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男朋友是男主,而我只是惡毒女配時,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我藏起孕檢報告單,胡說八道:
【我感受不到你的愛,到此爲止吧,我們分手了。】
三天後,我在酒吧鬼哭狼嚎發泄戒斷反應。
一雙手從背後圈住我:
「寶寶,今晚想我怎麼好好愛你?」
-1-
早晨醒來,伸出手,摸到一片溫熱的腹肌。
手感真好。
再摸一下。
我心滿意足準備收回手起牀時。
男人沙啞的嗓音自頭頂響起:「寶寶,繼續。」
我睜眼仰頭,對上謝歧惺忪的睡眼。
這男人也沒清醒,指揮我倒是快。
我沒理他,整理好我的睡裙起牀。
「我要起牀了。」
我剛站起身,被扯着睡衣繫帶扯了回去。
謝歧無辜,衝我撒嬌:「寶寶,親我。」
我忍無可忍,扇了他一巴掌。
謝歧悶哼:「寶寶,繼續。」
我:「……」
真是的,受不了他。
起牀計劃延遲。
-2-
謝歧從背後圈着我,我打了個哈欠洗漱。
洗漱完,我推他。
「現在我餓了。給我做早飯。」
他圈着我的手亂動,意有所指:「我也餓了。」
我面無表情推開他重複:「我要喫早飯。」
胃很配合「咕」了一聲。
謝歧遺憾收回手:「要喫什麼,我去買。」
我誠心折騰他:「我要喫你做的。」
他火速改口:「你要喫什麼,我去做。」
好乖。
我踮腳,親了親他的脣:
「麪條。」
-3-
喫到了。
我嚥下最後一口牛奶,喫謝歧給我做的陽春麪。
他眸色深深:
「好喫嗎?」
我挑起一根麪條:「嗯,有進步。」
「以後每天給你做。」
我輕哼:「看心情。」
謝歧蹭着我的脖子:「我爭取讓老婆天天開心。」
我輕飄飄轉頭:「你還挺會說話。」
他眨眼:「哄老婆是我的義務。」
我推開他:「別貧,你上班又遲到了。」
謝歧發揮一個資本家的無恥嘴臉:「我是老闆,遲到沒人扣我工資。」
我帶着我的麪條挪到隔壁,命令謝歧趕緊喫完去上班。
臨走前,他抱了抱我,不放心問:「不用我陪你嗎?」
我搖頭,給他告別吻:「我又不是小孩,只是去看看感冒,你好好上班,聽話。」
謝歧依依不捨離開。
我讓司機在樓下等我,收拾了包出門。
-4-
入秋時節,天氣降溫。
這兩天總有要感冒的感覺,但又沒有感冒症狀。
避免真染上令人頭疼的感冒,我打算去醫院看看。
做完血常規,醫生對着檢查報告推了推眼鏡:
「有男朋友嗎?」
我蒙了一下:「有。」
謝歧也感冒,把我傳染了?
醫生經驗老到:「轉婦科,可能是懷孕了。」
我:「?
「啊?」
醫生見怪不怪:「拿好單子,去吧。」
我左拐右拐,最後拿着一張孕檢報告單一臉懵逼。
我和他,唯一一次意外是半個月前。
我喝醉了。
他去接我的路上,我們在車裏。
我纏着他,一邊說「我在安全期」,一邊強迫了他。
他,嗯,沒反抗。
第二天醒來,謝歧說緊急避孕藥傷害太大,不允許我喫,我推了下時間,確實在安全期。
當時我問他:「運氣不好中招怎麼辦?」
他眼眸一亮:「你說得對,萬一出意外了不好,我提議我們現在就去領證,這樣就不算意外了。」
沒承想,真給我撞上了。
我扶ŧű̂³額,摸出手機給謝歧發消息:
【跟你說件事兒】
消息發送出去,謝歧暫時沒有回覆。
他上班遲到,現在估計在忙着處理堆積的工作。
我懶得等他,在聊天框敲下【我懷孕了】。
正打算發送之Ṫū⁺際,我腦子裏突然出現一道火急火燎的電子音:
【終於趕上了!別別別,千萬別發!不要告訴他你懷孕了!!】
我指尖一頓,抬頭。
醫院人來人往,有等待的,有忙碌的。
就是沒有對我說話的。
「誰?」
【我是你的系統,聽我的,快把聊天框裏的內容刪了,千萬別發出去啊,發出去就完蛋了!趁着劇情還沒開始,趕緊跑啊我的寶!!】
我環視一週,確認周圍沒有人在和我說話。
我退出聊天框,暫時沒有發送消息。
然後轉頭去了神經科。
之前聽說懷孕傻三年我不信,我怎麼剛確診就出現幻聽情況了。
別管了,檢查一下腦子。
-5-
醫生給我做了全套檢查,什麼也沒查出來。
那道聲音還在鬼哭狼嚎: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嗚嗚嗚,你信我啊信我啊,我是你的系統好不好!
【別人家的宿主被綁定欣喜若狂,你怎麼回事啊,我的寶,啊,你別讓醫生開藥啊!!你懷孕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認真問醫生:「我真的沒問題嗎?」
醫生思考:「有沒有考慮過心理問題?」
我挫敗離開,他給我開了點藥,沒說孕婦注意事項。
按我的判斷,應該是空膠囊安慰劑。
我把謝歧聊天框的內容刪了重新編輯:
【我腦子好像有問題】
系統哇哇亂哭:【寶你先補藥找他,你信我,你怎麼才能信我啊!!】
我的幻聽有點意思。
我摸了摸下巴:
「說點證明你是系統的事。」
系統列舉:【你七歲時騙謝歧爸媽說他欺負你,他被父母揍了一頓,你假惺惺去安慰他說都是你的錯。】
我:「?」
【十二歲時,你和謝歧一起掉進游泳池,他以爲是意外,實際上是你想折騰他故意拉他下水。】
我:「??」
【十八歲你把謝歧哄騙到酒店對他表白,實際上你是出於討厭,你當時特別特別厭惡他,恨不得世界上沒有這個人。】
我面無表情:「好了別說了。
「你是我幻想出來的,當然知道我的想法。」
系統急忙道:【我還知道你不知道的!
【你現在去他的公司,能看見他最近招的新祕書,學歷能力都不出彩,但莫名其妙能得到一份與她能力不相配工作的女生。她叫白甜甜。
【她是謝歧命定的女主,而你,只是他的惡毒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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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系統的話。
驅車去了謝歧公司,前臺認識我,我讓前臺別通知。
「夫人又來給謝總驚喜,謝總知道您來肯定高興死了。」
我笑着跟她們聊了兩句:「噓,他問也別說出去。」
她們心領神會連忙點頭。
從電梯上到三十二樓,剛出電梯門,一個女生抱着一堆文件火急火燎撞上我。
雪白紙片如雪飄落。
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蹲下幫她撿,餘光看見她眼角泛淚。
謝歧公司什麼時候招這麼脆弱的員工了?
我正想着,系統出聲:【這就是女主。】
我視線從她的臉頰轉移到胸口,我指尖一頓。
工牌上赫然寫着:
【祕書處:白甜甜】
-7-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指節敲着扶手問系統:「什麼叫我是惡毒女配?」
它嘰裏呱啦:【白甜甜出現後,謝歧注意力逐漸被她吸引,你懷着孕本來情緒就不穩定,他對你的忽視和言語間對白甜甜的關注,讓你愈發煩躁。
【你派人綁架白甜甜,被謝歧發現,你們大吵了一架,後來你又對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最後謝歧把你關進精神病院,你Ṫų⁸的孩子出生就被抱走,由白甜甜撫養】
我梳理着它給我的信息。
它說的很多不符合我的性格,但是……
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皮肉下的子宮,有受精卵着牀。
我摸出手機,看見謝歧給我發了很多條消息,以及很多個未接來電。
【怎麼了?什麼事?
【老婆你怎麼不理我,出什麼事了?
【接電話。
【怎麼電話也不接?
【你生病了嗎?
【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
我點了點屏幕:【剛纔有事,沒看手機,我沒事。】
謝歧這會兒守着手機,秒回:【要和我說什麼事?】
我笑了笑:【晚上回家告訴你,你不要提前回來,提前回來不算數。】
他回我一個流淚貓貓頭。
和謝歧同居七年,屋子裏到處都是我的痕跡。
我把屬於我的物品全部扔掉,房間空了一大半。
剩下的,整理進行李箱,我拖着行李箱離開。
我一句話也沒說,心情很平靜。
系統惴惴不安:【我的寶,你不難過嗎?】
我慢吞吞走過斑馬線。
一陣風自北而南刮過,吹落行道樹泛黃的葉片。
有一片,正好落在我的肩頭。
我隨手拂去。
「不是你說的嗎,我很討厭謝歧,恨不得世界上沒有他。
「那我難過什麼?」
系統小心翼翼:【真的嗎?】
我笑:「真的啊。」
汽車行過下午兩點的帝都馬路,停留在人聲鼎沸的飛機場。
登機廣播響起之前。
我拿出手機,把今早所有想告訴謝歧的話全部刪除。
隨便找了個理由分手:
【謝歧,我感受不到你的愛,到此爲止吧,我們分手了。】
發完消息,刪除好友拉黑。
我登上飛機,艙門關閉。
飛機衝破雲層。
我在平流層裏,俯視地面。
城市越來越遠了。
打開手機,屏保是我們的合照。
我重新設置,改成默認的無趣封面。
他的臉消失在了屏幕上。
我閉上眼睛。
再見了。
謝歧。
-8-
戒斷反應,指的是依賴的事物或者人突然消失,生理、心理產生變化。
我並沒有那麼喜歡謝歧,但他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後,我非常不習慣。
飛機落地,我拖着行李箱走進酒店。
插上房卡,燈光亮起。
直達的飛機中午出發,落地時間正好是當地黃昏。
我拉開窗簾,看異國他鄉膚色各異的人來來往往,下意識說:「謝歧幫我倒杯水。」
房間裏沒有人回答。
我怔了下,夕陽墜落。
只有系統的電子音提示我:【寶寶你們已經分手了哦。】
我捂住心臟,感受掌心下它的躍動。
分明和平時一樣,我卻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爲什麼呢?
我坐在窗前,隨便點開一個手機軟件,無聊消磨時間。
點開發現和謝歧互關,他給我發了二十一條消息,不看,拉黑。
換一個軟件,還是互關,二十二條消息,拉黑。
第三個軟件,互關,三十二條消息,拉黑。
我靠在椅背上嘆氣,拉黑了不下十個軟件。
怎麼跟他互關了這麼多啊。
每一個可以發消息的 APP 都被他轟炸。
連學習強國都沒落下。
這 APP 還是我們上學時候加的好友,我一鍵換機一直沒卸載,他怎麼這都能想起來。
我扶額頭痛,本來想找點事轉移注意力好讓我忘記謝歧,這下好了,遍地都是謝歧。
一隻三花貓跳到桌面,用它毛絨絨的尾巴掃我的手臂:
【寶寶不要難過啦,一個註定會拋棄你,會傷害你的男人,不要也罷。】
我嘗試揚起嘴角笑,最後鏡子裏的人還是耷拉着嘴角。
哪有那麼容易?
認識二十年,在一起七年。
年年用軟軟的腦袋蹭我:【那寶寶摸摸我,我超級好摸,摸摸我就開心啦!我以前的宿主們很喜歡我的!她們都說我超級好摸!】
小三花貓就是年年。
老是在我腦子裏說話也不是個事,它變成了貓咪陪着我,並且告訴我它叫梁年年。
【是我媽媽給我取得名字哦,是不是很好聽。】
我點頭:「嗯,好聽。」
和我還是同姓。
我叫梁予殊,它叫梁年年,一聽就是我的貓。
我抱着它揉了一會兒,它舒服得直打呼嚕。
天色漸漸沉了。
年年開口:【寶寶你要不要出去玩玩啊,法國能玩的地方很多,出去玩玩就不難過啦。】
我猶豫了一下:「晚上出門不安全。」
以前在另一個國家有過遇上槍戰的經歷,差點出事。
「法國禁槍,真遇上也沒事,我會保護你噠!」
在年年的慫恿下,我出門了。
房門關上那刻,我忽然想到,謝歧會出差,我也會出差。
我們以前分開的日子不算少,怎麼今天一分開就難受?
可能是因爲,我知道,我徹底失去他了吧。
-9-
年年說它會保護我,確實。
我人很好,沒有問題。
就是剛纔一個老哥從我身邊飛奔而過,我還沒看清,手裏的手機就被他奪走了。
要不是我手疾眼快把年年塞進懷裏,貓也得丟。
年年驚魂未定,都不會說人話了,「喵喵喵」了半天。
現代社會,手機丟了寸步難行。
我和年年灰溜溜回酒店。
被嚇了一跳,我倆趁早洗洗睡,大半夜手機營業廳不工作,根本補辦不了手機卡。
手機丟了,不用面對打開任意一個 APP 就會出現謝歧的情況。
和謝歧分手的第一天,在劫匪的驚嚇裏睡着。
無夢。
-10-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營業廳辦了張新卡,又買了新手機。
好在我當時只有手機被搶了,銀行卡之類的東西都在。
我並不打算在法國長住,國內的電話卡回國再補。
我抱着貓拿着新出爐的手機晃了晃,問年年想去哪裏玩。
它開開心心眼睛放光:【去魯昂!】
我遲疑:「不看看巴黎著名景點嗎?」
年年抖了抖耳朵:【不要,我們去魯昂嘛。】
我沒有目的地,它想去就陪它。
打了車出發時,我隱約聽見年年嘀咕:【不能留在巴黎,會被找到。】
我眯起眼睛:「什麼被找到?」
年年在我膝蓋上打了個滾:【哎呀,我要睡個覺,不許吵我!】
小貓心思真多。
知道它有事瞞着我,我敲了一下它的頭,它「喵喵」叫。
我靠在後座閉眼。
汽車駛出巴黎時,我似有所感睜眼。
一輛相向而行的車一閃而過。
車裏的人,好像是……
謝歧?
我扭頭想多看一眼,年年肉乎乎的爪子拍我:【你摸摸我,我是不是長貓蘚了?】
我:「?
「你一個系統也會長貓蘚?」
我頭一次知道貓臉上的心虛可以這麼明顯。
它理直氣壯:【當然會了,我是系統又不妨礙我是貓!】
-11-
從魯昂大教堂出來,我沒歇兩分鐘,被年年趕着去聖母教堂、大時鐘、聖女貞德教堂,一路玩到貞德塔。
玩了五個小時,年年讓我訂酒店,訂完又喊我回巴黎。
【我們巴黎的酒店訂了好幾天不能浪費!】
我捏它的耳朵:「所以魯昂的就可以浪費了?」
小貓一堆壞心思。
但我還是聽它的話,又打了車回巴黎。
一來一回一天又結束了。
在完全陌生的城市,帶着它瘋玩,確實是緩解戒斷反應的好辦法。
這一天,我只在拍照時刻想起謝歧,而後又被年年很快打斷。
回到巴黎,我蓋上被子。
白天刻意的忘卻在深夜席捲。
我做了一個過往的夢。
有關謝歧,有關我。
-12-
我不喜歡謝歧。
非常不喜歡。
謝歧家世很好,用被小說寫爛了的俗套形容,他當得上一聲京圈太子爺。
豪門圈子裏,他是最頂層。
梁家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我和不少適齡的女孩一樣,從小是他的新娘候選人。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衝着討好他而去。
第一次見面是五歲,除我之外,還有四個女孩,她們或天真或活潑,圍在謝歧身邊。
像蝴蝶,在撲火。
「你快去,別落下。」
父親用力推我,我一個踉蹌,摔在草地上。
身上粉色的公主裙沾上泥土,髒了一片。
父親咒罵,揚起巴掌:「這點事都做不好,生你還不如……」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轉從謾罵轉了一百八十度,柔情似水:
「殊殊有沒有摔疼?」
一片陰影降臨。
我抬起頭。
一個小男孩站在我面前,他問父親:「妹妹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父親這麼大個人了,對一個小孩卑躬屈膝:「不知道,她忙着跑去找您,摔了。」
我慢吞吞起身:「有藥嗎?」
他點頭:「有,我帶你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謝歧。
他像個救世主。
我討厭救世主。
-13-
謝歧挺喜歡我的。
他家庭幸福美滿,跟我家完全不一樣。
他喜歡邀請我去他家玩,父母十分贊成,恨不得把我打包送去謝家別回來。
而我很喜歡謝歧的爸爸媽媽。
謝媽媽會教我彈鋼琴,會教我畫畫,還會在下午茶時分爲我們做甜甜的曲奇餅。
謝爸爸嚴厲卻也溫柔。
我經常看見他陪謝歧玩遊戲、下象棋,如果我在謝家,謝爸爸也會帶上我一起。
他的爸爸媽媽非常恩愛。
有時候我和謝歧寫作業,偷偷回頭看,會看見他的爸媽抱在一起,有時候還在親吻彼此。
好幸福的家庭。
和我家一點也不一樣。
我的父親只會要我討好謝歧,我做不好就會把私生子女帶回家,母親日復一日哭訴父親爲什麼對不起她,然後把仇恨轉移到我身上。
巴掌、謾罵,質問我爲什麼不聽爸爸的話。
我太嫉妒謝歧了。
要是他的爸爸媽媽是我的爸爸媽媽就好了。
做不成他們的女兒,做他們的兒媳婦也不錯。
我頭一次答應父親對我的要求竟然和我的目的吻合。
他希望我接近謝歧,我也希望接近謝歧。
我們一拍即合。
我在家中的處境奇蹟般變好了。
但我還是很討厭謝歧,很討厭很討厭他。
要是世界上沒有他就好了。
這樣我就不會發現,原來有人可以這麼幸福。
-14-
從夢中醒來,一隻貓爪按在我的眼角。
年年軟軟的聲音出現:【寶寶你醒啦?你夢見了什麼,怎麼哭了?】
我眨眼,眼睛溼潤潤的。
竟然真的哭了。
「沒什麼。」
我抱着被子發了會兒呆,下意識拿起手機想給謝歧發消息,看見屏幕空蕩蕩的,如夢初醒。
洗漱,下樓,喫飯。
我攪動碗裏的粥,不合時宜地又想起了謝歧。
也沒人和我說分手會這麼難受啊。
喫到一半,年年問我:【對了寶寶,你懷孕了,這個孩子你要嗎?】
我垂眸:「再說吧。」
【它怎麼說也是男主的孩子,按劇情以後會被女主養大,對你來說,它可能……是個白眼狼。】
我喝了杯牛奶,重複剛纔的回答:「再說。」
【可是……】
年年還想說什麼,被我拍了一下頭。
「好了,我給你開個罐頭,喫飯吧。」
出國之前,我向公司請了年假,加上週末一共七天,最遲後天我得回國。
謝歧是老闆想遲到就遲到想請假就請假,我不行,我是好老闆。
出門路上,我又想起了他。
很煩。
年年說,我就是男人見得少了。
【寶寶,別人家女主一分手就找男模,你要不也去找個玩玩,還是洋貨呢。】
我:「……
「不用了,我懷孕。」
年年眼睛圓溜溜的,比我還震驚:【我只是提議你找個男模一起玩,聊聊天什麼的,和懷孕有什麼關係,你在想什麼?!天吶,你怎麼回事。】
很想打一些貓。
-15-
破貓,揹着我跑進了一家酒吧。
我怎麼喊都不回來。
我準備回國,貓在這裏丟了它真得在國外待一輩子。
我跟着進了酒吧。
暴躁的鼓點和音樂聲震耳欲聾。
燈紅酒綠裏,哪有什麼貓。
我繞了一圈,拒絕了五個搭訕的男人、三個搭訕的女人,以及一個看不出性別的人士,終於在犄角旮旯裏找到了貓。
它星星眼偷看臺上的脫衣舞男,還在興奮地「喵喵喵。」
酒氣燻得我頭疼,我提起它想回酒店,年年不讓。
【寶寶寶寶你也看嘛,回國你就沒空了!!】
我無奈,上二樓避開人羣擁堵,找了座位點了杯牛奶。
我拿着杯子慢慢喝着。
無趣看臺下的表演。
長得太媚,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身材倒是不錯,有六塊腹肌。
嘈雜的音樂聲裏,人聲被混淆,聽不出聲線。
有人用法語問我:「好看嗎?」
我以爲又是個搭訕的男人,抱着牛奶點評:「一般,不如我前男友。」
「哪裏不如?」
「我前男友身材更好,臉更符合我的審美,而且……」
那人尾音上揚:「而且?」
「我前男友守男德,他的身體只有我能看。」
我咬着吸管,忽然想到,如果謝歧和我都破產,需要他去賣身養我,他會怎麼選擇?
被自己腦子裏的幻想逗笑,旁邊的人又問:「你在笑什麼,想起你的男友了?」
我撐着頭思緒發空:「是啊,想起他了。」
「你很愛他,爲什麼分手?」
我眼神迷濛:「不,我不愛他,我討厭他。」
「那你爲什麼會想起他?」
「習慣了,養條狗養七年突然分開你也會難受。」
我出神之際,忽然被人撈進懷抱,男人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我們可以不分開。我很愛很愛你。」
我偏頭,謝歧的側臉在燈紅酒綠裏模糊。
這一句,用的是母語。
酒吧裏更多的是白人,他像是一觸即碎的夢。
我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你是真人嗎?」
他嗓音低沉:「是。」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蹭着,他的委屈鬨鬧得 DJ 聲都遮蓋不住。
「寶寶,我真的沒有讓你感受到愛嗎?
「寶寶,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是我以前不對,沒有告訴你我的愛,我以後會改的。
「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像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狗,緊緊擁抱我:「殊殊,我很乖的,不要拋棄我。」
我失神,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腦子裏聽見尖銳的貓叫:
【男主怎麼找回來了!】
一隻貓啪嗒跳到桌上,它咬住謝歧的衣角往後拽。
【不許抱啊,你身後跟着白甜甜還敢來找殊殊寶寶,死渣男!】
聽見聲音,我轉頭。
謝歧的身後,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生與酒吧氛圍格格不入。
她眼眸含淚,楚楚可憐。
見我終於注意到她,她聲音細弱又堅定。
當然,如果不是爲了指責我就更好了。
「梁小姐您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她目光掃過一樓仍在進行的脫衣舞,彷彿找到了底氣,「太不知廉恥了,這不是好女人應該來的地方。」
我挑眉:「然後呢?」
她被我的反問問得一愣。
「然後?」白甜甜握緊拳頭,「您怎麼能這麼對謝總,他爲了找您快找瘋了!」
我輕拍謝歧的肩膀讓他放開我。
謝歧不願意,我輕飄飄看他,他不情不願收回手。
「老婆我……」
我朝白甜甜走去。
她身高不高,一米六左右,我比她高了十釐米,她抬頭才能和我對視。
我沒讓她費神,而是彎腰在她耳邊輕聲說:「很爲謝歧委屈吶?」
她盯着我。
我笑了:「你信不信我現在讓他去臺上代替男模跳舞他也會去?
「他就是我的一條狗。輪不到你委屈。」
白甜甜睜大眼睛,她拔高聲音:「你怎麼能這麼說謝總!!」
謝歧大概是反應過來我和她的對話提到了他。
他握住我的手,用目光詢問。
白甜甜咬脣故作堅強:
「謝總,梁小姐她怎麼可以這麼說你!」
謝歧好奇:「怎麼說的?」
「她,她說……」
我好整以暇等她。
她憋得臉頰通紅:「她說您是他的狗。」
謝歧一愣,轉頭問我:「真的嗎?」
然後拿起我的手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不置可否。
謝歧眼眸一亮:「寶寶,遺棄寵物是不道德的,你把我丟了我就去網上控訴你!」
我腦補了一下謝歧控訴的內容。
標題:《女朋友遺棄寵物成癮怎麼辦?》
內容:她明明說我是她的狗,我都是她的狗了她怎麼可以遺棄我,啊啊啊她又和我提分手了,怎麼辦怎麼辦,在線等解決辦法,很急。
我:「……」
白甜甜不可置信:「謝總您……」
謝歧壓根沒看她,他深情款款望着我。
氛圍很好。
除了謝歧的衣角上掛着一隻三花小貓。
【寶寶你別被他蠱惑,你看看他出國找你身邊都跟着白甜甜,他們得親密成什麼樣!】
謝歧也注意到了年年,他抓住年年的後脖頸,提起來。
他好像才反應過來:「這隻貓是你養的?
「才三天你就養了其他寵物?!我不是你唯一的狗了嗎?
「好吧,你要養也可以,但它不可以和我爭寵。
「爭寵也行,但你不能喜歡它多過喜歡我。
「爲什麼這種眼神看我,你難道更喜歡這隻貓嗎,不可以!
「寶寶這是我的底線,你要最喜歡我,求求你了,我不可以讓步。」
謝歧可憐兮兮的。
我習慣了他從小到大這副模樣,白甜甜顯然不習慣:
「是不是她手裏有您的把柄威脅您?」
對着外人,謝歧恢復了高冷。
他淡淡掃過白甜甜,眉頭緊皺:「你是我的祕書?」
白甜甜趕緊點頭:「是,我是上個月剛來的我叫白甜……」
謝歧很沒禮貌打斷她:「你爲什麼在這兒?」
「我是來找您的!」白甜甜急了,「您找了這個女人三天,她不知好歹。」
謝歧看了眼手錶:「今天是週二,現在是巴黎時間晚上七點,國內是凌晨兩點,回國的飛機最快需要十三小時。你工作時間不上班出現在國外?」
「因爲您在這兒……」
謝歧隨口:「你被開除了。」
白甜甜晴天霹靂。
他沒管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帶出酒吧。
我眼疾手快,抓住年年。
小貓呆呆的:【不太對啊,男主爲什麼這麼快找到你,先不說咱們拿的惡毒前妻劇本,就算咱們是帶球跑劇本不是也得等你生完孩子才能找到嗎?
【帶球跑一般不是異國他鄉,孤苦伶仃生完孩子,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到大,一回國孩子看見爸爸直接拋棄媽媽纔對嗎?
【哪裏出錯了呢?】
小貓咪困惑。
-16-
小貓咪困惑,所以小貓咪消失了。
它丟下一句:【寶寶我去問問主神爲什麼不對,溜了。】
「寶寶你的貓丟了。」
謝歧喘着氣。
「不用管,它自己會回來。」
一進酒店房間,我被他抵在房門上肆意親吻。
「寶寶感受不到我的愛,我得再努力一點。」
我輕推他。
喘不過氣了要。
以前只有兩人有事十天半個月不見面他纔會這麼熱烈。
這次我們只是三天沒見,也乾柴烈火上了。
可,我也很想他。
我主動環住他的脖子,他捧着我的臉,又一次壓下。
我按住他:「別。」
藉着窗外淺淺月色,我看見他眼眸浮上失落:「不可以嗎?」
「我懷孕了。」
「懷孕就不可……什麼你懷孕了?!」
他僵住,連忙收回手。
房卡在我們進門後的十分鐘終於被插上。
房間燈亮了。
「你懷孕了?」
「嗯。」
他抱起我,把我抱到沙發上坐着。
他在我面前半跪,隔着薄薄的衣服,他撫摸我的肚子。
「這裏有我們的孩子?」
我失笑:「嗯。」
謝歧撩起衣襬,把耳朵貼在我的肚皮上。
一分鐘後他問我:「爲什麼它不理我,它是不喜歡我嗎?」
我揉了揉太陽穴,一孕傻三年用他頭上也合適。
「謝歧先生,您能不能好好思考一下孩子多大了?」
謝歧後知後覺:「它有葡萄乾大嗎?」
我誠實搖頭:「不知道。」
謝歧虔誠親了親我的肚子:「是那次車上懷孕的?」
「按時間是。」
他黏着我:「我就說我們那天應該領證的,寶寶你看上天都想讓我們結婚,我們回國領證好不好?」
我低頭,對上他期待的眼睛。
忽然想起,十八歲我約他去酒店他也是這樣。
那天我是準備向他表白的。
他和我一起長大,他太幸福了。
是我最最希望變成的模樣。
我對他似乎並沒有太多愛情,可佔有慾作祟,我不能忍受謝歧以後和其他人在一起。
可我們成年了,我沒有立場管他。
那就,獲得一個立場。
在酒店房間,我洗完澡圍着浴巾擦着頭發出來,謝歧耳朵通紅。
他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我。
「謝歧我跟你說件事。」
「梁予殊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們同時說出聲,我比他更快反應過來:「給我吧。」
謝歧耳朵更紅了,拿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我當着他的面拆開。
信件第一行是「展信佳。」
第二行是:「梁予殊,我喜歡你。」
情書洋洋灑灑寫了一頁,從小時候寫到成年。
能看得出來,是他認真寫的。
我一目十行看完合上紙張。
信件正文最後一行是:「梁予殊,我可以當你的男朋友嗎?」
現在的年頭,真的很少見情書表白。
他緊張凝望我,等待我的審判。
「你看完了嗎,可以嗎?」
我微笑。
他更緊張了,只是眼眸亮亮的。
我把情書隨手扔到一邊。
他眸裏的光芒黯淡了。
在光芒徹底熄滅之前,我踮腳,環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我剛纔想和你說什麼嗎?」
謝歧沒有和我這麼親密過,他結結巴巴:「什什麼,你先下來,別抱我,我緊張。」
我主動親他,他這下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我剛纔想說,謝歧,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17-
回國後,謝歧爸爸媽媽知道我懷孕的消息也很高興。
謝媽媽數落了謝歧:「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婚禮還要準備一段時間,殊殊懷着孕結婚多累。」
他任媽媽罵他,沒說是我的問題。
至於我的父母,一個和小三廝混,前些年中風進了醫院。
另一個終於得到了完整的丈夫,每天在醫院守着他,她操勞了一生終於獲得了支配丈夫的權力。
我並不打算邀請他們。
我婚禮前夕,年年吭哧吭哧回來了。
謝歧見到貓驚訝:「我以爲你丟在國外了。」
年年哈氣:「哈——」
【你才丟在國外,你丟了我都不會丟!】
我抱着許久不見的年年問它:「回來了?」
它蹭我的手心:【我回來啦!我查到了,我拿錯劇本了,我拿了夢女文,白甜甜是夢女,你倆是官配。
【她愛上了謝歧,不滿你對謝歧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認爲你不配當女主,所以自己寫了以自己爲主角的夢女文。
【她的執念太深,深到穿進了小說中,以爲自己是女主角。】
我若有Ŧũ̂⁸所思:「她現在呢?」
年年搖着尾巴玩:【她在書外扭曲地看着你和謝歧結婚,度過幸福美滿的一生。她本身病重,這下嫉妒壞了一命嗚呼咯。】
謝歧從房間換完衣服出門。
謝歧性格像小狗。
但別說,穿上西裝頗有一番西裝暴徒的意味。
看他這副樣子,我忽然想起初見時的他。
小男孩一本正經穿着西裝,對我伸出手。
我討厭救世主,也討厭他。
可是怎麼辦,我的救世主無可救藥地是個戀愛腦。
「老婆好看嗎?」
我把年年拿被子蓋住,扯住謝歧的領帶,把他推到牆上。
「謝歧?」
他很配合低頭:「寶寶?」
我撫摸他的臉:「謝歧,你愛我嗎?」
他毫不猶豫:「愛,我很愛你。」
「那我呢?」
我愛他嗎?
白甜甜受不了我對謝歧的態度。
是什麼態度呢?
是我的若即若離還是我根本不喜歡他。
我和他的戀愛,付出情感完全不對等。
我只是,習慣了身邊有他。
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握住我的手:「你和我在一起開心嗎?」
我點頭。
「那就夠了。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我愛你,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沒有迴避他的眼神。
長久的對視是比親吻更親密的事。
我忽然換了話題:「我四個月了,醫生說可以。」
他錯愕:「不行別胡鬧。」
我踮腳:「乖,不Ťŭₚ要讓我Ťŭ³強迫你。」
被子下的年年探出頭:「喵喵喵!」
【不要啊不要啊,小貓還在呢,不許這樣
【我靠,寶寶你竟然扔我!不許把我扔出房間啊!
【討厭你們!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宿主!
【小貓咪決定離家出走,再見了壞殊殊!】
-18-
梁年年一開始不是一隻小貓,她是一個人。
梁年年一開始也不叫梁年年,她叫謝慕恬。
謝慕恬出生在一個富裕但奇怪的家庭。
爸爸看起來有精神病,今天喜歡媽媽明天厭惡媽媽。
媽媽對她很好,謝慕恬很喜歡媽媽。
直到某天,她偷聽到媽媽說話。
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怨毒。
「謝歧根本不同意再要孩子!他最近甚至有反抗的意識,他想去找梁予殊!
「還有那個小孽種,看見她就噁心,和她媽一樣噁心,要不是掐死她謝歧會怨恨我,真想把她弄死。」
梁予殊是誰?
小孽種說的是我嗎?
謝慕恬很迷茫。
她從房間出來,聽見聲音的白甜甜轉身又是溫柔媽媽的模樣。
謝慕恬抱住她:「媽媽,我做噩夢了。」
白甜甜彎腰:「願願做了什麼噩夢?」
謝慕恬想說,她夢見白甜甜歇斯底里的模樣,話到了嘴邊,說出口的卻是:「夢見有怪物追我。」
-19-
爸爸今天回來比平時更早。
謝慕恬抱着圖畫書跑去找他:
「爸爸,認字!」
謝歧抱起她:「怎麼不去找媽媽?」
說到媽媽兩個字,謝歧片刻恍惚。
謝慕恬小聲說:「不想找媽媽,要爸爸陪我。」
她環顧四周,白甜甜今天出去了,傭人不進書房,房間裏只有她和謝歧。
她猶猶豫豫,謝歧看出女兒有話想說:「寶寶怎麼了?」
「爸爸,梁予殊是誰?媽媽爲什麼說我是小孽種?」
-20-
梁予殊是誰呢?
謝慕恬不喜歡梁予殊。
自從那天她提了梁予殊,爸爸變得更奇怪了。
這天,她從幼兒園回來,一進門,看見瑟瑟發抖的傭人,和掐着媽媽脖子的爸爸。
她蒙了,趕緊上前制止:
「爸爸你放開媽媽!媽媽會死的!」
爸爸不聽她的,反而讓她滾。
媽媽尖叫:「不可能,你怎麼還記得她,誰告訴你梁予殊的事!!」
謝慕恬看見,虛空之中忽然出現一本書和一支筆,白甜甜費力握住筆。
書頁飛速翻動,停在最後一頁上。
謝慕恬最近認了很多字,她看見最新一行是:
【謝歧想起了梁予殊,他要殺了白甜甜】
白甜甜握住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劃掉。
謝歧鬆開手。
他站在原地,看地上大喘着氣的白甜甜無動於衷。
將近一分鐘後,他看見一邊的謝慕恬。
他抱起女兒,像是沒看見白甜甜,平靜道:「願願,爸爸陪你去認字。」
-21-
從那天后,這種場景在家裏輪番上演。
最近的一次,白甜甜進了醫院搶救。
謝慕恬看見,這次白甜甜只劃掉了【謝歧要殺白甜甜】,前半部分留着。
救護車將人帶走,謝慕恬縮在角落裏。
謝歧慢慢向她走來,最後在她面前半蹲。
謝慕恬聲音在顫抖:「爸爸,媽媽她……」
謝歧打斷她:「她不是你媽媽。」
謝慕恬愣住。
謝歧輕撫她的眉眼,眼神似乎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寶寶,我帶你去找媽媽。」
-22-
謝慕恬以爲,爸爸會帶她去醫院。
確實是Ťũ̂₇醫院。
只不過是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奇奇怪怪的,能聽見好多病人的慘叫。
謝慕恬害怕,她摟着謝歧的脖子,偷瞄周圍。
謝歧找了兩間病房,又去找了醫生,最後他去了精神病院最深處的小院。
有幾個病人拿着鋤頭在墾田, 墾着墾着,其中一個把鋤頭砸Ťüₔ另一個頭上,大戰一觸即發。
謝慕恬目瞪口呆。
謝歧也停了下來。
他沒有看混戰的人羣,而是另一側靠在樹上看熱鬧的人。
她很瘦, 病號服太大了, 掛在她身上鬆鬆垮垮, 風一吹鼓了起來。
謝慕恬看見爸爸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她好奇問:「爸爸,那是誰?」
謝歧沒有回答她,而是向那個人靠近。
「殊殊……」
靠着樹的病人終於回頭。
她挑眉:「謝歧?」
謝慕恬偷看她,唔, 她和我長得好像哦。
對方發現她偷看,視線轉移到她身上。
她若有所思:「這是你和白甜甜的女兒還是我生的那個?」
謝歧哽咽:「我們的女兒。」
「還活着呢?」
她伸出手,想捏謝慕恬的臉, 謝慕恬有點怕她,躲開了。
她兇巴巴:「你不要碰我, 都怪你, 爸爸想掐媽媽!」
女人嗤笑:「一點都不可愛, 早知道不生了。找我什麼事?」
謝歧把女兒放下, 女兒躲在他身後,他無心顧及女兒的情緒。
「我想起來了, 我……」
謝慕恬揪住他的衣角,聽他講了好多聽不懂的話。
最後他說:「我會殺了白甜甜, 殊殊你再等等我。」
謝慕恬抬頭:「爸爸!」
女人很敷衍:「那你加油哦。」
謝歧沉默, 許久後說:「你還沒給我們的女兒取名。」
「她沒名字?」
「……不是我取的。」
女人看起來不是很在乎這種小事:「快過年了,叫年年吧。」
謝慕恬反抗:「我纔不要!我不改名!」
女人無所謂:「愛改不改,好了別打擾我,我要看打架。」
明明反抗成功了, 可謝慕恬更難過了。
她偷看那個女人, 發現她是真的不在乎。
爸爸說, 她是她的媽媽。
既然是她媽媽爲什麼不理她?
謝慕恬討厭她。
-23-
謝歧和白甜甜的戰爭持續了三年。
其間梁予殊從精神病院出來了。
謝歧有空就會帶謝慕恬去找她。
但謝慕恬討厭梁予殊。
她會給白甜甜通風報信。
有一次故意讓梁予殊聽見她和白甜甜的電話。
她軟軟對着電話那頭的人喊媽媽, 觀察梁予殊的反應。
梁予殊端着水杯從身邊路過, 沒有看她。
謝慕恬很挫敗。
不可以這樣!
她憑什麼不理我!
謝慕恬很生氣。
所以在白甜甜要她週末想辦法帶謝歧和梁予殊去遊樂園時, 她同意了。
那是謝慕恬這一生最後悔的事。
出門前, 謝慕恬總覺得不安。
她第一次鼓起勇氣, 輕扯梁予殊的裙襬:
「你抱我。」
她後退, 揮開她的手。
謝慕恬求她:「一下。」
她拒絕:「不。」
汽車撞來時, 謝慕恬想,要是出門前,她再堅持一下, 是不是她就同意了?
如果她再乖一點,她是不是會喜歡她?
可是, 沒有如果。
白甜甜在車禍現場癲狂笑着。
車輛撞倒了一棵杏樹, 杏子被車輪壓碎。
空氣裏飄來苦澀的香。
苦杏仁的氣味總是讓人想起愛情受阻後的命運。
謝慕恬看見爸爸護着梁予殊,倒在血泊裏。
她也受傷了。
血液從身體裏緩緩流淌,她的意識越來越微弱。
她忽然聽見一道聲音:
【檢測到系統人選。
【請問是否願意選擇成爲系統?】
謝慕恬用最後的力氣問:「有什麼好處?」
【幫助小世界人物完成任務獲取積分, 積分可兌換獎勵。】
她在一閃而過的小世界裏看見了謝歧和梁予殊的名字。
她輕聲問:「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嗎?」
【可以。】
「我接受。」
【請輸入基本信息。】
謝慕恬的靈魂從身軀中掙脫。
她看見, 路邊一輛剎不住的車撞上狂笑的白甜甜。
所有愛恨糾葛歸於死亡。
她是例外。
她很喜歡貓。
她在信息框裏,緩緩輸入:
【姓名:梁年年
【物種:三花貓
【年齡:七歲
【信息完善中……
【系統梁年年,請接受您的第一個任務, 前往《霸道神王心尖寵》一文中拯救被穿書女摧殘的女主。】
小小的三花貓點頭:「喵。」
接受。
它要前往好多世界,去拯救和媽媽一樣被殘害的人。
媽媽,等我。
你還沒有抱過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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