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綠茶女明星,中彩票以後在內娛發瘋。
頂流想和我炒 CP。
我:「沒事多喫點鹽,看把你給閒得。」
當紅小花說我神經。
我:「你跟莎士比亞有一點像,你像莎比。」
隔壁 rapper 評價我愛蹭。
我:「你長得就和二維碼似的,不掃一掃還真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後來我和影帝一起錄綜藝,我按照臺本問他對我什麼看法。
影帝想了想道:「我覺得你很可愛,受了委屈從來不憋着,當場就報復回來了。」
我回答他:「謝謝你誇我,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當晚熱搜炸了。
網友銳評:
【我笑死,阮歲青罵人都罵紅眼了,影帝她也沒放過。】
【路過的螞蟻都得被她懟兩句。】
-1-
我叫阮歲青,一線當紅女明星。
爲了多賺兩個 b 錢天天在內娛演綠茶。
某個女藝人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馬上就夾着聲音泫然欲泣: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姐姐爲什麼要推開我?」
女藝人:「……」
網友:「……」
網友:「沒有別的意思,就冒昧問一下,阮歲青是不是有神經病。」
-2-
就在我每天都因爲不同的事情被罵,捱罵捱得比喫飯還勤的時候。
我中了彩票,上億的彩票。
於是我不裝了。
從前我是綠茶,現在我!姓!鈕!祜!祿!
上部戲和我合作過的頂流想跟我炒個 CP 提提熱度。
他在媒體面前故意提起我,還睜眼說瞎話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啊,阮阮她私底下就是很喜歡給我發信息。」
「一點小事她也會發微信告訴我。」
事後他公司還給我和他買了個熱搜,詞條是:
#阮歲青私下瘋狂微信轟炸同組男藝人#
害我被掛在熱搜榜上罵了整整一天。
網友:
【受不了,阮歲青怎麼這麼茶,八二年的西湖龍井吧。】
【最討厭綠茶精。】
【……】
當晚我和那位頂流參加頒獎典禮,一起走紅毯。
我沒摔倒但他硬要來扶我。
我一把就把他推開了,我說:
「你別扶我,這是另外的價錢,扶一次你給我二百。」
頂流當場愣在原地。
我接着道:
「還我瘋狂給你發信息,你什麼牌子的垃圾袋兒啊這麼能裝?」
「蹭蹭蹭,你演技演技不行,臺詞臺詞不行,看劇本遇到個成語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天天就知道到處蹭。」
「實在沒事兒多喫點鹽行不行?看把你給閒得。」
「蹭吧,活爹,祝你越蹭越糊。」
說完我頭也不迴轉身就走健步如飛。
正在看典禮直播的網友:
【臥槽家人們,剛剛發生了什麼,死綠茶爆改我阮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位哥的粉絲出了名地能撕逼,在內娛可是連碰都碰不得,她好敢罵。】
【笑死,以前沒看出來她嘴皮子還挺溜,給人懟得 one 愣 one 愣的。】
五分鐘後,我的大名登上熱搜:
#阮歲青 突然發瘋#
-3-
我一個人走完紅毯進了內場。
由於眼睛有點瞎,所以我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哪兒。
正在迷茫的時候,有人朝我招了招手:「阮歲青?」
那人聲音清朗,好心提醒我道,「你位置在這裏。」
我走過去一看,和我打招呼的人是陸應淮。
他長得帥粉絲多,一雙煙雨杏眼看木頭都深情,性格溫柔又很有親和力。
我彎腰道了聲:「謝謝。」
隨後走到他旁邊坐下。
陸應淮道:「不客氣。」
坐在陸應淮右邊的當紅小花道:「神經病。」
-4-
我:「?」
小花是我的對家,和我一直不對付。
但她也很少像今天一樣這麼直白地罵我。
我頓了頓,平靜地回她道:「別找碴兒,我今天只罵人,所以不罵你。」
小花側過頭看了我一眼:「你一進來跟個睜眼瞎似的連位置都找不到,不就是故意想讓陸應淮提醒你嗎,死綠茶。」
「還有剛纔在紅毯上罵人也是你和那個賤人商量好了一起炒作的吧,流量密碼可真是讓你們給玩兒明白了。」
她輕嗤一聲,「除了到處招蜂引蝶以外你還會什麼?」
我朝小花核善地笑了笑:「我剛纔罵人不是在炒作,罵人,只是我的個人技。」
「你人真好,張口閉口叫我綠茶,小嘴這麼甜,抹開塞露了?」
「編排起我來跟個斑馬腦袋似的頭頭是道。」
「我覺得你跟莎士比亞有一點像,你像莎比。」
小花抬手指着我,臉都氣紅了:「你……」
我故作疑惑:「我什麼我,我剛纔罵你了是嗎?」
「噢我說過了今天只罵人的,哎呀看我這記性,怎麼又把你給當人看了。」
-5-
陸應淮分別對我和小花笑了一下。
他溫聲開口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待會兒被鏡頭拍到又得鬧上熱搜了。」
小花冷哼一聲:「被拍到就被拍到,最近正好糊着呢。」
我撩了把頭髮:「上就上唄,無所謂,我會連營銷號一起罵。」
陸應淮:「……」
-6-
由於當時現場到處都是攝像頭,當晚頒獎典禮結束,我和小花的各種詞條就雙雙躥上了熱榜。
#小花 精神狀態逐漸失常#
#阮歲青怎麼還在臺下就和人吵起來了#
#她倆到底在吵什麼#
#陸應淮勸架沒勸得住#
評論區:
【阮歲青最近好像是不當綠茶改當炸藥了。】
【附議,小花平時這麼溫柔的一個人碰到阮歲青都能和她吵起來。】
【能不能穿越回去給她倆遞個麥啊,我想知道她們具體吵了什麼!】
隨後我發微博回應:
【澄清一下,沒有吵架,她根本罵不過我,純粹是我單方面在對她使用語言攻擊。爲什麼?因爲有朋自遠Ţù⁴方來,雖遠必誅!】
我的粉絲們紛紛扶額:
【笑死根本用不着反黑,阮歲青本人就是她自己最大的黑粉。】
【隨一個 9,因爲 6 翻了。】
【寶寶撥打哪一個熱線電話可以查詢到你的精神狀態!】
【我真的受不了了蛤蛤,要不然咱們還是茶回去吧好嗎?】
【我先聲明一下:正主行爲,請勿上升粉絲。罵阮歲青可以不要罵我,我是無辜的。】
我對着屏幕情不自禁發出反派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蛤蛤蛤蛤蛤蛤啊桀桀桀。」
-7-
第二天一早經紀人給我打來電話。
說有一檔說唱類綜藝節目《中國有 rapper》,想邀請我去擔任他們節目最新一期的飛行嘉賓ŧû⁰。
經紀人在電話那頭道:
「那邊的負責人看了熱搜,說感覺你很符合他們節目的氣質。」
「就那種,『隨時隨地,懟天懟地』的氣質」
「他們說內娛沒人比你更適合去當這個飛行嘉賓。」
我不贊同地反駁道:
「哪裏符合了?」
「我罵得比他們文明好嗎?」
-8-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最終還是接受了邀請。
節目錄制當天,我才知道他們竟然還請到了陸應淮。
我到後臺的時候,看見陸應淮也已經到了。
他一個人垂眸坐在化妝間,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桌沿,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真是活久見啊。
陸應淮別說上說唱類綜藝了,就是綜藝也幾乎沒上過,連採訪都很少接。
Ṫṻₜ
他居然會來一個這麼鬧騰的節目?
我走上前,疑惑地詢問他:「你……也是節目組請來的嘉賓?」
「嗯,」他點頭,輕聲道,「製片人是我朋友,來湊個熱鬧。」
「噢,我還以爲……」
他挑眉:「以爲什麼?」
我道:「以爲你是爲了我纔來的。」
陸應淮低咳一聲別過了頭。
-9-
這期節目錄製得很順利。
本來大家都以爲要收工了,節目 PD 又突然說要臨時安排一個互評環節。
讓場上的嘉賓選手和評委分別抽卡,然後對着鏡頭談談自己對抽中的那個人的評價。
一個梳着髒辮,寫詞屬於「文化不夠髒話來湊」的男 rapper 抽到了我。
他拿起話筒,用氣泡音評價我道:
「說實話嗯,阮歲青這個人,我會感覺她是比較愛裝,然後也比較喜歡硬蹭別人熱度那種類型,她能火起來我也是感覺很莫名其妙。」
「我個人是肯定不會喜歡她這一款的,她太愛演了。」
我:「……」
今天心情好。
我忍了。
-10-
結果下一輪輪到我抽卡,我正好就抽中了剛纔那位男 rapper。
我看着手裏的卡片再次發出了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的笑聲。
覺得我愛演是吧,我馬上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性情。
我對他笑了一下,溫和地緩聲徐徐道:
「你這個人……」
「我一看到你就會想起一句詩——人面不知何處去。」
「常言道東方不亮西方亮,憨批啥樣你啥樣。」
「如果我是上官南北那你是誰?你會是我的弟弟司馬東西。」
「君問歸期未有期,你精神病癒遙遙無期。」
「枯藤老樹昏鴉,犯賤惹我的人沒家。」
「我瞅你就像個二維碼,不掃一掃還真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噢還有你的詞真是寫得爛透了,就我剛纔罵你這兩句都比你硬押的韻腳強。」
「你算什麼 rapper?充其量是個 reader。」
「別自信了,你被淘汰也就是下一輪的事情。」
「加油!沒用的東西,至少在失敗這方面你顯然是一個成功的典型。」
彈幕:
【笑得我滿地亂爬。】
【當面罵阮歲青的人有福了,罵一返三罵五返十,當場立返,罵不了喫虧罵不了上當。】
-11-
最後一個抽卡的人是陸應淮。
他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放進箱子裏,猶豫片刻後抽了張卡出來。
上面赫然寫着「阮歲青」三個字。
陸應淮面露難色地輕輕咬了一下下脣。
我道:「嗯?你也抽到我了?」
我看着陸應淮又道,「那說來聽聽,你對我什麼看法?」
陸應淮握着話筒的手緊了緊,手背白皙的皮膚上隱約可見骨節的輪廓,以及一些輕微凸起的青筋。
默然片刻後,他對我輕輕勾了一下脣角,笑道:
「我覺得你很可愛,受了委屈從來不憋着,當場就報復回來了。」
他當面誇我可愛!
我以我後半生的財運起誓,我本來真的是想感謝他一下的。
但我剛剛懟別人殺紅了眼現在有點剎不住車,於是我最終對陸應淮脫口而出的話是:
「謝謝你誇我,你這個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這句話聽起來不太對勁,聽着不像道謝倒像是在罵他。
我頓了頓,在大腦裏飛速重新組織語言,慌忙開口又找補了一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很感謝你,這位天殺的帥哥。」
陸應淮聽完以後神情一滯,愣了一下。
主持人拿着話筒笑容僵在了臉上。
坐在內場前排手裏舉着亮着一個「陸」字的燈牌的陸應淮粉絲們,臉色五光十色千變萬化精彩紛呈。
看樣子像是想衝上臺刀了我。
我:「……」
我閉嘴了。
私密馬賽大白菜醬,瓦達西真不是故意的。
-12-
這期節目錄完了還沒有播出,我懟人的片段就已經在全網傳得沸沸揚揚。
好幾個相關詞條一夜之間躥進了微博文娛類熱搜榜的實時上升熱點行列:
#阮歲青 把對面 rapper 給整不會了#
#東方不亮西方亮 憨批啥樣你啥樣#
#謝謝你 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陸應淮 路過被創#
Ťū₉
話題廣場上還有不少看了節目現場的觀衆現身說法:
【絕對真事兒,本人當時就在現場,阮歲青罵那個腦子裏沒二兩墨水的素質盆地 rapper 就算了,關鍵她連陸應淮也一塊兒懟了,陸影帝本來還誇她來着,讓她那一句天打雷劈給整蒙了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阮歲青:殺紅眼了,剎不住車,根本剎不住車。】
【我的位置就在內場前排,離舞臺可近了,我都怕阮歲青在臺上急眼了給我也來一下子。】
【笑發財了笑得我升職加薪年薪百萬了,是不是現場路過的螞蟻都得被她罵兩句。】
【正式播出的時候可千萬別把這段給剪了!讓我親眼看看姐是怎麼輸出的 ball ball 了,還有陸影帝的反應我也很好奇。】
【以前裝綠茶的阮歲青我愛搭不理,現在罵人像呼吸一樣簡單的阮歲青我高攀不起。】
【……】
甚至某平臺某小組有一個截取了一段現場視頻並且還帶了我大名 tag 的帖子。
中午纔剛發出來的,因爲討論度太高,傍晚就已經攀上了熱榜第一,評論數噌噌漲。
樓主「比奇堡第一智囊」:
【家人們,不吹不黑,理性討論一下,你們說阮歲青最近走的到底是什麼風啊?】
回覆區:
【很難評,感覺像是發瘋。】
【不同意樓上,她顯然是抽風。】
【我覺得是羊癲瘋。】
【那什麼,個人觀點,她應該是人來瘋。】
【阮歲青她是馬蜂吧,誰惹了她她直接蟄蟄蟄蟄蟄蟄蟄蟄蟄。】
我:「???」
無語。
他們這樣還不如直接罵我一頓讓我覺得親切,精神狀態真是人均十分美麗啊。
我垮着一張鎂鋁臉繼續翻評論區。
下面幾位網友發現了華點:
【阮歲青最近癲得有點讓我害怕,有種隨時都打算不在內娛混了的美。】
【臣附議,她轉型轉得都不是不愛惜羽毛了,是自己把羽毛全給薅禿了。】
【小阮的老粉了,我記得她之前好像挺缺錢來着,什麼三無小製作的破網劇都接,不管人設多爛戲份多少的角色只要給錢就演。】
【她最近這樣,難道是不缺錢了?】
【臥槽!她不會是中大額彩票了吧!】
我:「……」
桀桀桀。
你小汁,還真讓你給說中了。
-13-
一想到中彩票我就覺得啥都不是事兒了,氣都不帶喘的能鋤二里地了。
我戴上口罩帽子出了門,準備在小區裏瞎溜達一圈兒。
結果纔剛一下樓就遇到了陸應淮。
起先我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我這套房子不在什麼高檔小區。不是明星富商的聚居地,房價在本市只能算中低檔,離市區也遠。
陸應淮現在可是超一線大明星,年紀輕輕的雙料影帝。
他怎麼會和我住一個小區?
但再走近幾步,我就確認了前邊那人就是他。
天氣已經有些冷,他身上穿了一件烏漆麻黑的長款大衣,戴着和上衣顏色相近的黑色口罩,額前落了幾縷碎發下來,稍微遮住眉眼。
就這麼一身擋了臉的,幾乎能和夜色融爲一體的打扮,他也還是很好看。
打着手機的燈隨便往那兒一站,就能用「長身玉立」四個字來形容。
等等。
打着手機的燈?
他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小區裏打着燈幹什麼?
我剛想招招手和他問個好,陸應淮就先我一步轉過了身。
「……阮歲青?」他看見我,眸中訝然一瞬,隨後脣角微勾笑了笑,叫了聲我的名字算作打招呼。
我也不是什麼情商很低半點不會察言觀色的人,一眼看出陸應淮笑得有些勉強。
剛纔他亮着燈也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是我,陸前輩,」我於是也笑了一下,禮貌突然回籠,客氣地詢問他道,「好巧啊,你在這裏做什麼……需要幫忙嗎?」
我以爲以陸應淮平日溫和疏離的性格,他應該會跟我客套兩句,然後拒絕我的好意。
沒想到他沉吟幾秒,倒是沒有推拒。
「我的狗丟了,」他語氣平和,簡短解釋道,「開門的時候沒注意,讓它跑出去了。剛去找物業調了監控,應該是跑進了這一帶的哪個花圃裏,物業去另一邊找了,我就來這裏看看。」
原來是自家狗子跑丟了啊。
我立刻道:「你先別急,狗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找找吧。」
「叫大白,」陸應淮又對我笑了一下,隨即補充,「稍微有點胖,是隻薩摩耶。」
「……麻煩你了。」
-14-
我和陸應淮在花圃附近翻來覆去地找了好半天,恨不得把草皮都翻過來看看有沒有藏着大白的身影。
走到半路,陸應淮忽然不知道從哪裏拿出瓶水遞給我,溫聲道:
「你先歇會兒吧,我再去前面接着找找。」
我接過水瓶道了聲謝,剛要擰開瓶蓋,旁邊的矮灌木叢在黑夜裏突兀地動了幾下。
隨後從裏面躥出一道體積不小的黑影。
黑影躥出來以後抖了抖身上沾着的泥和樹葉子,坐在原地咧着嘴傻笑。
我擰瓶蓋的手頓住,定睛一看。
才發現那個黑影原來是隻薩摩豬……啊不,是薩摩耶。
我拉了拉陸應淮的衣角,詢問他:「陸……那是你的大白嗎?」
陸應淮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點點頭:「嗯。」
我差點當場仰倒。
這就是陸應淮剛剛跟我說的「稍微有點胖」啊。
看體型完全就是照豬養的好嗎?
真不愧是親爹視角,濾鏡也太重了。
雖然心裏吐槽,但我表面還是不動聲色,也點頭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那邊兒大白一看前面站着的兩個人。
蹲在原地傻樂呵了半天,晃着尾巴直接略過陸應淮這個正牌主人就朝我撲了過來。
毛茸茸的一大坨繞着我蹭來蹭去。
我彎下腰抬起手,慈愛地摸了摸耶耶的腦袋。
「回來!」陸應淮趕緊厲聲喝止,抱着散歡的大白往回拖,給它戴上牽引繩,又往它背上輕輕拍了一下,「逆子!還嫌不夠丟人的你。」
說完他又把大白往前領了領,順了順它的毛,低眸壓着聲音和它道,「跟姐姐說謝謝。」
大白淺淺地「汪」了一聲,瘋狂朝我搖着尾巴咧開嘴笑。
……
那天晚上最後分別的時候,我才知道陸應淮原來就住我前面那棟樓。
我沒掩飾疑惑,和他直言道:「沒想到你會住這兒。」聯想了一下他的身份地位,我說,「我以爲你怎麼着也得二環內呢。」
「嗯……這裏清靜,」他隨手摸了把狗頭,笑着跟我解釋,「大白比較內向,它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15-
我跟陸應淮和大白在家樓下道了別。
走進家門那一刻,我猛地摔上門,剛纔在陸應淮面前強裝出來的平靜理智瞬間土崩瓦解。
我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臟。
腦海裏的畫面在陸應淮的臉和我房間裏寫滿了他名字的筆記本之間反覆橫跳。
我和陸應淮……畢業於同一所高中。
我去操場上看過他打籃球,隨大流給他寫過匿名情書,平安夜那天偷偷往他課桌裏放過蘋果。
甚至在畢業之前,我拿走了年級主任辦公室裏放着的優秀畢業生一寸照,拿去複印完一份,剪下了陸應淮的照片,又悄悄把原件再放回去。
是的,我喜歡他。
從很久以前起就喜歡。
久到就算後來我陰錯陽差和陸應淮都進了娛樂圈,成爲半個同事,時不時就能打個照面,我也還是不敢多靠近他半步。
怕我對他的感情如果被公之於衆,還沒有開始就會徹底結束。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
誰能想得到啊。
我的姑我的姥,我的棉褲我的襖,我的大腦變大棗。
我的爹我的爺,我的襪子我的鞋,我的大伯二舅爺。
我和我暗戀的人竟然成了鄰居。
我剛剛還幫他找狗了。
誰懂!!
腦子還在胡思亂想風起雲湧驚濤駭浪。
兜裏手機輕微地振動了一下。
我手忙腳亂地拿出來一看,是陸應淮發過來的信息:
【到家了嗎?今天很感謝你。】
我剛想回復客氣啥,都是舉手之勞,也沒幫上什麼忙。
對面咣咣又是兩條信息發過來:
【明天有空的話能請你喫頓飯嗎,正好我們住得也挺近的。】
【……而且大白想你了。】
我盯着屏幕上「想你了」三個大字,莫名其妙耳根子一熱。
糾結半天回了條:【好。】
可惡。
這麼不檢點的修狗!
才第一次見面就想我!
-16-
不過第二天我Ṭüₑ還是放了陸應淮鴿子,答應好的飯局沒去成。
因爲一大早我就收到了來自經紀人的微信轟炸。
經紀人:
【(停車)(低調地按了按勞斯萊斯的喇叭)(車窗降下)(咬着玫瑰花)(凹造型)(充耳不聞)(戴上墨鏡)(播放鳳凰傳奇)(薄脣微動)老婆你好,結婚[玫瑰]】
【臥槽不是吧祖宗,我都求婚了你也不回我一下?】
【阮歲青!再不接電話我就謀死你的隱鼠!】
我一個激靈翻身從牀上坐起來。
然後被經紀人告知張導有一部正在籌拍的新電影,想找我去演女主角。
這位張導是圈裏很有名的導演,他的名字幾乎就等於票房保證。
我就算中獎以後時常在鏡頭前發大瘋但也不是真的就不想幹了。
於是麻溜收拾好了和經紀人一起去見了張導。
張導本人親自帶着劇本過來了,挺大一導演見到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阮老師!就是你了!這角色還得是你來!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你瞅瞅這劇本,這角色,簡直就是爲你量身定做啊。」
我接過劇本,直想誇他慧眼識珠:「本色出演?」
「導演,是我和女主一樣聰明還是一樣強壯還是一樣博學。」
「呃……」張導一推眼鏡,誠實道,「是你和前期的女主一樣,隨時開麥,很會罵人。」
我:「……好的。」
我沉默地埋下了頭翻看劇本。
-17-
張導這次要拍的是部愛情片。
男主角陸聲,是片中一個乙女遊戲《戀愛序曲》中的四個男主之一。
女主叫姜欽,在現實世界裏是一名咖啡師。
本來姜欽每天重複着三點一線的工作,日子平和沒有什麼波瀾。
直到某天,她下載遊戲,進入《戀愛序曲》的世界,並給自己起了個遊戲名叫茉莉。
她在遊戲裏不是咖啡師,而是通過主控有了另一個身份——
一位懟天懟地,從不受氣的黑紅女歌手。
她在這裏遇上了陸聲。
明明有四個男主,四條故事主線,她偏偏只爲陸聲一個人着迷。
他溫和、沉靜、情緒穩定,是千萬人簇擁的大明星。
有纖長的羽睫和一雙漂亮勾人狐狸眼,看向茉莉時,眼底的喜歡從來不加掩飾。
偶爾當鏡頭懟完了一些煩人精,茉莉會問陸聲:「能不能說句實話呀。」
「我這樣你會覺得我有病嗎?」
他沒Ŧûₖ有猶豫,很輕地展顏了一下,回答茉莉:「不會。」
還沒等茉莉開口追問爲什麼不會,陸聲很快又接着道:「而且有病也沒關係,有病我也喜歡你。」
「我會一直喜歡你。」
……
隨着遊戲劇情的不斷推進,愛意愈發明晰。
可是就在這時候,發行《戀愛序曲》這款遊戲的公司卻由於資金問題,突然宣佈停服。
停服公告發布那天,現實裏的姜欽對着屏幕猶豫了很久,才終於按下卸載鍵。
通往《戀愛序曲》世界的通道似乎被單方面地永久關閉了。
停服於茉莉而言,意味着,她可能永遠不會再登錄那個遊戲。
而對於陸聲來說,或許,他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那個站在次元壁另一端的愛人,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我翻看劇本,讀到這裏時連連嘆氣。
真是苦命鴛鴦。
結果下一 part,編劇筆鋒一轉,直接柳暗花明又一村——
陸聲作爲二次元紙片人,竟然不惜一切代價,傷痕累累卻又猶如奇蹟般地,出現在了姜欽的世界。
-18-
能想象嗎,茉莉……姜欽。
你的愛人歷經千辛萬苦,幾乎折去半條命,終於打破次元壁,來到你的世界。
可這個世界沒有遊戲裏的茉莉小姐的身影。
他找不到你在哪裏。
霓虹燈交織的街頭,他握着手機一遍一遍撥打你的電話,儘管連那個手機號也是來自異世界,電話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接聽。
……
終於終於,一個雨夜,你推開家門,看見他就站在那裏,站在你的視線裏。渾身被雨淋透,像只溼漉漉的小狗。
幾乎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你就認出了他是誰。
你站在門口顫抖着眼睫難以置信。
然後他勾起脣角,像是鬆了口氣一般,很輕地對着你笑了一下。
他絕口不提自己這一路的顛沛流離。
不提這場長久又無望地尋找中他喫了多少苦頭。
也不提他究竟費了多大力氣,才能從異世界來到這裏,找到你。
他只是抬起手背擦擦臉上混着雨水的血跡,笑着說:
「我找到你了。」
「我好想你。」
……
Ṱű̂₊
電影最後是 BE 結尾。
陸聲畢竟不是屬於三次元世界的人,終究無法長久地待在姜欽身邊。
消失之前,他最後抱住姜欽,輕吻了一下她的額角。
「就算我只是一堆數據又怎麼樣呢?」
「只是數據,也是最愛你的數據。」
-19-
看完劇本,張導熱情地湊過來:「怎麼樣,接嗎?」
我還在組織語言。
張導馬上又道:「再給你透個消息吧,這部戲的男主演已經定了,陸應淮。」
「看看看看,給你激動得說都不會話了,沒想到吧,當紅影帝,那多受歡迎啊,多少人想跟他搭戲還搭不上呢,你可得珍惜機會小阮,過這村兒沒這店了。」
「再說這個角色真的很適合你,姜欽暫且不談,遊戲裏的茉莉簡直就是你本人啊,一張嘴叭叭的,誰來懟誰。」
雖然愛情片是沒有什麼市場,但導演是張導這點本身就已經足夠吸引人了,再加上我對劇本其實挺感興趣。
現在張導再告訴我男主是陸應淮,那真是一點兒拒絕的餘地也沒給我留啊。
這回輪到我熱淚盈眶地握住了張導的手:「接,我接!」
-20-
儘管《戀愛序曲》是一部愛情片,但電影的整體投入並不少。
甚至從導演、編劇、製片到主演,陣容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豪華。
我和陸應淮推了能推掉的所有行程,很快收拾停當進組拍戲。
時間一天天推移。
拍最後一幕戲的時候,是個冬夜。
陸應淮飾演的陸聲即將從姜欽的世界裏消失。
臨別前他把姜欽摟進懷裏,態度近乎強硬地抬手扣住她的下巴。
脣齒交纏,氣息炙熱,寂靜夜裏響起細微的曖昧聲音,他們最後一次回吻彼此。
隨即突兀的警報聲被拉響。
離別迫在眉睫。
熱切的一吻結束,陸聲淡淡抬眸看向姜欽,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裏浸滿虔誠的愛意。
他又笑了笑,脣瓣輕輕掃過姜欽的額角。
「不要難過,只要記住我愛你就好了。」
「不管我在哪裏……」
「我愛你。」
「姜欽。」
在最後一刻,他叫的不是茉莉。
而是姜欽,她本來的名字。
……
導演喊了 cut 以後,陸應淮垂眸盯着電影裏男女主戴過的對戒看了很久很久,然後他緩步走到我面前,叫了我一聲:「阮歲青。」
「我……」
「汪!」
他話還沒說完,被一聲清澈的「汪」粗暴地打斷了。
我循着聲音側過頭一看,一隻圓滾滾的白色薩摩耶正坐在旁邊,歪頭看着我和陸應淮的方向。
「大白?」我小跑過去摸了摸耶耶柔軟的狗頭,「真是麥芒掉進針眼裏湊巧了,你來探班呀。」
大白咧開嘴露出一個笑,用頭蹭了蹭我的手心。
陸應淮站在不遠處嘆了嘆氣,也走過來蹲下。
然後他抬手擼了把大白背上的毛,指責它道:「小沒良心的。」
「你該來的時候不來。」
-21-
沒想到片場擼狗這一隨意的舉動竟然意外上了熱搜。
我和陸應淮在片場圍着大白的照片和花絮照一起流傳出去。
全網都炸了鍋:
【臥槽,老粉都知道這隻耶耶吧,陸應淮養了它好幾年了,特別認人,連陸應淮助理都磨了特別長時間才能近它身。】
【但它竟然隨便就讓阮歲青薅它狗頭!】
【這可真有點兒科幻了家人們。】
【不是,真沒人覺得他倆一起圍着這隻小耶摸它腦袋的時候感覺好像一家三口嗎?】
【都讓一讓,本人雜食黨,陸影帝和阮姐這對我先嗑爲敬,我踏馬嗑嗑嗑嗑嗑嗑嗑嗑。】
【這麼久了還沒人來闢謠嗎?沒人闢謠我可要開始造謠了啊,阮歲青和陸應淮 szd!!!】
【……】
也不得不說《戀愛序曲》的宣發真的是有點東西。
上午摸薩摩耶的話題剛上了熱搜,電影方立刻就買了營銷,又多了放了一些花絮照出去,暗戳戳賣安利宣傳電影。
愛情片,自然是有不少親密戲份。
於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和陸應淮的 CP 粉就漲了兩倍,CP 超話從極地冷圈爆改赤道熱圈。
路人網友:
【差不多得了,再這樣下去我真有點嗑他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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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 CP 粉產糧狂歡,那頭幾乎全內娛有點名氣的藝人都很重視的一場時尚活動已經拉開了序幕。
候場的時候,我發現我和之前在網上造謠我微信騷擾他,跟我發生過口角的那位男藝人出場順序緊挨着。
助理在一邊小聲提ťü³醒我:
「這男的今天不知道喫錯什麼藥了,剛剛湊陸應淮跟前去好一通陰陽怪氣,陸應淮沒跟他計較,他現在氣焰可囂張了,一會兒你記得離他遠點兒啊。」
我一聽,當場血脈裏流淌的罵人血液就覺醒了。
哪片瓜田裏的猹啊,敢在我面前囂張?
還有臉去招惹陸應淮,知不知道那是我喜歡的人!
我當即就想衝上去和那個穿一身西瓜紅的二比大戰三百回合。
幸虧經紀人哭爹喊娘地給我拉回來了。
但沒想到經紀人剛給我拉回來三秒鐘,西瓜紅就主動找上門來挑釁。
他低頭吹了吹剛做的指甲朝我翻白眼:
「當時讓你跟我炒個 CP 賣個曖昧關係你不願意,怎麼,對象換成陸應淮你就上趕着了?」
「無非就是看他這兩年發展好了就想傍上去。」
他淡淡評價我,「勢利眼。」
我冷冷評價他的腦癱發言:「狗叫。」
他臉色一變,只顧着懟人一時爽,好像剛剛纔想起來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夾子音裝綠茶的我了。
現在我姓!鈕!祜!祿!
他不要臉我更不要。
我撩了把長髮,完全不避諱鏡頭,笑着柔聲對他道:
「你可快躲起來吧,大難臨頭了還在這兒跟我吵呢,一會兒收垃圾的來了,小心把你這有害垃圾給收走。」
「看你這麼瘦,當跳樑小醜挺減肥的吧,運動量多大啊。」
「怎麼不說話了,爲什麼不罵我?是因爲智商還停留在胎教水平所以不足以讓你組織好能夠回覆我的語言是嗎?」
「我不招你你還主動找上門來了,M 屬性大爆發喜歡被我罵是吧。」
「有這愛好你早說啊,我不僅當面罵你我還能挑兩句出來刻你碑上讓你帶進土。」
「欸不用謝,咱倆之間說這個多見外啊。跪安吧,小西瓜子。」
說完我又是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健步如飛。
主打一個語速快撤退更快,絕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
由於活動全程現場直播。
所以直播間的觀衆又都不加錢免費看了場樂子:
【草了,素質啥的咱先放一邊,阮歲青能不能開個班啊。】
【教練我想學這個!】
【你說你惹她幹嗎啊哈哈哈哈哈哈,喜歡看一些大西瓜喫癟的樣子。】
【她好癲,但是拜託可以先不用恢復正常,這樣比較符合我美妙的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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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歷史重演。
我走進內場,由於爲了造型沒戴隱形,近視八百度差不多是個半瞎,所以再次沒找到自己的位置。
這回陸應淮直接走過來拉着我的手把我領回了座位上。
他抿了抿脣,遞一杯水過來,壓低聲音問我:「怎麼又和人吵起來了?」
我喝了口水,淡淡道:
「你這句話有三個誤區。」
「首先他不是人。」
「其次我和他不能算吵,算我單方面把他給秒了。」
「最後什麼叫又啊,我難道經常和人吵架嗎?」
陸應淮失笑:「好好好,不算不算。」
我讚許地點頭,隨後又問他:「我聽說那個西瓜紅剛剛也來找你了,怎麼沒罵他?實在不行打他一頓也行啊。」
陸應淮幅度很輕地笑了一下,垂了垂眸:「性格使然吧,我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擺手:「那沒關係,以後我罩着你。」
他抬眸,非常會抓重點地開口:「我們……以後?」
我差點閃着舌頭,慌忙找補:「對啊,咱們畢竟還是同事,以後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噢……」
他有些失落地側過了頭,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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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結束以後,我和陸應淮的名字又被掛在了熱一。
點進去一看原來是我倆大晚上一起出門遛狗的背影被偷拍。
【家人們大事件,這倆已經不是曖昧這個詞能概括的了,這是已經同居了吧,是吧。】
【隨便,累了,毀滅吧,先是片場一起逗狗,後是活動現場拉手,四個小時的典禮有三個半小時阮歲青都和陸應淮在聊天,你要說他倆沒在談我家狗都不信。】
【顯然這對是內娛真情侶, 已經不用自己摳糖了,坐等官宣。】
【無語,阮歲青懟遍全內娛也沒罵過陸應淮一句, 如果這都不算愛。】
【天殺的帥哥,那句話那能叫罵嗎?有一說一, 要是有人罵我該死的有錢人, 或者罵我是可惡的美女, 我高低得樂呵得提前給他發個拜年紅包。】
經紀人跟我一起翻評論。
翻完她苦着一張臉勸我:「要不你還是收斂收斂吧,就不能對別人再多點善意嗎?」
我道:「我已經很善意了。」
經紀人:「?」
我又道:「我罵的人全都該死,但我卻只是罵了他們。」
「這難道還不夠善良嗎?」
經紀人:「……」
她於是不再跟我討論這個話題, 決定另起一個話頭。
「話說你和陸應淮是真的嗎?」她敏銳道, 「你們最近的確走得挺近的。」
我搖頭,苦惱地關上手機, 嘆了口氣:「根本沒成。」
「是我單方面喜歡他, 他不知道我喜歡他。」
經紀人突然閉上嘴,不說話了。
我推推她:「你幹嗎?」
「至於嗎, 嚇成這樣了?」
經紀人微笑:「你回頭看看呢。」
我回過頭, 看見了站在我身後陸應淮和他手裏牽着的薩摩耶。
……草。
忘記了在我住的小區, 平常出門偶遇陸應淮的概率高達 99.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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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找了個藉口迅速溜了。
我沉默地跟在陸應淮身後,等待接受審判。
如果他聽力尚在正常範圍以內, 那他就一定聽到了我剛纔說的那句「喜歡他」。
沒想到我藏了數年的喜歡最後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大白於他面前。
沒準十秒鐘以後他就會開口拒絕我。
我觀察四周的景緻,已經在考慮待會兒被拒絕完該從哪個方向奪路而逃。
可他忽然停住腳步, 又突兀地開口, 輕聲道:「我知道你。」
「什麼?」
陸應淮頓了頓, 繼續說:「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你了,阮歲青, 可能你不知道, 我們其實是同一個高中畢業的。」他嘴脣微抿, 又補充, 「我比你大一屆。」
「高二那年學校五十週年校慶,你是合唱隊的領唱。我很早很早,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那天被打斷了沒說完的話,是我喜歡你。」
「……從很久以前開始。」
那天我才知道。
我去操場上看過陸應淮打籃球, 隨大流給他寫過匿名情書, 平安夜那天偷偷往他課桌裏放過蘋果。
他就也來合唱團聽過我唱歌,忙裏偷閒給我整理過錯題集, 跨年前兩天悄悄給我塞過我喜歡的樂隊的演出門票。
甚至於放着市中心的房子不住,跑到這裏來和我當了鄰居。
我喜歡陸應淮, 今年是第七年。
可我的七年,原來也是他的七年。
我心尖兒都在顫抖,望着陸應淮的臉,告訴他:「我也喜歡你。」
他一愣,然後笑了一聲:「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走上前兩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聲音滯塞,「我喜歡你, 從高二那年開始就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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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冬末,《戀愛序曲》即將正式上映。
某天我剛和陸應淮一起跑完一場路演。
在回去的路上,聽見哪裏有人抱着吉他在唱歌。
聲音低得像是囈語:
「愛讓懸崖變平地。」
「生出森林。」
「一整片的森林。」
「你在樹蔭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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