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悟蘭因

項目進行到一半時。
合作方臨時塞進來了個小姑娘,說是自家外甥女。
想進項目攢一攢工作經驗。
小姑娘剛來公司,什麼都不懂,就愛纏着我老公。
又因爲合作方的關係,總不好發火。
有時下班回到家,小姑娘還會藉着工作由頭,給老公發許多消息,再配上可愛的表情包。
老公一概不回,但小姑娘始終鍥而不捨。
再後來,老公翻出我們倆的合照,一週兩次發朋友圈。
還不忘讓小姑娘去朋友圈點贊。
一來二去,小姑娘歇了心思,也沒再繼續纏着我老公。
直到我意外聽見老公和朋友們閒聊:
「用朋友圈點贊當約會暗號,還是你和佳佳會玩啊。」
他平靜點頭:
「人到中年,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等項目結束,我就和她斷乾淨,不會讓我老婆發現的。」
爲此,他的朋友大喊他癡情種,竟然愛我如斯。
我卻覺得,無比諷刺。

-1-
下一刻,大喊他癡情種的那個朋友。
擠眉弄眼道:「這麼漂亮又帶勁的妞,宋哥,你實話告訴兄弟們,她到底是花了多長時間才把你拿下的?」
宋鶴眠輕吐着嘴裏的菸圈,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伸手比了個「三」。
「我靠,這小姑娘厲害啊,居然只花了三天就拿下了咱們宋哥。」
包廂裏的衆人紛紛忍不住驚呼。
七嘴八舌討論着沈佳佳,從她的臉蛋說到了胸,又從胸說到了腿。
總之,無一處不誘人。
而聽着包廂裏衆人的議論,作爲當事人之一的宋鶴眠,則是不急不緩地將手裏的菸蒂碾滅。
而後挑了挑眉,輕笑出聲:「不,是三個小時。」
此話一出,剛纔還熱鬧非常的包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像是沒有人能猜到會如此迅速。
許久後,有人忍不住問:「如果我記得沒錯,當初嫂子追你,可是追了足足三年。怎麼到了沈佳佳這裏,三個小時就把咱們宋哥拐上牀了呢?」
這次還沒有等到宋鶴眠回答,就有人搶先一步開口。
「這還用說,咱們嫂子多矜持啊,整個一賢妻良母。那沈佳佳咱們又不是沒見過,低胸抹腰黑蕾絲,配上那張又純又欲的臉,的確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聽到這話,宋鶴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第一次見面,是在會議室。我老婆在上面彙報,她卻膽大得很,用腳在桌子底下蹭我的腿。會議結束後,我倆在會議室裏待了三個小時,懂了嗎?」
此話一出,包廂裏又是一片寂靜,緊接着大家又笑了起來。
紛紛直呼宋哥好體力。
「宋哥,但該說不說,你喜歡沈佳佳什麼啊?就因爲她更放得開嗎?」
一片笑聲中,不知是誰開口問了這句話。
剛纔還眉梢帶笑的宋鶴眠,低垂下眼眸,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許久後,他緩緩開口:「放得開的女人多的是,只不過比起那些女人,佳佳纔剛大學畢業,青春洋溢,和她在一起,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說完,他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感慨了一句。
「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有人輕笑,有人點頭,也有人問到了我。
「所以宋哥現在還愛嫂子嗎?」
這一次,宋鶴眠倒是沒有任何猶豫,想也不想就點了頭。
「我跟施意從高中起就認識,風雨同舟這麼多年,自然是愛到骨子裏的。」
「只是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雖然我的確依舊還愛着她,可到底找不回年輕時的那種衝動和激情。」
他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說:
「但無論我在外面怎麼玩,施意都是我唯一的老婆,這點永遠也不會變。」
衆人又一次高呼他爲癡情種。
說我是上輩子燒了高香,纔會找到這麼一個愛我的男人。
可此刻——
站在包廂外的我,聽到這個話,卻只覺得無比諷刺。

-2-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宋鶴眠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這ṱũ₆樣?
變成像現在這樣子的一個爛人。
因爲我始終記得,我們初次相見時的場景。
說來也很具有戲劇性。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在那條我去上學的必經之路上,不知因何圍滿了人。
而我生性愛熱鬧,更愛八卦。
個頭不高,但還是憑藉着一股子韌勁,擠進了八卦中心圈。
圈子裏的中間——
是原配歇斯底里,渣男一臉不耐,小三得意揚揚。
那個場景,在往後許多年,我都印象深刻。
尤其是原配歇斯底里哭喊。
她控訴渣男:「我從十六歲起就跟了你,陪你住過地下室,喫過冷菜剩飯,現在日子剛好起來,你就出軌了?還把我們共同賺的錢給小三買首飾買衣服,你怎麼對得起我?」
當時,我一直盯着那個原配看,企圖看出她的年紀。
她眼角有很深的魚尾紋,神色也很憔悴,穿着廉價的衣服,身材也略顯臃腫。
尤其是旁邊還站着一位用珠寶首飾和漂亮衣服堆砌起來的小三。
一個光鮮亮麗,一個平凡樸素。
而那個渣男聽着原配的控訴,未曾有絲毫動容,有的也只是覺得原配丟臉時的不耐。
在現場的我,看到這一幕當真是氣到不行。
更別提身後站了兩個男人。
賊眉鼠眼,摸着下巴開始對原配和小三評頭論足。
「要我看,小三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是我肯定也會選小三啊。」
另一個人也趕緊附和。
「那可不,要怪也只能怪那個原配不知道打扮,讓人毫無慾望。」
我當時聽到這話,氣得轉身就把書包砸在了他們的臉上,看着他們錯愕的神情,我絲毫沒覺得有任何不好意思,直接將他們剛纔的對話大聲複述了出來。
衆人圍觀的情況下,他們倆臉色漲紅,就開始惱羞成怒,揮着拳頭要打我。
我自然是打不過兩個成年男性的。
只是一時氣憤,做事也沒有太去管後果。
就在那時,宋鶴眠出現了。
他穿着和我一樣的校服,將我護在身後,接住了那個男人的拳頭,又狠狠給了他一拳。
他聲音冷冽,用看垃圾的眼神一樣看了一眼那兩個男人。
「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還在這裏說三道四,你們倆還挺有臉的啊?」
說罷,他又看了一眼那個渣男,眼底帶着赤裸裸的嫌棄。
「做男人做到你這份上,你老婆跟了你這麼多年,你轉頭給小三穿金戴銀,還是不是覺得自己特牛逼?我和你說,像你這種人,是會遭報應的。」
說完,他抄起地上的磚頭,狠狠砸中了那個男人的車,然後又揮了揮手。
「報警還是賠償,都隨你,老子賠得起。」
說完這話,他直接抓着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對面的學校。
這是我們的初次相見,充滿着戲劇性。
至於後來,宋鶴眠到底有沒有賠償,包括那個渣男的下場如何。
過了很久我才知道。
宋鶴眠家世不錯,家裏有公司。
剛好和那個渣男有合作,所以他告知了家裏人,直接弄垮了那渣男的公司。
初次相見,我們就因爲這件事情對彼此印象深刻。
他說我義憤填膺,我說他行動果斷。
有一種莫名的惺惺相惜。
所以當得知我們是同班同學,老師又讓我們自己選擇同桌時,我們倆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互相看向了對方。
「你好,新同桌,我是宋鶴眠。」
少年笑ẗũₔ嘻嘻地將桌子搬到我身邊,然後朝我伸出右手。
我抬頭看他,下午的陽光灑進了教室,他半張臉都溺在光裏,鮮活又肆意,我的心臟不由猛烈跳動了一瞬,
然後我也學着他的樣子,緩緩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我說:「你好,我是施意。」
宋鶴眠和施意,這兩個名字,再往後三年時間裏,都一直交替出現在年級一二名的榜單上。
是同桌,是好友,是對手,是知己。
我向來不是一個能夠隱藏自己心事的人。
我喜歡他,沒什麼理由。
大概是初次相見時他將我護在身後,又或者是他一拳砸在那個臭嘴男臉上時,還是一塊磚頭砸破了渣男的車,又或是那天下午陽光正好,我一見傾心。
總之,我熱烈又坦蕩地喜歡了他三年。
所幸我運氣不錯。
高考結束那天,我終於牽上了他的手,吻了他的脣。
這一刻,我們又多了一層新的身份。
「你好,我的女朋友。」
「你好,我的男朋友。」
……
大學四年,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
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感情很好,也從沒有吵過架,除了依舊爭奪專業第一名外,我們也會在週末去逛這所城市的各個景點。
偶爾一時興起,大晚上約着去爬山,然後坐在山頂看着日出,然後接吻。
我想,那應該是我們最快樂且幸福的時光。
沒什麼坎坷,也沒什麼阻礙。
雙方父母都對我們很滿意。
所以大學剛畢業,我們就領了結婚證,辦了一場熱鬧的婚禮,成爲真正的一家人。
一晃,就是十八年。
我們當了十八年的夫妻,除了沒有孩子外,一切都很完美。
是的,我自以爲是的完美。
倘若今天,我沒有因爲擔心宋Ṱű⁹鶴眠聚會醉酒後頭疼,就不會在剛出差回國的第一時間,匆匆打車趕往了這裏,然後又陰差陽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得知了這個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的真相。
當日屠龍少年,今日終爲惡龍。
不知道更多的是感慨,還是覺得可笑,還是對於自己的可悲。
我想,無論是哪一種。
當年十七的我們,早就知道了出軌的Ṱṻₔ結局。
如同那輛被砸壞的車。
再怎麼修復,也不會完好如初了。
思緒如潮水般湧,包廂裏的衆人還在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像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宋哥,這項目快結束了,和佳佳分完後,就全心全意迴歸家庭?」
宋鶴眠挑眉笑笑,玩弄着手裏的打火機。
「公司項目這麼多,走了一個沈佳佳,還怕不會再來一個林佳佳嗎?」
此話中暗示,在場衆人又如何會不明白。
包括站在包廂外的我,多年商場沉浸,早不復當初天真,所以此時此刻,我才能夠忍着沒有直接衝進去。
成年人所要的體面,是哪怕千瘡百孔,也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的半點脆弱。
包廂裏的氣氛再次被調到了高潮。
不知是誰打趣了句:「宋哥,我公司最近來了個妹子,特別好看,你要不要兩個一起來?」
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笑。
宋鶴眠則是緩緩搖頭,眉眼微蹙,連着說話的聲音都帶着些許打趣。
「那怎麼行,我可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這話聽起來莫名諷刺。
或許,本身就是一種諷刺。
衆人鬨堂大笑。
包廂裏的燈光昏暗異常,我透過門縫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宋鶴眠。
不知爲何——
我看着他的臉,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覺得,他和當年我們一同見到了那個渣男,重合了。

-3-
這件事情到底還是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只是成年人,做事情需要三思而後行,我沒法像從前那樣不管不顧,只因爲自己的氣惱和不開心,就能拿起書包砸向別人。
所以,這場看起來已經爛透了的婚姻,我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我無法接受一個爛人。
我嫌他髒,也嫌他噁心。
離婚,是必然的。
打定主意後,我就直接打車回了家。
剛推門,就看見宋鶴眠先我一步回來,正低頭捧着手機發笑,不知是看到什麼有趣的了。
若是從前,我只當他是看見了某個搞笑視頻。
可如今聽到我推門進來的聲響,他條件反射地將手機藏於身後,眼裏還有一閃而過的心緒慌張。
這一刻,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也因爲明白,所以我纔沒有問出心裏的那點懷疑,而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任由他跑過來接過我手裏的箱子。
一如往常一般,他衝我笑笑,聲音溫柔,又說上一句:「老婆出差辛苦了。」
我點點頭,表情很淡。
我知道他不會懷疑的。
出差向來都很累,臉上揚不起什麼笑,也實屬正常。
他拉着我的手,讓我坐在沙發上。
然後開始站在沙發後給我捏肩。
「老婆,這幾天你不在家,我可想你了。」
中年夫妻,說起情話來,宋鶴眠還是一如既往的得心應手。
我依舊沒說話,聽着他絮絮叨叨。
「老婆,我這麼想要你,你給我點獎勵唄?」
說話間,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順着我領口緩緩往裏滑。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夫妻情事。
我懂他的暗示,也知道一個星期未見,作爲妻子,我不應該拒絕丈夫此刻的求歡。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我會默認他的行爲。
可現在,我只覺得噁心。
就是他的手剛觸碰上我的肌膚,我腦海裏浮現的畫面,全都是他和沈佳佳糾纏歡愛的樣子。
噁心,噁心到我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所以我迅速站起身,打斷了他的動作,他一愣,像是有些不明所以。
我順勢打了個哈欠,語氣很輕:「實在太累了,我今天想先洗個澡,然後就睡覺。」
算是拒絕,他聽懂了。
所以宋鶴眠輕喘了兩口,壓下心底的躁動,又衝我笑笑。
「好,你先休息。」
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裏將手機掏出來,然後又衝我揮揮手。
「老婆,咱們今天拍個照發朋友圈吧。」
這一刻,我的心還是不免抽痛了一瞬。
從前我只當他的這個行爲,是爲了向所有人證明我們之間夫妻感情很好,殊不知這只是他和別的女人偷情的暗號,而我卻成爲了他們情趣的一環。
噁心,壓抑不住的噁心。
我緊緊握着拳頭,抑制着心裏的怒火與悲憤,然後問他:「一定要拍嗎?」
他微愣,像是想到了什麼,沒敢直接抬頭看我,而是低頭撥弄着手機,然後走到我身邊。
「我只是想讓所有人知道,我最愛你。」
說話間,他已經按下了快門鍵,定格下了一張我們之間的合照。
我再也忍不住,轉身衝進了衛生間,抱着馬桶吐了個昏天暗地。
宋鶴眠站在衛生間門外,神色擔憂到不行。
我緩了許久,又漱了個口,然後纔打開門走出去。
「沒事,喫壞東西了,已經喫過藥了。」
聽着我的解釋,他才點頭放心下來,我揣摩看着他手上的手機。
他自然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把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
「喏,爲了讓這小姑娘絕了對我的心思,每次朋友圈發合照,我可都第一時間讓她點贊呢。」
我看着他發送的時間,是我剛纔吐的昏天暗地時,他一邊擔憂喊着老婆怎麼樣了,一邊和另一個女人發送着偷情的暗號。
可笑吧?
這就是我自以爲幸福美滿的婚姻。
我雙手緊緊握拳,努力擠出一抹笑來,然後看着宋鶴眠手機輕微震動,他就立刻走進廚房,然後又走出來。
「你身子這麼弱,我得給你好好補補。家裏沒什麼菜了,你就在家休息,我去超市一趟,等我。」
說完,他直接拿着鑰匙下了樓。
恍惚間,我又想起了從前,也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只是那時候的我,從未懷疑過宋鶴眠的說辭。
他說:「老婆,給你煲湯的材料,肯定得用最好的,所以我在超市採購了很久,我好吧?」
將近三個小時的「採購」。
曾經以爲的情深,原來不過是壓縮着時間和另一個女人去歡愛。
當真,是諷刺到了極致呢。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撥通了我閨蜜的電話。
「我想讓你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
閨蜜賀央,是一名律師,就任我和宋鶴眠的公司,是我們雙方都極其信任的人。
不過,更進一步說,她是我的人。
她沉默一瞬,並未多問。
只是有些擔憂:「可我記得,你今天早上纔給我打電話報喜,說你懷上了。」
聞言,我忍不住低頭輕撫了一下小腹。
這孩子來得太晚。
或許也不晚,只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我對它沒有期待了。
「懷上了,也可以打掉,不是嗎?」

-4-
我要離婚,要斬斷跟宋鶴眠的所有聯繫。
這個孩子自然是留不住的。
所以掛完電話後,我預約了醫院官網的人流手術,時間就定在了慶功宴那天。
和張氏集團合作的項目,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項目很順利,不出意外是雙贏局面,所以慶功宴也早早就安排上了。
選擇在這天打掉孩子,也自然有我的想法。
做完這一切後,我先去浴室洗了個澡,又換了一套從未用過的嶄新四件套。
我雖然沒有什麼潔癖。
可這張牀,我不希望曾躺過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
因爲我會覺得噁心。
可我卻又無法保證這樣的事情,是否發生過。
我曾多次出差,宋鶴眠也曾直接截圖過我們的視頻聊天頁面,用來發朋友圈。
所以那些我不曾在家的日日夜夜,也或許發生過什麼。
女人就是這樣。
得知對方曾經出過軌,那麼往後和他有關的一切,都會忍不住猜測,也忍不住噁心。
但這不是我的錯,我不必爲此感到自責。
洗完澡,我又在牀邊看了會書。
距離宋鶴眠出門買菜,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個小時。
而三個小時第十五分鐘時,他回來了。
宋鶴眠走進房間,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本就不存在的虛汗,又指了指手裏拎着的菜。
「小意,我今天特意挑了很久,就怕菜不新鮮。」
倘若是從前,我一定會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當一個堪稱完美的妻子。
如今,我的目光卻只是落在他身上。
衣服還是那件衣服。
可我清楚,這並不是他穿出去的那一件,只是同款罷了。
所以我掀開被子下牀,直接走到他身邊,又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碰了碰,接着將藏在手心裏的頭髮遞給他。
「你肩膀上,怎麼沾了一根藍色的頭髮?」
聞言,宋鶴眠臉色一僵,甚至未曾來得及細看那根頭髮,就開始着急解釋。
「在超市裏買菜時,有個小姑娘撞了過來,她染着一頭藍色的頭髮,剛好撞了我一下,估計就是那個時候不小心沾到的吧。」
說完,宋鶴眠又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和許多出軌後心虛的男人一樣,開始瘋狂示愛。
「老婆,你知道的,我這輩子愛的人只有你。」
我將那根頭髮攥在手心,又抬頭衝他笑笑。
「我就問一下,又沒懷疑什麼,難不成你真在外面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聽着我的話,宋鶴眠想也不想就搖了頭。
「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我有多愛你,你並非感受不到,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呢?」
說完這話,他當即舉手向天發誓。
「施意,我要是敢做對不起你的事,就讓我出門被車撞!」
我自然知道宋鶴眠並不相信玄學。
所以這個誓言對他而言,跟狗叫沒有什麼區別。

-5-
當天晚上,我就以精神不好爲由,讓宋鶴眠先搬去客房睡。
這種情況曾經也有發生。
不過那時候,是他主動提出來,說怕打擾我休息。
只不過現在想想。
每一次他提出分房睡的前一天,他都曾拉着我發過朋友圈,或許是人到中年,跟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鏖戰一夜,到底身子扛不住,需要先休養幾天。
可又怕我察覺,便只能打着爲我好的藉口,躲到客房去。
如今這個藉口正好爲我所用。
除了在家,我也會去公司上班,自然也會遇見沈佳佳。
和宋鶴眠那羣朋友們說得一樣。
沈佳佳剛大學畢業,年輕鮮活又漂亮,是家裏寵着長大的小公主,性子寵得有些無法無天。
她剛來公司就盯上了宋鶴眠。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麼就看上了一箇中年男人呢?
或許,眼瞎吧。
我不着痕跡掃了她一眼,沈佳佳當即就衝我揚起了一抹明媚的笑。
當着宋鶴眠的面,大步朝我走來。
「施意姐,你最近是休息不好嗎?眼角的魚尾紋又多了。人到中年,還是得注意保養纔行。」
說話間,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又不動聲色地看了宋鶴眠一眼。
後者一如所料,目光在我和沈佳佳的臉上來回打轉。
我結婚多年,即將四十,就算保養得再好,也沒法跟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比。
所以我只是笑笑,並不打算接話。
但沈佳佳卻不依不饒,竟然直接當着我的面,走到宋鶴眠身邊,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傾,又露出一副天真可愛模樣,聲音也比剛纔的更嬌軟。
「宋哥,我小舅邀請你明天去他家喫飯,說是商量慶功宴的細節,可不能不去哦。」
說罷,沈佳佳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故作驚訝。
「這只是正常彙報,施意姐不會生氣吧?」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之前許多次她都會直接當着我的面撩宋鶴眠。
那些手段明顯又拙劣,我只當她是個頑劣的孩子。
偶有幾次鬧得過火,我也會生氣。
不過很多時候,顧及着合作,只是會不動聲色地替宋鶴眠解圍。
如今想來,或許我的那些行爲在他們眼裏不過是 play 的一環。
我按壓下心底的噁心,沒像從前那樣一笑了之,甚至直接轉身將辦公室的大門打開。
接着揚聲開口:「竟然知道自己的行爲不得當,就該注意點分寸。別總仗着年紀小就胡作非爲,到底是個清白的小姑娘,不是站街女,見到男人就往上撲,你的臉被你喫了嗎?」
沈佳佳大概未曾想到我會把話說得如此重。
所以反應過來後,當即紅了眼眶,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碩大的淚珠說掉就掉。
尤其看到辦公室外一顆顆腦袋探過來。
她忍不住,直接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宋鶴眠全程都未曾說話,只是在辦公室門關上後,才輕輕開口。
「到底是個小姑娘,又是張總的外甥女,還是要留三分薄面的。」
我親笑打趣:「那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聞言,宋鶴眠眼神閃了閃,不知想到了什麼,然後伸手掏出手機,在辦公室裏拍下了不知道第多少張我們的合照。
「這小姑娘還沒死心,那我們就多拍點,她會懂的。」
我看着那條剛編輯發出的朋友圈。
也在心裏默默點頭。
是啊,她會懂的,懂這條朋友圈的暗示。
十幾分鍾後,宋鶴眠裝模作樣看了眼手錶,然後藉口工作,要去合作方的公司一趟,接着便走進了電梯。
我目送他離開,並未打算跟上去。
有些場景想想都覺得噁心,所以我並不想爲難自己。
可是我沒想到,沈佳佳會如此明目張膽。
半個小時後——
我低頭看着手機上發來的照片,照片裏的車子我很是熟悉,車裏的兩個人我同樣也很熟悉。
宋鶴眠赤裸着上身,汗珠從他額頭往下落,氣喘吁吁的。
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攀上他的頸脖,帶着似有若無的勾引,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作爲成年人,自然能夠猜測這一幕的背後發生過什麼。
所以只是一瞬間,心底的噁心突然湧上來,我捂着嘴一路跑到衛生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肚子疼,一陣一陣地疼。
或許這個孩子,也已經感到不滿了吧。

-6-
沈佳佳將那張照片發給我後。
我就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打算再繼續玩下去。
而是想要找我攤牌。
所以三天後,我就收到了她的消ṭũ₊息,約我見面。
我去了。
是一處僻靜的咖啡館。
她穿着一身紅裙,鎖骨處的吻痕很是明顯,見我目光落在上面,她還衝我揚眉笑笑。
「我也沒想到,鶴眠居然這麼能折騰。」
說完後,她又捂着嘴嬌羞一笑。
「施意姐你還不知道吧,鶴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要折騰好幾回,我都喊累了,他還不聽,恨不得就住在我身上,跟我抵死纏綿。」
「你好幾次回去出差,我們就去你家裏,從沙發到陽臺,從陽臺到浴室,每一處都留下了我們歡愛的痕跡,你應該從未察覺吧?」
「還有上一次,我們就在你家的車裏,整整三回呢。」
「施意姐,我和鶴眠在一起,是真的很快樂。你現在年老色衰,別說已經忍不住他的心,就連他這個人,他的身體,如今都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了我。」
我平靜聽着沈佳佳示威挑釁的話。
哪怕早有準備,心口還是不免抽痛了一瞬,心底的那股噁心也越來越明顯。
但我表面依舊未曾有絲毫異樣。
只是靜靜看着她,然後問了句:「當小三,你圖什麼?」
一句話,就讓剛纔還止不住炫耀的沈佳佳,臉色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幾乎是咬牙切齒般開口。
「你懂什麼?鶴眠雖然年紀比我大,可風度翩翩,爲人溫柔細心,而且還掌管着這麼大的集團,我對他動心怎麼了?當小三……只要你讓位,我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宋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嗎?」
說完,她衝我眨了眨眼,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過我面前的咖啡潑到自己臉上。
下一刻,我就聽到了身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被咖啡潑得有些狼狽的沈佳佳,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開始控訴我。
「施意姐,我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爲惹你生氣了,可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要好好和你道歉,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呢?」
說話間,她故意撞到桌子上的杯子,杯子砸在地上,玻璃碴碎裂。
我倆都穿着裙子,很容易受傷。
她垂眸,眼裏一閃而過的得意,還朝着我身後伸出手。
我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我以爲,匆匆趕來的宋鶴眠,會想也不想就護着沈佳佳。
直到那雙熟悉的手握住我肩膀,快速將我護在身後時,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施意,你沒事吧?」
「啊——」
玻璃碴劃破了沈佳佳的小腿,白皙的皮膚上有一道血痕,看起來有些猙獰。
她尖叫一聲,又咬着嘴脣委屈巴巴看向宋鶴眠。
宋鶴眠被她的聲音吸引到,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同樣是一閃而過的擔憂,可到底沒有直接衝上去,只是故作冷靜開口:「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也不管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和你說最後一遍,你要是再敢來找我老婆,就算有張高跡保你,我都一定會把你踢出項目組的!」
這話說得決絕,也和沈佳佳開始的預期並不一樣。
所以等她徹底反應過來後,整個人委屈到不行,站在原地跺了跺腳,然後哭着跑了出去。
宋鶴眠嘆了口氣,然後扶着我坐了下來。
「施意,你又何必和一個小姑娘置氣?」
「你覺得是我故意欺負她?」
多年夫妻,縱然知道他出軌,可到底還是被他此刻的不信任給傷到了。
我根本不屑對付一個小姑娘。
出軌這種事,倘若男方足夠堅定,也一定能夠避免。
可是,他卻默許了。
所以在這件事情裏,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宋鶴眠,至於那個知三當三的沈佳佳,所以說我也不會放過她,可到底不屑於用這種小手段。
要毀,就要毀得徹底,不然就跟兒戲一樣,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
我倆瞬間氣氛沉默下來。
他嘆了口氣,餘光卻止不住看着門外,我冷笑開口:「到底是合作方塞進來的關係戶,要不你跟過去瞧瞧?我們吵架無所謂,可別影響了項目。」
這話其ṱůₖ實多少是有一些諷刺意味存在的。
不過,他卻點了頭,然後認真開口:「那我就過去看看,你也早點回家,知道嗎?」
說完,他大步朝外走去,未曾想有一刻回頭。
我也並未多等,在他走後就直接回了家,拿出了箱子,收拾了一些衣物和重要證件,接着就洗澡睡覺。
睡前,我又收到了沈佳佳發來的許多張照片。
這次照片裏,沒有人。
有的——
是沙發、廚房、陽臺、玄關處、落地窗、浴室,還有那張凌亂不堪的牀。
每一處都有斑斑點點,無聲示威。
剛看完照片,我肚子又疼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抽痛,比上一次還要明顯。
這孩子,或許也不想再來這個世上了吧。

-7-
慶功宴的前一晚,宋鶴眠推開了我辦公室的門。
緊隨其後的,還有無聲衝我示威的沈佳佳。
「施意,這次慶功宴,有安排跳舞,原本是應該我們倆跳第一支舞的。可畢竟是兩家公司的合作,但張總是個男人,所以他說讓沈佳佳作爲代表,和我跳舞。你知道的,這已經是項目收尾的環節,所以我……」
「好,那到時候你們倆跳第一支舞吧。」
我直接打斷了宋鶴眠,甚至貼心地幫他把後面的話說完。
他愣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施意,你不生氣嗎?」
我衝他笑笑,餘光又落在他身後的沈佳佳身上。
她此刻臉上笑容得意,像一個勝利者,無聲炫耀着她的成功,幼稚又可悲。
「這有什麼生氣的。剛好我也打算和你說一下,我要出個差,今天下午就得走,很重要,沒辦法陪你參加這次慶功宴了,這正好,佳佳替我出席也是一樣的。」
聞言,宋鶴眠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只不過到了最後,還不忘叮囑我一句:「工作雖然重要,但你的身體更重要。」
我應付地點了點頭,然後在他們的注視下,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離開公司前,我和正坐在辦公位上的賀央交換了個眼神。
接着便直接離開。
出了公司,我直接坐車去往機場,天還未黑,我就已經到了星城。
提前請的護工在醫院門口等我。
然後陪我一起進醫院,準備着術前各種流程。
第二天,慶功宴開始前,沈佳佳又一次給我發來了張照片。
照片裏的兩人穿着禮服,站在一起恍若一對璧人。
在衆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慶功宴大廳。
她配字:【總有一天,我會和他一起,走向我們婚禮的舞臺。】
就,可笑吧。
所以我特意將這句話截了進去,然後通通發給賀央。
她會幫我,在慶功宴開始時,將這一切都揭穿。
現場那麼多的記者。
我想,這個場面一定會很熱鬧的。
至於我——
看了一眼時間,就將手機收了進來,然後躺在病牀上,由醫生推進手術室。
孩子,我們沒有緣分。

-8-
一個月後,我回到了帝都。
宋鶴眠瘦了許多。
站在我面前,我甚至一時之間都不太能夠將他認出來。
不像我,雖然坐了個小月子。
但這一個月,我請了專門的營養師,還請了兩個人照顧我,沒有去想任何令我糟心的事,每天就喫喫喝喝,要麼就是睡覺。
所以出小月子時,我還重了幾斤,臉上多了點肉。
「施意,你……」
「賀央應該已經替我把離婚協議給你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簽完就去辦離婚,從此便是陌路人。
聞言,他想也不想就搖頭,還試圖伸手來抓我的胳膊。
我往後退了一步,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我並沒有參與那天的慶功宴。
可賀央有一早安排人錄像,我休養的那幾天,閒來無事也有點開看過。
那天的慶功宴上,氣氛一度到了高潮。
結果大屏幕亮起,全部都是各種監控視頻所拍下的錄像,以及沈佳佳給我發的照片和威脅的話。
總之,場面一度變得很熱鬧。
那些記者按快門的速度,遠比宋鶴眠讓人去拔掉電源的速度快。
我還花了錢,這件事情上了個不大不小的熱門,總之足以讓這兩位當事人顏面掃地。
這輩子,都不會再能抬得起頭。
除此之外,我還將流產證明快遞寄給了宋鶴眠。
一如此刻,他捏着那張單子,嘴角輕微顫抖,好像是有着什麼可恥的希望。
「施意,我們這麼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你真的把他打掉了嗎?」
我點點頭,伸手撫摸了下平坦的小腹。
「這個孩子Ŧũ̂ₕ難道有生下來的必要嗎?」
「怎麼沒有必要?我們盼這個孩子盼了那麼多年,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他想也不想就反駁了我的話,一副痛心疾首模樣。
我自然知道孩子是他這麼多年的痛,也知道這張流產證明單,對他而言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所以我直接和他說:「我爲什麼不要,你不明白嗎?宋鶴眠,是你先背叛了我們的婚姻,那我爲什麼要生下這個帶着你出軌骯髒血脈的孩子?」
我擔心出軌的惡劣行爲,會刻在孩子的基因裏,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後負別人。
所以,我寧可不要這個孩子。
「況且——」
我忽然想起了醫生的話,聲音莫名哽咽,然後看着面前的宋鶴眠,止不住冷笑。
「況且醫生和我說過,這個孩子哪怕我不去流掉,也是保不住的。」
「宋鶴眠,你知道爲什麼嗎?」
他搖頭,眼神無措。
「在你一次又一次出軌的時候,在我一次又一次看見你們出軌照片的時候,這團還未成型的小小血肉,就在我的肚子裏疼痛異常,這個你期待了許久的孩子,是因爲你,才不願意來到這個世上的。」
每一次背叛,每一次疼痛,都是那樣清晰和刻骨。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看着面前的宋鶴眠,和他說了最後一句話。ẗũ⁸
「我曾經以爲每一條代表幸福的朋友圈,原來卻是你和別的女人滾牀單的暗號。」
「宋鶴眠,像你這樣辜負真心的人,怎麼不去死呢?」
「但凡你還有點良心,就簽下離婚協議書,我們離婚,從此生死不見。」

-9-
大概是我的話刺痛了他。
他同意了。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天,壓在心口的那塊石頭,算是徹底消失了。
此後,我就要開啓新的人生。
至於宋鶴眠,卻揚言要重新追我。
他說他愛我,不過是一時走錯了路,如今幡然醒悟,決定要讓我重新看見他的真心。
爲此,那份離婚協議書有做修改。
我得到了全部財產,宋鶴眠則是選擇淨身出戶。
我並不覺得這個行爲有多感動。
而是理所應當。
出軌的人,配過好日子嗎?
宋鶴眠主動給我送了很多鮮花,我一概拒收,後來嫌煩了,我就賣了之前的房子,換了一處住所。
那地方距離從前的高中學校很近。
偶有一次,我去附近散步,看見那條上學的必經之路上,圍滿了人,
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喊,男人不耐煩的呵斥, 交織混雜在人聲鼎沸中, 將我的記憶瞬間拉回到了多年前。
我走上前,並沒去管身後的腳步聲。
而是看着同樣一個身穿校服的女孩, 義憤填膺地怒罵了那個猥瑣的男人。
這一次,並沒有同樣穿着校服的男生出手。
我護在那女孩面前,握着她的手, 直視着那個猥瑣男。
只敢躲在背後說些噁心話的他, 自然沒有什麼膽量,嘴裏罵罵咧咧,然後轉身離開。
那女孩衝我笑笑,離開前向我道了謝。
接着又衝着人羣中央,那個哭得歇斯底里的原配高喊:「姐姐,渣男出軌不是你的錯, 是他不要臉,是小三不要臉,你很好,你非常好!」
女孩的聲音堅定又果敢, 有一種莫名的穿透力,穿透了現在和從前。
穿透了當年那個盛夏。
我轉身, 宋鶴眠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可記憶重疊中, 他和當年那個出手相救的少年, 判若兩人。
倘若能重疊, 他的身影, 像極了那個渣男。
這一刻, 宋鶴眠盯着人羣,無聲眨了眨眼, 忽然就紅了眼眶。
我想,他應該也想起了當年義憤填膺的自己。
知道自己爛掉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
宋鶴眠,應該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吧。

-10-
我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了這座城市。
倒不是說覺得悲傷。
而是這個城市, 不再能夠給我任何歸屬感, 所以我走走停停,就當作是旅遊。
直到走到了一處春暖花開的地方。
我在那裏定了居,開了一間不大不小的民宿,銀行的存款餘額也很可觀,日子過得悠閒又散漫。
後來,我對宋鶴眠和沈佳佳的結局都偶有聽聞,
沈佳佳懷孕了。
但沈家家規嚴格,加上之前慶功宴上的事情, 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又懷有身孕, 一氣之下直接將他趕出了家門。
沈佳佳只能去找宋鶴眠, 可他不認。
兩個人吵吵鬧鬧,竟然直接在大街上就打了起來。
最後——
一個意外摔倒流產,到最後爲了保住命, 拿掉了全部子宮。
一個,被推到了車流裏,碾斷了雙腿。
賀央來我的民宿裏度假時,也曾戲言他們惡有惡報, 還問我要不要再去看看他們如今的慘狀。
我拒絕了。
賀央問我爲什麼。
我抬頭看着面前花圃,笑着說:「因爲我的花,快要開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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