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失憶後,我誤把金主當成親親男友。
不僅作天作地,還以正宮身份成功逼走了他白月光。
恢復記憶這天,正準備戰戰兢兢道歉,卻意外聽到他和朋友閒聊。
「你就這麼放任她鬧下去?溫欣都被氣得出國了,你得趕緊追回來啊。」
江亦漫不經心道:「嗯,只要她能回來,怎麼處置都行,扇幾巴掌我都替她兜着,再不濟,扔海里。
「我心狠?要怪就怪她沒有眼色,欺負我的人,這樣的下場算輕的。」
我嚇得跌坐在地,爲了保住小命,我連夜扛飛機跑路。
一年後,我在清吧玩遊戲大冒險輸了,追在帥哥後面要聯繫方式。
結果沒想到卻要到了江亦頭上。
我直呼倒黴。
正準備再次跑路,卻一把扛起來扔在車上。
江亦捆住我的雙手,手危險地撫上脖頸。
「乖乖,我辛辛苦苦Ṭù⁸找了你一年,想好怎麼補償我了嗎?」

-1-
恢復記憶這天,我正在和江亦恩恩愛愛。
「你好了沒啊?」我嬌氣地抱怨,正準備一腳踹過去。
忽然,腦中劃過一絲電流,腳上的動作猛地一僵。
他卻順勢握住往上一折,喟嘆道。
「真乖。」
趁我愣怔的瞬間,骨節分明的手已牢牢摁住我白皙的大腿。
漆黑的發頂若隱若現。
江亦。
江氏集團新任掌門人。
也是我的金主。
他這是在……?
救命。
幾乎是瞬間,我猛地清醒過來。
正要推開他哆哆嗦嗦地道歉。
卻在下一秒。
我身體猝不及防軟倒下去。
抖個不停。
……
結束後,我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喘氣。
幾乎江亦前腳剛走。
後腳我就搖搖晃晃從牀上披頭散髮地坐了起來。
晃了晃腦袋,正要整理一下現在的狀況。
客廳忽然傳來江亦和他私人醫生的談話聲。
「我說你能不能節制點,傷口都崩開了!你就這麼放任她這麼鬧下去?」
ŧū́ⁱ「不是你說她現在失憶了,得順着她,不然腦部淤血擴散,會有生命危險?」
「行行行,你可真是個大好人!那等她恢復了後你準備怎麼辦?你爸媽那和溫欣爸媽那總得有個交代吧?畢竟這幾個月她鬧騰得滿城風雨,溫欣都氣得出國了,你得趕緊追回來啊。」
溫欣。
江亦青梅。
也是他年少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三個月前,聽說江溫兩家準備聯姻。
而我也準備跟江亦提結束。
結果沒承想一場綁架案,打亂了所有。
在與綁匪交涉的過程中,我替江亦捱了一刀。
醒來後。
就失憶了。
不禁性情大變。
一言不合就甩臉。
還把江亦當成了親親男友。
作天作地。
某次聚會上,因爲江亦和溫欣站在一起說說笑笑。
我佔有慾發作,踩着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衝上去對着江亦就是一巴掌。
「她就是你前女友吧?分手了還拉拉扯扯,你不守男德!」
好像從那之後,溫欣就再也沒出現在我的視線。
江亦冷淡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拉回我的思緒。
「她要是高興,怎麼樣都行……扇幾巴掌我都替她兜着……再不濟,扔海里。
「……我心狠?要怪就怪她沒有眼色……欺負我的人這樣的下場算輕的。
「對了,還有多久,她才能恢復記憶?」
「說不準,但看病歷感覺一個月應該問題不大,你準備……」
「嗯,那就一切等她恢復記憶再說。」
啪。
手機從手上掉落。
人,怎麼可以闖這麼大的禍!

-2-
家人們,誰懂。
一覺醒來。
天塌了啊!
「我是真沒想到,平時你膽小得跟貓一樣,失憶後卻那麼彪悍,你知道你的稱號叫什麼嗎?」我在金絲雀界唯一的閨蜜晴晴,此刻圍着我像是在看新鮮玩意一樣轉了一圈。
衆所周知。
失憶前,我是江亦身邊最懂事乖巧的那一個。
因爲柔弱可欺,從不逾矩。
成功上位爲江亦身邊唯一的女人。
「金絲雀界唯一的掌公主哈哈哈!」
我不語,只是一味地抽噎:「怎麼辦,我是不是馬上要死了啊?」
要命。
江亦在外是有名的有仇必報,心眼小。
聽說上一個得罪他的人,現在不知道在哪兒要飯呢。
雖然我是替他捱了一刀。
但我在失憶期間對他做的事,早就遠遠地超過了這一刀的恩情。
聽我講完後,晴晴深思幾秒,沉聲:「應該不會,雖然你作爲金絲雀把正宮趕走了,當衆下江亦面子,私下還讓他給你……但是江亦既然允許你那樣做,他對你還是挺好的,應該不會因爲溫欣,就對你下殺手……吧?」
謝謝。
安慰得很好。
下次不要安慰了。
見我一臉生無可憐,晴晴終於認真了些:「這樣,在溫欣回國之前,你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我擦了下淚,哽咽着點頭。
「其次……」
話沒說完,她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起隨意看了一眼。
看清內容的那一刻,突然她臉色大變,說話都結巴了:「其次,姐妹你……你要不還是趕緊跑路吧。」
我淚眼矇矓地湊過來:「咋了啊?」
她把手機遞給我。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
深夜機場,江亦手裏提着行李箱,身邊站着一道俏麗的身影。
是溫欣。

-3-
其實失憶前,我就聽圈內人說過溫欣。
明媚大氣,個性張揚。
是江亦默默守護了一整個青春期的女神。
曾眼睜睜地看着溫欣換了十八任男友。
最後還是沒輪到他。
後來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家族聯姻的機會。
結果現在被我一手搞黃了。
我不敢想我的下場會有多悽慘。
回去的路上,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不行。
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一到家,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衝到衣帽間,就開始收拾手腳麻利地收拾行李。
奢侈品包包手錶,當季新品衣服。
我咬了咬牙,不要了!
包裏的黑卡。
還是當時我譴責江亦有小金庫,讓他必須每個月工資準時上交搶過來的。
想到這,我像拿着燙手山芋似的,趕緊丟在了一旁。
這些年,江亦對我出手闊綽,再加上二手奢侈品的錢。
夠我下半輩子了。
一直到晚上,江亦給我發了條信息。
【爺爺生病了,我今晚待醫院,會晚點回家。】
哦,還好我已經提前知道了消息。
不然我還真信了。
收拾完東西,我坐在牀上開始查機票和攻略。
可能因爲今天獲取的信息衝擊太大,後來看着看着太累了,頭一歪竟然睡着了。
我是被身體傳來連綿的溼熱觸感弄醒的。
從鎖骨到胸口,一直往下……
最討厭睡覺的時候被打擾了。
好煩!
於是我迷迷糊糊,眼睛都沒睜開,巴掌下意識就扇了過去。
「能不能滾啊。」
響亮的巴掌聲在安靜的黑夜格外清晰。
身上黏膩的觸感驀地停了。
我後知後覺好像意識到什麼。
掙扎着努力睜開一條縫。
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我七魂六魄差點都飛出去。
「江……江先生。」
他頭都被我打偏了,臉微微側着。
救命!
我嚇得噌地坐起來,正要驚慌失措地道歉。
結果就見他忽然笑出聲。
「江先生?」
同樣的字被他咬在舌尖吐出來,帶着上揚的情調。
「今天要玩制服 play?」
我?
見我戰戰兢兢不說話,他眼裏那點不着調的光漸漸消散,轉爲認真的神色。
「怎麼了?」
糟糕,剛纔光顧着害怕,差點露餡。
我一秒切換角色:「什麼怎麼了!我現在要睡覺了,你自己解決去,別煩我!」
說完,我整個後背都出汗了。
屏氣小心翼翼觀察着他的反應。
只見他眼裏的疑慮慢慢消散,寵溺地揉了下我頭髮,笑了。
「抱歉,是我不對,你先睡,我去衝個澡。」
我驟然鬆了口氣。
同時有些異樣的情緒升起。
從前的江亦冷淡疏離,在牀上一直都是佔據主導地位。
現在居然這都能忍?
但轉念一想,大概是因爲白月光來了。
要守身如玉吧。
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反正等我記憶恢復,他就會毫不留情地讓我向他白月光謝罪。
而現在之所以還容忍我,大概是怕刺激我,出現生命危險。
我吸了吸鼻子,他人還挺講一碼歸一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的水停了。
身後的牀塌了一角,江亦溫熱的身體貼了過來,從背後抱着我,親了親我的耳垂。
「睡吧。」
我身體僵硬了一瞬,不動聲色地就要遠離。
卻被他大掌揉着腰,牢牢箍在懷裏。
後來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際。
突兀的手機鈴聲驀地急促響起。
雖然只響了一聲就被掐掉。
但我的睡意還是被驅散了。
江亦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起身下牀,拿了煙和打火機去了陽臺。
門輕輕地吱呀一聲,再次合上。
「明天去找你,現在不行,嗯,她剛睡着。
「當然,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
黑暗裏,我睜着眼睛。
攥緊了被子,心臟怦怦跳。
看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4-
第二天一大早。
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從牀上下來,趿拉着毛絨拖鞋去衛生間洗漱。
經過衣帽間時,餘光看到江亦在打領帶。
我腳步一轉,下意識就朝他走了過去。
眼睛都沒完全睜開,走到他跟前,手勾住他領帶,仰着頭黏糊着撒嬌。
「親親。」
下一秒,脣上傳來溫涼的觸感。
伴隨着熟悉的雪後松木的清冽氣息鑽入鼻腔。
我大腦瞬間清醒。
大傻恬,你在做什麼!
我瞪大眼睛,猛地一把將他推開。
由於沒收着力道,他被我推得身體撞到了牆上。
發出輕微的悶哼。
他愣了一下,隨即站直身子。
抬手溫柔地抹掉我脣上的水光。
「怎麼了這是?」
該死,身體的記憶真的可怕。
「那個,你快遲到了。」我眼睛不敢看他。
他這次卻沉默了幾秒。
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然後來了一句。
「明天帶你去醫院做下檢查。」
我!
要完!!
……
江亦離開了。
嚇得我連忙打開手機就要訂票。
聊天界面卻不停有消息發過來。
點進去。
發現是消停了好久的金絲雀羣竟久違地熱鬧起來。
消息 99+。
【圖片 jpg。】
點開。
某高奢商場,江亦陪着溫欣進了一家專門定製鑽戒的店。
【喜大普奔!江總和溫小姐好事將近,某人好日子要到頭嘍!】
【聽說江總這段時間爲了哄溫小姐回來,費了不少心思,這次溫小姐回國,就是要聯姻的,這不,兩人都要定鑽戒了。】
【真的嗎?那許恬怎麼辦?她可是爲了江總捱了一刀啊,就這麼拋棄也太沒良心了吧?】
許恬就是我。
【妹妹,咱們幹這一行的,你還指望擋一刀資本家就真的愛上你啊,頂多打發你走的時候多給你點錢。】
【就是,人家要結婚都是門當戶對,更何況聽說江總早已心悅溫小姐已久,咱們不過是娛樂消遣罷了,人哪,得有自知之明啊。】
【哎,可憐許恬還沒恢復記憶,估計還被矇在鼓裏呢吧。】
【說到這個,許恬失憶期間做的這些事,我覺得她完了,惹誰不好,惹溫小姐,我覺得江總不會輕易放過她。】
【等等,許恬好像在羣裏……】
關掉手機。
我立馬毫不猶豫地定了今晚飛往 x 國的機票。
昨晚我緊急聯繫了在那求學的朋友詢問了學校申請的相關事宜。
其實我原本大學畢業後,就準備出國深造的。
當時國外某位大牛十分欣賞我的畫作,誠摯邀請我過去。
只是後來家裏出了意外,陰差陽錯跟了江亦。
想法也就被擱淺了。
眼下正好是個機會。

-5-
我把家裏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
只帶了幾件輕便的衣服。
江亦今晚有應酬。
一般不到十點不會回來。
正收拾呢,他突然給我發來消息。
江亦:【劉叔明天正好在醫院,我們上午過去。】
我:【好的。】
關上手機,手下收拾的速度更快了。
等坐上車的時候,天剛擦黑。
我跟晴晴說了一聲。
【一路平安姐妹,有任何困難 call me,我去幹死他!】
嗚嗚還是閨蜜好。
我回了個【愛你】,就準備關機。
結果這時,羣裏消息再次彈出來。
【圖片 jpg。】
點開。
某高級私人飯店,燈光暖融,江亦和溫欣家人正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喫飯。
江亦坐姿慵懶,只穿了件白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鬆開,透着優雅隨性。
他一隻手搭在旁邊的椅背上,微微垂着眼眸,修長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脣角勾起清淺的弧度,似乎注意力全在眼前的手機上。
雖然兩人坐得遠,但不難看出這頓飯的主角就是他們兩個。
正盯着照片出神,照片上的主角此時發來消息。
【圖片 jpg。
【圖片 jpg。
【圖片 jpg。
【寶貝,今晚玩這個主題好不好?】
下一秒。
江亦的微信界面上收到了醒目的紅色感嘆號。

-6-
一年後。
我順利成爲 x 國大學的研一新生。
併成功融入了當地的生活。
交了很多新朋友。
不同於以往只圍着江亦團團轉的生活,現在的我每天忙着學業,穿梭在各個展會間。
生活充實而快樂。
業餘時間,還學會了做飯、滑雪、賽車。
期間晴晴跟我打過電話。
說不知道爲什麼,在我走後,溫欣沒待多久,也出國了,兩人並沒有訂婚。
我訝異了一瞬。
但轉念一想,豪門祕辛。
不是我們能參透的。
「你知道嗎?江總找你快找瘋了,感覺從你走後,他整個人氣場都變了,以前開玩笑他還會笑,現在方圓三米內,靠近他的人都會被他毒死。」
我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像他們這種上位者,習慣了掌控一切。
可某一天,他發現掌心的小寵物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私自逃離他的視線。
他不是忽然被激發了愛意。
只是不甘心而已。
而造成他大變的原因,不過是他的白月光沒有跟他在一起罷了。
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以後要更加註意避開跟他有關的場所。
轉眼,到了聖誕節,恰逢期末結束。
同門約着去附近有名的 bar 慶祝。
我導師是個很和藹的小老太,組裏的人有一半是中國人。
同門氛圍很融洽。
於是當我遊戲輸了後,懲罰絲毫不留情面。
「向陌生人要聯繫方式,並說:帥哥,你長得好像我未來的老公,可以給我個聯繫方式嗎?
「快點,就那個那個,嚶嚶嚶看着側臉好帥,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加他當我下一個目標了!」
順着他們指的方向,我望過去。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男人側對着我們坐着,姿態慵懶,只能看到昏暗燈光下隱匿的側臉輪廓。
以及鬆散搭在扶手上白皙修長的手。
指尖夾着香菸,卻並未點燃。
一股商業精英範,散發着迷人的魅力。
好吧,看背影確實挺帥的。
但根據我十次有八次上當的經驗。
我有些嫌棄道。
「一般這種的都是背影殺手,正臉慘不忍睹,你確定?」
「這個不一樣!你信我!不信咱們打賭。」
「賭什麼?」
「就賭一個月的早飯!」
「行,成交!」
我贏定了。
這一看就是模子玩 cos 呢,誰家真總裁會來這啊?
而衆所周知,這兒的模子沒幾個長得帥的。
我猛灌了口酒,撩了下頭髮,就大步走了過去。
走至跟前,我一鼓作氣地拍了拍男人肩膀。
「嗨,帥哥,你長得好像我未來的老公,可以給我個聯繫方式嗎?」
話落,男人原本談話的聲音一頓。
我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半彎着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着我的賭約轉身。
結果他身體卻保持原先的姿勢,絲毫沒動。
他身邊的兄弟倒是紛紛起鬨:「喲,又一個來搭訕的,亦哥你也太招人了,怪不得嫂子跑了。」
「就是哥,你趕緊打發走吧,要是讓嫂子知道了,你更追不回來了。」
「小妹妹放棄吧,你眼前帥哥是有婦之夫。」
淦。
竟是個有對象的!
我趕緊尬笑兩聲:「呵呵,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正要起身。
這時,變幻的光線掃過男人分明凌厲的五官以及清冷好看的眉眼。
伴隨着男人撩起淺淡的眼皮,視線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
我話頓時卡在喉嚨裏。
笑容僵住。
江……江亦?
臥槽!
幾乎是瞬間,我猛地站直身體,轉身。
抬腳就要跑。
下一秒,男人熟悉又冷淡的聲音響起。
「站住。」

-7-
呵,傻子才停。
我揣着快要飛出的心臟,加快了腳步,路都顧不上看,只一個勁快步往前。
繞過擁擠人羣,穿過幽暗小道,來到清吧小門。
身後漸漸安靜下來,並沒有腳步聲傳來。
應該是被我甩掉了。
我大着膽子往後看了一眼,果然沒人。
我捂着胸口,頓時鬆了口氣。
這是清吧的小門,很隱蔽,主要用作消防安全通道,一般人不會注意到。
來這這麼久,也是某次我不經意間發現的。
心裏的石頭漸漸落下。
我掏出手機,一面低頭在手機上打字,跟師姐解釋。
一面轉過身往前走。
結果下一秒,我撞到一具堅硬溫熱的胸膛。
清冽的木松香襲來。
伴隨着淡漠低冷的聲音響在頭頂。
「這次又要跑到哪?」
手機啪地摔到地上。

-8-
銀灰色勞斯萊斯低調地停在清吧門口。
聖誕的歡快氛圍感染着街上的每一個行人,卻融化不了車內冰凍到極點的溫度。
車速一路飆升。
他側臉平靜到極致。
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緊抿的脣和繃緊的下頜線。
跟他在一起三年。
我很清楚這是他動怒的先兆。
我抓緊了安全帶,腦子裏除了「完蛋」兩個字,暫時思考不了別的。
「江總……」我哆哆嗦嗦,試圖告訴他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他理都不理。
大概過了半小時,車終於在一個豪華地段的別墅區停下。
幾乎剛進門,我就被他抵在門板。
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力道兇狠,裹挾着怒氣。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月色透過落地窗傾瀉在腳下。
我呼吸不暢,使勁推拒他肩膀。
「江總……」
牙關被撬開,脣齒廝磨,血腥味蔓延在脣齒。
情急之下,我一巴掌扇了過去。
「江亦!」
他頭被我打偏了。
我喘着氣。
突然就不怕他了。
現在是國外,又不是國內,他能奈我何?
我平復好呼吸,做好了迎接他怒氣的準備。
結果下一秒,他卻將另一邊臉側過來,展露在我面前。
牽起我的手就要打上去。
「來,還有另一邊。」
我?
他是不是瘋了?
「怎麼,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嗎?
「你是不是早就恢復記憶了?
「什麼時候恢復的?
「爲什麼要一聲不響地走?
「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一連串的逼問,幾乎沒給我回答的時間,他扯松領帶,低下頭就要再次吻我。
突然,急促的鈴聲在安靜的空間響起。
我奮力掙脫開他的鉗制,掏出手機。
是我師姐。
幾乎剛接通,裏面就傳來焦急的聲音。
「小恬,你沒事吧?我和你師兄現在正在去找你的路上,你和這位男士認識嗎?他有沒有傷害你,都怪我——」
我看了江亦一眼,側過身連忙安撫:「不用不用,學姐你們不用過來,他……是我以前的朋友,我們剛纔聊了些事,我現在馬上回去。」
在我說到朋友的時候,江亦的臉明顯黑了。
「好,小恬,你在那裏等着,我們馬上就到。」
是周川師兄的聲音。
掛斷電話後,燈忽然猛地被打開。
「他是誰?」

-9-
明亮的燈光下,江亦的薄脣破了一角,垂下冷淡的眸子看我。
語氣十分不悅。
「跟你好像沒什麼關係。」
我不想跟他有過多糾纏。
他墨色的眸盯着我看了兩秒,點點頭,從口袋拿出手機。
「是嗎?需要我去調查一下嗎?」
他邊說邊點了兩下,就要撥過去電話。
我一哽。
氣急敗壞地把電話奪過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江總,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我說結束了嗎?」他冷冷地扯脣。
我咬咬脣,自知理虧,低下頭真誠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我失憶期間確實給你造成了很多麻煩,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你現在打回來吧,但我不可能回到跟你之前的關係。」
他就那樣認真地看着我。
「我們之間,你覺得是什麼關係?」
還能是什麼關係?
「當然是不正當關係。」
他像是真的被氣到,足足過了三秒,才一字一句重複:「不正當關係?
「原來我在跟你談戀愛,你是在跟我做交易?」
是我聽錯了,還是他在說胡話?
開什麼玩笑?
「不管什麼關係,我們以後都不可能。」
他心裏有喜歡的人,我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可替代的調味品。
心裏亂糟糟的。
好煩。
他仰頭緩緩吐出口氣,扯了扯領帶,隨後將我圈在懷裏,逼問:「爲什麼?」
「叮咚——」
外面門鈴忽然響起。
應該是我師姐來了。
我連忙推開他胸口。
「讓開,我師姐過來了。」
他巋然不動,漆黑的眸子像把鉤子,牢牢鎖住我的視線。
「給我一個理由。」
「什麼?」
「爲什麼不跟我在一起?」
爲了快刀斬亂麻,我隨意扯了個。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誰?」
「就剛跟我打電話的師兄。」
話音剛落,師兄邊敲門邊喊人。
「小恬?」
我在心裏默默跟師兄說了聲抱歉,回去後一定多多幫他處理處理數據。
趁江亦出神,我從他胳膊下鑽了出來。
連忙拉開門,跑出去。
坐上車的時候,我鬼使神差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江亦站在別墅門口,衣衫單薄,單手插着兜,正冷冷地看向我們。
高大身形在孤冷的黑夜裏顯得格外冷清寂寥。

-10-
把我送到公寓樓下,又目送我到家,師姐和師兄才放心地走。
打開門,踢掉鞋子,我把自己摔到牀上。
盯着對面牆上掛着的向日葵油畫,雙眼放空。
和江亦第一次見面。
並不那麼美好。
三年前。
當時他作爲傑出校友來校演講。
我則作爲優秀學生代表,負責在他演講結束後,上臺送花。
結果沒想到因爲緊張,在花遞到他手裏的前一刻,我鞋跟崴了一下。
直接在他面前摔了個狗喫屎。
在臺下一衆的爆笑聲中,他向我伸出手。
「還好嗎?」
那天陽光正好,他逆着光,周身籠罩着淺淺的光暈,帥得攝人心魄。
再次見面,是三個月後。
某高級娛樂會所。
他是來這裏消費的客人。
我成了陪酒小姐。
彼時,我剛經歷了家裏公司破產、爸爸跳樓、媽媽重病躺在醫院的一系列噩耗。
不小心撞到他懷裏的時候,我正慌亂躲避身後以騷擾不成被我打了一耳光後,叫囂着要把我剁碎的客人。
看清人的那一刻,被恐懼籠罩的心,瞬間升起一股濃重的希望。
他之前能在大庭廣衆挽救一個少女的尊嚴,說明他絕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我向他發出求救的信號。
可他卻緩緩掰開我的手指。
我臉一白。
心瞬間墜落谷底。
也是,那件事的性質跟這件事怎麼能一樣呢?
說不定,他還以爲我不學無術,自甘墮落。
身後的腳步聲在逼近。
我身體驟然緊繃。
來不及多想,推開他,就要往其他方向跑。
然而下一秒,我卻被打橫抱起。
西裝外套遮住我裸露的肩膀胸口和瑟瑟發抖的身體。
松木香氣霸道地撞入我鼻腔。
勞斯萊斯車內。
他耐心地聽我說完了事情前因後果。
最後,掏出一張卡遞給我。
「以後不要化這樣的妝。」
頓了頓:「不太適合你。」
我抬起朦朧的淚眼,有一瞬間愣怔。
不是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而是沒想到他居然看上了我。
換成以前我可能會把卡狠狠摔在他臉上,並指着鼻子大罵他一頓。
但當下我幾乎沒有猶豫立馬就接受了,並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牢牢抓緊了他。
我很需要錢。
也需要他替我擺平上門催債的人。
他把我帶到了家裏,極具冷感的色調,從落地窗可以眺望不遠處的江景。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江亦背對着我,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我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候,想到接下來的事,無意識攥緊浴袍袖口。
等到最後。
「抱歉,我有點事要先處理一下。」
他拿起外套和桌子上的車鑰匙走了。
我心裏驟然鬆了口氣。
第二天,我拿着卡去醫院繳清了欠款,把借同學的錢還清。
又過了幾天,那些催債的人再也沒來學校和醫院鬧事。
我知道,這都是江亦的手筆。
拿了報酬,自然要履行應盡的義務。
於是我每天晚上忙完學校和醫院的事,就會回到那棟房子裏,等他過來Ŧüₘ。
可從那天過後,他卻再也沒來過。

-11-
一個月過後。
當醫院打來電話,催繳費時。
我向江亦特助要了他的行程。
拿出前幾天發呆時鬼使神差購買的布料極少的透明衣服。
跑到了他公司附近的住所,卻沒告訴他。
於是當他晚上帶着酒氣應酬回來,正要躺下卻發現躲在被窩裏的我時。
猛地坐起來。
盯向我的目光出現了幾秒空白。
似乎是不太記得有我這號人了。
我臉燒得厲害,扶着頭上快要掉下來的白色兔耳朵,連忙坐起來,攥緊被子支支吾吾地就要解釋。
他卻恍然大悟般捂了下額頭,吐了口氣,似是解釋道。
「最近有些忙。」
然後視線這才落在我脖間的項圈鈴鐺上。
停頓了一下。
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聽到他的解釋,我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我太害怕繼續過上以前的日子了。
即使債務危機解除,可我目前還沒有畢業,沒有能力解決我媽的醫藥費問題。
在去會所陪酒和他之間。
傻子都不會選擇前者。
這些天,他沒來找我,我已經想明白了。
或許那天救我只是出於一時的英雄主義,也或許只對我的皮囊有點好感。
但更多的也沒了。
我不想被他拋棄。
所以我必須主動,想盡辦法讓他記住我。
於是我強忍羞澀,大着膽子跟他對視。
「江先生,我最近總是胸口悶得慌,您要不要幫我檢查一下?」
說着我顫顫巍巍地牽着他的手覆在我胸口。
他似乎並沒被我大膽的行爲嚇到,而是盯着我看了兩秒,ṭų⁺突然笑了。
「誰跟你說我住在這兒的?」
我摸不清他是不是生氣了,緊張得手心發汗。
但還是覆上他的手,帶着動了一下。
然後用溼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您不喜歡嗎?」
他沒說話,只是滾燙熾熱的視線開始肆無忌憚地緩緩往下,從我的眼睛、嘴脣、到胸口……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我卻不自覺地抖起來。
在我難言的羞恥中。
他輕笑一聲,食指並不輕佻地抬起我下巴。
「我是說,下次過來可以提前跟我說,小兔子。」
然後吻了上來。

-12-
那天過後。
江亦回市區那套房子的頻率高了起來。
在此之前,我以爲江亦是斯文溫和,很好說話的。
相處久了,我才發現在紳士有禮的外表下,他其實冷淡又疏離,界限感分明。
我見過他開會的樣子,一絲不苟,簡單兩句話就能把對面的人說哭,壓迫感十足。
可在牀上,他又會在我耳邊熟稔地調笑,然後說一些讓我臉紅耳赤的話。
大概是我表現還不錯。
作爲金主,他對我十分大方。
不僅每個月會讓特助給我送來高定服裝和奢侈品包包。
甚至他還會記得我喜歡和討厭的食物。
細心,又進退有度。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足夠聽話,從不過界。
於是我極盡取悅,努力扮演好自己貼心乖巧的角色。
直到我媽穩定的病情突然惡化,肝腎衰竭,需要在一個月內找到合適的腎源。
由於我媽血型是稀缺血型,身體條件也很難支撐做大型手術。
簡而言之,就是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那天,我一個人坐在醫院樓下的花圃旁,從天黑坐到天亮。
直到視野範圍內出現雙黑色皮鞋。
我抬起紅腫無神的雙眼,望向江亦。
那天我忘記我是怎麼離開的,只記得在哭到大腦發暈時,江亦說別擔心,交給他。
我以爲他是安慰我Ṭũ̂ₜ。
可後來他真的做到了。
手術很成功。
託江亦的關係,我媽被轉到了 VIP 病房。
江亦在外面打電話。
透過未關緊的門縫,我媽望向江亦的背影,聲音虛弱地問我:「小恬,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
我削蘋果的手一頓,差點割到手:「不是媽,他是我……老闆。」
我說得也沒錯,某種程度上,確實是我老闆。
「那你老闆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嚇一跳,連忙否認:「沒有!」
「是我以前幫過他,所以他這次幫我是還我人情。」我隨便扯了個藉口。
我不敢讓我媽知道我們的真實關係。
只能扯謊。
我媽顯然不信。
「還騙我,哪家老闆會對員工這麼好的,他肯定喜歡你,不然他能幫咱這麼大的忙?」
怕她覺察出什麼,我匆匆轉移了話題。
只是從那之後,我回去便開始跟着網上學做菜。
至於爲什麼……
我安慰自己這麼做是爲了報答江亦。
他工作繁忙,經常三餐不準時,作息也不規律,對身體很不好。
第一次學做飯,我對自己的廚藝很不自信。
但沒想到每次江亦都誇我做的菜好喫。
我頓時信心倍增。
不僅樂此不疲地學習新菜式,還要每天拉着他品嚐。
直到某天,助理打電話跟我說,江總開會途中,突發胃疾,被緊急送去了醫院。
我過去的時候,江亦臉色蒼白地躺在病牀上,闔着眼,長睫投落一層暗影。
我這才知道,是他有時候喝完酒回來再喝我做的這些湯。
屬性相沖導致的。
其實他那時胃裏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但又怕打擊我積極性,不願拂我興致。
江亦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我眼圈發紅,一臉愧疚地守在他牀前。
他卻還在笑。
「好了沒事,是小崔小題大做。」
我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對不起,都怪我,我以後再也不瞎做了。
「但你以後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可不可以提前告訴我一聲啊,看你躺在這我都要嚇死了。」
他一面應着,一面溫柔地爲我擦眼淚。
可後來不知道怎麼,擦着擦着。
他卻吻了上來。

-13-
從那之後。
我對他心裏的敬意少了些。
偶爾會做一些越矩的事。
比如他在書房工作太晚,我會忍不住詢問最近工作是否比較忙。
而他也會詳細地跟我說當前什麼情況,大概需要多久。
也會一面跟我說着最近工作上令人頭疼的事,一面摩挲我柔軟的腰肢。
然後將其彎成令人滿意的弧度。
在我咬着他肩膀顫抖不停地時候,會笑話我體力不行,要不要補點水,畢竟剛纔流失太多了。
以前我從不敢進他書房。
可後來書房卻成了我一進去就開始腿軟的地方。
時間久了,這給我一種戀愛的錯覺。
我媽恢復得不錯。
已經出院了。
我幫她新租了房子,遠離以前的舊城區。
又幫我爸重新遷了墓地,之前那些催債的人曾去墓園鬧過,墓碑破爛不堪。
照片也被劃得稀爛。
臨近畢業。
江亦問過我工作意向,需不需要給我安排工作。
我拒絕了。
因爲我想繼續之前出國讀研深造的打算。
可我又不確定江亦是否能接受。
就在我糾結要不要放棄的時候。
卻突然傳來江溫兩家要聯姻的消息。
還是我從娛樂頭條上看到的。
當時我正在和閨蜜晴晴喝下午茶。
隔壁坐着跟江亦一同長大的富家子弟。
「當然是江亦主動提的。
「誰不知道,江亦一整個學生時代都暗戀溫欣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心裏一直住着一個白月光。
那天,江亦回家的時候,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去。
「怎麼了,不開心嗎?」他換好衣服,挽着袖口坐到我身邊。
就要揉我的頭。
卻被我躲開。
「江先生,你要聯姻了,是嗎?」我抬起發紅的眼,望向他。
他動作頓住。
並沒有立馬回覆。
看來消息是真的了。
我鼻腔發酸,怕自己失態,趕緊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努力讓自己聲音輕快。
「那先恭喜江先生了。」
他眉頭蹙起,抓住我的手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然。
這段時間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對我好,讓我差點快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畢竟他結婚是要門當戶對的。
而且這期間,他幫助了我太多。
我應該識趣一點。
「江先生,多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這兩天我會搬走。」

-14-
那天晚上,我在臥室,他在書房。
一晚沒睡。
第二天我聽到臥室門打開的聲音。
江亦走了進來。
嚇得我連忙閉上眼睛。
就在我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他根本沒有進來的時候。
一個溫涼帶着繾綣意味的吻輕輕落在我額頭。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但我知道肯定不能做第三者。
我聯繫了搬家公司。
卻沒想到途中被江亦的對家綁架。
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失憶。
我們大概不會再有交集。

-15-
由於昨晚上失眠,我請了半天的假。
結果第二天下午剛到辦公室門口,昨天跟我打賭的雯雯就連忙悄悄地把我拉到角落。
眼裏閃着八卦的精光,壓低聲音。
「什麼情況,昨晚這大帥比該不會是你前男友吧?」
我不願多說:「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她鬆了口氣:「那就行,還以爲是你前男友呢?不然那就尷尬了。」
我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沒事,咱導不是要辦展,但一直沒有找到投資人嘛,嘿,你看,這不巧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身子往旁邊挪。
只見江亦西裝革履端坐在會議桌主位,而我導正在向他彙報項目可行性報告。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抬眼望過來時,我導也發現了我。
「小恬,傻愣着幹嘛,快過來啊。」
雯雯把我推過去,坐下。
我一整個凌亂。
他這是要幹什麼?!
江亦全程無視掉我質問的眼神,彷彿不認識我。
直到結束,江亦纔不緊不慢地開口。
「蔣老師,我對您的項目非常感興趣,但還有一些細小的點不是很懂,能否向您借一下許恬同學做我這段時間的助理,我想這樣可以省去很多時間。」
我幾乎是下意識道:「我不同意!」
一羣人腦袋噌地齊齊轉過來看向我。
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強烈,我趕緊找了個不容反駁理由:「您忘了,您上次交給我的任務我還沒完成呢。」
他上週說過這兩天就要,很急迫。
結果沒想到導師卻鬆了口氣:「那個先交給你師姐,小恬,你這段時間就跟着江總,咱們這個項目你瞭解得最多。」
雯雯及時幫腔道:「對啊小恬,你剛不是說你們是朋友嗎?這關係多熟啊。」
我!
導師眼瞬間噌地一下亮了:「什麼?!小恬和江總是舊相識?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呢!」
雯雯朝我眨眼:「可不嘛,昨天我們在清吧遇見了,小恬還去江總家——」
我嚇得趕緊上前一面捂住她的嘴,一面咬着牙微笑道。
「好的老師,沒問題。」
江亦見狀,挑了挑眉:「那這段時間就麻煩許恬同學了。」
說着,他掏出手機:「加個聯繫方式?」

-16-
直到結束。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把江亦送到樓下,等所有人都離開後。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江亦跟前:「我以爲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他漆黑的眼眸認真地盯着我。
帶着審視。
「是嗎?可我問過你導師,你並沒有男朋友。」
麻了。
我導師怎麼什麼都說!
見我不說話,他勾脣,心情很好地來了一句:「我騙你的,但看你表情,應該是我猜對了。」
OK。
我就知道。
雖然分別一年。
但我遠遠不是他對手。
我磨了磨牙,索性把話說開:「沒男朋友又怎樣?江總,您到底要幹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我很感謝您之前對我的幫助,以及很抱歉在我失憶期間對您造成的傷害,如果您覺得不舒服不甘心,想讓我長點教訓,您直接說吧,我都會配合。」
昨天想了一晚上,想來想去,他瘋狂找我,無非還是不甘心被我一個金絲雀給耍了。
想要報復我。
看來我還是逃不過。
他這才斂起笑。
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不相關的問題:「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這個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因爲當初和溫欣聯姻這件事,我本來是要等你恢復記憶後說的。」他神色認真。
「什麼?」
「我跟溫欣的聯姻只是應付外界的幌子,並不是真的。我們兩個之間也沒有任何感情關係,只是單純的合作而已,之所以聯姻是因爲當時公司出現了危機。」
他頓了頓:「還有家裏的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
「很抱歉,這件事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意思就是我誤會了,他們只是商業聯姻。
可那又怎樣?
我心裏介意不僅僅是這個。
雖然放在那時候我們的關係上,他這件事好像做得也沒錯。
但這並不妨礙我心裏不舒服。
「所以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他鍥而不捨。
我緩了下情緒,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就那天你和朋友說等我恢復記憶會給我教訓那次。」
他眉頭微微皺起:「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忘了就算了。」
他又仔細想了兩秒。「是那天章程過來給我包紮那次?」
章程是他發小。
見我表情默認,他鬆了口氣,解釋道:「你是不是聽錯了,我當時說的是工作上的事。
「當時公司和對家在打商業戰,但是對方在中間用了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在某一次去科技交流會上,對方的助理當面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小崔氣不過,兩人打了一架,所以我才說了那些話。」
??
「所以你怎麼會以爲我說這些話在教訓你?」
我張了張嘴。
他下一句:「平時不都是你教訓我嗎,忘了?」
低醇帶笑的聲音。
幾乎是瞬間,把我帶到很多不可描述的回憶中。
那些我失憶前絕對不敢做的事。
想到這些,我有些羞惱:「閉嘴!」
見我耳根染上緋色,他又笑了一會兒。
才又重新恢復認真。
「第二個問題,爲什麼一聲不響地就走?」

-17-
見我表情糾結。
他循循善誘:「你失憶期間教會我的,有什麼話都要說出來。」
「我聽說這次溫小姐回國,你們又要聯姻了。」大概是他語氣太有誘惑力了,我脫口而出。
他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你都聽誰說的?」
「你別管。」
他啞然,眼底愧疚感溢出:「抱歉,因爲之前那件事,兩家的利益被暫時綁到了一起,她這次回國是因爲我們兩家有合作。
「我的問題,怪我以前沒有說清楚,我跟溫欣之間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或者說是她媽媽和我媽媽之前曾經是閨蜜,這樣說你理解嗎?」
是人家把你當成單純的朋友。
你也沒辦法吧。
我承認聽了後,心裏有絲釋然。
同時也有些酸脹。
愛意膨脹的同時,野心也在持續增長。
在我發現自己不再只滿足於當一個解悶工具的時候。
我根本無法忍受他心裏還住着一位愛了十年的白月光。
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患得患失的人。
解決方法,唯有親手斬斷這種關係。
「江總,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追憶往昔,您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做好您助理的角色。」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現在我不想跟您有除了工作以外的其他私人關係。」我平靜地說道。

-18-
江亦的紳士與教養刻在骨子裏,即使他不明白話已經說開了,爲什麼我仍然拒絕。
但他向來尊重我,從不會逼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那天后,他退回到了安全距離。
我們都默契地不再提以前。
交流只限於工作。
只是每天早上,我都會很碰巧地看到他開車經過我小區。
「上車,你要遲到了。
「喫飯了嗎?一會兒開會要很久,早餐買多了,這份給你。
「今天下雨,不好打車,你確定不上來?」
一次兩次好說,次數多了,就顯得明顯不正常。
「江總——」
似乎是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
「不要想多,我不是特意爲了接你。」
他骨節分明的手扶着方向盤,目光平淡地注視前方。
話剛說完,就見前方路口師姐站在那熱情地衝我們招手。
下一秒,車門被打開。
「謝謝江總!」
又一個路口,師兄坐上來。
「哇靠,第一次坐豪車。
「等下等下,我拍下照發個朋友圈!」
第二天上選修課,剛坐下。
身邊就落下一道高大身影。
「其他地方沒位置了,不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吧?不要這樣看我,我只是爲了規避項目投資風險,需要了解一下相關知識。」
然後我和他被圍觀了一節課。
「天,好帥啊,這是新來的轉學生嗎?」
「嗚嗚我要拍照發論壇。」
「哎呀別發了,你沒看到嗎?人家陪女朋友來上課的。」
直到下課,我終於忍不了了。
「江總,您到底要幹什麼?!」
他很無辜:「上課啊。」
我收回之前的話。
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麼無賴的一面啊。
他還是以前那個寡言冷漠的江亦嗎??
晚上要開會。
我找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
剛坐下,我導開口:「小恬,坐那麼遠幹嘛?過來,坐江總身邊,你現在可是他小助理。」
我微笑:「不用了導師,我坐在這更能看清 PPT。」
江亦「大度」道:「沒事的,許同學可能跟我還不太熟吧,不過沒關係,相信以後我們在工作中會好好磨合的。」
說完勾出一抹很官方的笑,眼神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受傷的神色。
我?
果然,下一秒,導師臉色驟然嚴肅:「小恬,怎麼回事?江總日理萬機,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給咱開會,你這態度太不對了啊,快點坐過來!」
我咬着牙,眼神殺過去。
結果江亦根本沒看我。
好好好。
趁着中間去衛生間的時間,我跟晴晴大吐特吐。
之前江亦剛來的時候,我就跟晴晴說過這件事。
【我真的瘋了,說好互不打擾,他這是在幹什麼!】
【在追你。】
【?】
【你等下我找找前兩天看的小說,哦,書上說了,這叫老房子着火,完啦,他要墜入你愛河啦!】
【……】我懷疑她已經被小說荼毒腦子了。
【說真的,不考慮一下嗎?當牀伴也行啊,就當人工按摩棒好了,畢竟像他這種長得又帥又會爆金幣,器大 h 還好的,給咱當暖牀工具,咱不虧。】
【?你不是說讓我想清楚,感情上的事要對自己負責嗎?】
【呵,姐讓你心中沒男人,又不是讓你身邊沒男人。】
插科打諢完,我心裏終於好受一點。
只是剛踏進辦公室的門,所有人忽然齊刷刷地轉頭看向我。
目光裏有揶揄,有震驚,有八卦。
怎……怎麼了?
我一面疑惑着走進去,一面不經意抬頭。
然後腳步猛地頓住。
神情驚悚。
因爲我的微信界面此刻正明晃晃地被投屏在了大屏幕上。

-19-
有些人活着,其實她已經死了。
「咳,本來想用你電腦找資料的。」旁邊的同門說。
我能感受到她在極力地憋笑。
導師畢竟是外國人,特別開明,甚至八卦地衝我眨眼:「我就說咱們小恬恬長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沒人追啊?不過人生建議,你得讓男人多追會兒,可不能這麼快就答應了,不然他不珍惜。」
我!
一股熱氣直衝腦門。
我紅着臉就要阻止她,卻見她忽然扭頭看向江亦。
「對吧,江總?你是男人肯定了解男人。」
不是。
就沒有人管我死活嗎?
「是的,您說得沒錯。」他脣邊弧度輕揚,目光輕輕滑過來。
我連忙不着痕跡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裝作看不見。
該死的。
他盯着我泛紅的耳根,脣邊弧度更大了。
可我卻覺得完蛋了。
事情好像逐漸往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這和我的初衷完全背離。
於是結束後,他提出要送我回去的時候。
我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
「江總,其實剛纔我跟朋友聊天內容裏說的不是你。」
「是的,我是在追你。」
我倆幾乎異口同聲。
等一下。
「什麼意思?」
他接過我的包,目光認真:「我在追你,等你同意。」
追我?
知道了。
他和溫欣沒成功。
退而求其次,想起我了。
畢竟某些角度,我和溫欣確實有些像。
心裏煩躁。
我把小挎包從他手裏拿過來。
「可我不想,你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似乎是早料到我會這麼說。
他淡定地點點頭:「沒關係,如果你不想負責,那成爲你朋友說的那種關係,我也不介意。」
我豁然抬頭。
發現他神色平靜,像是早已做好準備。
甚至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瘋感。
我剛纔是聽錯了吧,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能說出的話。
「那我也不同意。」
「好,沒關係,我等你。」
他無波無瀾的樣子讓我感覺很棘手。
好像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有辦法應對。
沒辦法,我只能使出撒手鐧。
「我現在只喜歡 25 歲以下的,你年齡太大了,咱倆沒有共同語言,而且那方面也不合拍。」

-20-
果然。
這句話對每個年齡段的男人都極具殺傷力。
那天過後,江亦就沒出現在我生活裏了。
我卻隱隱有些後悔了。
因爲無論如何,他以前幫了我很多。
而且我說謊了。
相反,我喜歡他身上的每一處。
那種從身體到靈魂戰慄的感覺,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在第二個男人身上找到。
而且他也沒什麼錯。
只不過是沒那麼喜歡我。
只不過心裏裝着個白月光,而已。
「小恬,把這份文件給江總送過去。」導師拍拍我肩膀。
「老師,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您換個人吧。」
之前關於項目的部分,已經跟江亦交接完畢。
而且既然拒絕了,以後還是儘量少接觸。
「沒事吧?最近換季,確實容易生病,江總也病倒了,所以最近一直沒來。」
我敲字的手一頓。
他,生病了嗎?
狀似不經意地問:「嚴重嗎?」
「不知道,他沒說,只是打電話的時候聽起來聲音很虛弱,還有點咳嗽。」
我沒說話,只是眼睛盯着電腦屏幕的論文。
半天也沒翻一頁。
最後導師讓別人去了。
結果到了晚上,導師又過來。
「小恬,還有一份文件,還是得讓你過去江總那一趟。」
我正要拒絕。
導師開口:「咱辦公室沒人了,我晚上訂了餐廳和老公慶祝認識 100 天紀念日。」
「……」
我準備寄快遞。
結果導師又說:「這個文件很重要,丟了就完了。
「而且不知道江總是不是燒迷糊了,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
站在別墅門口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
沒關係,把文件交給他就走。
結果打開門,在看到江亦那張病弱蒼白的臉後。
原本要走的我,還是沒忍住:「你怎麼病這麼嚴重?
「喫藥沒?」
他似乎抬眼都有些費勁,眼皮紅紅的。
聲音低弱無力,混着一絲沙啞。
「沒有,小崔回國了,我本來想買藥但是附近藥店好像關門了。」
額前碎髮乖順地耷拉着。
大概是他生病的緣故。
此刻的江亦眼神看起來澄澈純粹。
「沒關係,你走吧,我睡會兒就好了。」
說着他就要關門。
我猶豫幾秒,一咬牙,最後還是抵住門:「不行,你這樣燒下去會傻的。」
我安慰自己。
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
就算只是普通老闆,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於是趁他不注意,我拽着他的胳膊,一路拉着他來到牀上。
命令:「你躺着,我去給你買藥。」
轉身,卻被他拽住胳膊。
「怎麼了?」
「沒事。」他鬆開。
只是盯着我,脣角緩緩盪開弧度。
「早點回來。」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21-
江亦喫完藥睡了。
我鬆了口氣,就要走。
手卻被緊緊握住。
他眼睛閉着,呼吸均勻,長睫投落一層暗影。
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醒着的還是睡着了。
我悄悄地一根一根扒開。
就在快成功的時候。
忽然,手上傳來一股大力。
猝不及防,我摔到了江亦身上。
抬頭。
就見他緩緩睜開眼睛。
眼神哪有剛睡醒的迷濛,分明清醒得不行。
意識到他大概是故意的。
我有些羞惱,就要起來。
結果手一下摁到他……
「嘶——」
他悶哼一聲。
我腦袋轟地炸了。
手忙腳亂地再次準備起身。
卻被他牢牢地扣住腰,箍在懷裏。
呼吸交織。
眼神是濃重的佔有慾。
「放開我!」
我心跳失了節奏。
我太清楚他此刻眼神的含義。
在每個糾纏的夜晚。
他就是用這個眼神將我強制烙入他的痕跡。
不休不止。
我咬着脣,如果他敢。
我發誓我會讓他嚐嚐我的巴掌到底有多響。
結果下一秒,他眼神慢慢變得柔和。
指腹蹭過我臉頰。
「別動,你臉上有灰。」
我?
噌地站起來。
「既然你沒事了,我就走了。」語氣慌亂。
說完我幾乎落荒而逃。
但一分鐘後,我又回來了。
「那個,外面下雨了。」我尷尬道。
而且現在這個點也沒車了。
啊啊好煩。
「沒關係,你可以住這裏。」他很「大度」地說。
我?
剛剛到底是誰……
算了。
反正他這裏房間多。
一晚上也不會發生什麼。
我住了下來。
特意挑了個離他最遠的房間。
結果沒想到第二天醒來是在他牀上!
牀已經空了,浴室傳來洗澡聲。
我披頭散髮猛地坐了起來。
然後連忙低頭檢查衣服。
確定是完好。
我鬆了口氣。
不過他這是什麼意思??
揣着股勁下牀走到浴室門口,正要敲門找他理論。
下一秒。
門被拉開。
猝不及防撞到他胸口。
溼熱堅硬。
「啊——」
他扶住我。
抬眼。
他沒穿衣服,只圍了條白色浴巾。
臉上在冒熱氣。
「醒了?」
呵呵。
他還好意思說!
「江亦,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我明明在我房間睡得好好的,醒來卻在你牀上!」
他張了張口。
但我氣火上頭。
噼裏啪啦。
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想我之前已經明確地跟你表達了我的想法,但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現在已經變態到了這種地步——」
結果下一秒,在看到他手機上的監控後,我的罵聲戛然而止。
只見屏幕上的畫面顯示。
我上完廁所後。
邁着迷迷瞪瞪的步伐轉身進了江亦房間。
上牀,掀被,手腳並用像抱毛絨玩具熊一樣牢牢扒住他。
我人傻了。
想起來了。
要怪就怪他臥室與衛生間的佈置和我公寓一模一樣。
我以爲我還在自己家。
他收起手機:「所以,咱倆誰是變態?」
我不語,只是一味地低頭忙着躲進衛生間。
關上浴室門,我默默捂住自己的臉。

-22-
光顧着尷尬的結果就是。
本來要擰水龍頭,結果不小心擰成了淋浴頭開關。
我被澆了個溼透。
聽到我這邊的聲音,江亦敲門。
聲音擔憂。
「怎麼了?」
「衣服溼了……」
「等我。」
三分鐘後。
「開門。」
我接過,是他的高定手工白襯衫。
還好足夠大。
穿上完美蓋住大腿根。
打開門。
他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
視線掃過來,眼神一暗。
不着痕跡地又轉過去。
「帶一套女式衣服過來。」
我就待在臥室等。
等得無聊了,我走到他書架上準備隨便看看。
結果卻看到一本言情小說。
《極致誘惑!厲總狠命掐腰寵,夫人哪裏逃!》
不是?
他居然。
看這個?!!
震驚程度不亞於發現新大陸。
瞬間笑得不行。
我隨意翻開一頁。
還沒看兩分鐘。
突然。
「在看什麼?」
我嚇一哆嗦。
書掉在地上。
轉身。
心虛之下,腳磕在旁邊的椅子腿上。
被江亦攬入懷中。
脣蹭過他喉結。
柔軟撞上堅硬溫熱的胸膛。
乾燥溫熱的掌心隔着一層單薄的布料貼合腰際。
帶來酥麻異樣的觸感。
轟!
我紅着臉連忙拉開距離。
他扶穩我,替我整理了一下發絲。
四目相對。
他漆黑的瞳孔倒映出我蓬亂的髮絲和溼潤的眼眸。
眼神驚慌,脣瓣嫣紅。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指腹忽然下移到脣角。
我條件反射地啓脣。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
手指已經進去一小截。
我慌亂地要推開。
結果情急之下,咬了他一下。
他漆黑深不見底的眼眸瞬間變得晦暗又危險。
時間好像靜止了。
心臟怦怦直跳。
我知道我應該繼續拒絕的。
可我此刻卻緊張地攥住衣襬。
眼睫輕顫。
因爲我悲哀地發現。
我的身體遠比我想象的更熟悉他。
心跳也是。
或許在我決定進來的這一刻。
我心裏就默認了自己的選擇。
只是我不願細想和承認。
白皙的大腿和黑色的西褲形成鮮明對比。
松木香氣縈繞鼻腔。
大概是氣氛太美好。
我不願打破。
於是在他手溫柔地插入我的髮絲的時候。
我沒有拒絕。
閉上眼睛。
在吻落下來的前一刻。
門鈴響了。
門外站着崔特助。
還有溫欣。

-23-
坐在回去的出租車上。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象,眼眶發澀。
拿出手機,狠狠拉黑了江亦所有聯繫方式。
防止自己自作多情。
晚上一個陌生號給我打電話。
「我在樓下——」
啪。
掛斷拉黑。
拉開窗簾。
昏黃燈光下。
江亦靠在車子上,目光穿透夜色,抬頭看向我的房間。
我把自己摔在牀上。
很好,我又失眠了。
我沒想到江亦在樓下等了一夜。
地上落了一地菸灰。
他穿着黑色大衣,眼下一圈烏青。
我剛下樓,他就掐斷煙頭。
邁着修長的雙腿走過來。
「爲什麼要把我拉黑?」
「你管不着。」
「昨天爲什麼走?」
「你管不着。」
「可以聽我解釋一下嗎?如果還是因爲之前那件事——」
到現在,他還以爲是聯姻那件事。
我實在忍不了:「江總,抱歉,如果你心裏還住着別的女人,就不要再來招惹我好嗎?」
他不知道。
他隨便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甚至一句話就能輕易擊潰我的防線。
我逼着自己努力熬過這段戒斷反應。
可他爲什麼總是這樣……
我鼻腔發酸,怕他看出來,迅速低下頭,盯着地面。
江亦估計這輩子都很少有這種被噎到說不出話的時候。
一時間,他臉上閃過錯愕、詫異、荒謬以及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說的那個女人該不會是溫欣吧?」
他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抱在懷裏,語氣既有種哭笑不得,又帶着點欣喜。
像是終於找到癥結所在。
「對不起,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有這種誤會,但我想說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你,我跟溫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你是不是不知道她喜歡女孩子?這次她過來找我,其實是因爲她和她女朋友全球旅行,恰好經過,加上我們之間有合作項目,又聽說我在追你,就過來——
「過來看我笑話的,她嘲笑我一直沒追上你,還說要來幫我,但我怕她看上你,就沒同意,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讓她過來了。」
我身體僵住。
什麼?
他喜歡的一直是我??
他抱緊我,忽然有些委屈。
「你不知道當時聽說你有男朋友的時候,我都快瘋了,所以才以投資人的身份出現在你身邊,我在想,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認了,誰說女人不能同時擁有兩個男人的?」
原來他之前那種很瘋的舉動。
也是因爲我?
沉靜死寂的水面忽然被風吹皺。
蕩起陣陣漣漪。
但——
「別以爲你說這些,我就會相信你……」
我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抬起發紅的眼眶瞪他。
他溫柔地替我擦眼淚。
「當然,都是我的錯,聯姻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讓你誤會也是我做得不對,所以我做好了追你一年、兩年……甚至一輩子的準備。」是不是他的錯,他都照單全收。
「那我要是一直不答應你呢?」
「那說明我做得太差了,我要深刻反思自己。」
忽然想到什麼:「所以你買了本言情小說?」
他咳了聲,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我就看了兩頁沒看,裏面有很多常識錯誤,其實現實中的總裁不是那樣的……」
「那你生病是故意的?」
「不是。」他立馬否認,「生病是意外,但我沒想到你會過來。」
我也立馬否認:「是導師讓我過來的,其他人都不在,也不讓我寄快遞,我不得已纔過來的。」
我刻意加重了「不得已」這三個字。
「我當然知道,本來就是我做得不對,還讓你來照顧我,我真是罪該萬死。」
那倒也沒這麼嚴重。
只是他說他喜歡我。
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那爲什麼你那些朋友都說你喜歡了溫欣十年?」我委屈道。
「那些朋友,誰?」他眼神瞬間變得很冷。
「就你們圈子的那些人啊。」
他掏出手機,身上殺氣很重。
「我現在就打電話問一下,因爲我和溫欣除了現在有項目合作外,以前幾乎沒有交流,我倒想看看是誰在造謠。」
我正想阻止。
這時,溫欣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從車後探出個頭。
「哈嘍,嫂子好,我是溫欣嘿嘿。」
我被嚇一跳。
「那個,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她根本沒給我回答的時間。
因爲她說完就忽然拉着我一路狂奔到咖啡店。
江亦狠狠蹙眉,邁着修長的雙腿就要跟過來。
「江亦,我是在幫你追老婆,你最好不要跟過來。」

-24-
五分鐘後。
我和溫欣面對面坐着。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
然後雙手合十,表情愧疚。
「對不起嫂子,把你拉過來,是因爲這件事好像跟我有關。」
從被她拉過來到現在。
我都一臉蒙。
「什麼意思?」
她心虛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就是之所以大家都說他暗戀我,其實是因爲我當時在學生時期爲了擋爛桃花,跟別人瞎說江亦是我對象。平時沒人敢在他面前瞎說,所以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爲大家早忘了,誰知道現在背後還有嚼舌頭的。」

「之所以把你拉過來說,就是我不敢讓江亦知道,怕他打死我,畢竟雖然我們兩家關係好,但是涉及你,他六親不認的。」
我緊了緊手中的杯子,下意識替他說話。
「他也沒有那麼可怕吧?」
說到這,她像是打開了吐槽的匣子,滔滔不絕。
「你不要覺得他對你溫柔,他就是個溫柔的人,我們從小一塊玩的朋友都很怕他,說實話要不是我媽和他媽是閨蜜,我連玩笑都不敢跟他開。我還記得小時候有次坐他們家車,手上拿的冰激凌不小心弄髒了座位,他從那以後就再也不讓我坐他們家車了,冷漠吧!
「而且昨天你走之後,你不知道江亦臉色都多嚇人,說實話,我從小沒見過江亦想要什麼東西沒得到過的,也沒見過有人敢給他這麼甩臉子的,太稀奇了,所以我本來今天和我女朋友偷偷跟過來是要看江亦笑話的,結果後來喫着瓜,喫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都以爲你倆已經結婚了來着,去年我回國的時候,半夜找他敲定合同,結果你知道嗎?這傢伙當時來了一句,要回去陪你睡覺,說你怕黑一個人會睡不好,就走了!我從來沒見過江亦因爲感情耽誤工作,要知道他可是個工作狂啊。而且第二天我約他在商場見面,他見我去挑戒指,也跟着我一塊過去,我當時就以爲他要向你求婚了。」
求婚?
原來當時那次是……
心臟好像忽然被浸泡在草莓氣泡水中,翻騰着冒泡。
「然後我再回國就是聽到你走了的消息,後來聽說江亦一直找你,我給他出主意他還不要,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你倆分開是因爲我。」
說到這個,她簡直又要跟我跪了。
「對不起嫂子,我沒想到年少時瞎說的話,會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要不我給你跪一個吧。」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連忙阻止:「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對了,我倆聯姻也是有原因的。就我和江亦從小有娃娃親,原本只是家長之間的玩笑,我們都沒當回事。要不是她那個後媽作妖,不會有去年我倆聯姻這回事。」
她趕緊解釋,像是要在我面前刷好感。
「就是江氏集團是江亦媽媽一手創立的,他爸是入贅他們家的,後來江亦媽媽去世後,他後媽上位,一心想要把持公司大權,他爸爸又是個耳根軟的。就在去年,他後媽聯合外人想要架空他,江氏內部當時出現了嚴重危機,那些平時支持他的董事也紛紛轉到敵對陣營,他後媽生怕他搭上別人家的千金,東山再起,於是就給他爸吹耳邊風,逼他和我家聯姻,趁此斷了這個念頭,因爲我家遠遠比不上江氏,對他事業來說沒任何裨益。
「說實話,能想到通過這種方式妄想打壓江亦,他後媽也真他孃的是個人才,因爲她不知道,當時江亦已經在海外開拓了市場,動動手就能蹍死他後媽。
「只不過吧,江氏對他來說意義不凡,所以就做了個局。
「不過我覺得他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捲入風險,當時他爸和他後媽盯他太緊了,雖然當時他想好了對策,但是畢竟還是有風險嘛。」
積壓在心裏的烏雲忽然破開一道口子。
陽光穿破雲層。
金光遍染。

-25-
走之前,溫欣給我發了幾張江亦小時候很可愛的照片。
「嫂子,看在我這麼努力賄賂你的分上,可不可以以後讓江亦對我手下留情一些嗚嗚,等一會兒我回去,我就立馬澄清謠言。」
我其實有些好奇:「你爲什麼主動跟我解釋這個?」
她嘆了口氣:「畢竟坦白從寬,要是被他查出來,那我的下場會更慘。」
說着她拍了拍胸口,一臉後怕:「還好我天生愛湊熱鬧,跟過來了,不然我可能之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從咖啡館出來。
見江亦神色焦急地大步走過來。
溫欣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一面擺手一面心虛地狂奔。
「那個,不用謝了,你們也不用請我喫飯了,記得以後多給點項目就好了……」
就像一陣風,來匆匆,去匆匆。
……
「你們聊什麼了?」他有些緊張地看我。
「溫欣說你確實喜歡她挺久了。」
他成功愣住,然後臉色慢慢變黑,咬着牙就要打電話。
我沒憋不住,一下笑了出來。
見我眉眼彎彎,他才意識到被耍了。
表情慢慢轉爲無奈地笑。
「那她怎麼跟你說的?」
「唔,就是謠言。」
他還要再問。
我趕緊轉移話題:「我快要遲到了。」
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他要跟我求婚的事。
不然到時候沒驚喜了。
他很自然地接過我的小挎包:「我送你過去。」
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臉色。
見我沒有拒絕。
又滿懷期待地看着我:「那我們現在是不是……」
我一秒嚴肅:「再說吧。」

-26-
我心裏還有些轉換不過來。
好吧,其實是高興到爆炸。
我把這件事跟晴晴說了。
她一點都不震驚:「其實我早看出了,就是很奇怪,我見到的樣子和你嘴裏說的樣子總是不太一致,所以並不是很確定。但你知道的姐妹,無論怎樣我都是站你這邊的。」
我嘿嘿笑。
「那你們現在什麼情況?」
說起這個,我有點奇怪。
其實我那天也就裝一裝。
那他一說複合,我就答應。
我不要面子的啊。
只要他再說一遍。
我肯定就答應了。
結果沒想到。
跟我預期完全不一樣!
他居然。
把我說的話當真了。
從那天過後。
除了國內公司有重大事務需要他親自過去。
基本上他都在這邊陪着我。
接送我上下學,一起喫飯,陪我學習、散步。
於是他的辦公場所也變成了咖啡館、圖書館、車裏。
只是。
他開始變得對我禮貌又紳士。
一個月過去了吧。
不僅連個牽手都沒有。
甚至再也不提一句複合的事。
就只是陪着我。
「不對勁啊,你們怎麼還整上柏拉圖了。」
就是說啊。
我現在每天都有點燥燥的。
這天。
他照例送我到樓下。
想到白天跟晴晴的對話。
心裏憋着一股勁。
「在想什麼?」
「沒什麼。」
「好,那早點休息,回家給我發條消息。」
「好呢。」
我一臉微笑着接過書包。
一轉身,嘴角卻瞬間耷拉下來。
不開心。
然後一個沒注意,在上樓梯的時候。
不小心崴了一腳。
其實並沒崴到。
但我腦子一轉,忽然叫出聲。
「哎喲——」
「怎麼回事?」
他幾步來到我面前,語氣擔憂。
「痛。」我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好好好。
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麼!
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別動,我抱你上去。」
我手很順勢地勾住他脖子。
「我會不會很重啊?」
「不會。」
「那謝謝啦。
「哎呀,我好像要掉下來了。」
其實沒有。
但我以此爲藉口,抱他更緊了,頭「被迫」靠到他肩膀。
並不安分地蹭了蹭。
柔軟的髮絲掃過他喉結。
他身體陡然一僵。
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切。
他把我放到沙發上,蹲在我面前。
燈光下,骨節分明的手捉住我白嫩的腳心,他正在仔細輕柔地爲我塗藥。
我看了會兒。
然後另一隻腳很「不小心」地隔着黑色絲綢襯衫踩到他腹肌上。
「啊,不好意思,我剛纔是找拖鞋來着,沒想到不小心踩到你了,你沒事吧?」我關切道。
被西裝包裹住的大腿肌肉驟然緊繃。
抬眼。
他笑:「在做什麼?」
我努力表現得一臉茫然:「我什麼也沒做啊?」
他沒回。
下一秒,他手驟然鬆開我的腳。
天旋地轉間,我被他單手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啊!
我心怦怦直跳。
他終於不裝了嗎?
不過,突然有點緊張怎麼回事。
我頭靠在他胸口,捂住自己發燙的臉。
然後。
我整個人就被扔到了牀上。
他把我塞進被窩。
「早點睡覺,明天早上不是有課?」他細心地幫我掖好被子。
然後轉身就要走。
我??
坐起來。
下意識拽住他袖子。
「你現在要走?」
他看了眼腕錶:「現在很晚了。」
What?
都這樣了。
他還要走。
我搞不懂他到底什麼意思。
只好鬆開。
又氣又委屈。
「行,那你走吧。」
等了一會兒沒反應。
我好奇,正要抬頭。
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他雙臂撐在我身體兩側, 將我圈在懷裏。
「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理解爲, 你答應我的追求了?」
什麼?
「你在追我?」我震驚了。
還真是難以讓人看出來呢。
都成年人了。
你居然在這搞純愛。
「嗯, 當時你不是沒有答應嗎?」
他眸色認真地盯着我。
好吧。
其實我也喜歡純愛的。
腦子裏絕對沒有整天想那些事。
「所以答案呢?」
我沒說話。
而是勾住他的領帶, 很快地在他脣上親了一下。
他愣了幾秒, 然後輕笑一聲。
直起身。
開始慢條斯理地拆領帶。
我看呆了。
「你……你幹什麼?」
「今天這麼努力勾我, 沒想過後果嗎?」
腕錶也被拆了下來。
「如果我說其實我只是想搞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信嗎?」
他手撫上我往後躲的小腿, 握住。
然後毫不費力地就把我拽入他的領地。
「我記得之前某人好像說過我們這方面不合拍。」
「?」
「沒關係, 今晚我會好好表現的。」
這天,我用一晚上沒睡覺的教訓。
明白了一個道理。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番外:男主視角
其實第一次見許恬的時候, 江亦就對她印象深刻。
不是因爲在他面前出醜。
而是當時她的表現和臨時反應。
面對大家的嘲笑。
沒有窘迫到抬不起頭。
相反, 她只是吐了吐舌頭,便快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把花遞過去。
咧着大白牙, 眼神晶亮地望着他。
「學長, 您今天的演講讓我受益匪淺,我希望以後我也能成爲像您這麼厲害的人。」
面容嬌憨。
那一瞬間, 江亦想到了暗夜裏盛放的玫瑰和春日裏的向日葵。
嬌妍,熱烈, 鮮活充滿生命力。
是一種富貴人家滋養出來的獨特氣質。
自信大方, 絲毫不怯場。
原本以爲只是一面之緣。
只是沒想到下次再見到。
會是那樣的形式。
他瞬間就認出了她。
並救了她。
出於什麼原因。
大概是心裏那點自己也說不清的好感?
甚至不能稱之爲好感。
如果非要說。
大概是她身上的氣質對他有一定的吸引力。
與許恬從小被嬌養着長大的家庭環境不同。
江亦的母親在他六歲的時候便去世了。
不到半年,家裏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他見過。
在父親的辦公室。
當時還是祕書。
也是從那個時候,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只有強大起來, 才能掌控話語權。
於是從不被重視、從小受苛待的小男孩成長爲如今江氏集團的掌權人。
他用了整整二十年。
成爲江城最年輕的後起之秀。
甚至遠遠超過其母親在世時的榮耀。
在同齡人還在爲女人們大打出手的時候。
他已經獨自談成了一項對財團極其重要的跨國收購案。
也是那次機會,成功地讓他從基層一躍成爲集團的總經理。
又用了五年,成功肅清集團殘餘勢力。
培養自己的心腹。
後媽指着他鼻子罵, 說他冷血殘忍, 不近人情, 無視綱常。
他聽了其實沒有太大的感受。
畢竟從小從人堆裏廝殺出來的。
能指望他父慈子孝,還是知節懂禮?
比起這些。
他更習慣壓抑,習慣冷漠, 習慣掌控一切。
原本他也以爲這輩子會和工作相伴一生。
直到他遇到許恬。
就像是一道光。
在某個瞬間,照亮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原來, 他不是無情。
他其實也渴ẗű̂₈望溫暖。
遞出卡的時候。
他其實想的是拯救她走出泥潭。
喜歡嗎?
談不上。
但不知道爲什麼。
他就是不願看到她爲了這些折腰。
她就應該繼續像之前那樣活得驕傲恣意, 不是嗎?
可是她好像誤會了。
在那天應酬完,回家看到她穿成那樣, 躺在他牀上的那一刻。
不知道爲什麼, 解釋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他以前覺得女人很麻煩。
他不明白爲什麼身邊的那些人卻甘之如飴。
甚至願意爲此和家族決裂。
簡直……愚蠢至極。
所以他生活中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可那天后,他忽然覺得好像麻煩也不錯。
臉有點疼。
慢慢地, 他開始期待下班後的生活。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
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拘謹、乖巧。
與以前大相徑庭。
他以爲是家庭變故所致。
於是他極盡耐心。
希望幫助她早日解開心結。
他能感覺到她正慢慢地在他面前打開自己。
偶爾也會跟自己撒嬌。
只是他還是覺得他們之間少了一點什麼。
但少了什麼,又說不上來。
ŧů₀直到她失憶。
性情大變。
可他知道, 這纔是她真實的樣子。
活潑可愛,很嬌氣。
也更令他……着迷。
那段時間,他體會到了心臟加速跳動的感覺。
怎麼辦?
每次看到她兇巴巴對自己頤指氣使的驕矜模樣。
心都要融化了。
於是縱容她,寵愛她。
甚至在她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時。
他才發現在她面前早已失去自己原有的底線。
臉疼得不行……
後來他才知道, 以前他們之間缺少的是什麼。
是她身上原本的鮮活的生命力。
失憶前的她,ŧű₁ 總像是在刻意壓抑着自己。
小心翼翼。
如果現在問他的感受。
他想,如果她讓他當她的狗。
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說「願意」。
所以得知她突然一聲不響地跑了的時候。
他體會到了人生第一次失控。
他幾近瘋狂地找了她一年。
只是沒想到再次見面,她又變成了失憶前的樣子。
恭恭敬敬, 害怕他,甚至抗拒排斥他。
在經歷過纏綿愛意的那半年後。
他發現他現在根本接受不了她以這樣的態度對他。
他向來是一個不喜歡強迫別人意願的人。
可這次,他不想管那麼多。
無論使用什麼手段。
只要能把她追回來。
以前他最嗤之以鼻的行徑。
現在被他學了個遍。
甚至還聽從網上的意見。
買了本言情小說。
好在最後。
他足夠幸運。
得償所願。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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