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魂鞭5:女兒轎

午夜時分,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
有人敲了敲我的車窗,說他們今晚要辦喜事兒,請我參加。
我迷迷糊糊地下了車,眼前的村子張燈結綵。
「是要辦婚禮嗎?」我問村民道。
村民沒有回答,我卻恍惚想起,我好像就是來送嫁的。
我回頭看向我開來的大貨車,車上是空的。
可我怎麼記得,我來的時候,車上裝了滿滿的東西。
裝的是什麼來着?
我一時想不起來,再轉回身時,那個來叫我的村民不見了。

-1-
溼漉漉的晚風吹過來,讓我的大腦勉強清醒了幾分。
這裏好像剛剛下過大雨,我向四周望去,這個小村子很破舊。
附近的幾家門上都掛着鎖,院子裏面黑漆漆的,但大門兩旁卻又都懸掛着黃燦燦的燈籠。
我走近一看,都是蓮花燈。
這時,不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喧鬧聲,我循着聲音走過去。
就見一個村民家裏,院門大開,院子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竟好似在擺宴席。
我正想走進去問問,恰巧碰上一個老太太走出來。
我忙攔住那老人,問道:「這兒是在辦婚禮嗎?」
那老太太抬頭看向我,我卻被嚇了一跳。
這老太太的臉有些怪異,雖然五官俱全,可卻不大像人,反而有些像山貓。
「不是婚禮,」老太太乾啞着嗓子道,「是送姑娘回門。」

-2-
送姑娘回門?回門的不應該是新媳婦嗎?
再說,有在大半夜擺宴席送媳婦回門的規矩嗎?
我心裏越發覺得怪異,剛一腳踏進那院子,一箇中年男人就疾步走了過來。
他一把拉住我,「哎呀,你終於來了,今晚好不容易雨停了,一會兒還得麻煩你送姑娘回家。」
「我來送?」
我被莫名其妙地拉到一張桌子前坐下。
周遭的村民見了我都很熱情,又幫我倒酒,又幫我夾菜。
我卻不大敢喫。
因爲在我眼裏,這些村民無論男女老幼,長得好ṭŭ̀ₚ像都差不多,都是一張貓臉。
恰在此時,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鑼響。
我抬頭一看,就見四個臉色慘白的轎伕,抬了一頂大紅花轎正停在院門前。
本來就站在我身後的中年男人,忽地發出一聲嚎叫,那就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接着,院子裏所有人都朝門口湧了過去,他們似乎是要阻攔那頂花轎進門。

-3-
哪怕我的腦子現在還是混沌一片,直覺也警告我這裏的一切都不正常。
我環顧四周,想找個出口馬上離開。
可這院子只有那一扇能出去的門,我背後就是這家農戶的房子。
這房子裏面倒是很亮堂,隱隱有人影映在窗ẗų₊子上。
這時,我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龍兄弟?龍兄弟?」
是有人在叫我!
我大名龍長棟,我的記憶稍稍清楚了一些。
我朝那個房子走了過去,房門虛掩着,叫我的人似乎就在那房子裏面。
我一把拉開屋子的大門,一陣陰風吹過,原本亮亮堂堂的房間霎時暗了下來。
只見堂上坐着兩個人,中間一張長桌上點着兩根紅燭,紅燭中間並排供着兩張照片。
這到底是喜事,還是喪事啊?
我藉着紅燭的光暈看過去,卻見那兩面坐着的人都不是活人,而是一對形似中年夫妻的紙人。
再看那供桌上的照片,反倒是活人的模樣。
只是女方的照片看不清臉,一片模糊。
男生的照片倒是很清晰,我細細一看,記憶瞬間湧來。

-4-
兩天前,一對父子找上了我。
父親名叫楊宏,兒子叫楊巖。
楊宏扯着他兒子走到我跟前時,我就發現那小夥子呆愣愣的。
「我兒子丟魂了,跟他朋友出去玩了一趟,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楊宏滿臉急切,「我找的高人說,一旦過了七天,我兒子的魂就徹底回不來了。我也是託了很多人打聽,這事兒只有你能幫我。」
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專業人士,我以前只是個跑大車的司機。
只是因爲我生來八字硬,長相也兇,跑大車時常常帶車衝煞。
衝煞走的都是同行沒走過的新路,路上時不時就會遇到些邪乎事兒,見得多了就不以爲然了。
後來,我開的物流公司倒閉了。
爲了儘快還清債務,我什麼雜活兒都幹。
漸漸地,一些奇也怪哉的陰事兒也找上了我。
我從不怕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能賺錢,還能幫人解難,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5-
楊宏給的酬勞很豐厚,訂金就是三萬,成了再翻一倍。
只是,他讓我幫忙的內容有些奇怪。
他讓我拉着一車紙紮用品,帶他和他兒子到南駝峯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裏去。
南駝峯離我們那兒也不遠,大半天的路程就到了。
不過我記得,南駝峯附近的村子大都荒廢了。
楊宏準備的紙紮用品也不像正常的喪葬用品。
沒有童男童女,卻有一對胸前扎着大紅花的中年夫妻。
沒有紙車紙馬,卻有一頂紙紮的大紅花轎和四個抬轎的轎伕。
剩下的騾車、妝奩、臉盆、棉被……
比起燒給死人的東西,這更像是給女兒籌備的嫁妝。

-6-
禁不住我的再三追問,楊宏在上車後,說出了準備這些東西的原因。
楊巖之前跟幾個同學去南駝峯玩,在附近的荒村留宿了一夜。
等第二天回到家,人就渾渾噩噩的了。
楊宏找到的高人告訴他,是山裏的女鬼把楊巖的魂勾走了。
想把楊巖的魂換回來,楊宏就得準備一場假婚禮,把楊巖的衣服和一個替身紙人當成新郎燒掉。
我車上裝的那些紙紮就是楊宏替那女鬼準備的,指望人家能滿意這場婚禮,好讓他把兒子救回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楊巖,他一直不吭聲,垂着腦袋,看起來好像沒睡醒的樣子。
楊宏一直很焦急,催促着我趕緊上路。
我爲了緩和氣氛,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開玩笑道:「既Ṫų⁾然要結婚,那你怎麼只准備嫁妝,不準備聘禮啊?」
楊宏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道:「那不是有好幾袋紙錢元寶嗎?什麼聘禮能比錢更實在?」

-7-
記憶回攏,我看着房間裏那對端坐在長桌兩旁的紙人夫妻,正是楊宏讓我運來的那對兒。
瞧這屋子裏的佈置和桌子上楊巖的照片,似乎就是楊宏爲那女鬼準備的假婚禮了。
那剛剛在屋子裏喊我的,應該就是楊宏本人。
但我又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院子裏的客人都是哪兒來的?
真是這村子裏的村民嗎?
那他們爲什麼說,今晚是送姑娘回門的日子?不應該是結婚的日子嗎?
我滿肚子疑問,乾脆走進屋子,想找楊宏問個清楚。
可我剛一進門,房門就在我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
四周瞬間靜悄悄的,原本燈火通明的院落也「呼」地一下落入了黑暗。
我的眼睛適應了好久,纔在朦朧中找到了一點光亮。
那兩盞紅燭就像夜裏的一雙鬼眼,在那暗黃的光暈裏,我發現擺放照片的長桌上落滿了灰塵。
一股塵封已久的黴變味兒也在這時闖入了我的鼻腔。
我乾脆走到長桌前,拿起一盞蠟燭,向四周一照。
果然,四處都是塵土和蜘蛛網,這間農戶明顯已經荒廢很久了。
我剛剛看到的明亮整潔好像都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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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回到院子裏去看看,可剛轉過身,就在余光中瞥到右側的裏屋中間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了一身大紅嫁衣的女人。
窗外有淡淡的月光透進來,打在那身紅衣服上,簡直像在流血。
我一隻手慢慢摸到了腰間,好在我的打魂鞭還在。
這根由十一節桃木製成的打魂鞭,是小時候我無意中救下的一個老道送給我的。
那老道人說我:「修羅相,菩薩心,這輩子註定要喫陰陽飯。」
我緩慢地抽出打魂鞭,轉過身,正對那個女人。
女人臉頰蒼白,五官被披散的頭髮擋住了大半,我看不清她的長相,但直覺她的年紀並不大。
我們默默地對峙着,一股股陰風從門縫裏透進來。
那女人突然揚起下巴,衝我緩緩地張開嘴,一大團一大團的泥土從她嘴裏掉了出來。
我眉頭緊皺,正想先下手爲強,窗外突然又傳來一聲刺耳的嚎叫。
房屋的正門被「砰」地一聲撞開,那頂大紅花轎出現在了門口。
我轉過頭再去看那個女人,屋子裏卻已經空蕩蕩的了。

-9-
我沒敢鬆懈,因爲那頂花轎還堵着門。
我有些懷疑那女鬼坐進花轎裏了,就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我原來以爲這頂花轎就是我運來的那頂紙轎,畢竟連那四個轎伕都一模一樣。
只是,等我走近卻發現,這轎子跟我運來的紙轎是有區別的。
它的轎身繪有各式各樣的圖案,大都是過去成親時的儀式。
有新娘上花轎,有媒婆扶轎門,有吹拉彈唱的迎親隊伍……
只是,你仔細看去,那每一副成親的場景裏,抬花轎的轎伕都長着一張鬼臉。
我豁然抬起頭,就見那四個轎伕的臉都化成了惡鬼的模樣。
我抽出打魂鞭,凌空揮去!
鞭子捲起了轎簾,裏面幾隻蒼白的鬼手快速縮回了轎身,那女鬼並不在轎子裏面。
那四個轎伕抬起轎子齊刷刷地向後退去,幾個眨眼間,轎子就不見了。

-10-
這難道是鬼轎?
依稀想起了南駝峯這一代的傳說。
從前南駝峯有一個別名,叫女兒轎。
因爲山裏有一塊兒奇石,長得特別像一頂花轎。
後來不知怎麼傳的,都說那石頭是一頂鬼轎。
女兒家成親都要繞開南駝峯,因爲鬼轎會抓新娘,被抓走就找不回來了。

-11-
我困惑地走出房門,此時的院子裏也早已是一片荒蕪。
各處長了快半人高的雜草,根本不見之前熱熱鬧鬧的宴席。
我也沒能找到楊宏和楊巖父子倆,這個村子顯然已經荒廢很久了,四處都很安靜。
突然,一個矯捷的黑影從我腳旁竄了出來。
它在我跟前扔下了什麼東西,然後飛快地沒入了草叢。
我低頭一看,那是一隻運動鞋。
鞋面很新,雖然沾了很多泥土,但明顯不是被人丟棄很久的舊鞋。
我把鞋撿了起來,看大小和裝飾,這運動鞋不像是給男孩子穿的。
可這荒山野嶺的廢棄村莊裏,哪裏來的女鞋?
「龍兄弟?」
楊宏的聲音突然傳來,嚇了我一跳,我下意識地把那隻鞋藏到了背後。
果然是楊宏,他在院門外慌里慌張地衝我招手,「龍兄弟,快出來吧,這裏不對勁,好像在鬧山貓子!」
我們這兒的山貓子,其實指的是一種野生猞猁,南駝峯這邊的猞猁尤其多。
只是在老一輩人的嘴裏,這些猞猁跟東北五仙中的黃大仙差不多。
有靈性,通人情,有的會修煉討封,有的會迷人五竅,把人引到洞穴裏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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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動聲色地把鞋扔進了旁邊的草叢裏,然後走出了院子。
「你們去哪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楊宏。
楊宏嘆了口氣,人還是很急躁,「我也不清楚啊。這天剛擦黑,我看你還沒睡醒,就想自己先把紙紮搬下來燒了。」
「可這剛燒一半,就不知道哪兒跑出來一羣人,非說要請我喫席,硬把我拽走了。」
「等我覺得不對勁,跑出來後才發現,車上的紙紮都不見了。」
「那些山貓子跟成了精似的一直跟着我,我在村子裏繞了好幾圈才把它們甩開。」
「你兒子呢?」我左右看了看,只看到了楊宏,沒看到楊巖。
「我讓他去村外面等着了,我怕他再惹出什麼事兒來。」
楊宏的視線一直在左顧右盼,「現在不太妙了,婚禮被那些東西攪合了。我看不如,咱們直接進山吧。」
「那高人給我算過,說咱們這一趟肯定不順。要是婚沒辦成,就進山找塊兒風水寶地,把高人給我的法咒埋進去,直接鎮壓那個女鬼,然後再想法子把我兒子的魂召回來。」
說完,楊宏又衝我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就是得再麻煩龍兄弟一趟了Ŧū́¹。你放心,等完事兒我給你加錢,再加兩萬,絕不讓你白辛苦一回。」
我點了點頭,「既然都來了,我肯定幫到最後。」

-13-
我跟着楊宏往山裏走去,他說要找風水寶地,卻又沒說怎麼找,只是拿着手機像是在看導航。
我心裏的違和感越來越重,開始細細回憶這一路上的遭遇。
我跟楊宏父子是上午十點出發的,下午三點多到了南駝峯附近。
那時,天上還飄着小雨。
南駝峯是一片連綿的山巒,開到村莊還有挺長一段路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南駝峯附近的原因,楊巖好像一下子害怕起來,整個人都開始發抖,嘴裏還嘟嘟囔囔的。
楊宏聽到,立刻回頭吼他,態度很兇,「你老實點兒,要不是你四處亂跑,能搞出這種事兒?再瞎嘟囔,老子回頭就收拾你!」
我只能安慰楊宏,把我的保溫杯遞給他,讓他給楊巖倒點兒茶水喝。
楊宏衝我連連道謝,嘴裏止不住地埋怨道,「都是我把這孩子慣壞了,什麼都由着他。你說去哪兒玩不好?非跑到南駝峯來。」
「孩子今年多大了,上大學了嗎?」我隨口問道。
「沒有,才高二,這不明年就高三了嘛,我尋思暑假讓他放鬆放鬆。他們同學說要一起出來徒步,我就沒多管。」
「那怎麼跑到荒村過夜去了?前邊小鎮裏有不少民宿啊。」
「這不是趕上下大雨了嗎?他們沒約到車,這羣孩子也是找刺激,就跑那村子裏去了。」
楊宏給楊巖餵了茶水,楊巖多少安靜了一些。

-14-
這時外面的天又陰了不少,南駝峯高大的山影投在路上,讓四周更暗了。
我剛剛打開車燈,就聽到楊巖在後排座位上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
「啊!她來了,她來了!」
「你閉嘴!」楊宏轉過身去罵他兒子。
我往楊巖那邊的車窗外看去,什麼都沒看見。
可這時,卻有一個黑影飛速掠過了我前方的車道。
我沒看清是什麼東西,但好像是個動物。
楊巖像是被嚇破了膽子,任憑楊宏怎麼吼他,他都尖叫個不停。
我透過後視鏡看他,他抱着腦袋,縮着脖子,被楊宏揪着來回晃動時,肩膀上竟然露出一隻人手!
那人手慘白慘白的,在半空憑空出現,死死扣在楊巖的肩膀上。
這東西竟然直接上了我的車!
我怒從心頭起,讓楊宏把楊巖拽到前面來,抽出打魂鞭就是一鞭。
鞭子從楊巖的頭頂掃過,凌空「啪」地一聲。
楊巖像是被震了一下,直接沒了聲音,他肩膀上的那隻手也沒了。

-15-
楊宏看兒子像是沒事兒了,才鬆了口氣。
楊巖竟然又開始瘋狂踢腿,雙手抓着脖子。
「呃呃呃……」地叫了起來。
我從後視鏡看過去,那隻手又出現了!
而且這次是兩隻手,它們死死掐着楊巖的脖子,像是要把楊巖直接掐死。
打魂鞭掃過,空氣裏「啪、啪」兩聲,那雙手才消失。
楊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人崩潰似的倒在後排座椅上。
楊宏怕兒子再出事,直接移動到了後排座位上,把兒子抱在懷裏,嘴裏不住地罵着髒話。
我不敢放鬆,一邊緊抓着方向盤,一邊盯着車前車後。
就在這時,我在路邊看到一個一掠而過的人影。
那像是一個高中女生,還穿着校服,扎着馬尾辮。
我沒看清她是不是站在護欄外,她只是一直盯着我們的車。
楊巖驚魂未定,被他爸摟在懷裏,嘴裏還不住地嘟囔着,「別找我,別找我……」

-16-
車窗外,不知怎麼回事漸漸起了霧。
我連路面都要看不清了,只能把車速降下來。
楊宏卻有些急躁地抓住我的椅背道:「龍兄弟,別開這麼慢啊。過了今晚就沒機會了,我兒子等不起啊。」
我理解楊宏擔心兒子,但也不得不勸他道:「現在霧太大了,你別急,拐過前面的山體也許就好了。」
我連打魂鞭都沒收,一直穩穩把着方向盤。
楊巖又在這時大吵大鬧了起來,他指着車窗驚恐地尖叫:「她就在外面,她就在外面!」
我往楊巖那側的車窗看了一眼,就見迷霧中一個蒼白的手印「啪」地拍了車窗上。
楊宏連連罵起了髒話,也不知道管沒管用。
我不敢太分心,因爲我突然發現,濃霧中,我車道兩旁的山影好像越來越近了!
南駝峯這邊本來就是山區,這條公路修在羣山之間,兩邊巨大的影子在晴天時都能讓人心驚肉跳。
更別說,現在是陰雨天,外面還起了霧。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可我漸漸覺得,兩側的山在靠Ṫü⁸近我們並不像我的心理作用。
因爲我清楚地看到,那山體好像逐漸吞噬了公路兩旁的護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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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是真實發生的情況,這一定是某種東西讓我們產生的幻覺。
我在心裏一遍遍告誡自己。
可是,楊宏突然也尖叫了起來。
他衝我高聲喊道:「這不對勁啊,外面怎麼這麼黑?龍兄弟,我怎麼覺得兩邊的山要倒下來了!」
他這麼一喊,兩側的山竟然真的直挺挺地壓了下來。
我大罵了一句,「都他媽給我閉嘴!」
我按下車窗,伸出打魂鞭,可我還沒來得及揮,前方的迷霧裏突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喜樂聲。
兩股像是車燈一樣的光源透過迷霧打了過來,我看到了幾個跳動的影子。
他們都穿着紅色的長衣,敲着腰鼓,吹着嗩吶,一邊跳舞一邊向前走。
緊跟在他們後面的,是一輛婚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轎車,車前蓋搭着紅綢,車身看起來比普通的轎車要寬不少,也看不出是什麼牌子的。
婚車兩邊像是都跟着人,但是霧太大,只能看到影子,看不清臉。
我暗罵了一聲,這個節骨眼遇到靈車都比遇到婚車強。
更不要說,是這麼一支詭異的迎親隊伍了。

-18-
我硬着頭皮往前開。
但好像,在那支隊伍出現後,四周的霧就開始漸漸散去了,兩側要壓下來的山也逐漸遠離了我們。
楊宏和楊巖這時候倒是安靜了下來,他們一直緊盯着窗外的迎親隊伍。
隨着我們越來越接近,那種喜慶的吹拉彈唱聲也慢慢走音變調,然後逐漸消失了。
所有的樂器好像都成了啞巴,那些不斷跳動的人,肢體僵硬得彷彿石頭。
婚車裏看不到司機的臉,只能看到一雙鐵青色的手。
那種死一般的寂靜,襯得婚車外面裝飾的紅綢格外妖豔。
在我們擦肩而過時,我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那些隨着婚車移動的人。
讓我心驚的是,那些人的臉上,都帶着一張惡鬼的面具。
也是奇怪,在我們路過這支隊伍後,再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的事ṱű̂⁽。
霧也散了,路兩旁什麼都沒有,車上也安定了。
這時候,我們離要去的村莊也沒多遠了。
楊宏在後排摟着兒子,我聽到他小聲地對楊巖道:「就快到了,很快就沒事了……」
我們順利地到達了荒廢的村子,那時天都還沒黑透。
楊宏說,得等晚上九點以後才能開始燒紙紮和替身,讓我先歇一會兒。
他拿着我的保溫杯,給我倒了一杯茶,「辛苦你了,龍兄弟。要沒有你,我Ṭú₊們都到不了這兒。」
我接了那茶,又跟楊宏聊了幾句,就把茶水喝了。
在那之後,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19-
「龍兄弟,咱們是不是在原地繞圈啊,我這地圖怎麼不動呢?」
楊宏轉過身問我,我也正好收回了思緒。
我走上前,就見楊宏對着一個已經黑屏的手機左點右戳。
我抬手碰了手機一下,那屏幕才亮起來。
楊宏整個人一愣,磕磕巴巴地看着我道:「我我我這是鬼遮眼了?」
我沒有回答,楊宏又帶着我向前走。
「你這手機地圖也能找風水寶地啊?」我問道。
楊宏乾巴巴地笑了兩下,「那個大師來過這附近,給了我一個大概的座標,反正就在那一片兒。」
「楊巖就一個人在村外嗎?你也放心?」
「不放心也沒辦法,咱們來這兒也挺危險。還得多虧了你,龍兄弟。那大師就跟我說,不找個八字硬的,這事兒我們肯定辦不成。」
正說着,兩旁的林子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們循着聲音望去,就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本來四腳着地,在發現我們看它後,竟像個人似的,單憑兩條腿直立了起來。
「媽的,又是那些山貓!」
楊宏二話沒說,彎腰從地上撿起塊石頭就砸了過去。
那影子好似被驚到了,向後退了退。
可它並沒有逃跑,緊接着圍繞我們四周,亮起了一雙又一雙綠色的眼睛。
「媽的,你們到底想幹嘛?老子又沒有招惹你們!」
楊宏衝着林子裏的影子痛罵,罵完他摘下自己的揹包,從裏面掏出只便攜火把。
我也沒想到,他的工具還挺全。
火把一點,火光亮起。
那些跟着我們的山貓好像真的怕了,一個一個退入了後方的黑暗裏。

-20-
楊宏舉着火把,抱着自己的揹包踉踉蹌蹌地繼續向前走。
我跟在他身後,有些感嘆:「你還挺不容易的。」
「我就這一個兒子……」楊宏的聲音有些發悶。
這次我們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處沒有樹木的緩坡,是不是風水寶地我不知道,但我一眼就認出了那緩坡中間的石頭。
那石頭上面長着寶子頂,長方形的石身,前後有四根突出來的石柱,就像一頂轎子!
「鬼轎!」我說出了聲。
楊宏回頭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凝滯,但他很快道:「對,那大師肯定就是想借用鬼轎的力量壓制那個女鬼,好趁機把我兒子的魂召回來。」
「可我聽說,鬼轎只抓新娘啊。」
楊宏拍了拍自己的揹包,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嫁衣我燒給她了,她已經是新娘了!」

-21-
此時,天上似乎又飄來了雷雨,一抹電光劃過這片空地。
我見楊宏從揹包裏掏出個鐵盒子,衝我招招手道:「龍兄弟,幫個忙,咱們趕緊挖個坑把東西埋進去。」
那一刻,我腦海裏所有細碎的線索都串聯到了一起。
楊宏拿出來的鐵盒子,我見過好幾次了。
雖然大小不同,但材質規格都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前幾次,我都是幫着苦主,把那種盒子從地裏挖出來。
裏面裝的不是受害人的生辰八字,就是胎髮血液。
埋盒子的人乾的都是損人利己,傷陰鷙的事兒。
我接過楊宏遞來的鏟子,慢慢走到他身邊。
「楊巖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那幾個同學呢?他們不是一幫人來南駝峯徒步的嗎?」
楊宏還在專心致志地挖坑,「我沒問,好像有幾個也發燒了吧。唉,還都是孩子。」
「是啊,還都是孩子。」
我冷漠道,「來的都是男生嗎?也有女孩子吧?」
楊宏手裏的動作一下停了,好半天才回答道,「沒,沒有吧。」
「是嗎?」
我用鏟子輕輕敲着地面,「我們在路上時,你看到站在路邊的高中女生了嗎?她跟楊巖穿着同一個學校的校服。」

-22-
此時,我恰好背對着楊宏。
在片刻的無聲後,一股凌厲的勁風直撲我的後背。
我早就有所準備,迅速轉身,架起鐵鏟就是一擋!
此時的楊宏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舉着鐵鍬,滿臉猙獰,雙眼通紅,那副瘋狂的表情比那些鬼臉轎伕更滲人。
「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去死吧!」
我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根本沒告訴過我楊巖是哪所高中的,我又怎麼知道他校服的樣子?」
我不過詐了他一句,太過驚恐和緊張的楊宏就直接暴露了。
楊宏一下反應過來,頓時怒吼一聲,揮舞着手上的鐵鍬直朝我的頭上砍過來。
我抬手就捏住了鐵鍬的長杆,朝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腳。
我生來魁梧,楊宏雖然不算矮小,但照我還得差半個身子。
我一腳就把楊宏踹到了地上,他捂着肚子好半天站不起來。
我想起了那隻滿是泥土的鞋,想起了農舍裏那個一向我張嘴就吐出泥土的女鬼。
我怒不可遏,「你們把那女孩怎麼了?是你乾的,還是你兒子乾的?」
「不是我兒子,我兒子什麼都沒幹!」
楊宏激動地衝我大吼,但我想起了車上楊巖的狀態,那膽小心虛的樣子,分明就是他。

-23-
我掏出手機正要報警,背後突然一聲尖嘯,是山貓的聲音!
我剛要回頭,卻來不及了,一根棍子狠狠敲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是楊巖!
我的腦中一片轟鳴。
楊宏藉機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後面一把抱住我,衝楊巖高喊道,「動手!」
楊巖赫然從後腰的衣服裏,抽出了一把早就別在那兒的尖刀。
我此時看東西都是重影,腦子裏嗡嗡響,想掙脫楊宏,卻使不上力氣。
天上一個炸雷劃過,楊巖舉着刀衝向了我。
電光火石間,一個黑影從我們中間竄過,一口咬在了楊巖的手腕上。
楊巖尖叫一聲,甩開了那個影子,也把刀掉到了地上。
那影子落在一旁,渾身炸着毛衝楊巖叫,看大小是一隻年歲還不太大的猞猁。
我咬緊牙關,揚起頭狠狠向後一撞。
反正腦子裏已經亂七八糟了,不差這一下。
楊宏被我撞得身子一歪,不自覺地鬆開了手,我回過身衝他又是狠狠一腳!
這次,他直接被我踹到了鬼轎上,被撞的「咚」一聲,眼白都差點翻過去。
那邊楊巖還要撿刀,我直接衝了過去,一把把他按在了地上,膝蓋直接壓在了他的臉上。
「說!你們把那姑娘怎麼了?她人呢?」

-24-
「楊兄弟,楊兄弟!」
楊宏看我壓住了他兒子,癱在地上衝我哭喊,「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我求你了,真不是我兒子乾的啊,我兒子是被連累的。」
「別他媽廢話,我問你那姑娘人呢?」
我膝蓋一用力,楊巖被我壓得嗷嗷叫,「死了,死了,我們都不是故意的。」
「是蔣萍萍非要跟我們較真,陳鼎他們就是想拿那幾只小山貓玩一會兒,蔣萍萍非嚷嚷着要報警。」
「他們推搡起來的時候,我還想攔着來的。」
「但蔣萍萍非要打電話,陳鼎他們生氣了。我們也沒想到,她撞一下石頭就能死……」
「你他媽的——」
我一拳頭砸在楊巖跟前,嚇得他慘叫一聲。
「你沒動手,你來這兒幹什麼?」
楊宏連連衝我喊道,「是真的,是真的,不能怪我兒子啊,楊兄弟。」
「那姑娘,那姑娘把我兒子的學生證藏在身上了。我們要是不拿回去,等警察發現了,回頭都得賴我兒子頭上。」
這下我徹底明白怎麼回事兒了,不管楊巖說得是不是實情。
他跟他爸肯定是回來拿學生證的,只是那女孩子冤魂未寧,又有山貓幫助,這兩個人根本無法接近。
楊宏不知從哪裏請來個「高人」,給他想了一個利用鬼轎來鎮壓蔣萍萍的法子。
楊宏爲了辦事順利,甚至還在我的水裏下了藥,讓我在停車後睡了過去。
可他也沒想到,婚禮被山貓們攪和了。
他不得不選了第二種方法,求助我陪他進山,用埋鐵盒子的方式來鎮壓蔣萍萍。
那鐵盒子裏裝的,恐怕又是蔣萍萍的生辰八字一類的東西。

-25-
我綁了楊巖的雙手,押着他站了起來,一邊打電話報了警,一邊讓他帶我去埋蔣萍萍的地方。
那地方其實離村莊也不遠,到底是學生,他們殺了人後也沒敢再往深山裏走。
楊巖一路上都很害怕,兩邊的林子裏一直有窸窸窣窣的響動。
我幾乎是拖着楊巖在走,等快到地方時,他已經被嚇得尿褲子了。
我把楊巖扔在了旁邊,埋蔣萍萍的坑挖得很淺。
這幾日連續大雨,蔣萍萍身上的很多土已經被沖掉了,她甚至露出了一雙腳,只是只有一隻鞋了。
我不敢想象,蔣萍萍的父母見到這一幕時,會是什麼心情。
我自己也有一個女兒,如果有人敢傷害我的女兒,我一定讓他賠命。
這時,一股莫名的寒意從旁邊的林子裏滲了出來。
我又聽到了山貓的嚎叫,我從腰間抽出了打魂鞭。
就見四個面色慘白的轎伕,抬了一頂轎子從林子裏走了出來。
鬼轎!
我猜我之前在公路上遇到的婚車,也是這東西化的。
這東西,似乎連山貓都很害怕。

-26-
我不能讓它們接近蔣萍萍。
鬼轎直衝我們而來時,我迎了上去。
打魂鞭抽在轎伕身上,竟然像抽在石頭上一樣。
我一連抽了幾鞭,都沒能讓他們後退一步。
這時候,晚風吹起了轎簾。
我看到轎子內部,幾雙鬼手從轎子後側伸出來,來回晃動着。
既然轎伕打不動,那我就從內部動手!
我直接衝進了鬼轎內部,一股寒氣霎時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我。
無數雙鬼手從轎子後面伸出來,捆住我的身體。
我想揮動打魂鞭,但是手臂動不了。
這時,一隻泛着青灰色的鬼手直接捂住了我的口鼻。
惡臭徑直灌進了我的鼻腔,我血性上湧,張嘴就咬在了那隻鬼手上!

-27-
我耳邊頓時響起了一陣哀嚎。
手臂稍有鬆動,我猛地掙開。
既然打魂鞭發揮不開,我也不用了。
我抓住一隻鬼手,把關節扣緊狠狠一掰,整個轎身都跟着一陣晃動。
又一隻鬼手朝我打過來,我抓住那冷硬的手臂,指甲摳進皮膚裏,硬生生扯下一塊皮肉來。
一時間哀嚎四起,我的身體在不斷被寒氣入侵,口中都呼出白霧了。
但同時,我體內的火氣也在蹭蹭地往上漲。
鬼轎隨着我的反抗,不斷晃動。
最後,終於「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我從轎子裏滾了出來,剛好天上落下一道驚雷。
我感到手裏的打魂鞭一震,便朝着轎門狠狠揮了一鞭!
這一鞭似乎借了雷力,在轎門上劃出一大片火花,接着整個轎子轟地一聲四分五裂。
那四個鬼臉轎伕,也瞬間化成了齏粉。

-28-
我再次回過神,在蔣萍萍的身體邊上, 似乎看到了一道紅色的影子, 但很快就淡化不見了。
我嘆息一聲,朝蔣萍萍走去,卻在這時, 突然看見蔣萍萍胸前的泥土隆起了一塊兒。
接着, 一隻小猞猁的腦袋鑽了出來。
它看了我一眼, 衝我叫了一聲,然後飛快竄進林子裏去了。
我急忙走到坑前, 蹲下身查看。
就見那小猞猁鑽出來的地方竟然還隱隱冒着熱氣。
就在這時, 我聽到了一聲極低極低的呼吸聲。
人還活着!
我把蔣萍萍挖出來的時候,警車和救護車也到了。
蔣萍萍出事是五天前, 這五天一直在斷斷續續地下雨。
蔣萍萍身上的土本來就鬆動,後來又被雨水沖走了不少。
那些猞猁似乎一直窩在蔣萍萍身上,爲她保持住了最後一點體溫。
我恍惚想起,我剛到村子時,那個老太太跟我說, 今兒是姑娘回門的日子。
沒想到, 竟然應在了這兒。

-29-
事後,當初傷害蔣萍萍的幾個學生都被抓了。
其實在我報警前, 警察已經在調查蔣萍萍的失蹤案了。
楊巖就算拿回學生證,也架不住別的學生早把他供出去了。
楊巖雖然不是主謀,但也是從犯, 仍然要承擔法律責任。
蔣萍萍在醫院修養了一個多月, 身體也慢慢好轉了。
後來, 她父母帶着她來感謝我。
她跟我說, 那天他們到了荒村後, 看到了一窩被生在農家院子裏的小猞猁。
母猞猁可能是難產, 已經沒了氣息, 那幾個小猞猁餓得一直在叫。
以那個陳鼎爲首的幾個學生就把小猞猁們都拿了出來,放在地上捏着玩。
蔣萍萍看得心驚,想讓他們把猞猁放下, 可沒人搭理她。
她知道猞猁屬於國家保護動物, 就拿出手機,佯裝報警,想嚇唬他們。
沒想到惹怒了陳鼎, 一來二去, 兩邊就動起手了。
楊巖雖然不是第一個向蔣萍萍動手的, 但也沒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清白無辜。
蔣萍萍被人推倒在地上時, 就剛好摸到了楊巖掉在她身上的學生證, 隨手就掖在了袖子裏。
蔣萍萍還有些擔心那幾只失去母親的小猞猁。
我回想了一下那山林裏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安慰她道:「不用擔心, 會有人照顧它們的。」

-30-
在那之後,我又找了楊宏一次。
我想知道,他請的那位「高人」到底是誰。
我的手邊, 已經有三個同等形制的鐵盒子了。
沒道理那些幹陰損事兒的所謂「高人」都從一家進貨。
要麼,他們是一個派系的。
要麼,他們就Ṭüₔ是一個人。
楊宏卻不肯告訴我,他眼中滿是恨意地盯着我道, 「你在高人那兒,已經掛上號了,他遲早會親自找上你的。」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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