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保送北大時,我讀了個破二本。
爲了能配得上他,我拼命考北大的研究生。
考研失敗那年,我們分了手。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他去了美國深造,我賣起了澱粉腸。
後來他的朋友偶遇我,一臉不可思議:
「你怎麼在這裏,聞景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頭都沒抬:
「創業啊,要不要入股?
「三塊錢一根,五塊錢倆。」
-1-
偶遇陳川時,我正在跟人討價還價。
陳川皺着眉,不確定地喊:「林海棠?」
但我忙得根本顧不上理他。
陳川的目光從我忙碌的身形掠過。
又向下打量着我的烤腸機。
「你怎麼在幹這個?
「當年爲什麼一聲不吭離開?
「你知不知道,聞景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總算送走了一撥客人,我得空抬眼看他。
想了很久,才從記憶中給這張臉對上名字。
聞景的同學啊,同樣的北大高材生。
「創業啊,要不要入股?
「三塊錢一根,五塊錢倆。
「看在熟人的份上,優惠一點,給你十塊錢三根。」
陳川被我噎了一下。
他穿着高定西裝,拿着公文包。
十分符合我心中職場精英的刻板印象。
同時也和我這個烤腸小攤格格不入。
陳川盯了我半晌,可能是不好意思。
還是買了我三根澱粉腸:
「聞景最近回國了,你要不要見他?」
我婉拒了:
「不了吧。
「一身二本味的我怎敢靠近碩博連讀的你們。」
-2-
聞景是個高智商天才,他身邊的人也是天才。
尤其是他的小學妹,聰明又漂亮。
校內晚會,全國競賽……大大小小的活動。
永遠是聞景和蘇晴兩個人主持。
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聞景十分欣賞這個小學妹,從不吝嗇誇讚之語。
不像我,在他嘴裏只有蠢貨不上進這幾個詞。
Ṫūₑ就連每次去找他,都需要躲躲藏藏。
他瞧不起我的學校,也嫌棄我丟人。
每次見面的地點永遠是隔了一條街的酒店。
所以,聽說我考研要考北大這個消息。
聞景的朋友都快笑瘋了,紛紛開口勸我:
「目標放低一點吧,北大可不好考,別浪費一年時間。」
聞景看我的目光不可理喻,眉頭皺起:
「就憑你的智商,不知天高地厚。」
後來考研失敗,我們理所當然地分了手。
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繫方式。
他去了美國深造,我賣起了澱粉腸。
所以陳川說聞景找我找得快瘋了。
這句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3-
走之前,陳川又主動地加了我的微信號:
「好歹認識一場,過幾天一起喫頓飯。」
我翻看着陳川的朋友圈。
這人也去了美國讀書,成了高貴的美爺。
朋友圈瀰漫着一股小資情調。
手指下滑,我目光看到了聞景。
他旁邊站的人,毫無意外的是蘇晴。
聞景保送北大之後,我關注了北大所有的公衆號。
北大的攝影很有水平。
總是能拍到兩個人拿着獎盃相視一笑的精彩瞬間。
這條朋友圈也不例外。
我盯着朋友圈裏聞景那一身的昂貴名牌。
心中酸酸的,就像是喫了十幾顆檸檬。
聞景果然是發達了。
不怕前男友第二春,就怕前男友開路虎。
以前有顏有學歷,現在還有錢。
隨便出手就是大幾萬。
不像我,喝杯奶茶還要到處比較團購。
老天爺,如果你只敢欺負高考只讀二本的。
創業只擺攤賣澱粉腸的。
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4-
或許是因爲和陳川見面。
晚上我莫名其妙又夢到了曾經。
我第一次被聞景帶着去參加北大的社團聚會。
喜歡聞景的女孩就背地裏找到我,批評得毫不留情:
「家世,學歷,容貌,你哪樣比得上我?
「聞景也是眼瞎,腦子不管用。」
我當時樂得想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罵誰。
我跟聞景可能真的是不平等的吧。
他是我最拿得出手的男朋友。
但我的存在卻是他唯一的污點。
他既聰明又自律,記憶中。
他對着我時永遠是冷着一張臉,罵我蠢笨。
我也曾不服氣,拼了命地努力學習做題。
最後一年,每日只睡四個小時,甚至累到進了醫院。
但朽木永遠是朽木,再 cos 也變不成棟樑。
聞景被保送北大時,我只考上了一個破二本。
當時只是學歷差距,北大和二本。
再到後來聞景被聞家認回。
就變成了階級差距。
貧困生和聞家繼承人。
怎麼看都是很不搭的兩個人。
嘖,想一想我也挺不容易的,這都敢堅持。
趕緊刷會拼多多壓壓驚。
-5-
早上起來,手機提示音響起。
我一看,是黎明之劍發過來的:
【寶寶,睡醒沒,記得喫早餐。】
-6-
黎明之劍,我的網戀對象。
一個極其高貴的 strong 哥。
他當時在新生羣裏發:
【送弟弟上學。
【想問一下,學校的牀板多大,192 的身高睡下去會不會擠?
【剛從國外回來,不太清楚,可以用美金嗎?】
我閨蜜笑了半天才推給我,讓我當電子寵物養。
我加了他:【少爺,你太有實力了,愛了愛了。】
後來聊得熟了,我問他:【你幹什麼的?】
【還在哈佛上學。】
我樂了,我還正在秦皇島劍橋學院開菜鳥驛站呢。
那邊問我:【你在哪上學呢?】
我:【New York Universiyt。】
那邊有些驚訝:【我表弟也在這個學校。】
嗯,新鄉學院怎麼不算 New York Universiyt 呢?
我語氣鼓勵:【跟我上一所學校,你表弟不必自卑。】
-7-
我點開了信息。
一張腹肌照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
視線再往上,一張絕對稱得上帥哥的俊臉。
我欣賞了一會,順手點了保存,不走心地誇讚:
【不錯,還記得男朋友的義務。】
黎明之劍發來一個臉紅的表情包。
我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個人真的裝得起勁。
連網上的腹肌照都拿來騙我了。
也不知道哪找來的這麼帥的大帥哥照片。
那邊正在輸入中,變換了好幾次,才發過來:
【我已經準備好了,晚上見。】
這哥還真的有勇氣,都不怕見面見光死。
我將擺攤的地址發給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那就讓我古娜拉烤腸之神……
推着魔鬼小三輪,用正義的小拳拳,審判他!
-8-
晚上,我拉出車子,熟練地開始擺起攤位。
這次選的廣場,晚上遛彎的人還是挺多的。
很快,我就賣出去了幾十根。
忙得根本腳不沾地。
直到一雙皮鞋停在了我面前。
我以爲是黎明之劍來了,頭也不抬:「等等。」
對面沒說話,就那樣默默站着。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抬頭。
手一抖,一根烤腸就滾到了地上。
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風衣,身形筆直。
好久沒見,他看起來倒是跟從前沒什麼變化。
不對,變貴了,穿的風衣把我賣了都買不起。
聞景將烤腸撿起,油漬弄髒了他的手指。
「好久不見。」
我嗯了一聲:「好久不見。」
相隔半個地球的幾個春秋之後。
我跟我這個竹馬終於再次又見了面。
他從美國深造歸來,我擺了個攤在賣澱粉腸。
聞景視線掃過我額頭的汗,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沒有接。
他手一頓,視線落在烤腸機上,皺起了眉頭:
「你現在就是在幹這個?」
我對聞景面部神態的細微變化總是敏銳的。
或許是在他這裏喫了太多的嘲諷和奚落。
他眉頭一皺,我便知道他的下一句話。
一定是滿含斥責的:「這麼些年,你還是這麼不上進。」
所以爲了避開這句刺耳的指責。
我搶先警告他:
「別套近乎,你買也得三塊錢一根,最多給你便宜五塊錢兩Ŧů⁺根。」
就算是前男友,也別想佔我便宜。
小老百姓賺錢很辛苦的。
-9-
聞景就那樣沉默地站着。
站在攤子後面看着我賣烤腸。
許是油煙味燻到了他,他眉頭就沒松過。
視線所到之處皆是嫌棄,嫌棄我的攤子,也嫌棄我。
他長得高,又好看,很快就引得一羣姑娘過來。
賣得比以往更快,我早早就收了攤。
我看了看時間,跟聞景一起到了路邊。
我拍了拍褲子,隨便找了個臺階坐下。
但聞景筆直地站着,看着我大大咧咧的動作抿了抿脣。
也是,他那昂貴的風衣,髒了可真不好洗。
兩個人一站一坐,靜默了半晌。
「我收養了一隻小狸貓,叫朵朵,你要看嗎。」
我沒想到,我們之間,是聞景先開了口。
以前和聞景規劃未來的時候,我掰着手指頭算。
要先努力攢夠首付買套房。
再養一隻可愛的小貓。
我叫海棠,那小狸貓就叫朵朵。
但聞景說我這種沒有責任心的人不配養貓:
「你這麼白癡,連養活自己都費勁,別再給我找麻煩。」
我的存在對聞景來說是麻煩,我想養的小貓也是。
如果不是母親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讓他照顧我。
恐怕他早就放棄我了吧。
只有我不撞南牆不回頭,直到頭破血流。
-10-
「不要了吧,朵朵這名字不好聽。
「而且你的女朋友貓毛過敏,還是不要養貓了。」
我婉拒。
如果我沒記錯,蘇晴曾經就因爲給流浪貓餵食進了醫院。
聞景:「我沒有女朋友,而且朵朵很好聽。」
聞景掏出手機,他跟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去年我提分手。
「如果你當年離開沒有合適的理由。
「我不會同意分手的,林海棠,你永遠這麼任性。」
我將他放出黑名單。
又拿過他的手機,對那句分手默默地發過來一個好字:
「哎你嚴謹古板的性子有時候真讓人受不了。」
聞景默默地抬頭盯着我。
我站起來,拍乾淨衣服:
「有什麼理由呢?
「可能那年冬天我是愛你的吧。
「但現在已經是 24 年的秋天了。」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麼多情情愛愛。
被社會毒打了之後,我悟了。
我既不是智性戀,也不是顏性戀。
我就是個錢性戀,此生唯愛掙錢。
夢醒了,我該起來串澱粉腸了。
-11-
聞景走之前有些心不在焉,回頭:
「林姨對我有恩,我既然答應了照顧你,就不會食言,你有事情可以來找我。」
賣澱粉腸能有什麼事情呢?
最多會被城管追着滿街跑。
聞景要幫我,還得先考公。
哎,跟聞景見一面,我倒成公務員招生廣告了。
-12-
我無聊地踢着石頭,正在想黎明之劍怎麼還不來。
有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有些不確定:
「澱粉西施?」
我一轉身,猛地看直了眼。
被路燈閃了一下才回過神:「黎明之劍?」
天吶,這面前的大帥哥是誰?
黎明之劍這麼中二的名字,不應該是又胖又醜的小矮子嗎?
怎麼突然從買家秀變成賣家秀,跟照片長一樣了?
老天奶呀!
你還我媽生 strong 哥!
-13-
黎明之劍本名叫黎明月。
他追着我不放:
「說好見面就正式談戀愛的。
「西施你別跑,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銀針!」
我被追得沒辦法,把小推車放下,忍無可忍:
「別叫我西施,我叫林海棠。」
「小棠。」
黎明月改口得很快,看着我,突然就紅了臉,扭扭捏捏:
「你真好看,比西施還好看。」
老天奶,救救我吧。
我恨我爲什麼取這個網名。
回去我就改名字。
比黎明之劍更炫酷。
叫黑夜之殺豬刀。
這樣黎明月可以誇我:
「小棠,你是我見過最鋒利的殺豬刀。」
-14-
黎明月每天兩眼一睜就來找我。
我烤澱粉腸,他就在一旁吆喝收錢。
再後來我又開始賣雞排,賣手抓餅。
兩個人常常是一忙就是幾個小時,飯都顧不上喫。
有一天我終於忍無可忍了:「你沒別的事幹嗎?」
如果沒記錯,黎明月已經畢業,都不上班的嗎?
「我,我也創業啊。」
「創什麼業?你說我聽着。」
黎明月看着我不善的目光,身體哆嗦了下。
他看着小推車眼睛眨了眨,突然說:
「送外賣呀?我沒跟你說過嗎?」
我想起來之前跟他聊天,他說有幾個大公司都在挖他。
我還以爲他又在裝,沒想到是真的。
我讚許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可真是大公司,好好幹!」
原來黎明之劍的黎明,是從黑夜送到白天的黎明。
我賣烤腸,ƭŭ₀他送外賣。
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15-
聞景再一次來時。
我正在跟黎明月一起數錢:
「再幹半個月,助學貸款就能還清了。」
黎明月送了一天外賣,臉頰被曬得通紅。
但眼睛還是亮亮的,他不知道什麼是助學貸款。
但還是爲我開心:「哇,小棠你可真厲害!」
「嗯,到時候姐請你喫大餐,羊肉串隨便點!」
聞景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大步向前。
就像是一堵牆狠狠地將我和黎明月隔開。
他拍開黎明月給我擦汗的手。
那片紙被風吹了吹,打了個卷落到了聞景腳邊。
「他給你的紙跟我給的有什麼區別?」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莫名其妙的質問。
聞景倒像是才發現自己口誤了,硬生生轉過了頭。
他恢復了以往淡然的樣子:
「別幹了,跟我走,我給你找好了工作。
「沒這麼辛苦,也不需要拋頭露面。」
-16-
聞景似乎很知道用什麼話刺痛我。
高中我去餐廳打工攢學費時,他已經得了全額獎學金:
「你要是聰明Ţŭ̀ₓ一點,根本不需要幹這些。」
我冒着大雪給他送上生日禮物。
他看都不看,就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喜歡我做的小餅乾,也看不上我織的圍巾。
這些在他眼中全部是沒出息的無用功。
可能在高智商的人眼裏,是沒有普通人存在的。
就像現在一樣,他轉頭看向一身工作服的黎明月:
「林海棠,你當真看得上一個送外賣的?
「每天風曬雨淋?他能給你什麼?
「你可真差勁,找男朋友的眼光也更差勁。」
-17-
黎明月被聞景推倒在地。
小腿蹭到地面流出血跡。
他那樣不屑,和以往常常看着我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幾句輕飄飄的話,便能殺人不見血。
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罵我就 emo 一整天的小女孩了。
我張開手臂,狠狠瞪着他:
「送外賣怎麼了?我還是擺攤的呢,那你也看不起我好了。
「怎麼跟我談過戀愛,給你還留下案底了?
「你這麼牛,剛纔經過蜜雪冰城,那空氣都沒吸過敏?」
周圍很是吵鬧,我死死擋在黎明月身前。
聞景神情恍惚,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對着黎明月那麼兇狠。
但我輕輕一推,他就趔趄後退幾步。
他盯着我,喉結滾了滾:「我沒有。」
但我已經很厭煩他了。
我轉身將黎明月扶起來,小聲地問他疼不疼。
黎明月搖了搖頭,掙扎着站起來,第一件事是把我擋在身後:
「沒事,你站在我身後,你別怕。」
聞景看着我們的動作,站了許久,突然就笑了:
「怎麼?我倒成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他沒再看我,硬生生將視線移開。
直直對上黎明月的目光,語氣譏諷:
「你父親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在這裏天天送外賣?
「黎少爺,戀愛遊戲還不結束嗎?
「騙一個小姑娘好玩嗎?」
-18-
小診所裏,我給黎明月上好了藥。
我打開手機,盯着那些報道:
「黎家獨子,身家幾百億的繼承人?
「16 歲被哈佛破格錄取的少年天才?
「不是送外賣嗎?送去羅馬了?」
……
我說一句,就戳一下黎明月的額頭。
直到那塊皮膚被我戳得泛紅,黎明月一把抓住我的手:
「小棠,我沒騙你呀,之前聊天都是真的。」
我一想,好像他確實提過他在哈佛讀書的事。
白天滑雪,下午騎馬,第二天發照片又說在歐洲。
這誰能相信,這個 strong 哥竟然是真的呀。
「那你也不該……」
我有點卡殼了,想指責又不知道該指責什麼。
黎明月小心翼翼地和我十指相扣:
「說好談戀愛就不能反悔的,我會很努力擺攤的,你別想趕我走。」
堂堂一個錦衣玉食的大少爺跑過來給我炸雞排。
天天起早貪黑送外賣,曬得胳膊都褪了皮。
我嘆了口氣:
「學歷,背景,家境。
「門不當戶不對,沒辦法在一起的。
「你在瑞士滑雪的時候,我連暖氣費都交不起的。」
黎明月:「可我不需要很多的錢,我需要很多的愛。」
我:「……」
剛營造好的虐戀氣氛就這樣被水靈靈地打斷。
黎明月:「以後咱們可以再開個烤腸二攤,三攤,標準化,質量化,高效化,開遍所有城市。
「全中國的澱粉腸攤聯合起來,打倒不良商販。
「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推舉你爲最尊貴的澱粉腸女王。」
我剛有些難過的心情一下子被逗笑了。
黎明月看見我笑了,表情微微放鬆:「怎麼會沒有辦法呢?
「我們沒什麼不一樣,都是Ŧûₒ先進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小棠,不要放棄我好嗎?」
我玩着手指,沒有抬頭,半晌才吭聲:
「再說吧。
「你先回家吧,別讓你父親擔心。」
-19-
黎明月走之後。
我將他的電瓶車繼承了。
沒想到吧,我主業賣澱粉腸,但副業也跑外賣。
中午接了一個大單,送十份披薩。
路上不小心撞到一塊石頭,兩份披薩撒到了地上。
「對不起,這兩份披薩我可以原價賠償給你。」
大門打開時,我沒抬頭先趕緊出口道歉。
我心裏很是懊悔,這一早上算是白乾了,嘖。
當時騎車要是再小心一點就好了。
但我等了很久都沒人說話。
我疑惑地抬頭,身子就頓住了。
如果說世界第一尷尬的事是吐槽老闆發到了工作羣。
那第二尷尬的絕對是送外賣碰到了情敵。
還把情敵的外賣弄撒了。
好在姐從不內耗。
我很淡定地抬頭:
「您要是同意賠償的話,這兩份披薩我就拿走了。」
剛好拿回去當晚餐。
說實話,還真的好久沒喫披薩了,吸溜。
-20-
門裏站的是蘇晴,北大校花,聞景的小學妹。
我其實很少自卑的,但是蘇晴太完美了。
漂亮聰明家世好,就連性子也好。
而我,一無是處,就連運氣也離譜得差勁。
考研那天,我莫名發了高燒。
身體很難受,強撐着寫完了所有卷子。
考完出來時,門口有很多人拿着ťŭ²鮮花翹首以盼。
和我走在一起的女孩子雀躍地跳進一個男生懷裏。
他男朋友送上鮮花,心疼地問她餓不餓。
我給聞景打了電話,但他沒接。
我一個人離開,找了個小診所打吊瓶。
陳川那天發了條朋友圈。
是聞景和蘇晴一起送流浪貓去醫院:
【我們校花校草,這人品真沒得說。】
很多人點贊,伴隨着歡快的稱讚和掌聲。
那天針頭很涼,冷得我半夜猛地驚醒。
拿出手機,給聞景發的消息還是沒有任何回覆。
我當時在想什麼?
可能是在想,人和貓的差距這麼大嗎?
或者其實應該是,人和人的差距這麼大嗎?
-21-
我拎着披薩狼狽地站在門口。
蘇晴看着我通紅的臉頰,讓開了道:
「沒事,先進來吹會空調吧,外面很熱。」
我搖了搖頭拒絕:「不了,還有下一單要送。」
那兩份摔了的披薩蘇晴並沒有讓我賠償。
臨出門時,她還給我懷裏塞了水:
「外面天熱,喝瓶水解解暑吧。」
我拎着披薩走到樓下時。
手機裏傳來一條消息:
【xx 女士給您打賞 1000 元。】
我穿着騎士裝,又戴着口罩。
我其實並不太清楚蘇晴有沒有認出我。
但蘇晴就是這樣的性格,溫柔善良又心軟。
朋友生病我轉發水滴籌時。
這個大小姐就直接打了十萬塊錢。
我嘆了口氣,站在樹蔭下有些發怔。
我差不多就是這樣的人,就像非牛頓流體。
平時看起來溫溫和和特別老實。
可我心裏封印着魔和佛。
你要是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欺負我。
我從不缺雷霆手段和殘酷黑暗。
可你溫柔對我,就相當於惹到棉花了。
畢竟我說了我是非牛頓流體。
所以,遇上蘇晴這樣的人,沒辦法爭的。
想多了只能自己氣得得乳腺結節。
-22-
考研成績出來那天。
聞景難得主動地給我打電話,內容簡單:「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那差了錄取分數線的二十分嗎?
「我那天發燒了,身體不舒服。」
聞景聽了我的話,只是笑了一聲,聲音冷冰冰的:
「別找藉口,別人都沒發燒,就你發燒?」
他訓斥着我沒有好好學習,說我每天都在裝模作樣。
我那擺起來半人高的複習資料和用掉的兩盒筆芯都像個笑話。
聞景最後冷冰冰地總結:
「你根本沒規劃過我們的未來,永遠這樣不上進,不努力。
「你這輩子就到這裏了,林海棠。」
其實這樣的話聞景說過很多次。
從高中我數學好不容易提高了三十分跟他報喜時。
他看也不看:「高興什麼,這點分別拿出來丟人了。」
從我邀請他來學校看我好不容易選上主持人時。
「看什麼?看你蹩腳的英語,還是看你僵硬的身體?」
可這次我突然就不覺得傷心了。
讀二本怎麼了?如果考不上北大的人都要判刑。
那把我們整個河南省的人抓起來好了。
反正省內連個 985 都沒有。
我故意噁心聞景:
「我就是又笨又廢柴,什麼事都幹不成,還愛找藉口。
「但沒辦法,我媽養你長大,託付你要照顧我。
「聞景,我這輩子做鬼也要纏着你。」
我當然是騙他的。
掛了電話後,我就給他發了信息分手。
之後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一走了之。
聞景什麼時候能明白,學歷不靠婚姻傳播。
就算我考上北大跟他有未來。
生的孩子說不定連大專都考不上。
哎,我要不還是唱 rap 吧。
離了嘻哈圈,誰還把我當高學歷?
-23-
黎明月不知道跟她父親說了什麼。
過了幾天又跑回來送外賣了。
天氣冷起來了,我又賣起了關東煮。
一箇中年男的要了五十二塊錢的東西。
我給他抹了個零,只收了五十塊錢。
他走出去後,我才發現他給的竟然是假幣。
我放下手上的活,撒腿就往那邊狂奔:「站住,還錢!」
我追上後,那男的理直氣壯地說我污衊他。
我氣得要死,爭吵間就被推了一把,狠狠摔在地上。
周圍逐漸圍起了人羣看熱鬧。
黎明月着急忙慌地過來,擔心地扶起我。
抬頭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睛裏就帶上了兇狠。
兩個人打了起來,中年男人被打得眼睛烏青。
黎明月也沒喫得好,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腳。
或許是我報警的樣子嚇到了中年男人。
他沒再糾纏,賊眉鼠眼地扔下五十塊錢趕緊溜了。
-24-
又是那個小診所,我又給黎明月上藥。
他的小嘴還在叭叭叭:「哼,是因爲我還沒喫飯,不然纔不會被他踢到。」
我上完藥後,又給他塞了塊麪包:「好啦,先墊墊,等會兒外賣就到了。」
黎明月咬了口麪包,想了半天一臉無辜:
「爲什麼我一個送外賣的要點外賣?」
兩個人都笑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注意到黎明月的袖子被扯壞了。
我看過這個牌子,一件衣服的價格就能交夠我一年的學費。
「你,你不覺得不值得嗎?」
我垂下眼睛:「畢竟才五十塊錢,不值得廢了你一件衣服。」
黎明月踩着我的影子玩:「啊,關衣服什麼事?
「辛苦好久才能掙五十塊錢,憑什麼不去要?
「他欺負我女朋友,爲不仁,花假錢,爲不義。
「這種不仁不義之輩,活該被打。」
我撲哧一下笑了,笑着笑着笑意又收了。
我高中在餐廳打工時也碰到過這樣的事。
顧客逃單一百塊錢,我追了出去。
爭執聲引來了很多人圍觀,最後經理出來才解決了這件事。
聞景帶我去診所的時候,語氣很冷:
「不覺得丟人嗎?大街上跟人吵了一個小時。
「但是不追回來,那一百塊錢就要我補上。」
聞景停住了腳步,低頭看我:
「一百塊錢?林棠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他組織着語言,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形容我:
「至於像個潑婦一樣嗎?」
當年畢竟還是年輕,想法也是幼稚。
被喜歡的人這樣說回家哭了好久。
不像現在,要是聞景再說我是潑婦。
我就非得衝上去扇他兩巴掌,讓他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潑婦。
-25-
黎明月試着觸碰我的手。
發現我沒躲,他迅速欣喜地和我十指相扣。
兩個人安靜地走在小路上,能聽到旁邊公園的廣場舞聲。
黎明月說:
「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月亮啊:「聽不懂。」
黎明月挫敗下來:
「我的意思是,明年玉米熟了我可以去你家掰玉米。」
我想了想奶奶家的那幾畝地:「好哦。」
也不知道奶奶會不會喜歡黎明月。
應該會喜歡吧。
畢竟奶奶最喜歡我。
那我喜歡的人,她也應該喜歡的。
高興起來還能給黎明月宰只雞喫。
-26-
黎明月送我到了小區門口。
臨走之前我親了他一口,把他羞得耳朵都紅透了。
我哼着歌,踏着輕快的腳步往家裏走。
一抬頭,對上聞景的眼睛。
他應該是站了很久,腳邊有着一圈菸灰。
他向來自律又嚴格,什麼時候學會吸菸的?
「那個人沒傷到你吧。」
我反應過來,原來聞景當時也在,站在角落。
聞景抬起腳步似乎想走過來。
但我已經捂着鼻子嫌棄地退開了。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煙味:
「對不起,之前壓力大,爲了解壓偶爾會抽幾根。」
我急着回家,示意他有話快說。
聞景呼出一口氣:
「我馬上回上海了,去高校做科研。」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博士家屬可以一起解決工作問題,你本科的學歷就夠了。」
我很驚訝,聞景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曾經我們在一起時,常常是我的話比較多。
我跟他談論着房間的裝修,討論着養一隻小貓。
聞景有興趣的話會嗯一聲,但大多數時間都會沉默。
他總是會嘲諷我能力不夠卻想得多。
現在這樣說,是在將我規劃進他的未來嗎?
可是,我現在跟他還有未來嗎?
我婉拒:
「不了吧,我有三次瑞幸記錄,過不了滬籤。
「哦還有,我有男朋友了。
「沒辦法當你的家屬了。」
-27-
我終於攢夠了錢,開了一家門面店。
不用再害怕颳風下雨,也不用擔心會被城管滿街趕。
開業那天,黎明月放了好大一串鞭炮。
連着跑了很久外賣,他曬得有些黑。
眼睛卻還是亮晶晶的,看着我眼睛滿是崇拜:
「恭喜女王創業成功!」
我有時候覺得這小子在陰陽怪氣我。
但他說話的樣子真的很真誠,愛不釋手地摸着椅子:
「小棠,你可太棒了!
「這第一步就這麼成功,以後也會越來越厲害。
「我當時創業都是靠我爸支持,他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不然我根本不可能開公司。」
我聽了他的話只想翻白眼,這人太凡爾賽了。
黎明月又跑去後廚看他炸雞排的地方,興奮得像只嗎嘍。
他跑過來,將自己跑外賣的錢一股氣全轉給了我。
「對了咱們這是不是所謂的夫妻店呀。」
我逗他:「什麼夫妻,最多算個情侶聯盟。」
黎明月還是很開心:「那咱們起個名字。」
已經有顧客開始進門了,我忙起來,隨口說:「那你起吧。」
「我叫黎明之劍是因爲我喜歡騎馬當騎士,你叫黑夜的殺豬刀……」
黎明月苦苦思考半天,突然打了個響指。
高興地邀功:「咱們就叫黑馬情侶,怎麼樣?」
我眼前一黑。
服了。
-28-
我沒想到開業這天聞景也來了。
他皺着眉看我,語氣很沉:
「你真以爲黎明月喜歡你?
「要是喜歡,怎麼可能還讓你幹這個工作?」
我看向正在後廚滿頭大汗炸雞排的黎明月,笑了笑:
「嗯,你說得對。
「或許他只是單純喜歡炸雞排吧。」
一個勤勞的雞排小王子。
聞景被我噎了一下,但他並沒被我帶偏思路。
他拿出一張紙:
「這是薪資待遇,你只要答應,下週就可以入職。」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視線遊離了下:
「高校環境很好,素質高,你不會再遇到那種事。」
什麼事?被給假幣的事情嗎?
還是當街像個潑婦一樣跟逃單的顧客爭論的事情?
原來聞景還記得呀。
我還以爲他早就忘了,也忘了當時斥責我的話。
原來並沒有忘,並且把原因歸結到了環境。
我沒有接那張紙,也沒有接他的話。
聞景愣住了。
那總是高高在上的驕傲樣子好像碎掉了。
眼睛微微睜大,竟顯得有些委屈了。
他忍不住問,聲音都提高了:
「我和黎明月比差在哪?他騙了你都能原諒,我做錯了什麼,你就毫不留情和我分手?」
我搖了搖頭,能讓一向驕傲的聞景自己跟人比較。
看來是真的破防了。
「其實也沒什麼,硬說的話。
「他好像從來不對我指手畫腳,也從來沒有看不起我的任何東西。」
我從家鄉考上大學,黎明月會心疼我國內高考太辛苦。
我擺攤賺錢,他誇我賣什麼都好喫,願意給我當送貨外賣員。
就連他的朋友都對我很好。
對我的小餅乾和小蛋糕讚不絕口。
我沒空時,開着幾千萬的豪車幫我進貨,完全不會在乎會不會弄髒車。
一個人愛不愛你,是能從他朋友的態度看出來的。
我能感覺到黎明月的朋友都很喜歡我。
不像聞景的朋友,客氣疏離中帶着一點看不起。
-29-
聞景的態度幾乎是小心翼翼的:
「Ţŭ̀ⁿ小棠,你還在賭氣對嗎?」
我搖了搖頭:「沒必要賭氣,這麼些年了。」
我站起來,回頭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張紙:
「對了,如果我想進高校,黎明月也可以。
「哈佛的博士,也能給我安排個不錯的工作吧。
「但他從來沒說過我現在的工ţůₚ作丟人。」
我回過頭看着聞景。
多年的執念放下後,竟有些釋然:
「這可能就是你們的區別吧。
「差了對我的尊重吧。」
天才畢竟是少數。
我是林海棠,我爲普通人代言!
-30-
當我開到第十家連鎖店時。
黎明月的父親有些坐不住了。
他委婉地暗示我:「小棠,事業重要,但是結婚也重要。」
黎明月是黎父四十歲纔來的兒子。
兒子一長大,看着別人三世同堂,實在坐不住了。
旁敲側擊地想趕緊結婚,要個大孫子大孫女。
黎明月靠在我身上,撒嬌地讓我喂他喫蘋果。
聞言不高興了:
「爸,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說句母道話,我老婆跟我在一起是我的榮幸。
「一個女人,就應該打拼事業,而我做一個溫柔體貼的小男人。
「男人這輩子不就爲了一個溫馨的家嗎?
「挽留妻子的心,纔是最重要的事。」
黎母正好走進來,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明月說得對,小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有的決定只有你覺得合適纔是真的合適。」
黎父被兩個人說服了,也不再糾結孩子事情。
他招了招手,一隻狸花貓優雅地直接落在他手臂上。
他邊摸邊感嘆:
「你說明明你們小兩口救回來的貓,怎麼就跟我這麼親呢?
「我也沒多喜歡她,怎麼這麼黏我?」
還說不喜歡,給家裏買貓玩具買得最多的就是他。
呵,嘴硬心軟。
-31-
再見到聞景時。
他出乎意料地選擇了成爲一個基層公務員。
他去了最偏僻,最窮困的小村莊當村官。
我很驚奇地打量他。
看他被曬出印子的皮膚,看他簡單樸實的衣着。
他幫村裏鋪了水泥路,建了工廠,修了學校。
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有多少愛恨爭吵。
我沒辦法對這身打扮的他說出任何難聽的話。
每一個願意去往基層奉獻的人都值得敬佩。
他嚴謹負責,積極向上,能力極強。
領導重視他,村民愛戴他,社會誇讚他。
可能只是對我不好,看不起我。
是我運氣不好。
偏我來時不逢春。
-32-
聞景被我的眼神逗笑了:
「想什麼呢?我沒那麼無私,憑我的學歷被調走是遲早的事。」
他沉穩了許多,身上的氣質也變得很溫和了。
以前總冷着臉誰都不愛搭理,現在見人就下意識露出個笑。
不愧是國家嚴選,這都能改造。
我將菜單遞給他讓他點菜。
聞景低着頭,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的。」
我撐着下巴:「只是分手了,又不是犯法了。
「又不是每一對前任都要鬧得天翻地覆很難看的。
「沒必要。」
聞景笑了笑:「你比我想象得更豁達。」
幾句話說完,也沒有什麼可聊。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
-33-
聞景先挑起了個話頭,詢問我的店開得怎麼樣。
我說:「挺好的。」
禮尚往來,我也禮貌地關心他的工作情況。
聞景相比起以前,話多了不少。
甚至還會幽默地開個冷笑話。
見面到最後,聞景沉默了一會。
終於說出了那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我攪着咖啡:「不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道歉的。
「只是,你應該早點說清楚, 或者做得絕一點, 別給任何希望。」
我和聞景不是沒有過好的時候。
母親去世後, 我們兩個相依爲命着長大。
他爲我打過架,流過血, 斷過一隻胳膊。
從小到大喫的每一隻雞,兩隻雞腿永遠都留給我。
所以有時候我會很埋怨他。
要不對我好一點,要不就心狠到底。
偏偏忽冷忽熱,時好時壞。
就這樣,讓我磕磕絆絆, 踉踉蹌蹌追逐了很多年。
-34-
聞景聽了我的話發呆了許久,很久才回過神。
他扯動嘴角,嘗試半天后,才放棄地抿起脣:
「可能你不信, 但我真的是喜歡你的。」
我回憶着那些冷言冷語, 那每個不屑冰冷的眼神。
我多少次哭到睡着,半夜也還是會被噩夢驚醒。
醒了以後再也睡不着。
爬起來抹把淚, 心裏憋着口氣,繼續做題。
我感慨道:「那被你喜歡還怪倒黴的。」
沒有安慰, 沒有鼓勵,只能自己一往無前。
靠着偶爾的甜味和溫柔, 拼命得到一個認可。
-35-
黎明月發來消息說自己到門口了。
我拿起包, 回過頭, 禮貌開口: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想了想, 咱們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
聞景呼吸急促, 眼睛有些紅, 眼神焦急似乎還想說什麼。
但我已經轉頭離開了。
聞景可能是想謝我吧,當時隨口一說。
我還真的成了公務員招生廣告了。
原來我還有預言天賦。
給自己點 10086 個贊!
-36-
剛一出來, 黎明月就撲上來撒嬌。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起來親了他一口。
晚上,我將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送給他。
黎明月抱着我織的毛衣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命真好, 真的嗚嗚嗚嗚……」
-37-
結婚那天, 我發了一條朋友圈:
【賢夫扶我凌雲志, 我還賢夫萬兩金。】
配圖是我在給黎明月戴鑽戒。
朋友圈的人紛紛點贊。
表示羨慕嫉妒恨, 連着幾百條的祝 99。
黎父黎母連着發了幾十條婚禮視頻, 直接刷了屏。
黎父站在門口, 手臂上掛着貓。
笑得像個彌勒佛,身後兩箱子的大紅包。
看見誰都熱情地塞。
我曾經的大學同學很多也來參加了婚禮。
有個曾經追過我的男同學盯着黎明月,很是不解:
「你怎麼跟林海棠在一起的。」
黎明月臉紅撲撲的。
昨晚興奮得三點都沒睡, 看起來精神無比。
他笑了笑,語氣驕傲:
「想當將軍賢夫,就得從她擺地攤時嫁給她。」
男同學被黎明月的滿臉笑容閃了眼。
他轉過頭, 語氣有點酸:
「那你命可真好。」
-38-
晚上。
黎明月眼睛亮亮的, 使勁纏着我:
「你發誓,一定要一輩子珍惜我,永遠不拋棄我。
「說愛我, 快說愛我,說愛我一輩子。
「老婆,你說句話啊。」
我困得睜不開眼。
很認真地回答了他的話:「永遠愛你。」
我曾遺憾人道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
後來轉身再望, 才發現。
星霜荏苒,霜凋夏綠,日月逾邁。
明月永遠映海棠。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