賞着李燁淒厲的叫聲,他一腳踩在李燁腦袋上:「你知道不知道?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生?」
陪新帝一起去皇陵的裴衍,回來以後抱着小囡囡坐在書房呆愣了許久。
「阿螢,咱們帶上祖母, 一起去肇州吧?
「我今天陪皇上去了西郊, 皇上手段之殘忍, 心性之狠毒,都令我心驚。李燁被埋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兩隻眼睛卻瞪得老大。
「咱們裴家人口簡單, 你又跟林家久別重逢,咱們乾脆回肇州吧。」
我笑着應了。
久違的彈幕再次出現在眼前, 只不過這次是告別。
【男主死了, 女主在妓院受盡凌辱, 劇情徹底崩壞了。】
【何止崩壞, 我現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到劇情了,大概率惡毒女配活出了自己的風采, 咱們也要跟惡毒女配告別了。】
看着清晰的彈幕慢慢變成縹緲的煙霧, 我悄悄鬆了口氣, 畢竟每日生活在別人的注視下,也是挺有壓力的。
如今,我衷心祝願彈幕後面的每個人, 都可以活出自己的風采。
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們在兩岸垂柳的送別下,踏上了去肇州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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